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錢幣之禮】
第44章 【錢幣之禮】
電影開場了,雲深和秋離也進了檢票口。大廳的柱子後面,柏鶴君捂着胸口稍稍松了口氣,他已經盡量隐藏了自己的氣息,但是秋離居然還能發現他,這果然是一個相當難應付的對手。
他依靠在牆角一臉的若有所思,口中還在回味着剛才跟雲深交換來的美味小魚幹。那魚幹果真不錯,柏鶴君能夠品嘗到這其中蘊含着的深厚仙力,看起來,雲深說不定擁有比上一代仙靈更加高深的修為,本身的仙靈素質也是不可小觑,估計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人被吸引過來了,柏鶴君提醒自己一定得盡快行動才行。
兩代的仙靈,他都想要,這才是他此行的最重要任務。
黑漆漆的放映廳裏,屏幕上各種酷炫的特效接連閃爍着。但是雲深一丁點都看不進去,也不知道電影到底在放些什麽。師父就坐在身邊呢,他怎麽定得下心看電影,雖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傻,但是每隔幾分鐘雲深就會忍不住轉頭看看師父,看看師父漂亮的側臉和柔順的頭發。
而每次雲深去看秋離的時候,秋離也總是正巧在看着他。兩人相視一笑,覺得有點尴尬又愚蠢的,就像兩個呆呆的傻瓜。雲深悄悄伸出手,握着師父的手指,而秋離也回握着他,秋離的手指有些冰涼,雲深忍不住用手心給他捂着,他想要讓師父覺得暖和一些。
秋離小聲說:“別浪費了電影票吧,難得的機會。”
雲深靠近他,也小聲說:“但是電影沒有師父好看,看見師父我就什麽都不感興趣啦。”
秋離笑着摸摸他的頭:“你真調皮,……唔?”他的視線餘光似乎瞥到了什麽,有些好奇地轉過頭去,只見後排有情侶抱在一起親熱着,壓低聲音的情話和親嘴聲不絕于耳。秋離有些好奇,問雲深:“看電影也一定要那樣嗎?”
雲深紅着臉十分尴尬:“那是特別喜歡的人才會這樣。”
秋離想了想,突然在雲深的臉上親了一下:“我也特別喜歡你。”
雲深頓時就石化了。
他呆滞了幾秒鐘,顫巍巍地捂住臉,只覺得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燙,最後……轟!
雲深的腦袋火山爆發了。
師父居然在親他!師父居然親他了!嗷嗷嗷嗷激動的好想出門去跑圈!
他語無倫次着:“師……師父,你怎麽可以這樣!我說的這種喜歡和那種喜歡不一樣!他們親嘴是,是那種想要一起生孩子的喜歡!”
秋離一怔,頓時有些尴尬的縮起腦袋,看起來他好像真的誤會大了。兩人之間一下子尴尬的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雲深低頭搓着手,只覺得害羞的好像鑽到地下去,或者馬上變成地上的一團紙屑。良久,秋離才小聲說:“我……我好像真的跟現代社會脫離太久了,來到人界的這幾十年裏,我幾乎都只知道畫畫和修養的……”
雲深連忙安慰他:“不不,沒關系,師父這樣我也不讨厭,畢竟我們……呃,算了,沒什麽。”
他差點就想說“畢竟我們也是差點成親了的”,又覺得那樣胡扯的自己才是愚不可及而且膽大包天。師父現在失憶了,他可不能趁人之危吃人家的豆腐,趁着人家受傷的時候坑爹,那又跟強權霸道的大師兄有什麽兩樣。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把注意力轉移到電影上。屏幕上的各種畫面一閃而過,但是他什麽也看不進去,而即使這樣,雲深也使勁強迫着自己去認真看電影,他不準自己再去看師父,如果那樣的話,他害怕自己會越來越不想離開他,恨不得把過去的一切都托盤而出。
兩小時以後,一場電影好不容易才看完了。雲深從來沒覺得一場電影是如此的煎熬,電影散場之後他松了一口氣,帶着秋離來到深夜的街上。這時候已經接近午夜了,熱鬧的商業街也開始逐漸安靜下來,兩人手挽着手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迎面吹來瑟瑟的夜風,雲深覺得有些寒意,不由自主地往秋離的身邊靠近了一些。
冷不防的,秋離突然問:“雲深……那個,剛才我在電影院裏親你,是不是讓你覺得不高興,你生氣了?”
