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太守府【3】

沈懷璧看着齊墨對徐毅發號施令, 後者已?經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任務了,把他們倆扔在這孤零零的馬廄裏。

沈懷璧見齊墨也想走,問道:“你是不是不記得了?我們進來的有三個人。你們兵分?兩路, 那我呢?”

齊墨早就猜到沈懷璧要?問這個問題, 聞言對他淺淺一笑,把心裏早就算計好的那個答案說了出來:“哦, 你說師哥啊?師哥體弱多病,這種小?事怎麽?能麻煩您呢?不如将軍您還?是好好待在這兒休養,待我和都統大人查明?情況之後,自會帶您去……”

齊墨話還?沒說完, 就被敲上他腦袋的時候被打斷——

“就你廢話多。”沈懷璧收回了放在他腦袋上的手,還?順勢摸了一把齊墨看起來毛茸茸的頭發,“快走吧,我跟你一路。”

齊墨到底也沒真想讓沈懷璧一個人待在這兒。

就算前方有什麽?危險, 只要?他們倆齊心協力攜手走過,也會比一人待在安全區安心得多。

齊墨沉默着, 悄然握住沈懷璧垂在身側的手, 用自己骨骼修長的手, 把那只細瘦白皙的卻充滿薄繭的手,完全包了起來。

沈懷璧看了他一眼, 沒說話, 也沒把自己的手從?齊墨的手裏抽出來。

齊墨勾起唇角, 唇邊的梨渦淺淺綻開。

就算前方有千難萬險, 赴湯蹈火,我也陪你一起走過。

城內的棧道中?,停着一支完全由滿身黑衣的人組成的軍隊。

與其他中?原軍不同,他們身上皆披着堅硬的盔甲, 淺淺的陽光在上面一折,竟還?能泛出金屬般的黑灰色光澤。

毫無疑問,上面是淬了毒藥的。

這支隊伍極其訓練有素,百來號人停在這一只小?小?的巷子裏,卻絲毫不顯得擁擠雜亂,更沒有什麽?嘈雜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天上的大雁劃過暖空,不時帶來一聲尖銳的啼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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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隊伍的最前方,俨然擺着一只朱紅色轎子。

這只轎子通體朱紅,四角垂下層層疊疊的绫羅,将裏面的人影掩映的隐隐綽綽,轎子邊還?懸挂着幾只香囊,精致漂亮得緊。

在轎子的四周,則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金烏緩緩落下,餘晖斜斜的打在轎子身上,拉出斜長的影子。這時一直站立在轎子旁邊的那個黑衣人摘下頭上戴着的盔帽,恭敬的走到轎子邊,隔着簾子問:“主上,現在收網嗎?城外的魚已?經上鈎了。”

半晌,裏面都沒有傳來一聲應答,不知道的人早就以?為裏面是沒有人坐着的空轎子,可不知過了多久,裏面的人好像才被這一身遲緩的聲音給驚動,緩緩的給了兩個簡潔的字:“尚早。”

那黑衣人不再多話,剛想退開,就見一只修長蒼白的手撩開朱紅的簾子。手的主人似乎是很?多年都沒有見過陽光了,那只手太過蒼白,幾乎到了一種透明?的程度,迎着淺淺的落日斜晖,還?能看到裏面青綠色的血脈。

從?轎子裏傳出的聲音低沉優雅,又帶着一絲只有異族人才會帶着的口音:“阿伶,大仇将報,為何我卻感受不到一點喜悅?”

這個問題黑衣人似乎是頭一次聽見,愣怔了一瞬,又迅速調整過來,淡淡道:“主上,您多慮了。只要?殺了沈懷璧,整個苗西?的恩仇,将會同他的熱血一同泯滅。彼時,您就是中?原的王,踩在這麽?多人的屍骨上,看着他們曾經張橫跋扈,現在已?經頹喪如喪家之犬的臉,主上得到的将是所有的快感,而不是空虛與落寞……”

“……”被他稱作“主上”的那個人聽了他這一番話,卻輕輕笑了一下,話音又轉向了別處,“阿伶,你記不記得?你上次說過那個跟在沈懷璧身邊的跟屁蟲,叫什麽?……十一殿下的來着,他今年多少歲了?”

“主上,十一殿下齊墨今年十九了。如果?他能平安回到京城,彼時諸王已?經隕落,就只有他是僅存的皇室血脈,主上可好好控制這個傀儡……據說這位十一殿下生?性怯懦,人又魯莽非常,确實?是傀儡選擇的不二目标。”

那人沒理他,一直撩着簾子的手也縮回了轎子裏,良久才發出一聲淺淺的嘆息:“十九歲了。若是尋兒還?活着,也該是這個年歲了吧。”

黑衣人一聽到尋兒這個敏感字眼,頓時閉口不再言語。據他跟在主上過去的幾十年歲月裏,主上只在兩種情況下提到過這個名字,第?一是喝醉的時候,第?二就是在祭奠整個苗西?族的時候。

跟在主上身邊的人都知道,這人身上有兩片逆鱗,是絕對不能觸碰的。一個就是他無故失散被皇帝強取豪奪的未婚妻堂妹,另一個就是他堂妹腹中?還?未生?下的嬰孩——這是主上四十餘年來,唯一的血脈。

轎子裏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像是随着黑夜的到來而陷入了永久的沉寂中?。

今夜注定是一個血流飄落,你死我活的仇殺夜。

“将軍,找到太守了。”

徐毅對路途有着精準的方向感,即使是在這彎彎繞繞的太守府中?,他也沒有迷失方向,僅僅是找了一會兒就找到了還?在客房裏搜尋的沈懷璧和齊墨他們倆。

沈懷璧正在倒騰一個上了鎖的箱子,聞言頭也不擡,随口問道:“找到了還?用你說,太守不在自己的卧房裏,還?能給人綁着丢哪去了?”

徐毅聽完不由有些尴尬,卻又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将軍,太守還?真是被人綁着,嘴裏塞了個破布條子,給人扔進了地?窖裏。屬下去看的時候,他還?昏迷着呢。”

齊墨搜尋了一圈卻一無所獲,這時也走過來,順口接了嘴:“怎麽?會呢?府裏還?有什麽?異常嗎?”

徐毅搖了搖頭:“沒人發現太守不見了,據說這個平城太守,平常就孤僻難言,即使是自己府上的仆役,也被他嚴苛責罵過,性子極其不讨喜。因此他這一病,房裏也就沒人在服侍他,就算這太守給塞進哪個犄角旮旯裏,給人弄死了,這些人也未嘗知曉。”

“這可不好辦了。”沈懷璧放棄了開那只箱子的心思,坐在一旁歇着,“我們根本?無從?推知,華容的勢力是從?何時滲透進來的。而且我們現在這麽?輕松就進來了,說不定也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要?小?心。”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着他們所在的這扇門,被人暴力從?外推開——

幾十個身着黑色衣袍的家丁從?門外擠進來,手中?各持了刀槍棍棒,兇神惡煞道:

“你們是什麽?人!來太守府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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