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貴客鸠占鵲巢,德不配位的一絲異樣……

廣陽宮中一陣兵荒馬亂,緊接着又叫了太醫。

偏殿中,陸靜姝捧着腳,正嗚嗚咽咽地哭,梳妝臺往下掀,上面的黑檀八寶梳妝盒滾下來砸了她的腳。

其實也不太疼,她就是委屈,她再如何也陸家的女兒。長姐再不喜歡她,她們也是流着相同的血,旁人都能進東宮,為何偏生她就不行?

宮女們拿了膏藥來給她上藥,陸靜姝只顧着掉眼淚,手捧着腳哭得滿臉都是淚,怎麽勸也不松手。

丁香走過來,嘆了口氣。

她手中捧個銅盆,裏面的水已經被鮮血染紅了,靠近之後傳來一股血腥味。

陸靜姝吸了吸鼻子,聞了聞,仰起頭:“長姐怎麽了?”她光顧着自個兒哭了,都沒發覺長姐哪裏受了傷。

丁香倒轉身子往一邊閃開,朝着屋子裏面努了努嘴,小聲兒道:“ 在裏面呢,您自個兒去瞧瞧。”陸靜姝放下手,一瘸一拐地進去了。

她長姐坐在椅子上,背後是一團暗夜昏沉的光,落日的餘晖照下來,只剩下暴風雨之後的寧靜。

“長姐。”

地上一片的狼藉還沒收拾,價值千金的珠寶首飾砸在了地上,金銀還好,翡翠,碧玺等全都碎成了兩半。

光是一件都價值連城,如今倒好,全部都成了碎片。

陸靜姝瞥了一眼,裏面有許多東西她見都沒見過,一個嫡庶之分,她跟長姐之中就有跨不去的鴻溝。但分明,她也是陸家的女兒。長姐的東西她不能去搶。

但長姐不要的東西,她為何不能去要?

“長姐。”腿疼得站不穩,陸靜姝跪了下來,膝蓋直接跪在了那兩截碎了的翡翠上,硌得她人一哆嗦:“你放心,我不可能去搶你的太子妃之位的。”

“你有這個本事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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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好仰起頭,哪怕她身處在這一片的狼藉中,卻依舊是高仰起下巴,尊貴得如同坐着寶座上,那渾身與之俱來的貴氣,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我……”身子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陸靜姝開口:“我是沒這個本事跟你争,我想要的不過是伺候殿下。”

從她當年看見她長姐第一次帶太子回府的時候,這就是她日夜的夢想了。

“伺候殿下?”那指尖修長,纖纖如玉的手伸出來,一把就掐住了她的下巴,指尖收緊,保養的如蔥段似的指甲蓋已經斷了兩根。

連着指甲蓋齊根斷裂,十指連心此時還在冒着鮮血,該是怎樣的痛?

“長……長姐。” 陸靜姝哀求着,感覺那血液從她的下巴往下掉,嘴唇顫抖着:“當……當年,是你親口說,你不喜歡殿下的。”

小小的她躲在書房的桌案後面,聽見了。

也不知是不是當年的事太過于震驚,還是那年的血流得太多,以至于這麽多年過去,這句話她還記得。

那一瞬間,太子妃高傲的神情瞬間變得狼狽,漆黑的眼中也變得沒那麽無堅不摧。

“滾出去吧。”掐着她下巴的手放下,鮮血順着哆嗦着的手腕止不住地往下滴,陸靜好卻痛都感覺不到痛,将掌心收回袖子裏。

陸靜姝吓得不輕,幾乎是瞬間撐着膝蓋出去,快出門口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問:“長姐,那我……那我如何向姑母交代?”

“皇後娘娘千方百計送你入宮,還是殿下親口允的你位分。”

陸靜好拿起一邊的帕子,面無表情地擦拭着正往外滴血的手指:“你願意做這個良媛,便做,我還能攔住你不成?”

