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動的理由
? 說不清出于哪種心理，從醫務室出來後，沈磊直接把唐宋帶回了學校附近的公寓。
大少爺拖着一條殘腿殷勤地端茶遞水，卻換來小萌男一句：“萬惡的資産階級。”
沈磊簡直是氣笑了，一屁股坐在唐宋身邊，散發着濃濃的正骨水味兒的腳大大咧咧地搭在茶幾上。
“這下報仇了。”
唐宋脆生生地反駁：“誰想報仇呀，我腳還疼呢！”
沈磊靠着沙發架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宋，“行，辛苦你的腳了，小少爺！”
唐宋偷偷瞥了眼那只高高腫起的腳，有點心虛，“你、你餓了嗎？”
沈磊挑眉，“我要說餓了，你給我做？”
唐宋聽出沈磊話裏的調侃，嫩滑的小臉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我可以去買嘛！”
軟軟的尾音拐了兩道彎，沈磊那顆硬漢心就像被小貓爪輕輕地撓了一把，縱然有什麽不滿也消散了，“坐着吧，待會兒有人帶過來。”
“就是經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同學嗎？”唐宋好奇地問。
沈磊“嗯”了一聲，私心作祟，并沒有多作介紹。
正說着話，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賈明明拎着倆食盒出現在門口。
“我說磊子，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最難消受美人恩……”
賈明明痞裏痞氣地繞過博古架，一眼看到唐宋，立馬閉嘴。
“你好！”唐宋端正坐姿，禮貌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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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好，唐宋是吧？”賈明明反應很快，笑嘻嘻地湊到唐宋跟前，“叫我明子吧，之前見過的。”
唐宋笑笑，也不認生，“你叫明子，他叫磊子……你們的名字裏都帶‘子’啊？”
賈明明搭撓撓頭，解釋：“昵稱、昵稱！”
看着倆人熟稔的樣子，沈磊不舒服地皺皺眉，故意欠着身子把賈明明扒拉開，“餓了沒？”這話當然是對唐宋說的。
唐宋偷偷瞄了眼散發着香味的食盒，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硬着頭皮大聲說：“不餓！”
賈明明差點笑噴。唐宋悄悄紅了臉。
“洗洗手吃飯吧！”沈磊眼中滿含笑意，擡擡下巴，“洗手間在那邊。”
賈明明也嘻嘻哈哈地跟着勸，“唐唐你可千萬別客氣，磊子這人沒別的，就是大方，我一天三頓在這兒蹭吃蹭喝他也不說啥。”
唐宋看看沈磊，又看看茶幾上鼓鼓的食盒，最終還是禁不住誘惑，起身去了洗手間。
賈明明壓低聲音，“你行啊，這麽快就帶家裏來了。”
“滾！”沈磊朝着賈明明踹出一腳。
賈明明看看那只腳，“裝的？”
沈磊挑眉，“你裝一個試試？”
賈明明呲牙，“還是別了。這腫得挺厲害呀，真不跟沈叔說一聲？”
沈磊專注地拆着食盒，神色淡淡的，“沒必要。”
賈明明暗地裏嘆了口氣。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唐宋洗手間出來，從絲毫沒有察覺出客廳裏的詭異氣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兩份飯上。
“這不是食堂裏做的吧？”不僅份量十足，還滿是家的味道。
