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像蔣深深說的那樣,郁柔私底下并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羅思潔看過幾次她的采訪,得體的回答以及淡笑着的臉上寫着的疏離,總給她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盡管這兩天她偶爾有看到郁柔和她的伴侶相處時的樣子,可是她确實沒有想過,對方會主動和自己提起蔣深深。

“是啊,”她附和着郁柔的話,說道:“所以有的時候,總是會受到欺負。”

她想起了當初在《溯光紀》劇組時,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仗着自己粉絲多了點兒,支使蔣深深為她幹這幹那。而蔣深深卻從來沒有說一句抱怨的話,最後還是自己開了口,她們兩個人也算是把那個小明星得罪了。

那個小明星如今還是個十八線,可是蔣深深卻慢慢地活躍了起來。

想必,那小明星還在記恨着她們吧。

郁柔并不知道她想到了這些,只說道:“是啊,所以以後還得靠你多照顧照顧她了。”

“那是一定的。”

羅思潔笑了笑,便繼續忙着自己手下的事情。只是在攝像機找不到的那一面,彎着的嘴角卻塌了下去。

圈子裏,事情傳的很快,協議戀愛并不是一個藏在角落裏的秘密。甚至有的人會直接在圈內公開自己協議戀愛的事情,畢竟,某些時候愛情還是會阻礙某些道路。

她和蔣深深的事情沒有人特意往外面說過,卻也沒有死死地隐瞞。可是,想知道的,應該都能知道。

參加綜藝,自然要對一起的嘉賓有一定的了解,她相信,郁柔并不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人。

可是她卻對着自己說出來這些話。

羅思潔聽不出來她的話裏有什麽隐藏的含義,可是卻又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裏才會有些七上八下。郁柔是真的在囑托自己,對蔣深深好一點。

她摸不清郁柔在想些什麽,只能應付了一句,轉而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大概,是關心蔣深深吧。畢竟,見過她們在一起的人,好像都能看得出來,蔣深深是真的喜歡自己。

沒錯,蔣深深喜歡自己,在簽協議之前,她就知道了。一個人再會僞裝,可是在戲外,能僞裝出眼神的人,又能有多少。

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甚至以态度的轉變來說明自己的拒絕。

然而那個人就像是懸崖邊長出來野草一樣,堅韌頑強,似乎什麽都不能讓她退卻。

想到這兒,羅思潔在心裏嘆了口氣。那一份戀愛協議簽下來,最後到底會怎樣,她心裏突然就沒了底。

手下還擦着蘿蔔絲,人卻神游起來,等她回了神,手上拿着的那根白蘿蔔已經到了底兒,而她的手,則和擦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疼痛感遲鈍地傳了過來,羅思潔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反應的及時,只擦破些皮,可是冒出來的血絲還是有些瘆人。

劉哥一直扛着攝像機拍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着對講機叫來了醫務人員,立刻給羅思潔做了個簡單的處理。

“沒事,沒那麽嚴重就是擦破點皮。”羅思潔被這麽多人圍在一起,就連一直在熬湯的郁柔都過來關心了一下。

被好幾個人圍着,全都在盯着她手上的傷口。她有些不自在,卻只能任由那醫生捧着自己的手,臉上還要挂着感激的笑。

好在她的傷口不深,沒一會兒,除了劉哥和郁柔以外的人就全都走了出去。

只留着她一個人舉着擦滿藥,貼着好幾個創可貼的右手,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本來是要給她用繃帶包住的,因為除了手掌邊緣,幾根手指的外側也都擦到了,可是羅思潔沒讓,最後只貼了防水的創可貼。

“真的沒事了嗎?”郁柔有些不放心地問到。

“沒事,一點小傷口,不礙事的。”羅思潔揚起一個笑來,她把沾了血的白蘿蔔絲處理掉,像是開玩笑一樣說道:“蘿蔔絲扔了,看來今天深深只能就着雞腿吃白米飯了。”

一旁的郁柔關上火,說道:“我們這兒還有些東西,我做了大家一起吃吧。”

“沒事郁老師,我們這兒還有一些雞蛋呢,昨天老鄉給的,夠吃,”羅思潔并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她說道:“郁老師,您要不要拿點兒,炒個雞蛋什麽的,我和深深兩個人也吃不完。”

面子上的客套話總是容易說出來了,可是她沒想到,郁柔竟然會應了下來。

“可以啊,我多炒一些,咱們一塊兒吃了。”

羅思潔哽了一下,語言卻突然組織不起來了,她有些結巴地說道:“可、可是還有任務,我……”

“都受傷了,哪兒還管什麽任務,”郁柔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看向劉哥的攝像頭,說道:“再說了,任務規定的是,今天只是不讓深深做飯,對吧導演?”