陸靜姝松了一口氣,長姐說得對。入東宮已經是她的執念,的确是沒人攔得住自己。只是長姐畢竟是太子妃,有了她點頭,自己未來入東宮後,日子起碼會好過許多。

“多謝長姐成全。”陸靜姝真心實意的,沖着她長姐道:“我只求伺候殿下,別的東西是萬萬不敢跟你搶的。”

她說完扭頭,一臉心滿意足地出了門。

只她沒瞧見的是,背後那一瞬間冰冷下來的眼神,那雙盯着她背影的眼睛牢牢地,幾乎是黏在了她背上。

“皇後娘娘已經點頭,只怕是無力回天了。”

丁香走過來,跪在地上伺候着她上藥,十指連心,兩根指甲都斷得鮮血淋漓,受盡了苦楚不說,之前養的指甲也全都要剪了。

一切白費,須得從頭再來。

輕笑一聲,陸靜好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想到什麽忽然笑了。

“你可知,她剛跟我說的話,跟她生母入府的時候與我母親說的話,一模一樣。”

當年陸家與沈家聯姻,清平郡主嫁給陸家大少爺。開始兩年倒是恩愛,只後來,随着後宮中陸家小姐,也就是當今的皇後入主中宮,登上後位。

陸家的勢頭隐約壓在了沈家之上。

她父親也開始納妾,原因不過是因她母親沒生嫡長子。陸靜姝的生母就是這個時候入府的,小門小戶的女兒,只不過生了一張好臉。

這麽多年這看似柔弱,順從的女子卻從她母親手中,奪走了她父親全部的愛。陸靜姝這個庶出,過的也是無比的風光。

指尖處疼得心口都在縮,陸靜好頭躺在身後,半邊身都有些顫抖。丁香跪在地上,給她塗着藥,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主子,要不回去求一下老爺。”旁人入東宮小主還能忍得住,這靜姝小姐入東宮,就是在拿刀在捅她們小主的心窩子。

“沒用的。”陸靜好擡手,遮住臉,她庶妹入宮絕不可能是姑母一個人的主意。

只怕是,整個陸府,都要放棄她了。

“那……”丁香将手給包紮好,看着小主受了傷的掌心,幾乎是蚊子大小的聲音支吾着道:“要不奴婢去請殿下來?”

十指連心,又受了傷:“殿下瞧見了,一定會心疼的。”

軟塌上,太子妃聽後手顫了顫,指尖微微收緊了幾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心疼?”

腦子裏一閃而過那日床榻上的場景,她鼓起勇氣伸出去的手,與他毫不猶豫躲開後狼狽的場景。

她受傷的手蜷了蜷,随即又一點一點放開:“他會心疼麽?”

——

夏日炎熱,再過一段時日只怕是要用冰塊了。王全縮着腦袋,頭磕在背後的門框上,聽着窗外的蟬鳴。

丁香過來的時候,王全沒忍住,驚訝出了聲兒。

“呦,姑娘您這大忙人,怎麽到這兒來了啊?”王全話是這麽說,但卻是雙手環胸在那兒候着。

自從上次陸家為保太子妃之位,将東宮七年沒子嗣的過錯全怪罪在他們殿下頭上之後。

他對廣陽宮的人從此以後便都是這樣,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

丁香嘴裏罵了一句老閹狗,面上卻是笑眯眯的,恭敬地将手中的食盒送上去:“我們主子受了傷,想請殿下去一趟。”

王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丁香手中的食盒上。

太子妃娘娘倒是聰慧,破天荒頭一次的來叫人,還生怕殿下拒絕了,拿了食盒來當借口。

“姑娘等着吧。”王全手一揮,示意着身後的小太監接着:“殿下如今在忙,奴才進去瞧一眼,看給姑娘通傳一聲。”

王全門打開,屋子裏的人也剛好出來。

丁香站在廊檐下候着,瞧見來人瞥了一眼,是四川來的副使。四川那兒盛産翡翠,寶石等,這人是專門給殿下巡邏奇珍異寶的。

前兩年,娘娘那新得的紅碧玺的手镯便是這人手鑼來的,紅碧玺十分難尋,又是那麽大一塊,雕成了镯子通體透徹,最是漂亮。

娘娘很是喜歡。

就是今日不小心,梳妝臺都砸了。只怕這紅碧玺手镯也早碎了。

丁香嘆了口氣,穩了穩神,強迫自己不去細想,這紅碧玺再難得,殿下尋得到一塊來,也尋得到第二塊。

如今兩人之間有矛盾,現在主要的還請殿下過去才是。

丁香收回心神,王全也推開屋子進去,內殿中,太子放了筆,桌面上擺着兩塊玉石。

王全先是瞥了一眼,暗暗咂舌,這麽大塊的羊脂白玉,還當真是少見,甚至于比起殿下腰帶上的那塊也是不相上下了。

他低下頭,不敢再亂瞧。

“殿下,門口太子妃那邊派人過來,說是太子妃受了傷,請您過去一趟。”

