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節課
迫于宋珩的淫.威, 蘇棠只能把那天在射箭場撿風筝時看到的畫面,一五一十招了個幹淨。
宋珩覺得自己頭上隐隐作綠,但是此時更想捏死的,是某個知情不報任由他被綠的女人, 于是拉下臉道:“欺君罔上, 你可知是何罪?”
蘇棠吓得腿軟:“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宋珩聽着她讨饒的聲音心裏舒坦了幾分, 想起現在的要事是另一件,說:“你欺君罔上之事朕先記着,改日一并罰下。”
蘇棠哆哆嗦嗦地點頭。
改日,一一般就是先放她一馬的意思吧。
宋珩當即就下令料理了冷宮裏的沈才人和那個侍衛,然後拎着鹌鹑一般乖巧的蘇棠, 去了太後的慈寧宮。
蘇棠跟着踏進慈寧宮, 前廳裏站了烏央烏央一群人, 衆人見到宋珩來了,皆是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宋珩哼了一聲,坐到中間主位上。
衆妃久等不到皇上“平身”的話,悄悄擡頭。
“……”
面前是一臉驚恐“我是誰我在哪裏的你們為什麽要對我行禮”的蘇棠。
宋珩坐在主位,對着眼前場景頭疼地扶額:“起來吧。”
“謝皇上。”衆妃起身落坐, 前排有個空位,蘇棠位分高, 走過去坐下。
說實話, 剛剛一屋子美人兒給自己屈膝行禮的感覺, 還真爽。蘇棠暗想。
蘇棠從宋珩的審問中得知這次私通的是宮裏的芳婕妤, 芳婕妤久不得寵閨中寂寞,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于來請平安脈的太醫看對了眼,二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芳婕妤最後竟然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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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妃有身孕本來是喜事,董貴妃去禀明了太後,二人一翻彤史,才發現宋珩已有小半年沒去芳婕妤那裏了,她又哪裏來的兩個月的身孕。
宋珩賜了芳婕妤一杯毒酒,芳婕妤在大家面前感懷了一番深宮寂寞人心冷淡,戚戚然地去了。
宋珩看着這一屋子烏泱烏泱的女人,第一次覺得有點頭疼。
說實話,好多他連名字和樣子都對不上號,皇帝納妃主要是為了綿延子嗣,現在可到好,他子嗣還不見蹤影呢,綠帽子就戴了兩頂了。
散會了,蘇棠出了慈寧宮,心裏突然有些落寞。
對于芳婕妤和沈才人,她是同情的,卻也無可奈何。宮規森嚴,犯了戒,就是死罪。
——
宮裏消停了兩天,蘇棠突然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她爺爺蘇峥兩日後要進宮面聖!
宋珩答應過她可以讓她見爺爺的,蘇棠興奮極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養元殿。
去了養元殿這麽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往養元殿跑,蘇棠到的時候宋珩剛下早朝,正在和幾個親信大臣議事。
宋珩議完事,李德全上前禀報說蘇貴妃娘娘已經在外賣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宋珩聽見蘇棠來找他,發現自己心裏隐隐有一種說不出的欣喜感,面上卻是一副嫌棄樣子:“她來做什麽?”
李德全笑道:“皇上您忘了,答應過貴妃娘娘準她見家人的,明兒蘇老大人進宮,貴妃娘娘這是在等您的意思呢。”
原來……主動來找他一次,就為了這事。
宋珩頓了頓,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煩躁:“知道了。”
李德全瞧着皇上剛才明明還好好的,現在怎麽又變了臉色,小心問道:“那奴才是請貴妃娘娘進來還是……”
宋珩摸了摸自己指骨,眯着眼睛似乎想着什麽:“進來吧。”
李德全領命下去了,不一會兒,宋珩就看到那個小鹌鹑似的身影挪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蘇棠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宋珩:“起來吧。”
蘇棠起身,從身後福根手上接過一個食盒,打開來,裏面是一碟造型精致的玫瑰酥。
蘇棠把玫瑰酥擺到宋珩跟前,帶着讨好說道:“臣妾做的,請皇上嘗一嘗。”
宋珩看着那疊玫瑰酥,這次做的倒是不錯,比起上回的有些技術含量了:“朕待會兒嘗。”
一時無話,蘇棠獻完酥,現在宋珩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珩提起朱筆,似乎是要準備批折子了,擡眼問道:“還有何事?無事便下去吧。”
蘇棠憋的小臉通紅,鼓起勇氣低聲道:“皇上,臣妾的祖父明日入宮。”
宋珩“嗯”了一聲,并未有何特別的反應。
蘇棠不知他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糊塗,只能又提醒:“皇上,您答應過臣妾的,祖父入宮準許讓臣妾和他見面。”
宋珩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
蘇棠以為他記起來了,臉上挂起笑容。
宋珩看着蘇棠的笑容,眉峰微擡:“那朕也問你一件事,你可還記得?”
