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更
楚堯一怔。
顧老太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老太爺嘆了口氣，渾濁的老眼望向遠方，似是在看天邊那片被夕陽染得金紅的雲彩。
“我跟你爺爺，我們是發小，從小一起穿開裆褲長大，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的關系。十五年前有一天，你爺爺突然過來找我喝酒。
那會兒我們已經有三年沒有見了，這人啊一結了婚，加上我們各自都忙，就見得少了。
酒喝多了，大家都有點高興，不但為各自的後代許了婚約，說到興頭，還拿起你爺爺的學校做了賭注。
現在想想早就忘記當時是因為什麽事情了，總歸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事，我說如果你輸了，就把學校轉讓給我，如果我輸了就給他青木園的房産。
你爺爺當時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結果是你爺爺輸了。
我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要知道我和你爺爺打賭，從來都是我輸，所以我才敢說讓他拿那座學校做賭注，結果你爺爺竟然輸了。
其實我本想當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我知道那所學校是你爺爺的命根，誰知沒過多久，你爺爺竟然真的把學校給我了。
我怎麽好意思要，但你爺爺說願賭服輸，我就想那就要吧，并且說好我就接手十年，等十年後兩家孩子一結婚，就還給楚家孫子。
後來顧家出了一些事，我就去國外處理了，結果等第二年回來，就聽說你爺爺破産了，見到人的時候，就差最後一口氣了。
我內疚的很啊，如果我當時沒要那個學校，你爺爺是能靠着學校渡過難關的，也就不會因為破産的事情郁郁寡歡，早早就去世了。”
顧老太爺說到這裏，眼圈輕輕的紅了。
他拍拍楚堯的肩膀：“所以啊，這是我欠你爺爺的，孩子，那青木園本來就是我早年承諾送給你爺爺的，只不過找了個賭約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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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堯怔怔的望着湖面，心裏微驚。
他是聽二嬸說過顧老太爺是和爺爺當年是因為一個賭約輸掉了學校，但沒想到後來爺爺還經歷了破産。
可，認真縷一下前後經過，這也并不能怪顧老太爺。
畢竟賭約是兩個人一起賭的，以顧老太爺和爺爺的關系，如果爺爺不同意，顧老太爺也不會強求。而且爺爺願賭服輸，況且人生無常，誰也無法預料你當下的選擇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有時候就是因為一件小事，蝴蝶煽動了翅膀，帶來山呼海嘯的改變。
楚堯看向顧老太爺。
老爺子年齡大了，年輕時應該是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現在卻如風中的殘燭，或許這麽多年都一直放不下好友的遭遇，內疚了大半輩子。
楚堯輕聲的開口：“顧爺爺，我想爺爺應該沒有怪過你。”
顧老太爺輕輕的擺擺手：“道理我都懂，許多人告訴過我這是人生各自的選擇，你選擇了什麽就要承擔什麽樣的後果。包括你爺爺臨去前也說跟我無關，讓我不要在意，好好的經營學校，但孩子，可如果那天晚上我們沒有打賭，或者我換個賭注，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們本來有更好的選擇，但是沒有選擇，所以才讓人遺憾，內疚。”
楚堯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顧爺爺，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我爺爺故意輸給你的。”
顧老太爺一愣：“什麽意思？”
楚堯：“我小時候有些印象，有一次我二叔和二嬸帶我去逛街，二嬸指着一個破舊的商場說這裏自從被人收走就成了這樣，不如爺爺經營的好。二叔就說只要學校沒落沒，其他的無所謂。”
楚堯那時年齡小，沒明白二叔和二嬸的意思，現在仔細想想，楚家的人似乎對其他的身外之物并不在乎，唯獨那個學校。
所以，會不會是他的爺爺在知道自己保不住學校了，用了那種方法交給最信任的人。
楚堯覺得他或許問問二叔才能知道，但當下還是要先安撫好老爺子。
楚堯：“所以我覺得您并沒有對不起我爺爺，也沒有欠我們楚家什麽，至于那個青木園，我更不能要了，您是要給爺爺，但爺爺已經走了，我無功不受祿。”
顧老太爺：“你這孩子！”
顧老太爺重重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也不逼你了。”
楚堯笑了笑：“那就好，顧爺爺，咱們回去吧。”
顧老太爺搖搖頭：“孩子，你先回去吧，讓爺爺在這裏安靜的呆會兒。”
楚堯：“您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顧老太爺向後指了指：“我哪裏是一個人。”
楚堯順着顧老太爺手指的方向看去，離他們幾十米遠，有兩位顧家的保安正站在那裏。
楚堯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顧老太爺：“嗯，晚上留下來吃飯。”
楚堯笑道：“好。”
楚堯離開後沒有直接回別墅，而是順着花園的小路往外走，他要找到唐躍開過來的車，他給顧臨西的東西還在車裏呢。
顧家花園不算特別大，常青樹修成兩排長長的圍牆，楚堯走在裏面便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能聽見不遠處的一座噴泉嘩啦啦的響着水聲。
楚堯一面想着剛才顧老太爺的話，一面往前走，結果剛轉了個彎，迎面過來一人，楚堯定晴一看，這不是那位司機小哥嗎！