幕後的導演自然不能立刻回他,可是劉哥看着的攝像頭卻上下擺了擺。

“你看,導演這不是同意了嗎?”

郁柔難得地開起了玩笑,羅思潔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卻只能應了郁柔的要求。畢竟,炒個雞蛋也不是什麽難事。

最後,羅思潔只拿着蒸鍋蒸了個米飯,又炖上了雞腿。

蔣深深和高樂一起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做好了飯。郁柔正在廚房裏收拾着餐具,羅思潔則是坐在餐廳裏,放空着自己。

兩個人進來的時候,一人手裏提着一個水桶,高樂還另外提了個袋子。

“回來了?”羅思潔站起身來,沖着兩個人說到,眼神卻落在了蔣深深的身上。她下意識地把右手藏在了身後,動作快的,沒人看到。

高樂對着她笑了笑,寒暄了兩句,就進了廚房去找自己的妻子。

而羅思潔則走到蔣深深面前,伸出左手接過她手上的小桶,一邊看一邊說道:“今天是去釣魚了嗎?”

“嗯!”蔣深深還有些激動,聲音裏滿是雀躍,“思潔你看,我釣了兩條呢,雖然都不是很大,但是夠我們吃一頓了!”

羅思潔的嘴角微微有了些弧度,她雖然未能如蔣深深的願來誇誇她,卻柔聲道:“這個桶我們可以留下嗎?”

“不可以,下午我還要去把桶還回去,”蔣深深搖了搖頭,才繼續說:“所以我們得找個容器把這兩條魚裝起來。”

她說完,就往廚房裏走。

羅思潔提着桶跟了上去,她站在蔣深深背後,眼裏只有面前人的倒影。

她自己卻不知道。

蔣深深從櫥櫃中翻出來一個小鐵盆,接上水,就把袖子捋了上去。

“你、你這是要親手抓魚嗎?”羅思潔把桶放在盆邊,有些驚訝的問到。

“對啊,你不會以為我不敢吧?”蔣深深莞爾一笑,可是圓圓的眼睛裏卻透着狡黠,“我可是在……”

她說着,突然停住了話,臉上的笑意早就撇了一幹二淨,轉而被緊張和焦急取代了。

“這、這是怎麽弄得?!”她盯着羅思潔的右手,伸出手,卻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間縮了回來,聲音打着顫,眼角也瞬間紅了起來。

羅思潔這才意識到,她不小心把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露了出來。

“沒事,就是擦了一下而已。”她說着,就把手往身後藏了藏。

“你還藏!”

蔣深深有些激動,可是此時的激動卻和她剛回來時的激動,截然不同了。嚷了一聲,她咬了咬下唇,沉着聲音說道:“讓我看看。”

頭重尾輕的聲調裏面,藏了些委屈和擔憂。

她說着,就伸手拉過羅思潔的手臂,捧着她的右手湊到了眼前,仔仔細細地看着,就好像要把每一塊傷口的位置都記在心裏似的。

“已經處理好了,沒事了。”羅思潔現在,比被一群人圍着看她的傷口時還要僵硬,她幹巴巴地又說了一遍“沒事了”,卻怎麽憋也憋出來別的話了。

一旁的郁柔剛幫着高樂把魚安置好,走過來,安慰道:“深深,別擔心,醫務人員都已經處理好了,之後也沒有再沾過水。思潔你說,對不對?”

“嗯,醫生說了,過兩天就好了。”羅思潔有些感激地看了眼郁柔,這才說到。

“郁柔姐……”蔣深深吞咽了一下,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擔憂全都吞進肚裏,然後她才小聲說道:“對不起,是我失态了……”

郁柔笑了笑,眼裏全是對後輩的關愛,她拉過一邊站着的高樂,才開口道:“好了,咱們都別在廚房站着了,一會兒張導他們也該過來了,我們快出去吃飯吧。”

幾個人這才一起從廚房走了出來。

蔣深深把擔心藏了起來,可是她卻一直揪着羅思潔的袖口,手上的關節處都有些發白了。

被她拽着的人自然察覺到了,羅思潔的手指蜷了蜷,貼着創可貼的右手擡了擡,卻終究沒有握上去。

吃完飯之後,她就被勒令回屋休息了,而到了晚上,由蔣深深決定,把中午炖的雞熱一下,算是吃了晚飯了。

以羅思潔受了傷的手,舀幾勺湯,卻也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她們兩個人今天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只是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在蔣深深奪過她手裏已經空了的碗時,剪輯好的第一期節目,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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