還有什麽別的事嗎?蘇棠搖搖頭:“請皇上明示。”
宋珩:“前幾日你欺君罔上知情不報的罪,朕還沒治。”
蘇棠聽得往後退了幾步,不可置道:“皇……”
她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宋珩:“朕現在記起來了,你說該怎麽罰?”
蘇棠聽後直搖頭,軟着嗓子:“不要”。
“不罰也行。”宋珩嘿然一笑,“讓你見家人是賞,欺君罔上是罰,如今賞罰想加,便也抵了吧。”
蘇棠忽的睜大眼睛,頭頂如驚雷轟過。
她抓住宋珩衣袖搖晃:“不要皇上,臣妾随您怎麽罰都行,請皇上讓臣妾見家人。”
宋珩突然用筆頭挑起蘇棠的下巴:“可是朕舍不得罰你。賞罰相抵,蘇貴妃也不虧啊。”
“皇上。”蘇棠唔地一聲哭了出來。她盼了這麽久,可是現在宋珩一句話,就能否決所有。
宋珩哼了一聲,心裏卻被蘇棠的淚弄得心亂如麻:“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進來,看到蘇貴妃又在皇上面前哭的稀裏嘩啦,愣了一下。
宋珩:“送蘇貴妃回宮吧。”
“不要,求你了皇上,求你了。”蘇棠哭着搖頭。
李德全感嘆一番這又是什麽差事,還是走到蘇棠身邊:“娘娘,請回吧。”
蘇棠心如死灰地走了。
蘇棠走後,宋珩獨自坐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了桌上那碟玫瑰酥。
他先是想了想,然後挑了一個放進嘴裏嘗了嘗。
跟宮裏禦廚的手藝自然是不能比,宋珩卻也不知為什麽,他吃完了一整個,甚至還有再吃一個的沖動。
他吃着酥,腦子裏都是蘇棠哭泣時的樣子。
他以為他看到蘇棠失望哭泣的時候心裏會暢快,可是現在卻相反,內心沒有一點暢快。反而……被一種奇異的憋悶感占據。
然後宋珩就真的被玫瑰酥噎着了,空空咳了兩聲開始滿屋子找水。
李德全把蘇棠送回宮,也心疼起了貴妃娘娘。
皇上也不知是怎麽了,對別的小主雖說不能做到人人都寵,可也從來沒有故意為難過誰,像蘇貴妃這種被皇上以極盡稱得上是幼稚手段欺負的,宮裏就她一個。
皇上并不是那樣斤斤計較的人啊,見個家人皇上又不損失什麽,為什麽老是為難蘇貴妃。
李德全也搞不懂。
禦前的太監小祥子突然找過來,看李德全還在蘇貴妃這裏,便湊上去在李德全耳邊說了幾句。
李德全一聽臉上就露出笑紋,湊到蘇棠身邊道:“娘娘別傷心了,您親手做的玫瑰酥。皇上全都吃完了。”
蘇棠還抽抽搭搭哭着,聽後淚眼朦胧地看了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安慰道:“皇上還是很在意娘娘的,娘娘放寬心。”
蘇棠沒說話。
她只是有些後悔。
自己費心巴力做玫瑰酥的時候,怎麽沒下點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