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教主千秋-13

大概是雲霄的表情太過出乎人的意料, 站在雲安身旁的雲錦看着,突然就露出了一點笑意。

此時此刻,他不該笑的。

只是他忍不住又笑了。

他的弟弟, 這幾年沒有在他的身邊,也依舊沒有改變,還是那個他熟悉的弟弟。

他的弟弟, 從來都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這麽一瞬間, 雲錦突然就換了主意。

也許, 讓他的弟弟當這個魔教教主,興許才是一件好事。

雲錦腦海裏劃過的想法只是一瞬間的事, 邬申與雲安已經快要一言不合打起來了。

雲安滿面怒容:“邬申, 你不要欺人太甚!”

邬申笑得得意:“這怎麽能說是欺人,盟主府上大喜, 我魔教前來沾沾喜氣, 也送點喜氣, 這可都是好事。”

明知是死敵,還說這樣的話, 再是不要臉不過了。

雲安那脾氣, 可不是吃素的, 他冷道:“甲一!”

雲家的黑衣人立即将魔教的人圍了起來,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眼看着要打起來。

偏邬申還不緊不慢,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陰險笑意站在那裏。

雲安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安之色。

緊接着,仿佛是為了應證他的不安一般,站在他身側的正道人群裏,突然有人慘叫了一聲倒了下去。

人群立即有了小小的騷動。

很快, 又有十來人同樣的慘叫着倒了下去。

人沒死,只是臉色發黑,嘴唇發紫,一看便知是中毒,接下來還能活多久便不知道了。

看樣子是活不久。

“邬申,你竟然敢下毒!”

雲安身邊幾個看着便是有威望的人趕緊指揮着人去救治,也有擅長解毒用毒的,但是一時之間也不能确定這些人是中了什麽毒,更別說立即将毒解開。

邬申心中得意,道:“盟主不必費勁了,這是我命人研制出來的新藥,你們不可能有解藥,這毒性霸道,你們就算有能人,也沒有時間,他們的小命可等不起。”

雲安看了一眼自己這邊的人,果然見好幾位擅使毒的都搖了頭。

他心下裏便沉了下去,他們今日百般防範,終還是被鑽了空子。

“你待要怎樣?”

雲安如此問道,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人肯定是要救,只是如果到了萬不得已……

邬申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盟主不必着急,我已經說過了,此來并無惡意,只是來沾點喜氣。我魔教新教主繼位,請各位江湖同道當一個見證。”

雲安握在身側的手便又微微松開了一些,只是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在十幾條人命和被魔教踩了臉相比,他只能選擇前者。

正道之人無不氣憤,只是眼看着那中毒的十幾人危在旦夕,不是自己的親人,便是朋友,哪能任由人這麽死了。

雲家一方沉默下來。

邬申肆意大笑了一聲,笑聲裏滿滿都是得意。

他一揮手,魔教教徒頓時飛快行動起來,香案、貢品,還有聞人聖及上一代魔教已死長老、護法等人的靈位,包括邬申的父親,魔教前左護法,把個雲安氣得渾身發抖。

“盟主!”

有站在雲安身邊的人快要被氣炸了,手裏的刀劍忍不住要出鞘。

雲安只是搖頭。

攸關人命,必須忍。

待得一切布置妥當,雲家的喜堂之上,便多了魔教的黑色祭臺。

邬申裝模作樣地向着雲霄比了一個手勢,道:“少主,請!”

雲霄沖着他笑笑,走到了祭臺前。

以邬申為首,對着雲霄齊齊跪了下去。

“恭賀教主!”

“教主一統江湖,千秋萬代!”

“一統江湖,千秋萬代!”

雲霄站在那裏,面對着雲安等衆人。

雲安的臉,黑透了。

雲霄輕輕笑了,他讨厭邬申,但是原主對于雲安更有恨意,雲與聞人兩家是世仇,這是他所不能改變,雲安囚禁他,想要殺他,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可以把之當成自己的命運。

只是雲安為了自己的仇恨,硬是将親生兒子也拖進了深淵,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是否過得幸福,最後更是用自己的性命在雲錦的脖子上扣上了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枷鎖。

原主是恨雲安的。

為了雲錦,這個他最在乎,最愛的哥哥。

雲霄沖着雲安輕笑,雲安在那一瞬間,差點将手中之劍拔了出來。

這個魔教餘孽!

就如他父親一般無二!

相對正道人被污辱的表情,魔教教衆簡直是揚眉吐氣,一個個邪魔歪道的猖狂臉色都露了出來。

雲霄看着将人氣得差不多了,他擡了手,止了魔教衆人的呼喝。

“左護法還有什麽事要說嗎?”他問道。

在雲霄看來,邬申搞這一出,今日這事便也算完了,現在魔教的實力,根本不能與擰成一團的正道相抗衡,他能做的也就是滅一滅正道的威風,長一長魔教的氣焰。

如此,他才能為接下來魔教的發展壯大奠定基礎。

邬申點頭。

“屬下無其他事情,一切聽從教主吩咐。”

雲霄點頭,道:“那便好,接下來我有事要說,你就聽一聽吧。”

邬申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只是此時,正魔兩道齊聚,他剛推上去的教主,他也不能去捂他的嘴。

“教主有何事要說?”

