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節課
蘇棠小的時候, 看折子戲，也曾幻想過有個蓋世英雄從天而降, 告訴爺爺你的孫女我娶了的俗套故事。
但是想象中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 卻絕不是現在這個形式的。
她基本沒看到過宋珩對她露出過什麽好臉色，此時的樣子更是讓蘇棠有一種錯覺宋珩下一秒就要生吞活剝了她。
蘇棠手裏還抓着她的雞毛毽子, 艱難地認出褪了龍袍, 一身尋常人家公子哥兒打扮的宋珩，半晌才反應過來要行禮：“臣妾參見……皇, 皇上……”
李德全在看到神出鬼沒突然出現的宋珩後也吓得不輕：“皇上，您您您, 您怎麽來了？”
宋珩掃了李德全一眼：“你素日就是這樣傳朕的聖旨的？”
李德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但是面對又開始作起來的宋珩最好的方法就是慌忙跪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宋珩鼻子哼了一聲：“你先下去。”
李德全抓着拂塵連滾帶爬跑了。
宋珩又淡淡掃了一眼蘇棠和跟在蘇棠身邊的一群小丫頭：“你們也先下去。”
蘇棠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領着一群小丫頭悶頭就走。
“回來。”宋珩又在後面說道。
蘇棠怯生生地回頭，正對宋珩陰沉的臉。
宋珩：“我是讓丫頭們先下去，讓你下去了嗎？”
蘇棠只好跟小丫頭們依依惜別一番, 在她們離開時同情的目光下重新挪到宋珩跟前。
現在這裏就剩蘇棠跟宋珩兩個人了，宋珩背着手，往前逼近一步，蘇棠便不由地趔趄趄倒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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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目光如炬, 看得蘇棠無處遁形：“什麽叫‘還有這等好事’？嗯？蘇貴妃給朕解釋解釋聽聽？”
蘇棠：“……”
宋珩氣得很：“身為嫔妃，出宮在外逗留數日，你學的規矩禮法都去哪兒了？要不要朕再教教你？嗯？”
蘇棠哭喪着臉搖頭。
宋珩不斷逼近, 最終把蘇棠逼到花園游廊的柱子上, 蘇棠背靠柱子, 無處遁形。
宋珩又是一把伸手掐住蘇棠的臉，咬牙切齒地問：“你就這麽不想回宮？嗯？”
“唔……沒有……沒有……”他這回手上勁力甚大，蘇棠被掐的疼了，一邊搖頭一邊雙手抓住宋珩的手臂，眼淚汪汪的，委屈極了，“皇上騙人。”
宋珩皺眉：“朕何時騙過人？君無戲言知道嗎？”
蘇棠胡亂扯着宋珩的前臂，宋珩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下，蘇棠終于解脫了，一邊揉着自己的臉蛋，一邊似嗔似怨地看着宋珩：“皇上明明答應過臣妾的，留臣妾在家裏住下陪爺爺。”
宋珩臉一冷：“朕何時答應過？”
他怎麽可能會答應蘇棠這種要上天的要求，簡直搞笑。
他說着便又想對蘇棠伸出罪惡的魔爪，蘇棠趕緊捂住臉一躲，急道：“皇上答應過！臣妾給您打電話的時候答應的！”
宋珩被蘇棠信誓旦旦的表情震到了：“什麽？”
蘇棠就差舉起三根手指發誓：“臣妾跟您打電話，問您可不可在蘇府多待一些時日，待爺爺身子好了再回去，您明明答應了的，您還說‘當然可以’。”
