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吃面

“祝你買方便面沒有調料包。”

接下來的幾天,SY營地裏充斥着大戰将即的蕭索氣氛。

訓練室內,選手們在揮汗如雨地排練。就連在餐廳裏,大家也是匆匆吃完飯就轉身離開,遇見熟悉的隊友,假面笑滿天飛。

節目換了個PD,密集的攝像頭教會他們做人。

唐曉舟癱坐在小花園一角的草地,這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布置攝像頭的清靜地了。

“小博,我現在好想節目趕快結束啊。”唐曉舟向着天空哀嚎。

任钰博四仰八叉地躺着,呼呼大睡,這幾天晚上他都沒睡好。

新導演規定房間裏的攝像頭不許擋上,雖然告訴他們說晚上十一點攝像會自動關閉,但任钰博觀察過了,根本就是胡扯,小紅點一直亮着,鏡頭還會自動轉換角度,要是後面沒有工作人員控制他壓根兒就不信。

如果節目一開始就是這個尿性,他肯定一早淘汰走人。

音樂教室裏,空調的顯示閃動着17°。

褚餘凡坐在窗邊的出風口下,一臉鎮定,專注練琴,一兩個小時過去了,連坐姿都沒換過。

能夠和樂器在一起,他非常放松,而且這幾天大家都不怎麽愛說話,這一點他也很滿意。

這樣想來,未來的世界裏大家冷淡的保持距離,也許和無處不在的監控有關。

相比之下,周思齊就是個倒黴蛋。

節目組找不到古琴,給他擡來一架古筝。

琴身大了一號,琴弦多了幾倍不說,指法華麗難記,彈奏還得戴假指甲,周思齊簡直苦不堪言。

叮叮咚咚,噔噔,噗噗,diu~~~~~~這個音一出,他就擡頭看一眼褚餘凡。

然後悲催地發現,褚餘凡的目光流連在黑白鍵上,對他的慘狀視而不見。

周思齊忍不住想喊他,轉念想起節目組的臺本,咬牙切齒繼續彈棉花。

褚餘凡耳朵動了動,眼神沒有移開,只是會心一笑,“你彈錯了。”

周思齊嘴角抽了一下,“要不你來彈?”

他一個學西洋樂器的,沒事為什麽要找民樂器自虐。

褚餘凡望着他,“好”字還沒出口,又被周思齊瞪了回去,反正兩個人都是要被淘汰的,正好樂器不趁手是個好借口。

雖然他倆都默認了這個安排,可褚餘凡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就好像,亵渎了自己對音樂的喜歡。

“我還是想好好演奏。”他垂下眼,眼中滿是溫柔。

周思齊沉默了一會兒,“你還是做你自己吧。”

兩人之間的電流噼裏啪啦直響。

傍晚到了飯點,兩人離開音樂教室,故意在時間上錯開了五分鐘,周思齊使了個眼色,拔腳就往之前的秘密聊天地點進發。

結果還沒等靠近那片草地,他們就發現樹下躺着兩個熟悉的身影,不是206宿舍那兩位還是誰。

褚餘凡剛想邁開腿,周思齊悄悄拉住他,“咱倆出去走走好不好?”

憋了好幾天,看着喜歡的人連碰一下都不行,周思齊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裂開了。

褚餘凡揚起眉毛,“你有辦法出去?”

周思齊跑到選管姐姐那裏,附耳叽叽咕咕說了幾句,劉倩半信半疑,“你說真的?”

周思齊煞有介事地點頭,“學校說了,選課單今天必須交,我們托同學代交就好。”

劉倩遲疑道,“那你一個人去就好了,褚餘凡也要出去嗎?”

節目組換了新領導,對選手宿舍管理的要求嚴格到變态,原團隊的工作人員都如履薄冰,生怕挨批。

周思齊聳肩,“我同學和他不熟,幫不了他。”

劉倩斜眼看他,“那你還幫他請假?”