雲深一怔,連忙搖頭:“這怎麽會呢,師父喜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但是師父現在失憶了,我不想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占師父的便宜,如果那樣的話我會覺得自己在騙人,這是不對的。”
秋離微微皺起眉頭:“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失憶和喜歡你有什麽關系呢?難道我們以前有仇?還是說有過別的什麽?總不會是我們以前有過什麽關系吧?”
雲深低着頭不說話。
秋離的眼神有些怪異起來:“……難道,是真的嗎?我們以前認識?”
雲深咬着嘴唇,覺得心裏像是堵着一塊大石頭。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否認秋離的問題,徹底打消他的懷疑才是最好的做法,但是他說不出口。扯謊說自己跟師父從未見過面,這種事情,他說不出口。
他好恨自己的優柔寡斷。
明明知道應該做什麽,卻下不了手去做,他真讨厭這樣的自己。
秋離看着雲深如此為難的樣子,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他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于是,他也不好意思為難雲深,放緩了語氣拍拍他的肩膀:“好吧,我就不多問了。我不想讓難過,只要是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也不會強迫你說的。”
雲深這才松了一口氣,心情複雜的對秋離笑笑:“謝謝師父,我對師父絕對沒有壞心,只是有些事情……我現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秋離點了點頭,柔聲說:“我懂的,我也偶爾會有這樣的時候。那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此分別吧,以後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的,我們下次在一起逛街看電影吧。”
雲深低低的嗯了一聲,伸手抱緊了秋離:“師父,那就再見了。雲深喜歡師父,我們下次再一起玩吧。”
秋離笑笑,想了想又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很抱歉我身上沒有錢,尉遲不允許我身上有現金,所以今天麻煩你多破費了。這個就送給你吧,這好像是我過去從別處帶過來的,可能是個古董,但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錢。你的哥哥精通這方面的鑒定,他可能會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這就算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不嫌棄的話你收着吧。”
雲深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一看,只見秋離送給他的是一枚古錢幣。他的心情有點複雜,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似乎是曾經在仙界流通的錢幣。仙界的東西在人界估計是不值錢的,但師父壓根就忘了這是什麽東西,自然也就不知道它壓根就不是屬于人界的錢了。
但他好心地沒拆穿,收起錢幣對秋離笑笑:“多謝師父,我會好好珍惜的。這錢幣看起來就是很珍貴的古董,一定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師父真是太破費了。”
秋離覺得雲深這話似乎有些客套,但他也沒多說什麽,對雲深揮了揮手:“那,再見了,我回靈虛山去了。”
雲深也揮揮手:“師父再見。”
秋離娴熟地念動仙訣,雲深只見眼前仙光一閃,瞬間秋離就消失了蹤影。他看着眼前空蕩蕩的街道,嘆了口氣,轉身有些失落的回家去了。幸福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雖然今後應該也有跟師父見面的機會,但是現在的這一刻,他卻感到一種強烈的孤獨和失落,他真不想離開秋離。
想起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雲深心裏又甜又酸的。他獨自走在街上,一會兒傻乎乎的笑起來,一會兒又低頭嘆着氣,那模樣真的好像一個傻瓜。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剛才那些一點一滴,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往家走的時候,頭頂黑漆漆的夜空裏正有一朵祥雲在漂浮着,慢慢的跟着他。他的神情有些複雜,雖然是跟雲深告別了,但他既舍不得雲深,又對剛才的事情念念不忘,尤其是雲深對他們過往的經歷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近他的尉遲幽的關系越發有了隔閡,也不好再去問他什麽。那,是不是從雲深那裏可以打聽到什麽呢?
