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困境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辰心在為人處世方面變得很被動,無論別人說什麽做什麽,盡管心存疑惑但是她從來不主動問別人為什麽,一直等着對方把答案告訴自己。宋露露的突然造訪和丘恺莫名的沒有音訊,在這個秋天的夜晚困擾着劉辰心。
D市迎來了秋天的第一場雨。夜,靜靜的,只有雨聲還那麽清晰。辰心回到家沒開燈直奔陽臺關窗戶,秋風夾着秋雨使勁的灌進來,穿着裙子的辰心打了個寒顫。環抱着雙臂她靠在陽臺一側,黑黑的夜,只聽見雨水在地上流淌的聲音,絲絲流淌的水聲幹擾着她的心房。
也不知道在陽臺站了多久,突然,她發現沙發上晃動着一個黑影,随手抄起陽臺上的衣架,她脫下高跟鞋蹑手蹑腳的走到沙發跟前,對着那影子一頓狂揍。
持續的毆打沒有招來對方的還擊只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既恐懼又疑惑,辰心确定不速之客不會突襲自己後退到門口開燈以便查看屋裏的情況。只見那人拿沙發上的抱枕護住臉,平躺在沙發上……這體型很熟悉!辰心倒吸一口涼氣,跑上前把抱枕扯看,居然是丘恺!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說只有一把鑰匙嗎!”辰心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無比意外,本來以為家裏進賊,結果進來的是房東。
丘恺揉着剛才被衣架打傷的胳膊,神情疲憊,“物業那有備用鑰匙。”
辰心強行卷起他的袖子查看傷口,說:“打你怎麽也不吭聲,你要是吭聲的話我不就能及時停手了嗎!瞧你這胳膊……疼不疼啊?”
丘恺很委屈的說:“我又不知道你是把我當入室盜竊的賊才打我,還以為我做錯了什麽,你才對我使用家庭暴力。”
查看完他的傷情後辰心走到客廳旁邊的房間拿藥箱,再回到丘恺旁邊,厲聲道:“把上衣脫了!”
丘恺猶豫的看着她:“脫……不好吧……”
她打開藥箱找藥水和棉簽,回過頭來發現他表情尴尬的坐那,全然沒有脫衣服的意思,她又好氣又好笑:“你不脫衣服我怎麽給你塗藥水!”
他撓了撓頭:“不用,不用,我沒那麽嬌貴。”
打得有多重辰心心裏很清楚,她幾乎使盡了全身力氣,衣架都已經徹底報廢。剛才的暴力舉動其實源于以前住旅館的遭遇。兩年前,她在中緬邊境的小城旅館裏經歷了驚心動魄的搶劫案,而且對方是持槍搶劫。一開始她以為只要能把財物交給劫匪就能撿回一條小命,但是對方對她的姿色起了歹心,好在旅館老板聽到動靜後及時報警,呼嘯的警笛聲把劫匪們吓跑,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這次恐怖的經歷也有個好處——徹底治愈了她開燈睡覺的習慣。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裏,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她覺得自己比劫匪、小偷有優勢。不管是開燈睡覺還是回家後不會立刻開燈,都源于她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
剛才辰心卷起丘恺的袖子時看到好幾道血印,內疚感充斥了她的內心。看到丘恺躲躲閃閃她心裏更不痛快,眼淚幾乎溢出來:“你幹嘛不讓我補救!有你那麽傻的人嗎,人家打你的時候不躲着,現在給你上藥你又不肯,你以為自己是沙袋啊!”說到最後,兩顆豆大的水珠最終從她眼睛裏奪眶而出。
她這一哭,讓丘恺手足無措,“你別哭,我錯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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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心的眼淚猶如外面的秋雨一般,下個不停。
丘恺急了,直接把上衣脫下來,說:“我脫了,你快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把褲子也脫了。”
辰心破涕為笑:“有你這麽耍流氓的嗎!誰讓你脫褲子了……轉過身去,我看背上有沒有。”
丘恺連忙擺手說:“不要看了,肯定沒有,剛才我躺着的,傷口都在胳膊上。”
“你少廢話,快點!”
他怕辰心再哭,只能轉過身去。四條衣架抽的血印清晰的刻在他後背,辰心心疼的撫摸他的傷口:“疼嗎?”
他笑道:“我疼在身上,你疼在心上。不過,你別太自責了,說到底都是我不好,誰讓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進來呢。”
辰心嘟囔着嘴:“這裏本來就是你的家,我只是個租客。”她的指尖觸碰到他的體表,發現溫度很高,于是将手撫摸他的額頭,再對比一下自己的,才發現自己犯下大錯:剛才出狠招打的是一個高燒病人。
“你怎麽還發燒了?”
