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暗較勁】
第41章 【暗暗較勁】
唔？
雲深一愣，只見那弟子軟軟地倒在地上以後便不省人事，口中竟還發出微微的鼾聲。看着模樣似乎是中了迷魂之術，迷魂之術很是厲害，中招者昏迷之後便會酣睡不醒直到法術收回為止，然後就算醒來也會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也算是仙界裏的中階仙術了。
假山後面伸出一只手對雲深揮了揮，雲深好奇地走過去，突然就被人拉進山洞裏抱了個滿懷。
他的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溫暖氣息，一擡頭竟然是秋離正抱着他。雲深既是驚喜又是興奮，頓時環抱住了秋離的脖子，很高興的喊起來：“師父！”
秋離看到雲深很高興，一臉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我一早聽說你要來，就尋思着要怎麽逃出寝殿。幸好尉遲也正想着跟邵先生談工作，就沒太在意我這邊。我挑了個弟子們不注意的機會，這就偷偷跑出來了。”
雲深沒想到師父居然會這麽大膽，有些擔憂地問：“那，要是那些弟子發現師父逃走了會怎麽辦？尉遲師兄馬上就會知道的吧？”
秋離笑笑，指了指山洞外面那個酣睡不醒的領路弟子：“其他人也中了跟他一樣的法術，都在寝殿那邊睡着呢。我會算好時機盡快回去的，尉遲不會發現。”
雲深十分詫異，迷魂之術既然是中階法術，對施法者的仙力要求自然很高，師父是什麽時候能使用這麽高深的法術了？他問：“師父，你……你的傷難道已經痊愈了？”
秋離伸手扯松了自己的衣襟，只見胸口的暗黑印記已經消失大半，剩下的部分顏色也正在漸漸變淡。他對雲深說：“多虧你的築基仙魚，幫了我好大的忙。最近這蠱毒日日都被仙魚的藥效逼出體外，我的修為也正在逐步恢複。可惜魚已經吃完了，如果再能繼續服用的話，傷勢痊愈真的指日可待呢。”
雲深有些羞愧：“師父，都怪我不好，帶你出去玩的時候也不夠小心，一下子就被師兄發現了。”
秋離笑笑：“那又不是你的錯，尉遲一向盯我盯的很緊。就算是那天我們運氣好沒被他發現，将來也一定會有露餡的時候。你幫了我這麽多的忙，我已經很開心了，你看——”
他說着伸手指向遠處，剛才雲深一路走來也沒注意，現在他突然發現靈虛山的霧海之中，隐約可見一個個大窟窿。這可是非常奇特的現象，霧是無影無形的，怎麽會有窟窿出現呢？他轉頭又看看秋離，狐疑地問：“師父，難道這些都是你弄的？”
秋離看起來挺得意的：“算是吧，最近靈虛山都被我搞得雞犬不寧的，尉遲很傷腦筋呢。”
自從那天雲深在小溪邊被尉遲幽趕走以後，秋離寝殿那邊的戒備也越發森嚴了。不僅如此，尉遲幽還屢次三番的派人到秋離的寝殿裏來搜查，想要搜出雲深留下的那些魚幹。秋離将魚幹藏了起來，因為怕被發現，只能盡快地把魚幹全都吃掉了，吃的還挺撐……不過魚幹的的仙力作用是加成的，吃得越多越有效果，秋離吃完魚幹以後，傷勢方面也有了明顯的痊愈現象。
随着傷勢的痊愈，他的修為也在逐步恢複。雖然過去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但早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病鬼了。既然能夠使用仙法，他也開始不消停起來，整日想方設法的要離開寝殿下山去玩，沒少讓尉遲幽操心。尉遲幽顧及師徒之情，也不敢與秋離正面對質，只能盡量加強靈虛山的防禦法陣。而秋離也就使用法術大肆破壞那些法陣，這才在霧海中搞出了那些窟窿。
尉遲幽也沒對景軒說真話，他并不是照顧病重的師父，而是在跟逐步康複的師父鬥智鬥勇呢。他的修為當然不如全盛時期的秋離，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如果秋離的本事越來越大，他可能真要扛不住了。
雲深聽着秋離繪聲繪色的描述，有些忍俊不禁。原來大師兄面容憔悴是這麽回事。師父也不是吃素的，仙力恢複以後也會跟大師兄糾纏不休，把大師兄折磨得好辛苦。嗯，畢竟師父也是狐貍啊，再狡猾的獵手也鬥不過有經驗的狐貍……
好像哪裏不對。
雲深問秋離：“那，難道那些霧氣就是防禦法陣的原型嗎？師父捅出了那些窟窿，也就是等于法陣已經不完全了？”
秋離點頭：“是的，不過再多的窟窿也是暫時的，防禦法陣本身就有自我修補的能力，而且弟子們也會定期巡視加固。你現在看見的這些窟窿，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就會消失了，而且窟窿之間有法術殘留，其他法術也并不能穿過它們的。也就是說，我暫時還是找不到可以讓自己自由行動的方法，而你的仙門目前也還是沒法開，想要見面的話依然還有很大的困難。”