秋離正想着,看見雲深已經到了他暫住的公寓門口。秋離正要回去,卻看見一輛車停在街邊,有人從車裏走出來叫住了雲深。
是邵景軒。
街上,雲深走到公寓門口,正要刷卡進門的時候聽見不遠處傳來幾聲汽車喇叭。他擡頭一看,頓時頭皮又是一炸,他辨認出那是景軒的車子。這真是……今天晚上還真不走運,在電影院裏這麽巧的遇到了柏鶴君,到了家門口居然還會遇見哥哥。
時間都這麽晚了,想到自己半夜回來被嚴厲的哥哥抓包,雲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景軒下車朝雲深走來,果然還沒等雲深開口,他就自己唠叨起來了:“你這是怎麽搞的,大半夜的居然還在外面閑逛。”
雲深縮起腦袋趕緊認錯:“對……對不起,這公寓附近很熱鬧,我晚上吃完飯想出門逛逛,一不小心就……哥哥你過來怎麽也沒給我打電話呢,那樣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一起在外面吃個晚飯。”
景軒又好氣又好笑的:“別給我打岔,幸虧我在這裏守着你,才知道你背着我在外面這麽野。看來之前我出差的時候青淺根本就沒把你管好,看你現在還是這麽調皮,讓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我真是不放心。”
雲深趕緊忽悠景軒:“我會保護自己的!我看見可疑的路人尾随肯定會逃跑,而且這裏的治安挺好的,不會有什麽事的啦。我都這麽大了,會照顧你自己的,哥哥你真的不用擔心。”
景軒嘆了口氣,略無奈的樣子。多了一個弟弟真的很操心,好不容易見他對靈虛大師不感興趣了,居然又開始半夜不回家,畢竟雲深才十九歲,正是容易受到外界誘惑的年紀,景軒真擔心他忘了靈虛大師以後,又會對其他什麽奇怪的東西産生興趣的。
當然景軒不知道,雲深的心依然還是拴在“靈虛大師”的身上呢。
雲深問景軒:“哥哥,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都這麽晚了,你才剛下班嗎?”
景軒随手鎖了車門,跟着雲深一起進公寓去:“今天生意談的有點久,正好在你附近就順便過來看看。也是湊巧,我剛把車停下,就看到你從那邊走過來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就上樓去了。
天空漂浮的祥雲裏,秋離默默看着景軒,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他按着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腦袋裏面一陣一陣的痛着。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見到邵景軒了,但是今天的見面卻讓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除了雲深,他也曾經認識景軒?
秋離只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築基仙魚的仙力和仙蠱之毒在體內激烈相斥着,讓他全身都像火燒般的疼痛。他撐不下去了,這時候只能盡快返回靈虛山上去休息,他加快祥雲的速度趕回靈虛山,轉瞬之間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周圍黑漆漆的,看守的弟子依然深陷在他的迷魂之術中,香甜的打着瞌睡。看這樣子,尉遲幽并沒有過來查夜,而這反而讓秋離覺得非常不安。自從上次兩人為了雲深的冷戰之後,尉遲幽就很少出現在他面前了,秋離本以為尉遲幽是生氣了,但後來聽看守的弟子說并非如此,尉遲幽似乎正在準備着要将靈虛山的衆人轉移回賢城去。
當年來到靈虛山,也是因為秋離喜歡這裏的山水風景,尉遲幽這才幫着他搬了家。現在兩人的關系有了裂痕,不僅是秋離開始私自下山,連尉遲幽也開始自作主張,居然要帶着他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秋離可以不聽尉遲幽的話,但靈虛山的衆子弟們還是聽的。他這個師父,在山上從來就是個擺設而已。搬家的時間估計就在絨城的商業畫展舉辦之後,時間還是比較緊迫的,所以尉遲幽最近總是忙得沒工夫來看秋離。
秋離想了想,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悄悄離開寝殿,前往尉遲幽的書房去了。
那邊藏着許多商業合約,十分重要,所以平時都是鎖着的。但那裏也保存着許多珍貴的仙術典籍,秋離覺得,在那裏的話,恐怕會找到一些關于過去種種事情的線索。
青淺的公寓裏,雲深趁上電梯的時候給家裏的貓們發了手機短信,叫他們趕快躲起來。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些貓到底會不會用手機,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都這麽晚了,景軒居然這麽有閑心的跟他回家裏來喝茶,他在樓下自然跟上來的時候,雲深在心裏叫苦不疊,也只能裝着沒事人似的把哥哥帶了上來。
他刷卡打開門,頓時呆了一下。
