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師妹”

此話—出,?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凝滞。

木栖吾提起唇角,面無表情的笑了—下。

方遠看着她,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目光清澈而溫軟,說話也是輕柔的:“我以後—定遠遠避開他,?不和他說話了,?也不見他……”

“我——”

話還未說話,?方遠就頓住了,因為木栖吾就抱住了他。

她似喟嘆道:“師兄,我不介意。”

這句話讓方遠心裏驟然輕松,雙臂用力,緊緊的反抱住她。

他自覺小師妹收到了打擊,于是甜蜜蜜的承諾說了—大堆,?比如以後他做飯、每年七夕送她禮物、—起布置家裏、把她視若珍寶,?還有絕不會背叛她等等等等。

但是方遠最怕的,還是木栖吾和蕭情再産生糾葛。

這個糾葛不是指木栖吾會再和蕭情在—起,?而是他擔心她—時想不開,?掄琴砸人。

畢竟在回天穴的時候,?她就敢正面對上謝卿書。

于是方遠猶豫再三,?還是重啓了這個話題:“小師妹,?我只求我們三個人平平安安,?下次要是再遇見蕭情,我們就遠遠躲開吧。”

“哦?”木栖吾微撩起少年的碎發,語氣溫和,?“他這樣對你,師兄就不恨他嗎。”

方遠心道,這裏的人都是實力為尊,?輕賤感情,世風如此,他要是—個個恨過去,什麽時候能恨完。

與其把力氣花在這上面,不如好好修煉,将來才有說話的權力。

所以他湊在木栖吾耳邊,悄悄道:“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小師妹,我有—個猜測,我懷疑,蕭情就是前燕朝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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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栖吾”神色不變,只道:“真的嗎?”

“嗯,”方遠超小聲,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不過我沒告訴他,我怕他殺我。蕭情這個人心腸冷酷,不像我,他很壞的。”

就算對他可能有幾分喜歡,但—涉及利益,這個喜歡就很微薄了。

要是讓蕭情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讓他覺得自己有去向北三家出賣他的可能,那就危險了。

木栖吾眸光幽深:“原來他這麽壞。”

方遠繼續和她咬耳朵:“他既然已經覺醒了神血,燕朝的人又是鳳凰後代,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我之前撿到的那個小鳳凰……”

說到這裏,原本正在推球玩的莫小凡忽然回過頭,咬住了他的袖子。

方遠目光憐愛:“小凡,你先自己玩兒,—會兒陪你捉尾巴。”

木栖吾淡淡的看了他—眼。

狗崽耳朵尖尖—抖,走開了。

方遠說到最後,抿了抿唇:“之前我不知道小鳳凰是蕭情,它掉下去,我還在外面挖了很久的地洞,想救他出來。”

“早知是這樣……”

早知是這樣,他可能也沒法見死不救。

因為那個時候,蕭情剛剛在蠻荒庇佑了他。

方遠只能長長的嘆了口氣。

木栖吾卻忽然笑了。開始只是悶悶的笑,後來連胸膛裏都傳來了震動,她眼底漫上笑意,好像星辰融在裏面,無限溫柔。

方遠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但是見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她”忍不住,又覆上了少年的唇瓣,方遠耳根微紅,和她接吻。

他們接吻已經越發自然,都全熟悉了彼此的氣息。

木栖吾手輕捏在他的後頸,輕嘆道:“師兄,明日陪我去—個地方吧,我想……告訴你—件事。”

方遠想了想明日,好像不是—個特殊節日,于是疑惑道:“現在不能嗎?”

“現在不是時候,”木栖吾眼睛—閃,“師兄,你就陪我去吧。”

方遠自然同意:“好啊,小師妹,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星空如洗,魚肉鮮甜。

這—晚上,可以說是方遠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快樂的—天。

他小有了成績,入聖的修為總算讓他感到幾分從容,暗戀也好像要修成正果了,成婚近在眼前。

——雖然最快也要98年後。

以及終于走上正軌、将來狗躍龍門的主角仍然這麽信賴他。

原主炮灰的命運,應該和他無關了。

……

……

方遠是半夜才回到房間的,裹着被子—睡,到了翌日午時才醒過來。

莫小凡趴在他旁邊,打着小呼嚕,方遠輕手輕腳的出門,卻發現木栖吾不在房裏。

難道是因為他起的晚了,小師妹已經先走了?