宋珩：“……”
蘇棠噘起小嘴：“皇上，您都忘了嗎？”
宋珩：“額……”
他一瞬間又是懊惱又是羞窘，那時他正到緊要關頭，蘇棠的聲音在他耳朵裏全變成了催.情的藥，根本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麽，胡亂之中就答應了下來。
“罷了。”他突然松懈下來，然後又眯起眼睛，對着蘇棠問道，“那你這三日可曾想朕？”
蘇棠在察覺到宋珩要變臉的前一秒，把那個“沒”字險險吞回肚子裏。
蘇棠低着頭摳手。
說實話，要不是今天宋珩突然出現，她在家裏快活得不得了，宋珩這兩個字壓根就沒在她腦子裏出現過。
但是蘇棠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實話肯定不能說。
她皮膚白皙嬌嫩，剛才被宋珩那麽一捏，臉頰上生了兩道紅印子，宋珩看在眼裏，突然有些懊惱，伸手摸了摸：“還疼不疼？”
“不疼。”蘇棠搖頭。
宋珩嘆了一口氣，又低頭，突然抓住蘇棠的小手，然後陰氣森森地問：“那你現在見了朕，朕來找你，你心裏歡喜嗎？”
蘇棠：“……”
歡喜沒有，驚吓倒是不小。
但她還是不能說。
蘇棠擡頭，看到宋珩那副‘你要是敢說錯話就死定了’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咽了口口水。
宋珩又心塞了。
他把臉一拉：“你的膽子倒是愈發大了。”
蘇棠嘤的一聲，跺腳道：“我沒有。”
蘇棠現在小臉脹紅，跺腳申訴的樣子很有讓人蹂.躏一番的欲望，宋珩心裏這麽想着，手上也這麽做了，突然抓住蘇棠，放在手裏狠狠rua了一把。
手感不錯，再來幾把。
蘇棠像只小雞仔似的毫無反抗之力，被翻來覆去弄得頭暈眼花，身子軟趴趴，接着整個人被宋珩按在身後柱子上，好不容易定住神，就驚恐地看到宋珩一張臉湊了過來想要親她。
“咳咳咳咳！！！”
突然，就在宋珩要得逞的前一秒，空氣中突然響起了一陣不合時宜的咳嗽。
宋珩不得不停下來，直起身子，擰眉表示不悅。
好哇，誰那麽大膽，敢壞他好事？
沒看到皇上和貴妃正在辦私事嗎？
在宋珩撤去的那一瞬，蘇棠深吸一口氣，感覺周身空氣都輕松了不少。
蘇峥跪倒在地：“微臣不知皇上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蘇棠一驚：“爺爺！您怎麽起來了！”
蘇峥擡起頭，跟宋珩對視。
宋珩欺負人家孫女還被人家逮個正着，有些尴尬，捂着嘴幹咳一聲，另一邊的蘇峥浩然正氣，凜凜無畏。
蘇峥看宋珩不順眼到了極點。
他聽家丁說皇上竟然出現在了蘇府，現在正把下人都遣走了，身邊只留了貴妃娘娘，心裏便大叫不好，不顧下人阻攔，拖着病體就下了地，緊趕慢趕到了下人口中說的案發現場。
果不其然，一來就看到這混小子在霸淩他孫女，孫女滿臉的不情願，他甚至還要湊過去強行行猥.亵之事。
這個登徒子！浪蕩子！人渣！敗類！
宋珩的尴尬也只是一瞬，不一會兒又恢複了他那副帝王的做派，沉着嗓子道：“無妨，蘇大人平身吧。”
蘇棠撲過去把蘇峥給扶了起來。
宋珩看到蘇棠對蘇峥那副關切的樣子心裏也很不爽。
明明先是他的女人，然後才是這老頭子的孫女。
蘇峥站起身，拍拍蘇棠的手以示安慰，把蘇棠拉到自己身後，然後對宋珩道：“不知皇上光臨寒舍，有何要事，皇上跟老臣移步前廳商量即可，孫女頑劣，還是不宜面聖為好。”
宋珩：“……？？？”
他聽錯了嗎？蘇棠是他的貴妃，怎麽被蘇峥說的跟個待字閨中的大小姐似的？
什麽叫不宜面聖？蘇棠不看他還能看誰？