只見兩個年輕男子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地上的垃圾被扔得亂七八糟的。聽見開門聲,其中一人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對雲深朦胧地打了個招呼:“雲深少爺,你回來啦……”
雲深呆了一會兒,腦袋裏快速思考着這個時候應該怎麽接話。
他看見自己卧室的房門緊閉着,但他離開的時候明明是把門開着的,這就腦筋一轉明白怎麽回事了。這些混蛋把家裏弄得一團糟,接到短信也來不及收拾,幹脆就派兩個家夥穿上衣服變成人,剩下的貓就逃進雲深的房間裏躲起來。
景軒看到房間一團糟以後,就會以為一切都是這兩個人在搗亂,自然也就不會懷疑雲深的卧室裏會有的什麽貓膩了。
唉,該說這些貓是聰明呢,還是狡猾呢。
景軒奇怪地看着沙發上的那兩個男人,雲深趕緊解釋:“這是将來會在魚店裏幫忙的工人,今天過來看看工作環境,太晚了我就讓他們住下了。”
景軒半信半疑的,沉默了一會兒對雲深說:“那你們回頭可要把房間好好收拾幹淨,這是青淺的公寓,不能這麽糟蹋。”
雲深連忙點頭:“好好,我會的。”
景軒找了個比較整潔的椅子坐了下來,雲深給他倒了一杯茶,他随便喝了一口,說:“我這麽晚打攪你,是有點事情要跟你說。我恐怕會離開絨城很長一段時間,你的魚店開張估計是趕不上了,對你挺不好意思的。”
雲深一怔,但也沒覺得太意外,自從住進邵家以後,青淺整天神出鬼沒,景軒又總是出差,他已經習慣了,他笑笑:“這沒關系的,哥哥的工作更重要,我這邊的事情可以自己處理。其實你打個電話告訴我就行了,或者讓我回邵家也行,何必自己還跑一趟呢。”
景軒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些文件:“都說了我是順路看看,正好遇到你所以就順便上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一些資料,都是将來開店以後你可能會遇到的問題,以及這些問題分別可以找到什麽人去解決。另外我還找了一個兼職的專業會計,營業執照也辦妥了,這是會計的電話,他每個月底會過來,幫你完成做賬報稅之類的問題。這些事情我想你的幫工也做不來,都預先幫你搞定了。”
雲深接過資料,心裏又驚喜又詫異的。景軒看着他,又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就別謝來謝去的了。我上次已經說過了,幫你做事是我自願的,不是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麽回報。”
雲深挺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那,哥哥想吃點我做到小魚幹嗎?這算是我的一點謝禮吧。”
景軒笑着搖搖手:“算了,我特別不喜歡吃魚。”
雲深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原來哥哥也有不愛吃的東西。他想了想,問景軒:“哥哥這次是要到什麽地方去呢?以前你也經常出差的,但這次好像特別着急?”
景軒說:“也不是着急,我要到賢城去調查一點事情。因為不太清楚什麽時候能回來,所以想在出發之前把一切都打點好。”
賢城?雲深一下子想到了師父和師兄,不過賢城也很大,景軒去那裏肯定是因為別的事情吧。景軒見雲深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以為他是有什麽困難,問:“我過幾天才會走,如果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話,現在說還來得及。”
雲深連忙笑笑:“不,我沒……”他話音未落,突然還真想起了一件事,剛才師父送給他的錢幣,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讓哥哥鑒定一下?
這時候雲深也沒往深處想,他只是聽說景軒經商多年有着非常準确的眼光,對于古董文物的價值都能猜的基本準确。仙界的錢幣看起來也是古色古香的,是不是也能看出什麽端倪?
他拿出錢幣:“如果哥哥有空的話,就幫我看看這個吧。這是人家送給我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東西。”
景軒笑着接過錢幣:“你也來找我鑒定古董了?”
然而,當他看見錢幣的一瞬間,表情就突然變了。
只見他突然神情僵硬,深深地皺起眉,他把錢幣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最後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口氣問雲深:“這個錢幣,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雲深一愣。
景軒提高了聲音:“一定要說實話!其他事情我也不會多計較,但這個錢幣是誰給你的?你一定要說實話!”
雲深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秋離給的錢幣居然會讓景軒這麽激動。他有些語無倫次的,結巴着說:“這,這是師父……不,這是靈虛大師給我的……我們……”
然而,景軒并沒有追問靈虛大師什麽時候跟雲深見面的,他捏着錢幣自言自語着:“果然,果然……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