面對辰心的質問,他只好乖乖的說出實情:“今天下班後不舒服,車開到你們這個小區的路邊突然渾身發抖,想停在路邊休息一下再回家,但是使不上勁兒。樓下物業經理認出我來,幫我把車開到地下車庫還上來把門給開了……”
“然後你進來倒頭就睡,最後我回家了你都不知道,一直到被我拿衣架來抽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辰心拿棉簽沾了藥水往他傷口上抹,他疼得身子抽搐了一下。他說的沒錯,她确實疼在心上,這個輕微的動作仿佛一根針刺進她的心裏,她說:“打你的時候你不喊疼,現在上藥你到是疼了。”
他趴在抱枕上,感覺像躺在棉花床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半點力氣,連說話都費勁:“我也沒想到你出手會這麽狠啊。”
辰心遞給他一塊濕毛巾,說:“先墊在額頭上降降溫,一會把你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了我再給你燒鍋姜湯讓你泡泡腳,發發汗,再把藥吃了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她無微不至的關心跟他以前幻想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身上傷口的疼痛提醒他,他真以為這是在夢裏。
傷口處理完之後,她再把發燒的藥找處理,倒了杯溫水看着他服下。
他看着她整理藥箱,問:“現在的獨居女孩應該沒有幾個會準備藥箱的吧。”
她朝他調皮一笑:“你是在誇我嗎?”
他點頭:“算是吧。”
她說:“我上高三之後身邊就沒有親人了,一連串的倒黴事都發生在自己身上,我都不知道是自己勇氣大還是臉皮厚竟然能繼續活着,不過生活很殘酷也很美好,原來你以為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其實都能做到也能做好。一個小小的藥箱就能讓你對我刮目相看,那麽我要是給你修馬桶換燈泡拉網線,你豈不要崇拜我了?”
他拉着她的手,眼裏滿是愛憐:“以後我給你修馬桶換燈泡拉網線。”
他們凝視着對方,他俊朗的臉慢慢貼近她的臉,他的唇慢慢的接近了她的唇,輕輕的吻着,仿佛一片輕柔的羽毛。內心的欲望再也不受控制似的迸發出來,丘恺一把摟住辰心把她壓在體下。她睜大了雙眼,男性的呼吸,男性的氣息,充斥在辰心的唇齒間。猶豫了片刻,她張開嘴巴回饋他溫潤的嘴唇。她的回饋激發了他的勇氣,他毫不溫柔的律動起自己欲望,發出粗重的呼吸,大手胡亂的撫摸着她如雪的肌膚。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大半夜的,誰這般掃興!幹菜烈火仿佛被突如其來的秋雨澆滅,辰心不敢看他的臉,輕輕從他身下挪出來,起身邊整理衣服邊走到門口的衣帽架旁,從挂在上面的包裏拿出手機。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辰心接了起來,只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無助的聲音:“辰心,你快來,我媽不行了……”
辰心一時間竟聽不出是誰來的電話,一臉的茫然:“別着急,你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加班回來之後,發現我媽居然躺在院子裏,淋了一身的雨啊……也不知道她淋了多久……一直在搶救室沒出來,聽剛才出來拿藥的醫生說我媽是肺癌晚期……怎麽辦……我沒了爸爸,這又沒媽媽了……”
辰心一驚,她聽出來了來電話的是原佳,她一直都沒存她的手機號。
楊阿姨出事了!
她安慰原佳:“佳佳姐,你別着急,楊阿姨那麽好的人,老天爺不會就這樣帶走她的。你們現在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醫大附屬第一醫院……”原佳哭泣着回答說。一個平時看起來再怎麽堅強,職場上再怎麽扮演女魔頭般角色的人,面對搶救室裏的親人卻再也堅強不起來。
丘恺也聽出來了原委,辰心挂下電話剛要跟他說,他卻搶先開口了:“我開車送你過去。”
辰心搖頭說:“不行,你發燒了,身上還有傷,再出門給風吹着了,病會加重。”
丘恺堅持:“大半夜的還下雨,你出去能打到車嗎?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面晃蕩找出租車,多不安全。不行,我必須要陪你去。”
辰心把手伸出來:“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車去。”
丘恺拉着她往外走:“走吧!你考了駕照後摸過方向盤嗎?這世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女司機……再說了,我去醫院順便還可以給自己看看病,有什麽不好的。”
辰心無可辯駁,只能任由他拖拽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