“樓下攤上買的。”沈磊說得很随意。
賈明明嘴角抽搐——他真想知道，哪家小吃攤能做出秘制私房菜的水平？
唐宋發現一個問題，“好像只有兩份……”
在唐宋看不到的地方，沈磊“溫柔”地看了賈明明一眼。
賈明明咬了咬牙，大義凜然地說：“我回學校吃！”如果忽略掉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這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是有其他安排嗎？”小萌男腦袋裏可沒那些個彎彎繞繞。
沈磊似笑非笑地等着賈明明回答。
賈明明閉了閉眼，惡狠狠地看着沈磊，“對，我、還、有、事！”
“啊，真是可惜，這麽好吃的菜。”唐宋感嘆。
沈磊終于忍不住笑了，安慰道：“沒事兒，他常吃。”
“對呀，我常吃。”賈明明翻了個白眼。
“吃吧，要涼了。”沈磊拆開筷子遞到唐宋手裏，看都沒看賈明明一眼，“你還不走？待會兒食堂可沒飯了。”
“我走！”賈明明直挺挺地站起來，走到門口，不死心地看了看沈磊，“我說兄弟，這樣真的好嗎？”
沈磊擡眼，“有什麽不好的？”
賈明明又看了看大快朵頤的唐宋，唐宋含着塊糖醋魚笑彎了眼。
臨出門，賈明明還聽到兩人在那兒說：
“他看上去有點奇怪哦！”
“沒事兒，多吃點。”
“嗯！”
賈明明：“……”真是夠了！
******
自從有了上次的“登堂入室”，唐宋和沈磊的關系便迅速地親近起來。
唐宋沒有發覺，他在哪兒都能遇到沈磊——教室、操場、學院超市，甚至廁所，有時候晚自習下課沈磊還會把他送回宿舍。
當然，唐宋以為只是順路而已。
每次見面，唐宋都會主動打招呼，笑得眉眼彎彎。
沈磊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麽要制造那麽多場“偶遇”，或許只是想聽聽他軟軟的尾音，看看他笑彎的眉眼。
就像……着了魔。
沈磊掐滅手裏的煙，将煙蒂沖進下水道，透過窗戶看到栗色頭發的小人兒從超市出來進了教學樓。
大少爺不緊不慢地洗幹淨手，往嘴裏丢了顆口香糖，掐着點兒推開廁所門，正好看見小萌男從樓道那頭兒走過來。
耀眼的光暈穿過樓道，罩在瘦弱修長的身影上，美好得像是不染纖塵的天使。
突然間就有了心動的理由。
“沈磊！”每次唐宋開口，就是這樣脆生生地叫一句，讓人感覺自己是被在乎的。
沈磊整個人都僵了，就連笑容也是僵的。他聽到自己說：“吃飯了麽？”
唐宋晃晃手裏的面包。
“就吃這個？”沈磊有點生氣。
唐宋沒察覺，依舊說道：“食堂的飯吃不慣。”
明明是抱怨的語氣，沈磊愣是聽出了幾分撒嬌的味道，剛剛醞釀的怒氣就這樣散了。
唐宋仰頭看着沈磊，“我回教室啦，還有幾道數學題沒做。”
沈磊沒說話，唐宋當他默認了，轉身進了教室。
沈磊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小身影忙忙碌碌地拿出習題和草紙，一手舉着面包一手握着筆“唰唰”寫着，不由地抿緊雙唇——差點忘了，這家夥可是優等生。
******
唐宋從小在南方長大，吃不慣北方的面食，也吃不慣各種鹹味十足的炒菜，連着吃了幾天面包餅幹，悲劇來了。
大半夜從疼痛中驚醒，唐宋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滾，冷汗出了一身。
第一個被驚動的是下鋪的李俊，他迷迷糊糊地踹踹床板，不滿地嘟囔：“唐宋，大晚上不睡折騰啥呢？”
“肚子疼……”唐宋聲音十分微弱，疼痛帶走了他幾乎全部的力氣。
但是，李俊還是聽清楚了。他醒了醒神兒，趕緊起來把燈打開。
“能挺住不？要不要去醫務室？”
唐宋晃晃腦袋，其實他已經無法思考了，從來沒這麽疼過，除了疼還是疼。
動靜越鬧越大，整個宿舍的人陸續被驚醒，了解到出狀況的是唐宋之後，所有人的抱怨都抛到了腦後。