周思齊面不改色,“省得他因為同一件事來吵你休息。“劉倩心裏嗤笑,這孩子,還挺配合新PD的要求,只不過演技太拙劣了。

她也不為難周思齊,點頭道,“去吧,要是太晚回來,明天到我這裏銷假。”

周思齊鎮定地走回宿舍門口,對等在那裏的褚餘凡帥氣地做了個“走”的動作。

“去哪?”褚餘凡微笑着看他。

周思齊的心都要飛上天了,“去新家看看新床吧。”

褚餘凡低頭輕笑,“行吧”。

在門口伸手攔了一輛車,坐在的士後排上,周思齊漸漸地靠近褚餘凡,若有若無碰觸着他的胳膊,故作驚訝道,“哎,你好久都沒放電了。”

褚餘凡翻了個白眼,“想被電?”

周思齊笑了,“你想不想喝點酒?”酒醉後的褚餘凡可愛多了。

褚餘凡瞪圓了眼睛,點了點頭。

的士在小區門口停下,附近有家24小時便利店,周思齊走進去買了幾罐啤酒,又拿了點吃的,他還記得褚餘凡愛吃這家的溏心蛋,把貨架上最後三個溏心蛋都拿上了。

電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內心蠢蠢欲動。

門一打開,周思齊把褚餘凡拽進房裏,燈都沒開,黑暗中兩人就接起吻來。

不知吻了幾分鐘,周思齊覺得自己快要把褚餘凡的舌頭都吃進去了,終于意猶未盡地放開了他,喘了一會兒,低聲道,“餓不餓?”

黑暗裏褚餘凡的眼睛亮得驚人,抿嘴笑了,“餓。”

周思齊正要轉身去摸燈的開關,褚餘凡抓住他的手,湊過去繼續唇舌交纏起來。

周思齊瞬間石化了,一秒鐘之後就反應過來,連吻帶拖,把褚餘凡扯進了卧室,餓虎撲食地把他撲倒了。

“啊!”

“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碼的,新床沒鋪床墊。

滿腔熱情被腰部傳來的劇痛澆地透心涼。

周思齊龇牙咧嘴地爬起來開了燈,床尾的牆壁上立着的床墊好像在嘲笑他是個白癡。

忍着噴鼻血的沖動,周思齊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

自己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又撞上硬邦邦的床板,換誰都得是一張臭臉。

褚餘凡摸了摸後腦勺,一咬牙,“我讨厭這張床。”

黑暗中褚餘凡的臉陰沉地閃着白光,壞了,周思齊憋了半天,“我去給你煮面吃吧。”

從客廳的地上撈起灑在地上的泡面袋子,悻悻然地走進了廚房。

褚餘凡在他身後悄然松了口氣,周思齊剛才的眼神裏藏着猛獸,差一點讓褚餘凡大腦短路,魂飛九天,也不知道繼續下去會不會發生什麽他控制不了的事。

廚房裏傳出打火的聲音,褚餘凡站起來,朝房間外走去。

周思齊站在煤氣竈前,熟練地把泡面下鍋,看見褚餘凡進來,咧開嘴一笑,“冰箱裏有房東送的雞蛋,你是要打個荷包蛋還是吃溏心蛋?”

窗外的星星好像都掉進了他的眼睛裏,褚餘凡呆住了,好像自己從來沒有注意過,周思齊笑起來的樣子這麽好看。

褚餘凡的臉忽然通紅,抿嘴笑了,“都可以。”

周思齊拿着雞蛋的手一抖,整個蛋掉進了鍋裏,濺起的熱湯燙得他內心嗷嗷直叫,表面裝得很鎮定,扭頭到處找勺子。

就在這時,鍋裏的水沸騰了,白色泡沫直接溢出鍋外,澆在火苗上,煤氣竈哧哧作響。

周思齊手忙腳亂關火關煤氣,擡頭僵硬地笑了笑,“我真的會做飯,就是不太熟悉這個煤氣竈。”