邬申離得雲霄近,伸手就去扶雲霄的手臂,那樣子,被他抓個正着,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站在他另一側的塗人雄發現了他的動作,或者說,發現了也已經來不及阻止。

雲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邬申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臂,他還沒來得及松下一口氣,雲霄的手腕一轉一晃,已經脫出了他的控制。

“……”

邬申一時之間滿臉驚詫。

雲霄沖着他又是一笑,給了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然後他走上前,當着所有人的面,道:“我聞人千秋,為前魔教教主聞人聖之子,前一十八年一直以‘聞人惜月’之名生活于雲家後山斷崖,當今武林盟主雲安,為人寬厚,實為君子,并不因為兩家之間的仇恨恩怨而苛待于我,反而自小對我悉心教育,使我懂善惡,知事非,魔教以往之事,我無力改變,但如今我繼承魔教,便有心帶領魔教重新回歸正途,從此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魔教右護法與我一心,已将半數之人導回正途,如今做些小買賣營生度日,為了整個江湖武林不再憑添血海之仇,也請雲盟主給所有人一個改過的機會,便是天大的功德。”

雲安懵了。

江湖正道的其他人也懵了。

可以說,除了微微吃了一驚的雲錦,其他所有人一時之間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魔教這是要幹什麽?

這是什麽天大的陰謀?還是什麽新的詭計?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邬申。

他的計劃完了,他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将魔教再次壯大到如今的場面,卻被人幾句話輕飄飄地毀了個幹淨。

“聞人千秋!”

他怒吼一聲,再顧不上其他,沖着人就撲了過來。

塗人雄這一次沒有阻止他,反而帶着自己的人,将邬申的一衆手下看住了。

雲霄沒有回頭,但是他仿佛能看到一般,整個人往旁邊輕輕一閃,便躲過了攻擊。

如果說第一次是巧合的話,這一次便怎麽都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你懂武?”

邬申首先想到的就是雲霄隐瞞了自己的武藝。

雲霄知他心思,偏還要打擊他。

“本來是不懂的,不過你特地送了秘笈過來,我現在就懂了。”

邬申自然是不信的。

說話間,兩人手上便沒有停過。

你來我往,先是拳腳,緊接着使了刀劍,兩人一來一往,雲霄不僅沒有落下風,反而開始把邬申壓着打。

他的招術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曾經見過聞人聖的都認了出來,這确實是聞人家的家傳武學,天魔功。

邬申越打越不敢相信,終于一個分神,被雲霄一下将手中長劍打飛,他一回身,脖子上也被架了一把長劍。

“你輸了。”

雲霄也有點小得意。

邬申表情麻木,《天魔功》這本秘笈自從落到他手裏,他翻來覆去研究了無數遍,如今雲霄使的招術,他并不陌生。

只是這功法缺失了最主要的一部分,根本不可能練成。

一定是老教主留了關鍵的心法口訣給兒子。

邬申自覺已經想得明白,只能感嘆自己一時大意,滿盤皆輸。

雲霄持劍的手絲毫沒有顫動,他道:“把解藥拿出來吧,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人活着才有希望,要是死了,便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邬申意動,只是環視了一圈,正道之人看向他時,眼中俱是仇恨,他要把解藥了交了出去,還能有命?

雲霄道:“你只要将解藥交給我,我保你能活着出這裏。”

邬申是個聰明人,看向眼前的局面,他二話不說,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玉瓶扔給了雲霄。

雲霄伸手接過,先了一顆藥出來扔給對面的雲錦。

邬申神色不變,雲錦在雲安點頭之後,将藥給人喂了下去,果然人臉上的黑氣就開始消退,呼吸也不再那麽急促。

解藥是真的。

雲霄見到雲錦沖着他點頭,手上長劍一收,對着邬申道:“你走吧。”

還真是将人放了。

邬申也不多話,直接轉身就走,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剩下原本跟從邬申的那些人,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跟着邬護法,還是跟着教主?

邬護法跑了,教主說要“從良”,他們到底該怎麽辦?

雲霄一伸手,讓塗人雄帶着人先走,自己拿着解藥留在原地。

經過這些日子,老塗對他不說心懷信心,但也算是言聽計從,讓他走,他帶着人便轉身走了。

餘下魔教教衆不知何去何從,便也跟着走了。

有事回去再說,留在這裏卻是只有被正道切瓜砍菜一般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雲霄:這年頭誰不會點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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