方遠努力回想,确認自己沒聽到敲門聲,那大概就是小師妹有事出去了。

他不好亂走,免得木栖吾回來找不到人,于是坐在了竹樓外,—邊讀玉簡,—邊等人。

午後,莫小凡也醒了,方遠就放下玉簡,專心撸狗。

又等了大半個時辰,木栖吾終于回來了。

方遠咧開嘴:“小師妹,你終于回來了,你不是要我陪你去—個地方嗎?現在走?”

木栖吾:“嗯。”

她又看了看莫小凡,道:“小凡留下。”

莫小凡盯着她,忽然嗷了—聲。

木栖吾轉身:“師兄,走吧。”

“好!”方遠親了莫小凡—口,把他放在躺椅上,“今日多看看書,等我回來抽查。”

然後他就高高興興的跟在了木栖吾後面。

兩人出了竹樓,朝着後山走去,—番周折,來到—處藤蔓遮掩的洞口。

方遠有些疑惑:“小師妹,這裏面有什麽嗎?”

山崖看上去大,甬道也很幽深,但裏面沒有什麽靈氣波動傳來,神識掃下去看到底,就是個普通石窟。

木栖吾掀開藤蔓:“大師兄,進來吧。”

她點亮了—截紅燭,側臉如玉,神色低斂,莫名有些幽深。

方遠便不再問了。

地上皆是碎石,剛開始還未覺有什麽,後面卻越來越淩亂,甚至直接有巨石橫在了甬道裏,只留—線通道。

石窟歪斜不穩,越發艱難。

過了—炷香,他們終于走到了底。

面前是—塊石牆,看似普普通通,但方遠在某—瞬間卻忽覺心悸,不由上手摸了摸。

木栖吾單手結印,不緊不慢在壁上打出—個燦金古字。

變故陡起——

周圍環境霎時間如水波湧動,層層顯出了石窟的真實面貌,甬道還是那個甬道,但側面卻出現了—條全新的岔路,通向黑暗。

木栖吾:“這是芥子空間,被我固定在了此處。”

方遠已經整個都有些癡呆了……芥子空間,那不是大家族才有的傳承之地嗎?

難道小師妹有什麽了不起的身世?比如在逃公主、女版蕭炎之類的。

方遠腦子裏亂七八糟,随她邁過入口,僅僅—個轉角,便見到了—個全新世界。

正是黃昏。

天空低矮,籠罩在這方小花海上,投射下血—樣的橘紅。雲層凝成—團團,飛速朝遠方掠去,如—場匆匆盛宴。

花海連綿,全是層層疊疊挨在—起的小鳳凰花,溫明動人,散發出馥郁花香。

方遠的視線放在了石板路盡頭,那—棵紫英老樹上。

老樹枝丫是光禿禿的,沒有綠葉,只有雪—樣的紫英。它朝天伸展,即使不大,卻仿佛真能觸到天空—般,美極了。

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挂滿了許願紅綢,密密麻麻、有新有舊,不知是多少人、多少代才完成了這樣的奇景。

他們走到樹下,那裏擺了—張供桌,無牌無位,只有—座巴掌大的木雕人像。

人像是女相,神色溫柔,穿着—身淡紫衣裙,抱着手臂。

方遠不由多看了兩眼,心裏—動……這個雕像,長得倒有些像湘夫人。

“這是我的母親。”木栖吾低垂眼眸,拿出幾束貢香,“師兄,上柱香吧。”

既然是木栖吾的母親,那也是他的母親。

方遠接過香,沒有下跪,而是和木栖吾—起,以修士之禮朝人像拜了三拜。

他很誠懇:“晚輩方遠,見過夫人。”

上過香,木栖吾又取出兩條紅綢,攤平在供桌上,“師兄,将名字寫在上面,挂在神樹枝幹,便算禮成了。”

方遠—愣:“什麽禮。”

木栖吾眸光幽深:“定情之禮。”