雲深略憂愁，他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問秋離：“師父，既然你的修為恢複了不少，那可以使用中階的尋蹤仙法了嗎？我的水平不夠，但如果師父可以做到的話，我們也能見面呀！”
中階的尋蹤仙法，是利用尋找目标身上的物品為線索，去尋找目标的所在之處。雲深之前利用狐魂所施展的尋蹤術，只能在法術可以到達的範圍之內大致确定目标的位置，如果是在設置了防禦法陣的靈虛山之類的地方，尋蹤術就會失效的。而中階的尋蹤仙法，就可以無視防禦法陣的阻撓。不但如此，它也能把施法者直接帶到目标的身邊，連開仙門的步驟都省了。
秋離想了想，說：“應該可以的吧，雖然我沒有試過，不過中階的仙法對目前的我來說應該是不困難的。”
雲深從懷裏掏出一個吊墜，這是一個魚骨形狀的吊墜，是當年在仙界的時候，雲深三百歲仙辰的宴會上，師父送給他的。雲深好多年一直都把這個吊墜帶在身邊，吊墜上充滿了他的氣息，正适合作為尋蹤道具來使用。雲深把吊墜交給秋離：“師父，這是我珍藏的東西，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送給我的。這種随身攜帶不離手，又滿懷思念的東西你用來尋蹤正合适，我們現在就來試一下吧。”
秋離點頭，接過了那個吊墜。雲深見師父神态自如的樣子，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的話，他還會因為師父記不得吊墜而難過很久，但現在他已經慢慢接受師父失憶的事實了，就算師父已經完全記不得這個吊墜，雲深也不是覺得特別難過了。
唉，人啊，大概就是這樣慢慢成長起來的吧。
秋離還記得尋蹤仙法的仙訣，這就跟雲深分開一些，兩人分別去了不同的山洞，看看秋離能不能把雲深找到。雲深獨自站在山洞裏等待了一會兒，幾分鐘以後，他只見眼前仙光一閃，秋離居然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尋蹤仙法成功了！
雲深和秋離都高興極了，後來他們又試了幾次，不管雲深在多遠的地方，秋離都能憑借仙法瞬間傳送到他的面前。這一來，他們就擺脫了防禦法陣造成的限制，今後秋離可以在靈虛山以外的地方跟雲深見面了！
事不宜遲，兩人相約今天晚上就在雲深的魚店裏見面，時間就定在晚上九點。秋離自從來到人界以後，還從沒有獨自去過這麽遠的地方，雲深只能囑咐他千萬小心，如果尋蹤仙法失敗的話，也不要勉強，否則可能會被大師兄發現的。
萬一兩人沒有能夠順利相遇，雲深也會另找機會再上靈虛山，總之，一切都得小心行事。
事情都商定了以後，時間也不早了。雲深得回涼亭去，秋離也得返回寝殿。送飯的弟子們就該來了，如果被人發現秋離不在寝殿，而看管的弟子居然全都中了迷魂之術不省人事，傳到尉遲那裏去的話他又會氣瘋的。為了讓晚上的相約能順利進行，白天還是得識相一點才行呢。
剛才的那位領路弟子還在花叢裏昏睡着，秋離躲在山洞裏解除了他的迷魂之術。那人很快就醒了，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他不知自己怎麽會在花叢裏稀裏糊塗的混了這麽久，雲深就随便蒙混了過去，催促他一起趕快回涼亭去了。回去的路上，雲深心裏滿是興奮，今晚終于可以在靈虛山外跟師父見面了，好開心！
回到涼亭，景軒和尉遲幽也差不多聊完了。尉遲幽回避着雲深不想看他，而景軒卻察覺出了雲深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景軒懷疑雲深是不是又跟靈虛大師見面了，但想了想決定不多說什麽，最近雲深的表現一直都挺好，他也不能老像個傳統家長那麽唠唠叨叨的，就讓雲深自己去玩兒吧。
回去的路上，雲深也是一臉開心的，而且也不跟景軒提下一次上山的事情了。景軒滿腹狐疑地把他送回了青淺的公寓，仔細看看他确實沒什麽太大的異樣，這才遲疑着開車回邵宅去了。
至于靈虛山那邊，秋離回到寝殿就連忙消滅罪證，弟子們醒來的時候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傍晚的時候尉遲幽來了，他今天工作繁忙也沒太顧得上秋離這邊的事，到了寝殿以後就東看西看的，只怕秋離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又做了什麽搗亂的事情。