這話還真不是借口,他獨自在國外生活那麽多年,烤箱微波爐都很精通,唯獨對煤氣竈不太熟。

褚餘凡越過他身後,從櫥櫃裏拿出兩個碗,走向水槽。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洗碗這事他不陌生,在養父母家吃飯的時候,洗碗都是他的活。

沖幹淨碗筷,他用幹淨的布擦了擦,遞給了周思齊,“你好像忘記放料包了。”

周思齊斜過眼睛瞪他,媽呀,褚餘凡的側臉線條真好看。

再一低頭,完了,料包剛才順手被他丢進了垃圾桶,裏面還有上次沒丢掉的垃圾。

兩個人吃着沒放料包的方便面,內心都在爆粗。

周思齊乖乖地把三個溏心蛋都推到褚餘凡的面前。

“哦,你哥……”褚餘凡忽然想起來,這段時間周思毅好像沒再來找過他們的麻煩。

但他又不是很确定,自己這樣冒失問周思齊好不好,話說了一半卡在口中不上不下的。

周思齊看着他別別扭扭的表情,心裏樂開了花,褚餘凡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問他的家事。

便把那天和他哥在酒店房間裏的談話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我真的喜歡他。”周思齊聽說了他哥基因缺陷的事,雖然震驚,卻仍然抵死不願讓步。

“胡鬧。”周思毅不甘心,旁邊的薇薇安看了他一眼,他的聲音又低了低,“你知道,周家就只有靠你延續血脈了,爸他,一直都對你寄予厚望。”

看周思齊一臉憤然,周思毅說了一件他誤會很久的舊事。

“爸,應該是很愛你媽的。”

這也是周思毅一直覺得虧欠弟弟的地方。

他們的爸爸周駿年輕時叛逆,談了個女朋友不被家裏承認,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和女友浪跡天涯。沒多久,女友生下個男孩,貧窮逐步把兩人的感情消磨殆盡,孩子五歲時又被診斷出有遺傳疾病,如果得不到昂貴的治療,很大概率活不過十歲。

周思毅的媽媽憤然離開了父子倆。

周駿帶着兒子回到周家,接受了一切條件,只是要求把周思毅歸于本家。

帶着憤怒和不甘,周駿自然對家裏安排他和齊家獨女的婚事厭惡之極。

直到他見到了齊雅南,更是一直表現出刻薄和無禮。

新婚之夜後他就抛下妻子,創建屬于自己的事業。

妻子懷孕,難産,抑郁症發病,他統統都回避了,他在內心接受不了那個屈服于家族勢力的窩囊廢。

一天深夜,他偶然返回家中,在花園裏撿到了一個抱着玩具熊的奶娃娃,那孩子根本不認識他,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盯着這個陌生人,奶聲奶氣:“你是誰?你知道我媽媽在哪裏嗎?”

他躲不開親生兒子質問的目光,飛去了瑞士,陪着齊雅南進行治療,也不知道兩人怎麽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周駿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太太。

齊雅南的病情也大幅好轉,一切似乎都要往幸福的方向發展了。

結果某天周思毅突然病了,病來得又急又猛,周駿匆匆趕回國,沒來得及和齊雅南說一聲。

就在他回國的第三天,瑞士醫院通知他,齊雅南不知是如何躲開了護士的監管,跳湖自殺了。

周駿被差一點這個噩耗擊垮,帶着妻子死訊回齊家的時候,才驚覺兒子長得和齊雅南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不能面對。

再到後來,周思齊和爸爸形同路人。

“咳咳。”周思齊不想再回顧老一輩的故事,簡單明了地收了尾,“總之,我和我哥說了,如果他再敢動你,我就讓周家現在就斷後。”

褚餘凡愕然,“你要自宮?”

面條從周思齊的嘴裏噴了出來,“咳咳咳,褚餘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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