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難題

“節目要不斷制造話題。”

“你說你創造了一切,我必須要臣服。

你說你給了我榮光,我不能反抗。

我說我要升到天上,獲得至上者的寶座。

我說我要站在雲端,接受萬人的敬仰。

晨星在歡呼,神的衆子在吟唱。

我有六翼的光芒。

你奪去我的自由,讓我對卑劣者屈膝。

你告訴我服從,才能保持我的翅膀。

我已經失去了自由,不能再犧牲尊嚴。

我歌頌你萬年,難道就不容我反抗?

晨星在歡呼,神的衆子在吟唱。

我從天空中墜落,像閃電一樣。

你說你愛我,所以要我跪下。

我說我絕不跪拜你造出的偶像。

哪怕失去我的翅膀。

Advertisement

哪怕堕落到地獄稱王。

我有我的榮光。”

這首原創歌曲《堕落的路西法》迅速在網上流傳,播放量破千萬。

等褚餘凡知道原來他應該找平臺收錢,已經是很多天以後的事情了。

那天在舞臺上剛表演完,臺下一片寂靜,他趁着這個間隙就想要往臺下沖,被周思齊拉住了。

他努力平息身體的悸動,用眼神質問:“此時不走?”

周思齊目視前方,悄悄說了一句,“你聽。”

三秒鐘後,清醒過來的觀衆爆發出潮水一樣的掌聲。

強大的能量波源源不斷地湧上舞臺中央,褚餘凡腳一軟,差點直接坐在臺上。

“走吧。”他的聲音很輕,頭也垂得低低的。

周思齊看出他的窘迫,把他拉到身旁,“他們喜歡你,你要學會慢慢習慣這一切。”

褚餘凡抿嘴,偷偷往周思齊身後挪了兩步。

周思齊發覺他又想躲,故意往另一側跨出半步,頭頂上的射燈正好照在穿着白色天使服裝的褚餘凡身上。

大燈的炙烤下,褚餘凡的頭上開始冒煙。

臺下的歡呼聲更響,海潮般湧動。

褚餘凡根本不能往臺下看,他的心髒狂亂地跳動,馬上就要爆炸,他覺得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了靈波的爆發。

舞臺上方的射燈開始晃動,金屬支架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我要離場。”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周思齊攬住他搖搖欲墜的肩膀,眼中滿是笑意,“好,我們下臺吧。”

他要是知道自己這個無心之舉成了日後CP粉的石錘,一定悔不當初。

這一期節目播出後,褚餘凡的網絡支持率一下飙升到了第二名。

節目組又趁勢炒了一撥兒倡導原創音樂的宗旨,拔高了節目的高度,還獲得了官媒的表揚。

一走出演播廳,唐曉舟和任钰博就走了過來,唐曉舟隔着周思齊抱住了褚餘凡。

“小凡,太棒了。”

唐曉舟眼中含着淚光,他是發自內心被感動了。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餓。”任钰博見不得別人煽情。

褚餘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幾個人比他還高興,但他們眼中的真情實感是藏不住的,開心也是千真萬确。

他內心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褚餘凡,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關心你,喜歡你,是這樣的感覺。

他活了20多年,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就好像有人在你冰冷的軀殼裏,慢慢注入了溫度。

“吃飯吃飯,我請客。”周思齊努力掙脫開唐曉舟的熊抱,他自己也很激動,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這次的舞臺,是他最投入的一次,收獲的喜悅之外,摻雜進一些複雜的情緒。

唐曉舟和任钰博一聽他這麽說,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不許喝酒。”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笑容是可以傳染的,連褚餘凡都情不自禁地拉開了嘴角。

晚上,他們溜出宿舍,找了家地道的火鍋店。褚餘凡吃不了辣,一邊紅着眼睛抹眼淚,一邊往碗裏夾鴨血,這種食物是他第一次吃,也太好吃了吧。

美人落淚,衆人皆手抖,實在太有視覺沖擊,連店老板都跑來關切地問是不是鍋底不夠辣。最後老板大手一揮,送來四瓶冰豆奶,全被褚餘凡搶着喝完了。

大夥兒笑得肚子疼。

“要不,我們去唱k吧。”唐曉舟振臂高呼。

“k是什麽?”

褚餘凡不懂就問,換來了兩個大白眼球,“褚餘凡,你是怎麽做新時代大學生的?”

周思齊趕緊給他找補,“我也沒唱過,沒事,我們去見識一下。”

唐曉舟酸了吧唧地說道,“思齊,剛才你也說沒怎麽吃過火鍋,現在你也沒怎麽唱過KTV,怎麽,你倆這是要把CP一炒到底嗎?”

褚餘凡瞪起眼睛,“cp是什麽?”

周思齊從對面座位倏地站起,一把将唐曉舟的嘴捂得嚴絲無縫,差一點讓他就地成佛。

任钰博饒有興趣地參與進來,“褚餘凡,你上大學之前的生活是不是很平淡,你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沒有?”

說起來,褚餘凡好像沒和他們說過什麽自己的八卦。

褚餘凡看着咕咚冒泡的紅鍋,想了一會兒,“離家出走算不算。”

對面兩個小腦袋點得像搗蒜一樣,“算算算,你走去哪裏了?”