楚堯瞬間眼中一亮，沖他招手：“嗨！你好呀！”
司機小哥正抱着個大箱子，見是楚堯，停下來打招呼：“楚先生，是您呀。”
楚堯：“你這是要去哪兒？”
楚堯看了眼司機小哥懷裏的箱子。
司機小哥：“哦，我幫應叔搬點東西。”
應叔是顧家的管家。
楚堯：“哦這樣啊……”
楚堯猶豫了一下：“那，我可以了嗎？”
楚堯看着司機小哥，眼神中帶着期待與詢問。
司機小哥一臉懵，似乎完全沒對接上楚堯的信號。
“可以？什麽可以？”
司機小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道楚堯難道是問可不可以搬箱子？但……
他看了楚堯一眼，見他雙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隐含着一股說不出的期待，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要搬箱子的意思。
突然，司機小哥的腦中好似電光一閃，似乎終于開了竅：“哦哦哦，可以，當然可以啊！”
楚堯瞬間笑開了：“好的，那我先過去了。”
司機小哥：“好的，楚先生您慢走，楚先生再見！”
司機小哥抱着紙箱空出一只手沖楚堯揮揮。
等楚堯走遠了，他回過頭，抱着紙箱一邊走一邊嘀咕：“果然不是要搬箱子，不過到底是什麽可以？楚先生是什麽意思啊？哎呀算了，反正他是客人，都能得到顧先生親自護送回家了，想幹什麽不可以！可以！”
……
楚堯飛快的找到唐躍開過來的車，打開後車座把那個包裝的精美的藍色盒子拿了出來。
唐躍正在車裏無聊的打游戲，擡頭瞥他一眼，怪叫了一聲：“喔嚯！要去找你的顧先生？”
唐躍：“加油，希望你不被叉出來！”
楚堯朝他做了個拇指向下的動作，拿了東西“砰”的關了車門，回了句：“你一會兒記得找應管家要飯吃！”
唐躍氣得從車窗裏伸出腦袋：“什麽要飯！會不會說話！”
楚堯冷冷瞥他一眼，冷冷淡淡的說道：“你游戲要輸了！”
“卧槽！”唐躍大喊一聲，那顆圓潤的大腦袋“嗖”的一下利落的又鑽了回去。
回到別墅，大大的客廳裏并沒有人，只有王姨在廚房中忙碌。
楚堯跟王姨問了聲好，上了二樓，二樓更安靜。
此時已是傍晚，二樓并沒開燈，只有窗外一縷金紅色的夕陽灑在腳下柔軟的地毯上，使二樓整個廳堂陷在一片光線暖黃的意境中。
楚堯站在走廊中間卻傻了眼，他剛才光顧着激動着急，完全忘記問清顧臨西是哪個間房。
他靜靜的站着，心裏躊躇着是不是該下樓問問王姨。
但很快，他突然想到他可以問司機小哥，于是楚堯掏出手機，手指飛快的打着字。
【顧先生的房間在二樓的哪間？】
微信發出去了，楚堯按滅手機一邊安心的等司機小哥回複，一邊看二樓牆壁上挂着的幾幅字畫。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冷喝聲。
“誰在哪裏！”
楚堯心裏一驚，忙轉身，只見身後走廊的盡頭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光線昏暗，有那麽一瞬間楚堯心花怒放以為是顧臨西，恨不得立即飛奔過去，但很快他看清了站在那裏的人。
不是顧臨西，是與顧臨西有着七分相似的顧遷。
楚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人往後退了一步，一幅拒人千裏，冷淡疏離的架勢。
顧遷也看清了楚堯，他往前走了幾步十分驚訝：“楚堯？怎麽是你！”
他疑惑的看看楚堯，看到他手裏淺藍色的盒子：“你是來找我的？”
這話雖然是在問楚堯，但顧遷心中已經肯定了這句話。
他想他根本不用問這個問題，整個顧家除了他爺爺，楚堯還能認識誰？楚堯上二樓不是來找他還能找誰？
顧遷心中不免得意，心道哪怕現在的楚堯面對着他的時候不是冷漠就是諷刺挖苦，可到頭來還不是是放不下他，還不是想着偷偷摸摸的上來看他一眼。
不信等着看，楚堯肯定會不承認。
楚堯：“不是！”
顧遷：看吧。
顧遷更加得意，嘴邊忍不住挂起一個諷刺的笑：“還不承認了，敢做不敢當。呵呵……不過希望你以後別這樣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倆相處的非常好，這次是你走運沒碰上他，如果下次你再這樣，我也……”
顧遷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
只見他原本得意自大的神情突然變得驚慌緊張，還拼命的給楚堯使眼色。
楚堯沒明白他這是演哪出，只覺得更加厭煩，就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就聽見顧遷喊了聲：“哥！”
哥？顧……顧臨西？
楚堯愣了一瞬，随後心中大喜，正要回過頭去看顧臨西，這時只見顧遷突然大步朝他走來，邊走邊向楚堯身後說道：“哥，他是來找我的，走錯了，不小心打擾到你了，我這就帶他走。”
楚堯頓時覺得自己要氣死了：“我真的不是來找你的！”
但顧遷完全不聽，他雙眼直直的盯着楚堯，幾步走過來，伸手就要來拉楚堯。
楚堯一手拎着藍色盒子，一手呈推拒姿勢，眼看着那只手就要上來拉自己了。
這時，身後突然有一片冰冷的氣息貼近，一只堅硬又有些溫熱的大手從身後伸過來，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
下一瞬間，楚堯感覺一股大力将他往後一拉，然後，他輕輕的撞在一個寬廣的肩膀上。
鼻息間，一片淡淡的輕輕的幹淨氣息萦繞上來。
楚堯被撞得有點懵，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見一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道：“他是來找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點，攻雖然是有感情障礙，但并不影響他對受好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是什麽，就像穿書的時候，他本能的讓受進入自己的世界，本能的對受好，寵受，但不明白他自己是在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