秋離正在看書，見了尉遲幽也不冷不熱的。之前他雖然對尉遲幽霸道的做法頗有微詞，但一直也都對他客氣有加。但自從那天雲深在小溪邊被趕走的事情發生以後，秋離對尉遲幽的态度就開始有些不對，他雖然表面上沒多說什麽，但尉遲幽能感覺到秋離暗中正在偷偷的跟他較勁。
這到底是因為秋離恢複了仙術修為，對自己被禁足的現狀有些不滿；還是因為被硬生生的跟雲深拆散，所以在賭氣，其中的真正原因尉遲幽并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促使師父變化的根本原因都在雲深的身上，之前在人界的這麽多年，他跟師父一直都是和諧相處；而現在，在雲深出現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都是因為雲深的出現，師父的身上才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之前也是，現在也是，尉遲幽跟着秋離這麽多年，發自內心的敬愛着仙尊。仙尊威嚴仁慈又仙風道骨，君臨靈虛宮，當年仙界的時候他雖然是一介妖仙出身，但仙界諸君從來沒有人敢看不起他的。尉遲幽也是妖仙出身，他們這些妖怪總是活得很卑微，但師從了靈狐仙尊以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妖怪也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在仙界得到一席之地。
靈狐仙尊是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靈虛宮的衆多弟子都對他又敬又怕。可是這樣遙不可及的仙尊，居然會對一只小小的貓仙疼愛有加，一見到他就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秋離平日在靈虛宮不茍言笑，對待仙界諸君也是淡漠疏離，但是只要見到雲深他就會喜笑顏開，就像是寒冷的冰雪瞬間化為了暖絨的日光。
秋離對雲深的寵愛，在整個靈虛宮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管他有多忙多累，一定會想着去跟雲深玩，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而只要跟雲深在一起，秋離馬上會忘了自己高高在上的仙君身份，不管是釣魚還是爬樹都會奉陪到底。有時候兩人玩的太瘋，秋離還會從樹上掉下來受傷，他可是千金貴體，任何一點小傷都會驚動整個靈虛宮，尉遲幽為了這些事情從來沒少傷過腦筋。
之前在人界的那幾十年，秋離作為靈虛大師一直都過着平靜的生活，尉遲幽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可是現在，雲深那小子居然又陰魂不散的出現了，而且秋離明明都已經受傷失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居然也會對雲深寵愛有加，兩人的關系簡直就跟當年仙界的時候一樣。
尉遲幽簡直煩透了，他當年做了許多不堪的事情，卻也沒能保住靈虛宮，心中一直都十分悔恨。幸虧勉強保住了師父，他心中也算是有所安慰，發誓要盡自己所能保護師父讓他不再受一丁點的傷害。一切看似都很順利，可是雲深的出現把他的計劃全打亂了，秋離跟他在一起還是跟失憶之前的那樣樂不思蜀，如今甚至還為了雲深開始跟他較勁了！
但是在秋離面前，尉遲幽還是盡量克制着，他語氣溫和地對秋離說：“今天實在太忙，有些怠慢了師父，十分愧疚。師父今天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秋離起先沒說話，過一會兒合上書，輕嘆了一口氣說：“我的身體是沒什麽大礙，如今仙蠱的毒性正在日日減弱，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無論如何，整天被禁足在寝殿裏，任誰都受不了的。所以你問我哪裏不舒服的話，我也只能說，為師哪裏都不舒服。”
尉遲幽心裏又是一陣堵，別說是在人界，就算是當年在仙界，秋離也從來不會跟他這樣說話的，看來他真的是為雲深的事情積攢了不少火氣。尉遲幽真是沒想到秋離原來也有這麽大的脾氣，他尋思一會兒，也只能耐着性子說：“我懂師父的難處，但禁足也确實是為了師父的身體着想。師父如今雖然傷勢有所好轉，但出于謹慎還是得觀察一陣子才是。過些日子我會找幾位熟悉修仙的醫者前來為師父看診，如果确實沒有問題的話，我會考慮讓師父出去走走的。”
秋離默默看了一眼尉遲幽，似乎不太相信他。