兩個人心裏都在想,長得這麽好看的男孩子,居然都沒發生些一般人沒經歷過的事情,真是暴殄天物。

周思齊拿着筷子的手晃了一下,“這有什麽好說的。”

哦,褚餘凡點點頭,也是,自己也就在外面大馬路上走了一夜,确實也沒什麽值得說的。

唐曉舟不樂意了,“怎麽不值得說,我們都沒離家出走過,是不是,小博?”

任钰博用漏勺往鍋底一撈,哎呦,吃得還挺幹淨。唐曉舟在旁邊催促他,他勉強地嗯了一聲。他這個人并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隐私,剛才也就是純粹随口一提。

“說嘛,小凡。”唐曉舟賣萌。

褚餘凡低下頭,看着碗裏凝結的白色油塊,像極了那天晚上寒冷的天氣。

“那天,我養父罵了我,我一生氣就跑了,在外面走了一夜,後來也沒地方可以去,就又回去了。”

身邊的三個人忽然不說話了,空氣凝固了起來。

唐曉舟暗中自責,為什麽要這麽八卦,褚餘凡從來不談自己的過去,也許是因為有不願意揭開的傷口。

他們此時都隐約猜出了,褚餘凡如此在乎節目獎金的原因。

褚餘凡擡起頭,他沒有意識到大家沉默的原因,只覺得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表情有些尴尬。

周思齊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說道,“這有什麽,我也離家出走過,連鞋子都沒穿。”

任钰博腦子轉得快,立刻反應過來周思齊是在幫褚餘凡解圍,趕緊接話,“那你倆比一下誰更慘。”

周思齊的目光故意避開了褚餘凡,“我那時摔了一跤,摔成腦震蕩,住了兩周醫院,夠慘了吧。”

任钰博豎起大拇指。

凝固的空氣又愉快地流動起來。

褚餘凡回過神,周思齊是在幫他,尤其是當周思齊說出那番話之後,氣氛又重新輕松了。

自己的家庭狀況,莫非是碰到什麽不能談論的禁忌?

他不想再破壞好不容易又熱絡起來的場子,湊近了周思齊,小聲地問他,“你真摔了?”

周思齊一臉大無畏,“是啊,3月17日,我生日那天,差一點摔破了相。“說出口的話一下死在半道上,他只見褚餘凡一臉震驚,“所以,那天你真是看見我了?”

時間,地點,人物,全都對上了。

“看見我穿過玻璃,所以才吓到,摔成了腦震蕩?”

周思齊的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他想解釋,又覺得解釋不清,總不能說是因為看見一個美女,被欲望蒙蔽了雙眼,導致自己失心瘋,狂奔時被路邊的石頭絆倒了吧。

場面尴尬地想讓人自殺。

唐曉舟抓起任钰博沒拿筷子的那只手,“小博,你戳我一下,我是不是聽錯了,他倆是連離家出走都遇上了嗎?”

任钰博用筷子敲了唐曉舟的腦門,“敲敲敲,你這腦子當木魚挺合适。”

兩人又開始拌嘴,周思齊偷偷看了一眼褚餘凡,正對上他的眼睛,兩人瞬間扭頭轉開。

“完了,他知道我看見他了。”

“完了,他果然看見我了。”

兩人滿腦子都在驚慌,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對方失憶。

繼續用吃來緩解尴尬不太可能,因為店家要打烊了。

周思齊拿着賬單起身,被任钰博攔下,“行了,這次我來。”

唐曉舟蹦蹦跳跳地從廁所走了出來,“走吧,去唱K。”他已經悄悄把單買了。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保護着褚餘凡的自尊心。

朋友,就是一路陪你瘋也能陪你哭的人。

最後,四人去練歌房唱K唱到淩晨兩點,翻|牆|回到了宿舍。

趁着唐曉舟和任钰博在洗手間刷牙的間隙,褚餘凡低頭從整理床鋪的周思齊身邊走過去。

“對不起。”

周思齊猛然擡頭,眼神驚悚,“你你你對不起什麽????”

“是不是我害你摔倒的?”褚餘凡一整晚都在內疚,他不知道當時自己聽到的那聲巨響,原來是周思齊腦袋磕到地面的聲音。

周思齊悲憤欲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音未落,唐曉舟叼着牙刷走了出來,“那個小……”

倏地又把頭縮回洗手間,對任钰博擠眼睛,“他倆在吵架!”

周思齊一副做賊被抓包的神情,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

第二天,選手們照常在演播廳拍攝,導演布置了下一次舞臺的主題:親情。

這次是個人戰,增加了一個踢館環節,前兩輪淘汰的九名選手有機會通過挑戰,取代目前留下的兩名選手。

聽見這個規則,底下哀嚎一片。

不過這次終于改回錄播了,導演組很欣慰。

褚餘凡聽到這個主題本能地發了會兒呆,毫無頭緒。他習慣性地又扭頭看了一眼周思齊,結果竟然和自己一樣目光渙散。

鏡頭準确地捕捉到兩張放空的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