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妖王

謝卿書帶着他走進了妖宮,?坐在了大殿上。

殿內已經坐了不少人,左為妖族右為人族,?泾渭分明,互相打量,但誰也沒有第一個說話。右邊最上是谷家的隊伍,谷渺渺秦瀾也是方遠熟悉的,再往下是韓、宴兩家,不僅個個帶齊了百位長老,還有數十個族內出衆的小輩。

方遠覺得他們不是來談和的,是來相親的,?一屋子顏值超高的俊男仙子,就這麽對坐着。

謝卿書也覺出不對來,?他倒了杯酒:“有意思。”尋常談和帶那麽多小輩來做什麽,還都是争奪家主的熱門人選,?這些人平日王不見王,全都忙着修煉和擴張領土。

除非,?這事關他們在族中的地位。

嘶啞妖樂從殿外飄進,像極了此刻僵硬的氣氛。妖王王座後刻了一只黑背金羽的神禽,?正是他的原形,大鵬金翅鳥。傳聞金翅鳥先祖性情殘酷暴烈,以騰蛇為食,後代也一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過了會兒,?妖王終于來了。

他似乎剛睡醒,卷曲的黑發束都未束,?只随意披了一件大氅。古銅色的皮膚上還帶着抓痕,身形健碩,雙腿交疊,?坐在了王座之上。

“什麽事?”妖王迦樓随口問。

兩個妖族長老站在他兩邊,修為深不可測,顯然是來保護的。

北三家還是谷渺渺先開了口:“聽聞妖界浴火節将至,神朝久居南方,未曾見妖界風情,特意來慶賀一番,增加彼此之間的友誼。”

迦樓嗤笑:“神朝?過去這燕朝,不是早就四分五裂了嗎?”

除去谷韓宴,還有一大堆小族,叽叽歪歪吵個沒完。

谷渺渺神色不變:“燕朝雖無,神朝仍在,我三家也是神朝屬族,這點永遠不會變。”

此話一出,在場各人臉色各異。

韓宴兩家趁機道:“迦樓王,我等備了厚禮——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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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方遠見了好一出閃瞎人眼的寶物大賞,谷韓宴三家每家都送就算了,每一個繼承人之間也是互相攀比,拿出的法寶一個比一個珍貴,甚至還有十萬年份的蛟珠丹,讓上首的妖族長老也臉色微變。

這簡直像在在讨好迦樓王一樣。

方遠迷惑,照理來說這三家不應該啊?還沒打起來就滑跪了?

迦樓顯然也沒有被這些東西誘惑,神情越發不耐:“有話直說,你們再兜圈子,就全滾出去!”

“那晚輩便直言了,我知妖王對邊境的澤丘頗有興趣,事成之後,不僅靈石法器加倍,澤丘也可交給妖族,”一名韓姓弟子起身道,“只要妖族肯借一借尋仙盤,并協助我韓族找出一人,一切都好商量。”

韓家善天機推演的太上長老,已經占蔔出那人就在妖界,族裏誰能抓到他并殺了他,誰就是下一任家主。

板上釘釘,絕無反悔。

不僅韓家,其他幾家恐怕也一樣,否則他們何至于此,在這裏讨好一個野蠻卑賤的妖族。出聲的韓家弟子心上不虞,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誠懇道:“妖王可願考慮考慮?”

那人身上有鳳凰血脈,用尋仙盤一抓一個準,到時神朝三分之一的地方,就全是他的了!

迦樓似乎被打動了:“你要找誰?”

那韓家弟子狂喜:“此人妖王應也有聽說過,正是燕朝——”

“湘夫人到——”

侍女的通報打斷了韓姓弟子的話,他不滿轉頭,卻看見一美人從殿外緩步走來。

湘夫人面系薄紗,身着淡紫色長裙,唇不點兒紅,眉不描而黑,容顏清麗,身姿輕盈,見大殿裏滿是人,也不慌不忙,眼神只看着最高處的迦樓。

一抹豔色,偏是從容而鎮靜。

方遠微微有些恍惚,遠遠看,湘夫人像是木栖吾,但仔細的看,兩人又沒有半點相似。

雛鳥也探出了頭。

其他人的反應卻比方遠大多了,三家但凡資歷比較長的長老無不大驚失色,連茶杯都碰倒了。一老者以袖掩面,聲音驚懼而細微:“……神……後。”

谷渺渺皺眉:“長老,你看清楚些,她是個凡人,長相只有六分相似罷了。”

但迦樓後宮出現一個和昔日燕朝神後長相相似的人,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韓家長老連忙把那弟子拉了下來,幹笑道:“此事就此作罷,這弟子年輕不懂事,澤丘是我神朝領土,不由我們韓家說了算。至于尋人這事,只要迦樓王允準我們在妖界便宜行事就可。”

迦樓将湘夫人摟在懷裏:“不借尋仙盤了?”

