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氣
陸乘風有段時間變得很忙很忙，上課常常不在，詢問後才知道他去參加各種競賽，拿各種獎，奔着保送去的。
他這個人簡直可以稱得上學神本神。
明明課比他們上得少，依舊穩坐第一名；參加競賽捧回來一個又一個獎杯；甚至還有多餘的時間鍛煉。
普通的人的二十四小時，在他那裏就變成了四十八小時。
自律得不像話。
但有時候他會展現身為人類該有的極限和局限，比如上課的時候會打瞌睡，用手撐着頭，眼睛半眯，佟奕就把自己做的筆記在放學前給他。
陸乘風不是心安理得受人幫助的人，他知道佟奕的英語薄弱，放學後會定個時間，語音打電話給她，講解英語錯題。
佟奕覺得，與陸乘風一起學習，是她最舒服最充實的一段時間。
她能清晰得感覺到自己一點點進步，對明天充滿希望。
以致于學校期末紅榜發布，她看到自己的名字緊挨着陸乘風的時候，沒有太過驚訝。
高中最後一年拉開序幕。
佟奕明顯感覺到周圍節奏加快，氛圍變得緊張，連平時嬉鬧的課間，都變成安安靜靜地學習。
她放平心态，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規劃時間。
大課間末尾時間，佟奕做完了體操運動，和寧笑笑一起找康婷婷，拿放在她那裏的語文詩詞背誦用的小本子。
正巧碰到一個斜劉海的年齡稍大的女生和康婷婷說話。
那個女生見她們一步步走近，并且和康婷婷打了個招呼，明顯倉皇地擡頭看了她們一眼，随後就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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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地對康婷婷說：“我先走了。”
“嗯。”
康婷婷應道，随後對寧笑笑和佟奕揮揮手：“你們等我一下。”
她返身去教室拿了兩個小本子，給了寧笑笑和佟奕一人一本。
“剛才的那個女生是誰啊？我之前沒見過。”佟奕問。
她倆經常來找康婷婷，沒看到過那個女生。
“噢，她叫席樂樂。複讀班滿員了，把她加入到我們班了。”
席樂樂。
佟奕有聽過這個人。
是跟秦玥閑聊時無意間聽過的。
說是學校裏有個複讀兩年的女生，一直想考清華，一直沒考上。有一次分數線上了985，但她還是選擇了複讀，考上清華成為了她的執念。今年應該是她準備高考的第四年。
算算年紀，她應該有二十歲了。
如果按照大學本科全日制來算，跟她同齡的人都快畢業了。
佟奕佩服那些有勇氣複讀的人，換作是她，除非是考得特別特別差，否則是絕對沒有勇氣去複讀的。
但同時她又覺得，人生不能因為一次高考而停滞不前。
回去的路上，免不了要經過卞琰的班級。
她們還沒走到，就聽見裏面一陣嘈雜，緊接着，久違的聲音帶着怒氣地喊道：“是不是你說的！”
教室門大開着，無數圍觀的學生中，卞琰直接将一個女生的課桌掀翻。
那個女生戴着櫻桃發夾，長相普通，課桌倒地的一瞬間她尖叫一聲：“卞琰，你發什麽瘋！”
“是不是你說的！”
更多人被聲音吸引圍攏過來。
一個戴着眼鏡臉上有點青春痘的男生拉了拉卞琰：“卞琰，大庭廣衆下別說這件事。”
卞琰一把揮開了他：“那天晚上除了我的兄弟，就只有她。一定是她說的，媛媛那麽相信她，但她卻害得媛媛退學。”
“卞琰，你有沒有腦子，有什麽事不能私下說？”眼鏡男生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
卞琰攥起了拳頭。
女生輕蔑地笑：“你想打我是吧？你打我啊。你打了我你也會被退學！”
卞琰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但此時此刻不知道是不是邱媛媛的事情讓他太過氣憤，他直接就揮拳過去。
——拳頭沒有打中。
卞琰被人攔住了。
寧笑笑知道佟奕曾經喜歡過卞琰，此時此刻不由擔心地望向她。
佟奕只輕輕地說道：“我們走吧。”
進入高中的第一天，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青澀單純，一樣的滿懷熱忱，一樣地為了未來而努力。
但越相處越發現，每個人不僅家境經歷性格迥異，而且奔向的未來的方向也截然不同。
也許注定會與一些人背向而行。
佟奕不想聽到卞琰的消息。
但是關于他的消息就那麽橫沖直撞地過來，避之不及，這幾個月斷斷續續在她耳邊盤桓。
她知道卞琰以前和最近發生的事情。
比如他曾經組織過一群人在酒店開party。
比如邱媛媛打胎了，孩子的父親正是卞琰。
比如邱媛媛的事情被發現後，她的母親聯系了她那個老總父親，安排了轉學。
比如卞琰主動承認錯誤退學。
比如那個老總父親讓卞琰負責，但卞琰一反常态地不願意，老總父親一氣之下搞垮了卞琰父親的服裝廠。
再比如，卞琰失蹤了。
“……所以這道題選B，你明白了嗎？佟奕？”陸乘風正講着題，見佟奕在走神，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佟奕。”
“啊？”佟奕回過神。
“你在想卞琰嗎？”他很敏銳。
佟奕自知瞞不過他，只能傻笑兩聲想敷衍過去。
陸乘風卻不肯罷休，他的神色嚴肅，笑眼裏也不含一點笑意，他好像有一點點生氣。
“我題講完了。”他沉下聲。
于是把放張兩張課桌中間的習題拉回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後安置在課桌左上角疊得高高的書上面。随後履行自己今天的計劃。
“班長？”佟奕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但他好像沒聽見。
不多久，她見陸乘風起身，忐忑不安地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他的臉上全是水滴，有些滴在在他的眼睫上，濕漉漉的。
他去洗手臺捧了把涼水洗臉。
佟奕讨好似的遞上一張紙巾。
陸乘風頓了下，明顯在猶豫，但他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紙巾，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謝謝。”
他把生氣的情緒壓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