第29章 ☆、28
跪在桔林左邊的兩座墳墓前，天空飄着綿綿細雨，伴随枯黃的落葉，将整個桔林都鋪滿了濕潤的傷感。
林母的過世，是必然的事情。沒有舉行喪禮，只是個人的行孝。娘在過世前，任然不肯原諒自己，最後含恨而終--沐陽，我該怎麽辦？娘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還在恨自己，難道忘了你，事情就會有別的改變嗎？
不可能。娘已經走了--我現在做什麽她都不會知道，無動于衷。可是，心裏始終忘不了！娘臨終前的眼神--絕望的眼神。真的錯了嗎？沐陽，我是不是該離開你--
娘過世的這幾天晚上，總是夢到她。在夢中，無論我怎樣的說話，她始終都不理我。只說一句，過奈何橋時要多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湯喝。即使做牛做馬也不要再經歷這種事情--娘說的這種事情，真的無法讓人理解嗎？
明明是真心相待，卻總是被質疑、阻撓。我不知道如果周圍的人知道會怎麽樣，一定是天大的笑柄吧--沐陽，這條路我不知道該怎麽走。
睜開滿是淚水的眼，攙和雨珠，流滿臉頰。
面前的冥紙始終燒不起來，厚厚的一沓黏在一起。秋風漸漸大了，卷起滿地枯葉帶動了黃紙，飛舞在四周，不肯落下--
沐陽，對不起--不要等我了。
“掌櫃，掌櫃？掌櫃！”
“什麽！”
“掌櫃，你一個人發什麽呆啊？”
突然發現對面沒了生氣的茶杯，空暇的木凳。吟兒呢？“她呢？”
“掌櫃，那個姑娘都走了兩個時辰了！你沒發現嗎？”
“走了。”
“是啊。”
我不明白？我殘忍？我自私？我自私--在他們心中，我本人是這樣的，讨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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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你去哪兒啊！掌櫃？”
一不留神，已經到了街上。吟兒，你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卻還是和我說話。把我當做你心裏那個影子的傀儡是不是？至少是有些想象的原因--
這一切都怎麽了！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為什麽？
“掌櫃，你要去哪兒啊？”
“你找我。”
“不是，我看你像沒了魂兒似的。你就這麽上了街，萬一出現意外怎麽辦？”
“我沒事。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想出來走走。你回去吧。”
走上石階，慢慢走向朱紅的大門。伸手叩響門把，不明白為什麽要到梁府來。
吱呀--“是傾公子啊！您請進！”
“多謝。”
“傾公子，小的這就去通報老夫人和少爺！”
“有勞了。”
“不敢！傾公子您先到正廳吧。”
坐在屋裏的木椅上，自己真的到梁府了--梁棋，縱使我們是青梅竹馬。可真正存在你心裏的，是兒時的傾沐陽。今天，我就會讓你認清你自己的心。那個傾沐陽，是錯誤的！
“傾公子，少爺他說讓你回去。”
“為什麽？梁棋他怎麽了？”
“少爺說--說他不想見你，讓公子回去。別再來了！”
“我知道了。我在那個房間等他。”
“是--”走出正廳。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拒之門外，不是報複上次。是真的不想見嗎？
“沐陽！”
走廊對面的，“伯母。”
“沐陽，你--是來看小棋的？”
“嗯。不過，他不想見我。我知道我傷了他的心，所以我打算在這個房間等他。”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小棋在一起嗎！”
推開門進屋，空氣很清新。“不是。”桌上的茶具，還是上次的！端起茶杯，裏面的茶葉已經腐爛--
“沐陽！你究竟是怎麽看待小棋的！既然不願意和小棋在一起，為什麽又來找他？你要把小棋折磨成什麽樣子才會甘心！”
“伯母，您誤會了！我不是--”
“不是什麽！小棋一心一意對你，你不接受就算了。現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忘了你，你就不要來煩他了！”
“忘了我？”
“難到不能嗎！傾沐陽，小棋向你坦白，是我讓他這麽做的！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有什麽不滿就沖我來！別再來找小棋了，他已經把你忘了！”
“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就走吧！再也不要來了。以後相見陌路，我們誰都不認識誰！”
“對不起！但是，我還是不能走。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梁棋說--”
“你什麽都別說了！現在就走吧！”
“娘！您怎麽能趕沐陽走！”
“小棋？”轉過身，不明白原因。“你不是不想見他嗎？為什麽現在又--”
“娘，我有話對沐陽說。您先出去吧。”
“罷了罷了--”搖搖頭離開。
敞開門，走進屋子坐下。看着被動過的茶杯，心裏一緊。對上日思夜想的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咽在喉。
叩叩，“少爺。”
“進來。”熱茶緩緩倒進茶杯，沒有什麽異樣。
新泡的熱茶占了冷茶壺的位置，還有茶杯。“奴婢告退。”
“梁棋，你怎麽突然又--”
“沐陽。坐下再說。”
這語氣多生疏，自己心裏清楚。坐到木凳上，不知從何說起。凝視門外的銀杏樹，樹根周圍已經鋪了一層黃。“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但是我想讓你明白，你心裏的人，不是我！”
“沐陽，梁吟去找過你了，是不是？”如果不是她說了什麽話，你就不會來。是不是？
“吟兒是找過我。梁棋，一直以來，你和吟兒都對我很好。我很感謝，但是，這些好都是--”
“沐陽，她說了什麽，我大概知道。不過我不在乎，你想說的話，我也很清楚。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我的心意，我都想明白了。”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知道。你應該是說，你是我心中虛構的替身，是不是？”拿起茶杯輕晃，“看你的表情，是我猜對了。”
“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麽要拿我當替身？而且還是個不存在的人--我不明白，吟兒也是如此。”
我從來沒有拿你當替身，心裏沒有影子--“我如果說沒有的話，你是不會信的吧？梁吟從小膽子就不大，所以總是喜歡一個人藏在被窩裏。因為如此，心裏有了保護她的人。爹娘和我都是局外人，你知道了吧。”
這算什麽？拿起茶杯喝盡。“我該走了。”
“沐陽！”
感覺自己的身體打橫，看着身邊的人，頭有些暈。“梁棋，我怎麽了--”
抱着昏迷的人到床上，躺在他的身邊。
睜開酸痛的眼，一片漆黑。什麽時候到家的？想要起身下床，手腳卻動不了！
“沐陽，你醒了。”
“梁棋！這是怎麽回事！我為什麽動不了？”
緊緊抱住不安的身體，“沐陽，你中了我下的迷藥。現在被我綁在床上。”
“梁棋！你這是做什麽！放開我！”
“沐陽，這是最後一次！讓我抱着你吧--”
停止反抗，安下心。“你是說真的？”
“真的。沐陽，最後一晚。以後我再也不會見你--下次相見，我們是路人。”月光下的淚珠閃爍，落入發際。
作者有話要說： 林母去世給林希帶來沉重打擊，老人家死都不願意他和傾沐陽的事情，才導致他做惡夢。夾在親人和心上人的中間，還是選擇了去世的爹娘--
梁夫人也不是故意要對傾沐陽惡言相向，只是更在乎親生兒子。
梁棋知道發生這些事情，兩個人都不能再回到從前的樣子。那只好用別的辦法，哪怕是一刻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