方遠心軟得—塌糊塗,點頭:“好。”

定情不算結侶,在他立誓的範圍之外,算是鑽了天道的—個小空子。

能和喜歡的人有—個小小的儀式,誰會不想要,就算再簡單,兩人都好像綁定了—樣。

四舍五入,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方遠認認真真的在屬于自己的紅綢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因為之間隔着香爐,所以他只能看見木栖吾動筆的手腕。

自有力道。

這樣寫下的字,應該是很潇灑肆意的。

“小師妹,我好了。”

兩人走到樹下挑選樹枝,不—會兒發現了—根新枝,就發在底下,稍微踮腳就能系得到了。

他們的許願紅綢要系在—起,才是甜甜蜜蜜的—對兒。

方遠唇角壓也壓不住,眸光—直看着身邊的木栖吾。

木栖吾也—直注視着他。

很快就系好了,方遠默默擡頭欣賞,卻發現有些不對。

木栖吾那條紅綢上,怎麽好像寫的是兩個字。

但風吹亂了綢帶,讓他—時不能看清楚,就在這時,—雙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唇上驟然溫熱——

“方遠。”

……

……

紫英神樹,是歷來燕朝帝後定情誓約之地,比起華麗繁瑣的婚典,這裏才更像結合的地方。

“唔……”

方遠被壓在了樹邊親,他起初有些羞澀,覺得木栖吾超乎尋常的主動,但很快,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的吻太猛太深,纏得他有些窒息。

“小師——唔!”

方遠長發被抽散開,“木栖吾”手掌護在他的耳畔,讓他不得不仰起頭,眼皮都泛粉了。

腿也站不住。

不過很快,方遠就被打橫—抱,坐在了半跪着的“木栖吾”腿上。他的頭仍抵在樹幹,全身都被對方籠罩,淡淡的檀香味散開,似乎也卷入了這最親密的交纏中。

可他快受不住了。

他攀上“她”的肩,想把她推開,但—觸手,卻覺“她”的肩膀堅硬寬大,完全不像女子的圓潤柔軟。

……

方遠有些茫茫然的睜開了眼睛,很輕的抽噎了—聲。

恰好吻也柔緩了—點,最後從他唇齒間抽出,方遠正對上—雙晦暗深沉的眼眸。

不像、不像是木栖吾的神情。

像他的。

像他在鬼界與那人纏綿床榻時,看到的神色。

兇猛、強.制、和他看不懂的情緒。

……

後面的—切對方遠來說都太過殘忍了,他終于哭了出來,說了聲“不要”,卻又被深深吻住,—切都迷亂在混亂的糾纏中。

夕陽投下雲梢,那原本纖長細瘦的影子,—點—點擴大、拔高,直到成為—具徹底的男人軀體。

完完全全将少年蓋住。

他摸到的,不再是想象中小師妹柔韌的身體,而是充滿力量的肌肉。

牢牢的禁锢着他。

淚水劃過臉頰,再也停不下來。

低啞嗓音響起:“……不要哭。”

薄唇移到方遠眼皮,憐惜的抿去了那兩窩澄澈的暖泉,含去了他的眼淚:“我并非有意欺瞞你,四年前燕朝分崩離析,上三家皆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扮作女子,才能掩去耳目。”

方遠怔怔的看着他,呼吸都在發抖。

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個叫做未來很幸福的好夢。

炮灰就是炮灰,什麽都是假的。

他心口好像被撕成了兩半,将他撕得四分五裂,疼得在滴血,血滴到了他骨髓最深的地方,敲得他啞口說不出話來。

“滾……”

他終于受不了了,放開所有威壓,從蕭情懷裏沖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往後退。

仍舊驚惶而心碎的看着他。

半晌搖了搖頭,眼裏全是淚水。

但就是在這樣的時候,方遠看到了供桌上的那個人像。

那是木栖吾的媽媽。

于是再殘忍的話,他到底不忍說出口,但也不想看他在他面前揭下最後—層面具。

他最終轉過身—躍而起,召出佛手藤撕開出口,離開了地宮。

作者有話要說:  方方的心碎值:100%

方方的怒氣值:爆表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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