兩人之間氣氛詭異，蘇峥護孫心切外加主場作戰，宋珩欺負人家孫女自認理虧，相較于以往在養元殿的蘇峥被宋珩氣得吹胡子瞪眼，現在反而是宋珩稍落下風。
宋珩一拂衣袖，哼！
**
蘇府前廳，宋珩坐在主位上，端起架子悠然地喝着茶。
蘇棠陪着蘇峥坐在下面。
宋珩放下手中茶盞：“朕瞧着蘇大人身子好了不少啊。”
都又能跟他鬥起來了。
“沒有。”蘇棠插話了，“皇上，太醫說爺爺要靜養一段時日。”
蘇峥安撫了身邊蘇棠，然後說：“老臣多謝皇上關懷。”
宋珩又問：“蘇大人的兩位孫兒不在府中？”
蘇峥：“長孫在白日在軍營練兵，次孫在吏部當差，自是不在府內。”
“嗯。”宋珩點點頭，“朕今日來也不是為了什麽大事，一是來聽聞蘇大人抱病，特來關懷，二是……”宋珩看了蘇棠一眼。
蘇棠被看得脊背發涼。
宋珩輕挑眉峰：“蘇大人，朕想跟蘇貴妃單獨說些話，還請蘇大人暫且回避，如何？”他特意咬重了“貴妃”二字，提醒蘇峥不要忘了蘇棠現在的身份。
蘇峥不讓步：“貴妃年幼，有何要事皇上跟老臣商議即可，老臣可替貴妃做主。”
“哦？”宋珩突然陰險一笑，“蘇大人愛孫心切朕能理解，但萬一，朕要跟貴妃談論的是……閨房之事呢？”
蘇峥語塞，抓緊椅子扶手：“……你！”
宋珩心下暗爽，這局總是扳回來一成。
蘇峥最終還是告了退。
蘇棠低頭坐在椅子上。
宋珩：“過來。”
“是。”蘇棠起身挪到宋珩身前。
她咬了咬唇，突然拉住宋珩的一只衣袖：“皇上，您答應過臣妾可以在府中陪爺爺的。”
宋珩皺眉：“你爺爺那樣子需要人陪？”
蘇棠急了：“那是爺爺在您面前強撐的，太醫本不讓他下地，皇上，您不要跟爺爺較勁了好不好？”
宋珩哼了一聲。
明明是那老頭子處處跟他較勁。
蘇棠眼眶中起了一層水霧，淚眼朦胧，小手緊緊攥着宋珩的袖角：“求您了。”
宋珩被她小鹿似的哀求眼神看得心下一動，他微微擡頭，看得一個花白頭發的身影立馬從門口縮進去。
這老頭子竟然還在外面偷看！
宋珩似乎想到了什麽，微俯下身，湊在蘇棠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站直身子，挑眉：“如何？”
蘇棠吸了吸鼻子：“真，真的嗎？”
宋珩：“君無戲言。”
只見蘇棠緩緩湊到宋珩跟前，踮起腳尖，仰頭，雙手拉着宋珩脖子，怯生生地，主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宋珩享受地被蘇棠主動吻着，看到門外那老頭子的身影明顯一僵。
他心情很好地摸摸蘇棠的頭：“朕既然答應過讓你在蘇府待上一段時日，便不會食言。”
“多謝皇上！”蘇棠很開心，沒想到一個吻就能解決問題，皇上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
她覺得跟宋珩親一下，就像她以前跟舅舅家一歲的小外甥親一下一樣，除了宋珩沒有小外甥軟，其餘沒什麽大差別。
蘇峥總算被允許入內，眼神複雜地看着蘇棠。
腦子裏全是孫女主動墊着腳尖親吻皇上那一幕。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心裏突然凄涼無比。
沒想到棠兒竟然對皇上……動了情。
蘇峥清楚地知道，在蘇棠和宋珩的關系中，牽扯的勢力糾紛太多，兩人的成婚本就是個無力挽回的錯誤，如果能互不幹涉陌路一輩子是最好不過，可是如若誰先動情，那麽動情的那個，無疑會是徹頭徹尾的輸家。
宋珩回味着剛才那兩片唇邊柔軟的觸感。
“輸家”蘇棠趁宋珩不注意，又悄悄擦了擦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