“太子妃受了傷?”太子将手中的玉石放了下來,這羊脂白玉是上次答應玉笙,要配她那一匣子南珠做首飾的。

之前底下的人也尋了幾次來,只是品相不好,他也不是很滿意。

今日這兩塊很是不錯,其中一塊小的水色與品相特別好,做成鑲南珠的首飾反倒是有些浪費。剛他一直在想,這一塊能做個什麽別的出來。

聽了王全的話,他将玉石給放下。

到底還是起了身:“你先去合歡殿一趟,将上次送去的那匣子南珠取回來。”太子邊說邊往外走,本是準備親自去的。

如今太子妃來請,他只得去一趟正院。

王全點頭退下,想到什麽忽然又小聲兒道:“ 今日靜姝小姐來過。”

太子腳步未停,點頭,唇角似乎是往上勾了勾,卻又一閃而過,半點又讓人尋不見痕跡。

廣陽殿

太子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收拾整齊了,桌面上飯菜已經擺好了,太子妃似乎是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正站在一側布着菜,等着他上門。

“殿下來啦?”

陸靜好面上笑了笑,讓他上前:“剛熬好的老參鹌鹑湯,殿下過來嘗嘗?”她站在燭火下,笑臉盈盈的,一如往昔。

太子瞧了她一眼,卻是沒進去,人來人往的奴才們布着菜,他等奴才們都走了,才道:“你身側的奴才來說,你受了傷?”

陸靜好将桌面上的手收了回去,可還是有些晚了,只見上面纏住的白色布帶依舊十分的顯眼。

太子的眉心似乎是皺了皺,随即扭頭:“去叫太醫來。”

“不用了。”

太子妃上前,立馬叫住了奴才,她看着太子擰起來的眉,解釋:“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事。”她說完之後低下了頭。

她們許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起說說話了。

屋子裏的奴才們有眼色,見狀退了出去。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太子看着面前的人,燭火晃蕩下,那雙眼睛不知想的什麽,只是落在她身上良久,随後又将頭瞥向了別處。

“既然你無事,孤就先回去了。”

太子舉起手來,抵住唇咳嗽了一聲:“書房還有折子要看。”他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身後的陸靜好愣住了許久,等人幾乎快要出了門,才試探着開口将人叫住。

“殿……殿下……”

喉嚨裏溢出一聲挽留,陸靜好才察覺有些事情開口其實也并不是那麽困難,她看着前方是轉過身的背影,試探着扯出一絲笑:

“這飯菜都布置好了,殿下要不就留下來用一點?”

她要強太久了,極少示弱,若是有鏡子在她面前,她一定會看出自己臉上的神情,她有些慌亂,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她就不會後悔。

陸靜好擡頭看着前方的人,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并沒有轉過身回來,而是眉心下意識地一擰,動作是飛快的,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是一種不耐煩的表現,陸靜好面上的笑意開始變得僵硬。

“你庶妹入宮,是母後親自吩咐的,你應該知道,孤沒得選。”太子想了想,卻是直接對着她直接道:“同入宮的還有夏閣老家的孫女,與你庶妹一樣都是良媛之位。”

“夏……夏閣老?”

陸靜好蒙了,大選結果還沒出來,姑母那也沒給她透出半點的風聲。閣老孫女身份有多高?雖這一屆父輩跟不上祖宗的光宗,但靠着閣老孫女的庇護,也萬萬不止一個良媛之位。

“我以為……”

她本以為夏閣老的孫女是要入宮當妃的,或者與安平郡主争一争恒親王王妃的頭銜。

怎麽會入了東宮?

“你下次若有問題,不用拐彎抹角可以直接派人來問孤。”太子盯着她的臉,說完之後轉身掀起衣擺出了門。

身後,陸靜好盯着太子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轉身看着桌面上的飯菜,她讓人精心準備的,但太子卻是再也沒看一眼。

丁香瞧見人走了,趕緊又跑進來:“怎麽了,怎麽了主子?”她看了眼屋子裏,不像是吵架的樣子:“這好端端的,殿下怎麽又走了?”

