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水痘
? 第二天早上易小年是被壓醒的,他看了看橫在自己胸前的腿,無奈地想莫習凜睡覺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老實。
他把莫習凜的腿拿開,又在他腦袋下塞了一個枕頭,這才穿衣起床。
時間還早,易小年先去廚房熬了些粥。粥熬好後他也沒叫莫習凜起床,自己先舀了一碗吃。
兩個學徒還沒來,這個時間段也沒病人上門。易小年想着門外還有王浩志他們潑灑的煤油,便打了水出去沖地。
待把一切收拾好後天已經大亮了,兩個學徒都來了。易小年給他們交代了一聲,準備去裏屋叫莫習凜起床。
誰知道易小年進去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人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莫習凜的衣物也不見了。
易小年有一瞬間的驚慌,他快速掃視了一遍屋子,沒有發現一點莫習凜存在過的痕跡。
“有熱水嗎?”身後有聲音傳來。
聽到這聲音,易小年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患得患失有些好笑:“你剛剛去哪裏了?”
“去後院練了會劍。”莫習凜把外套脫下來放在椅子上,“我想洗個澡。”
“水要現燒,可能還要一會。你先把衣服穿上,別染上風寒了。”易小年邊說邊把莫習凜的衣服拿起來,走到他面前想要給他穿上。
兩人靠得很近,莫習凜低頭別有生意地看着易小年,沒有說話。
易小年這才反應過來莫習凜已經不再是那個只到他下巴高的少年了,他卻還是習慣性地把他當孩子照顧。
狀況有些尴尬,易小年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莫習凜打在臉上的呼吸。他把衣服遞給莫習凜,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快把衣服穿上,我去給你燒水。”
幫莫習凜把水調好,易小年找了個借口出去了。他坐在老大夫以前喝酒的座位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發呆的誘因是莫習凜。經過穿衣服的事,易小年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淡然地面對莫習凜的注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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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莫習凜那樣看他時他還覺得是小孩子不懂事,但是現在莫習凜再那樣看他時他便覺得別扭和尴尬——連裝傻都不能裝得自然而然,他以後要怎麽和莫習凜相處?
而且易小年根本不知道莫習凜這次回來的目的是什麽,是單純地回來看看他還是想要接他一起走?
如果只是單純地來看看他莫習凜又會留多久?雖然他現在不能像以前那樣和莫習凜自然相處了,但他還是希望莫習凜能多留幾天。
如果莫習凜是要接他走的話他要不要跟着走?莫習凜已經成年了,應該沒以前那麽執拗了。他若是把話說清楚,莫習凜說不定能慢慢放下那份執念。
易小年越想越亂,最後抓抓腦袋決定順其自然。這些問題他就算糾結也糾結不出答案,莫習凜愛咋咋的。
易小年站起來,準備進去看看莫習凜洗好沒有。
屏風後的水聲已經停了,易小年邊往那邊走邊問:“你洗好了?”他的話音剛落,莫習凜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莫習凜的皮膚還是很白,但身材遠不是六年前能比的。可能是因為經常鍛煉的緣故,他的身材看起來很結實。
易小年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八塊線條分明的腹肌,差點就上去跪舔了。如果他手上有相機的話,肯定會“咔咔咔”拍幾張,然後傳到網上去:看,這就是你們女生最喜歡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屏幕細菌多,舔屏者三思!
“我衣服還沒拿過來,我先穿你的衣服行嗎?”莫習凜開口問道。
“啊?哦,行,行!”易小年回過神,略尴尬地收回視線,給莫習凜找了套衣服。
莫習凜穿衣服的時候易小年易小年突然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裏放,盯着看的話太不禮貌,扭開頭又顯得太刻意。
偏偏莫習凜還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樣,穿個衣服都能穿出風情萬種。
易小年終于受不了,走到屏風後收拾洗澡水去了。
待易小年收拾好走出去的時候莫習凜已經穿好衣服了,正坐在床沿翻看他放在床頭的一本書。
易小年抱着髒衣服走過去:“對了,你吃飯了嗎?”