“一個逃犯而已,不必借用寶物,我等派出這些小輩就夠用了。”

迦樓就笑了,吃掉美人送來的葡萄:“那諸位就來陪本王過這個浴火節吧,小輩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

方遠在下面聽得雲裏霧裏,謝卿書卻大致懂了,眉頭微挑:“有意思,不知是何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可不信,迦樓就這麽恰好能在這幾年、在妖界這樣的地方尋到一個貌若神後的凡人。

迦樓自己也清楚,但他甘願咬餌。

甚至為此生出點別的野心,那可太正常了。謝卿書給方遠剝了一堆葡萄,傳音道:“你可知道,前燕朝神後出嫁的時候,是誰親自送的嗎?”

方遠:“嗯?”

謝卿書道:“正是當時還未即位的迦樓,他初見神後十分喜愛,但邊境還有幾十萬燕朝大軍,俱是修士,他只能放人。”說到此,他笑意更深:“一面之緣,竟有這樣的因果。”

方遠卻未來得及接話,因為從剛才開始,谷渺渺就發現他了,一直在盯着他看。

秦瀾察覺不對,也看了過來。

方遠坦然自若,随他們看,恰好謝卿書又剝了個葡萄,這次沒有放在盤子裏,而是帶着笑遞到了他唇邊。

方遠皺眉,快速吃掉了。

秦瀾看到這裏,移開了視線。

謝卿書道:“他這個人小家子氣,回天穴的賬估計全算你身上了。你出入小心些,有事便來尋我。”

方遠這次認真點頭道謝:“多謝。”

謝卿書樂不可支,想捏捏他的耳朵,但才伸手,就頓了一下。他往下看,正對上一雙黑漆漆的鳥眼,在毫無情緒的盯着他。

謝卿書當着它的面,把手放在了方遠肩上。

正在看妖族舞女出場的方遠:“?”

謝卿書笑道:“無事。”

……

……

宴會後,侍女為每個人安排了房間,方遠因為是謝卿書親自帶來的,所以待遇還算好。

他一路都在思考蕭情和神朝的關系,直到侍女停下,才道了謝。

進了門,一張超大的圓形軟塌橫在窗邊,輕紗簾蔓,花葉點綴,燈罩下是飛舞的螢蟲,整個屋子顯得如夢如幻,跟方遠見過的樹屋一樣。

還挺別致。

莫小凡已經在房間裏等着了,見他回來,眼睛一亮。

方遠摸摸他的頭,把在懷裏憋了一天的小鳳凰拿了出來,但它似乎精神不太好,冠羽蔫塌塌的垂着,剛長出一點點的小羽毛尾巴也劈了岔。

“餓了嗎?”方遠召出桃花蔓。經樹芽吸收,桃花蔓變得更細了,如手指寬度,長度也堪堪繞小臂一圈。

但它卻能開花,花蜜十分甘美,顏色和氣味還有致幻的作用,近身時就是一大殺手锏。

雛鳥聞到香氣,還是擡頭,啄了兩下。

就又不喝了。

方遠揉了揉它的小肚子,分明還是癟的。但它不願意吃,他也無法,只能道:“一起沐浴吧。”

隔幾天就有一次的快樂沐浴時光也是雛鳥喜歡的,方遠坐在浴盆裏,它就站在他的肩膀上,有時甚至願意坐一坐木鴨子,漂一漂。

身為一只鳥,它卻一點也不怕水。

“啾啾。”方遠一點點潤濕它的毛毛,再輕輕擦洗,一套馬殺雞下來,雛鳥肉眼可見的活躍了點。方遠就親了親它,它更高興了。

“啾啾啾,啾啾啾!”小翅膀攏着他的一片嘴唇,一直在叫,好像在說什麽,方遠卻聽不懂。

但他還是美滋滋的捏了捏鳥崽:“嗯嗯嗯。”

洗完澡,方遠用靈力把它烘幹成一個金色絨球,兩人一鳥便上了一張床。

莫小凡和小鳳凰睡覺,方遠打坐修煉。

初來乍到,他還是守夜為好。

而到了半夜異變忽生,不是別的,是小鳳凰開始發熱了。

它渾身體溫燒得跟火爐一樣燙,羽毛濕透,意識不清,但沒有要起火的現象。方遠擔心它身份被人發現,惹人觊觎,就不敢去找別人,只能自己布好陣盤,用靈力給它疏導亂竄的妖力。

這樣燒到晨曦,雛鳥的體溫才恢複了正常。

過了小半柱香,它終于睜開了眼睛。

“你終于醒了。”方遠總算放下心,撤去了陣法。不過奇怪的是,雛鳥沒有像往常一樣撲上來啾啾,而是站在原地,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方遠。

稀奇了。

方遠和它對看了一會兒,然後咧開嘴笑了,“啾”的一下親了口它的冠羽。

“雛鳥”用翅膀擦了擦頭毛,但還沒等他梳理好羽毛,方遠就抓住了他,把他全身都親了一遍,連羽毛都親濕了。

莫小凡在旁邊看着,眼底有些羨慕。

蕭情:“……”

作者有話要說:  禿狗崽:所以愛會轉移的,是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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