陸靜好面上的血色蒼白,她開口去留殿下,卻是留不住,這話讓她如何說得出口?今晚的一切,與那天床榻上毫不留情抽回的手指,一樣令她難堪。

狼狽地閉上眼睛,她只得強挽自尊:“夏閣老的孫女,也賞賜給殿下做良媛了。”

“這……”

丁香也是狐疑;“這位分,不該啊?”這靜姝小姐都是良媛之位,哪怕是夏家小姐非要入宮,定然是良娣之位。

良娣就是太子側妃,可設兩位,府中只有一位趙良娣,還有一位夏家小姐名正言順。

“姑母做的手腳。”

陸靜好手撐着桌子,上面的飯菜這麽久還是色香味俱全,她卻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

姑母要陸靜姝入東宮名正言順與她争,太子不能拒絕。同時,夏家地位身份太高,可就是正因為太高,入了東宮之後,位分反倒是要委屈一些。

因為陛下不能讓朝中出現第二個陸家來,更不會任由夏家的地位瘋長。

這點她知道,殿下知道,姑母也知道。

她輕易就能猜透陛下的意思。

所以,皇後娘娘才是皇後娘娘,淑貴妃再受寵,這麽多年也只是貴妃。

——

太子妃稱病,頭疼了兩日。

臨華殿的純良媛剛好趁着這次派人去将賬本拿了回來,協助管理東宮的職權徹底落入了純良媛的手中。

“讓她兩争去。”

轉眼就到了七月,這幾日天氣是越來越熱,玉笙撐着腦袋有些搖搖欲睡:“這争來争去都不是我們肖想的。”

“主子你剛睡醒的,這再睡下去,只怕待會要頭疼了。”

素嬷嬷拿了個靠枕來,墊在玉笙的腰後面:“先吃點東西醒醒腦子,可不能再睡了。”

三七正坐在一邊剝葡萄,見狀趕緊塞了一個放在玉笙的嘴裏。

葡萄有些酸,一入口玉笙眉心就立馬皺了起來,瞬間醒了:“膽子大了,連你們主子我都敢戲弄。”

“主子快吐出來。”冬青趕緊拿了個描金的銀碟子接:“這葡萄是門口的葡萄架上的,還沒熟透三七這個嘴饞的就摘下來了,就她一個人敢吃。”

玉笙将葡萄籽吐在上面,酸得徹底清醒了。

“哪有那麽酸?”

三七一口一個,她吃都不用剝皮:“我吃得正好,主子你就是太挑了,這幾日都瘦了。”玉笙夏日裏吃得少,這幾日是瘦了一點點。

揉了把自己的腰,昨日殿下從後面掐着她腰的時候還說,如今就臀上有些肉了。腰一細,臀上的肉就越發的明顯,這幾次,殿下總想着法子的哄她跪着,從後面……

裙子下面,無人看見的地方,膝蓋青紫成一片,玉笙低下頭,有些氣,這幾日正炎熱,她都要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瞧見了。

“也還好。”

素嬷嬷捧了碗酸奶來:“主子這幾日是吃得少些,大概是熱的,過幾日內務府應當就要送冰塊下來了,再忍忍。”

屋子裏用不着冰,但禦膳房能用,酸奶是冰鎮的還冒着涼氣,上面還澆了一層玫瑰露。

玉笙這幾日都靠這個過活,只是太子吩咐了一日只準許她用一碗。

“我也沒覺得瘦。”玉笙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吃得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素嬷嬷瞥了一眼,笑道:“主子這肉都長到胸上,屁股上。”臉小小的,腰細細的,夏日裏穿衣好看。

再加上主子白嫩嫩的,骨架小,瞧着瘦抱起來卻是軟糯糯的,讨人喜歡得緊。

她們瞧着都稀罕,殿下這幾日更是一來就要抱主子。她昨日還無意間瞧見殿下批折子,讓主子跨在他膝上,只是主子臉皮薄,怕主子羞澀,她沒好意思說罷了。

“幸好這幾日太子妃忙,沒讓我們去請安。”

玉笙一想到這,搖搖頭,一大早起來不說,還要去廣陽宮一等就是一兩個時辰了,熱也熱死她了。

她一邊噓唏,一邊将那碗酸奶玫瑰露吃得幹幹淨淨。

她這邊剛放下碗,還想央着怎麽再來一杯,那邊小元子就進來了,摸了一把額頭的熱汗,跪在地上道:“主子,廣陽宮那傳來消息,說是讓大家都過去一趟。”

“不是,怎麽這麽不經念叨?”玉笙擰着眉走下來。

“好像是有事。”小元子一路跑過來的,一腦門都是汗,三七瞧了撇了撇嘴,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帕子送了上去。

“多謝姐姐。”糊了把臉,這才說得清楚了:“說是太子妃請的人來了東宮,讓大家陪着過去喝喝茶,玩樂玩樂。”

坐在梳妝臺上,玉笙的膝蓋還酸着,她一邊讓人伺候着上妝,一邊琢磨着道:“那個什麽貴客?”