“吃了,”莫習凜合上書站起來,想要去接易小年手上的衣服,“衣服我去洗好了。”
“沒事,我那裏也有衣服沒洗,我一塊就洗了。”易小年看着莫習凜裸.露在外的腳腕,摸了摸鼻子,“還是先去給你買套衣服吧,我的衣服有點短。”
他把莫習凜的髒衣服放下,拿了些銀兩,又回頭看了莫習凜身上的衣服一眼。
還記得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莫習凜沒有衣服穿也是穿的他的衣服。因為褲子太長,他只好把褲腳挽起來。可是一轉眼,莫習凜已經穿不下他的衣服了。
因為莫習凜太高,鋪子裏沒有适合他的成衣。易小年只好選了一匹布,讓裁縫現做。
給的錢多,裁縫做得也快。易小年讓莫習凜換上新衣服,和他一起往回走。
時間并沒有給這個小鎮留下痕跡,它還是六年前莫習凜離開時的模樣。并肩走在曾經走過無數次的路上,易小年心中生出許多感慨來。他看了看身旁的莫習凜,剛要開口說話,便被匆匆趕來的阿山打斷。
“小年,”阿山的語氣很急促,因為跑得太急而不停喘息着,“小年,柳冉她患了熱病,一直退不下去,身上還起了很多紅色的疹子。你快去看看她吧。”
易小年安撫道阿山:“你別急,我這就和你過去看看。”他說完,又回頭對莫習凜交代,“習凜,你回去醫館幫我把藥箱拿到尋春樓,我先和阿山哥過去看看。”
莫習凜點點頭,往醫館方向走了。
阿山邊走邊和易小年說柳冉的情況:“聽錦繡說,柳冉姑娘昨天晚上就有點發熱。因為不嚴重,柳冉姑娘就沒讓她叫大夫。誰知道今天早上她去叫柳冉姑娘的時候,發現她燒得比前一晚嚴重多了,身上還起了很多紅疹子。”
阿山說着說着都快哭起來了:“小年,他們都說柳冉姑娘這是得了天花,沒得治了。大家都不敢接近她,還把她給隔離起來了。小年,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她。你這麽厲害,一定能救她的對吧。”
“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救她的。”易小年安慰道阿山。
關于天花的治療,老大夫給的醫書裏有記錄。治療倒不是問題,易小年擔心的是傳染問題。若柳冉得的真是天花,接觸過她的人就危險了。如果只是尋春樓裏的人和她接觸過還好,怕就怕有客人和她接觸。
兩個人趕到尋春樓的時候莫習凜已經拿着藥箱在門外等着了。易小年接過藥箱,也沒顧上和他說話,急匆匆地跟着阿山進了尋春樓。
大堂裏聚集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尋春樓的人。他們圍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什麽。
夫人也在,看到易小年的時候迎了上來:“易大夫來了。”
“夫人,”易小年行了個禮,随後請示道,“我先去看看柳冉姑娘?”
“易大夫,”夫人叫住易小年,猶豫道,“雖然我曾經說過要你無償為樓裏的姑娘看病,但是你的賣身契已經贖回去了,所以那個約束也作廢了。柳冉很有可能是染上了天花,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夫人,你怎麽能這樣?”阿山在一旁急得不行,“柳冉姑娘也算是尋春樓的人,你就忍心看着她等死嗎?”
易小年拉了拉阿山的衣袖,示意他冷靜一點:“多謝夫人關心,不過救人是大夫的本職,我還是去看看。”
夫人似乎早就料到易小年會這麽說,也不再勸他:“你上去吧,柳冉在她屋子裏。”
阿山早就等不及,拉着易小年往樓上走去。
易小年走了兩步,停下來對身後跟着莫習凜使了個眼色:“習凜,你就在下面等我。”
莫習凜抿了抿唇,堅定地看着易小年。
易小年拍了拍莫習凜的手背:“你跟着去的話,萬一被傳染了,不是讓我更忙?”
莫習凜考慮了一會,不情願地答應了:“如果你染上了天花的話,我就陪你一起染。”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易小年對他笑笑,跟着阿山上了樓。
柳冉正躺在床上,雖然她沒出聲,但是從她緊皺眉頭看得出她很難受。
阿山走到她的床前,小聲說道:“柳冉姑娘,小年來了。”
柳冉睜開眼看了易小年一眼,很快又閉上了眼睛:“你們出去吧,我這病沒得治,別把你們也傳染了。”
阿山回頭看了易小年一眼,着急地對柳冉喊道:“你別胡說,先讓小年給你看看。”
易小年讓柳冉躺好,先給她把了把脈,然後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随即松了口氣:“她這不是天花,是出水痘了。”
“水痘?”阿山有些不相信,“水痘不是小孩子才會出嗎?小年,要不你再看看。”
易小年很肯定:“這就是水痘,沒有錯。”
得到肯定,阿山很高興,拉着柳冉的手興奮地說道:“柳冉姑娘,你聽到了嗎?你患的不是天花,是水痘。”
柳冉睜開眼,看着易小年:“易大夫,我患的真的是水痘?”
“嗯。”易小年探了探柳冉的額頭,問道一旁已經快喜極而泣的阿山,“阿山哥,你小時候患過水痘嗎?”
“患過,怎麽了小年?”
“那就沒事,”易小年把柳冉的症狀記下來,邊收藥箱邊向她交代,“柳冉姑娘,你這幾天要注意一些,千萬不要去撓身上的痘子,我回去給你開幾副退熱和止癢的藥。阿山哥,你和我一起去醫館拿藥。”
“好嘞。”阿山比柳冉還高興,心情美.美地跟着易小年走了。
兩人下了樓,莫習凜立馬迎了上來。易小年對他點點頭,示意沒事。
把莫習凜拉到身後,易小年把柳冉的病症給衆人說了。大家一聽柳冉得的不是天花,都松了一口氣。
柳冉發病之後,和她接觸得最多得就是錦繡和阿山,而這兩個人都是出過水痘的,也就杜絕了這病的傳染。
夫人讓錦繡上去照顧柳冉,易小年則帶着阿山去拿藥。
事情遠沒有想象中嚴重,易小年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莫習凜一直緊緊跟在易小年身後,易小年察覺到他的緊張,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世上有一個人這麽緊張自己,其實是一件挺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