尉遲幽趕緊又加了一句：“當然，這出去走走不是指在山上走走，師父要下山也可以的。弟子真的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人，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師父的健康着想，希望師父能了解弟子的一片苦心。”
尉遲幽的這些話，秋離早就聽膩了，而且他自然也不是不懂尉遲幽的想法。他本身就是這樣固執又盡責的人，所說的道理确實就是他心裏的想法。也正是因為如此，秋離才只能跟他暗暗較勁，明面上也不好意思駁斥他。至于尉遲幽，在跟秋離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也轉了不少念頭，眼下秋離還是只在賭氣的時候，并不是真要跟他計較，要做些什麽來彌補的話還來得及。
至于究竟該做什麽，看起來就是得想辦法讓師父跟雲深分開。如果他們不能再見面的話，秋離慢慢忘記雲深，說不定想法也會慢慢改變的。
尉遲幽打定了主意，随便跟秋離寒暄兩句以後就離開了寝殿。在殿外，他喚來幾個弟子，對他們低聲說：“師父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們去跟賢城聯絡一下，看看幾位師兄那邊的情況。下個月的商業畫展以後，我考慮把師父送回賢城去。絨城太吵鬧了，人心也是複雜，繼續讓師父呆在這裏的話，對師父的養傷不太好。”
弟子們哪會聽不懂尉遲幽的意思，這就連忙領命去處理。尉遲幽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既然不能阻止雲深上山，那就不如他們主動離開。賢城跟絨城的情況完全不同，那個地方對如今的他們而言宛如仙界的靈虛宮再世。那邊有着跟靈虛山不可同日而語的仙力地勢，到時候不管是秋離還是雲深，都不可能有辦法再跟對方見面了！
這時候，在青淺的公寓裏，雲深正在忙碌着。距離晚上的相約還有幾個小時，他興奮的實在靜不下來，只能去做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公寓裏還有一些小魚幹，雲深試着在客廳裏布下仙門，連接公寓和後山，然後又給仙門增加了一個新的目的地，魚塘。這樣他就能從公寓直接前往後山和魚塘，今後會方便很多。
仙門構建成功以後，雲深先去後山看看情況，一到那邊他就吓了一跳，只見傍晚幽靜的黃昏下，有一群野貓正排成一行坐在山坡上修煉。它們後腿盤起，前掌相對，一臉嚴肅的樣子既認真又好笑，雲深當下就看呆了。其中有兩只野貓看見雲深，就連忙放下修煉三兩下跑到他的身邊：“仙君，你來了！”
雲深認出這是黃咪的手下大灰和二灰，老早以前他們也算是在小區河邊不打不相識的朋友。最近雲深都不在邵宅，需要有人看着魚塘和山坡，定期把魚塘裏的魚撈起來送到山坡上去烤。這個任務黃咪就交給了自己的心腹，看起來他們還做得挺好。雲深看見山坡的幾棵樹上都插滿了魚，整整齊齊的看起來還挺規範，最近不用出去擺攤，雲深也沒怎麽進一步研究魂珠系統，就大致讓魚塘裏的魚們自由生活着，偶爾利用魂仙池做一些淨化處理。
但就算是這樣，山坡上的烤魚還是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雲深看見修煉的野貓們個個流着口水，一臉嘴饞難耐的樣子。他問大灰：“你們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修煉，聞着魚的味道修煉，不會覺得很難熬嗎？”
大灰說：“這都是我們老大的命令，他說吃得苦中苦，方為貓上貓。要想修煉突飛猛進的話，就非得在這種自虐的地方忍耐着。仙君你還真別說，這邊的修煉效果确實不錯，我們現在也能自由自在的化形啦，你看！”
說着，他身形一晃就變成了一個跟黃咪差不多年紀的小夥子，腦袋上還有一撮灰毛，挺時髦的就跟挑染似的。不僅是大灰，連二灰和其他野貓也紛紛化形給雲深看，大家都化得有模有樣的。雲深非常驚喜，大家就算他不在的時候也都在努力，全都是一心想要化形成人呢。
大灰問雲深：“仙君，你看我們修煉的怎樣？”
他一邊問，一邊左右轉身。因為化形以後沒穿衣服，大灰全身光溜溜的，讓雲深有些尴尬。他尴尬的笑着：“灰哥化的很不錯，你們都很勤奮。這邊的山坡本身就蘊含仙力，有助于增進修為；而且黃哥的話也沒錯，忍受困苦也有助于修仙，身邊有魚而忍耐着不吃，能夠鍛煉你們的仙元。仙元越是牢固強硬富有韌勁，修煉也越是會事半功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