太子妃心心念念的那個貴人,玉笙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笑着搖頭:“我也想知道,這人的身份究竟有多尊貴。”

來不及細細打扮了,玉笙只簡單換了件衣裳,衣裳首飾選的也都是低調的,但樣樣都不是凡品。

從合歡殿到廣陽宮有不少距離,到了廣陽宮,幸好太子妃還沒出來。

玉笙坐下來,松了口氣。剛捧起茶盞抿了一口,前方的純良媛便伸出手,對她頭指了指:“簪子歪了。”

素嬷嬷趕緊給她扶正,玉笙沖着純良媛扯出一個笑:“多謝姐姐。”

美人一笑,當真是如沐春風,純良媛沖着玉笙那張巴掌臉仔細地欣賞了片刻:“叫你過來打葉子牌你總是不出來,如今倒只有太子妃請得動你了。”

玉笙不敢亂接這話,趕緊求饒:“姐姐,我月例銀子才多少,你就饒了我吧。”

純良媛被她那樣子逗得直樂,連帶着一側的李良媛也捂起了帕子,屋子裏正熱鬧着呢,太子妃進來了。

幾日不見,太子妃消瘦了許多,但神色還是一如以往的好。之前東宮傳聞太子妃傷了手,玉笙行禮的時候還仔細的看了眼,太子妃兩只手都帶着護甲,倒是瞧不出來。

“都起來吧。”太子妃壓了壓手,笑道:“今日這妹妹應當比大家都小一些,姐妹們幾個說說話就是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前方就有人來禀報:“主子,恒親王府的人已經來了。”

恒親王?玉笙捧起的茶盞也放下,朝着門口看去。這位神秘的恒親王她已經聽了好多遍了,她也想知道恒親王府的貴人究竟是個什麽人物兒。

門口先是傳來一陣淩亂的聲響,細細微微的像是車輪子滾在了地上,玉笙皺起眉。

屋內的其餘人也一樣好奇,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門口看去。

好一會後,那車輪響才越來越近,玉笙看過去,就見一少女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進來。

輪椅是純金打造的,上面鑲嵌着的是價值連城的寶石與玉石,入目可見的奢華,半點都不低調。

聽聞這恒親王富可敵國。在西北七年,打敗的城池,有數不盡的戰利品,都是由着他挑,剩下來的才運回宮中充當國庫。

陛下也是允了的。

如今看着這輪椅,扶手上一邊一個巴掌大的溫玉,這才察覺到了這位恒親王的豪橫。

玉笙喝了口茶,收回眼神,身側,不知誰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子妃不悅的朝着那人撇了一眼,眼皮子淺。

她面帶着笑意看着人越來越近,千金一兩的孔雀羽做的裙子,碧玺水晶的步搖,耳側墜着的南珠,她一一看過去,最後才将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臉上。

巴掌大的臉,生的清秀好看,卻不出彩,也不絕色。只氣質嬌嬌柔柔的,讓人瞧了憐惜。

她眉眼沒忍住,閃過一絲失望。

洛長安對這眼神倒是熟悉的,她笑了笑,面上半分不悅都沒有,只道:“臣女洛長安叩見太子妃娘娘。”

她坐在輪椅上倒是不能行禮,由身後帶來的嬷嬷替她跪下。那嬷嬷動作幹練,腿腳淩厲,一看就是有真功夫在的,玉笙剛好放下茶盞,往她那兒撇了一眼。

只一眼,她也生出于太子妃一樣的感覺來,這位洛小姐與她所期待的樣子,并不相符。

倒不是說不好,只是期待太高了,聽說恒親王為了個女子不娶安平郡主,這事鬧的沸沸揚揚她也聽了兩嘴。

人人都說是為了他那個從西北帶回來的女子,但配上這張臉,卻不知為何無端讓人覺得升起一股鸠占鵲巢,德不配位的一絲異樣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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