即使文科班的學霸，也是懂得憐香惜玉的。
李俊看着唐宋的樣子實在難受，勸道：“不行，我看還是去醫務室吧，你看這臉都白了。”
眼鏡兄插嘴，“他臉本來就白。”
李俊瞪眼，“這能一樣嗎？”
“行了，你倆正經點。”人高馬大的闫旭東撐起場子，三兩下爬到唐宋床上硬是把人拖了起來。
唐宋強撐着，配合他的動作。
闫旭東扶着他的肩膀，摸了一手濕汗，臉色都變了，“李俊，今天周幾？”
李俊一時沒反應過來，眼鏡兄連忙說：“周五！”
“不行，不能去醫務室。今天王醫生不在，就一個小護士值班，什麽都不懂。”他是體育生，經常和醫務室打交道，對裏面的事很了解。
“那怎麽辦？”
“送醫院。”
“這點兒肯定出不去，要不……給班主任打電話？”
眼鏡男翻了個白眼，“拿什麽打？你有電話啊？”
闫旭東沒搭理倆人，直接對站門口的瘦高個兒說：“于佳，你去311敲門，把沈磊叫過來。”
“沈大少？”于佳一愣，“他不是不住校嗎？”
“今天沒準在。”熄燈前闫旭東看到他把唐宋送回來，倆人還打了個招呼，“要是不在就讓賈明明給他打電話，就說唐宋病了。”
“行。”于佳轉身出去，直奔311宿舍。
沈磊比預計來得快，下面還穿着睡覺時的運動褲，上半身光着，露出薄薄的胸肌。
看到他這形象，饒是闫旭東都愣了愣，“怎麽沒換身衣服，不冷啊？”
“沒事。”沈磊一門心思全在唐宋身上，他把人直接抱到下鋪，摟進懷裏，“怎麽回事？”
“怕是闌尾炎，得盡快去醫院。”
“明子去開車了，來，搭把手。”沈磊把唐宋托起來，讓其他人幫忙套衣服。
唐宋聽到熟悉的聲音，汗濕的眼睛勉強撐開一條縫，确認是沈磊之後，眼圈都紅了。
“唔……我不想動，肚子痛……”唐宋皺着小臉哼哼。
沈磊把人往懷裏摟了摟，空出的手輕柔地撫摸着那張青白的小臉，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沈磊……我難受……”唐宋聲音虛弱，身體卻躁動不安，由于生病而越發柔軟的身體一個勁兒在沈磊懷裏蹭來蹭去。
“咱們馬上去醫院，沒事的，別怕。”大手放在因疼痛而緊縮的肚皮上，一下下不厭其煩地揉着。
唐宋扭了扭，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還是難受……”
“乖一點。”
兩人的互動自然無比，可其中的親密程度卻驚呆了一群小夥伴。
闫旭東為了活躍氣氛，開玩笑地說：“剛才還硬撐着，見了你就開始撒嬌了。”
沈磊勾起嘴角，垂下的眼睑遮掩住滿目溫情。
樓下響起“滴——滴——”的喇叭聲。
沈磊直接抱着人下樓，送進了後坐。
闫旭東也跟了上去，扯了件外套給沈磊搭上。
“立秋了，夜風涼。”
沈磊沒在意，但也沒拒絕，“謝了！”
“客氣。”
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就是一件外套，兩句話。
“你倆能行不？”闫旭東覺得沒自己什麽事了，打算回宿舍。
沈磊攔住他，“旭東你幫忙扶着，我開車。”
他技術比賈明明好，開得快，要不是為了早點到醫院，他才舍不得把唐宋交給別人。
可是，唐宋卻扒在他身上死活不松手。沈磊也舍不得硬拽，最後開車的還是賈明明，闫旭東也沒走成，自覺地坐在副駕駛。
他倚着車窗，看着外面急速後退的夜景，聽着沈磊在電話裏向主任醫師描述病情，心生感嘆。
早就知道沈家家底厚人脈廣，卻也沒想到是這種程度。
手機、跑車一樣不缺不說，宿管、門衛、醫院更是一路綠燈，扪心自問就連作為市長獨子的他都做不到這一步。
看來，這沈大少平時還是太低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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