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清嶼第二天睡到九點才醒，還是因為門鈴響個不停吵醒的。他穿着拖鞋往外走，周瀾的卧室門虛掩，裏面沒人。
方清嶼開門的瞬間有點愣，面前站了個不到自己大腿的小人，見到他怯怯道：“這不是我哥哥家嗎？”
方清嶼很快反應過來，蹲下身問他：“你是周炎？”
小男孩點頭。
“炎炎，叫你別跑那麽快，媽媽都追不上你了。”一名中年女人從走廊拐角走出來，微微喘氣。
方清嶼幾步走上前，笑道：“許姨，您怎麽來了？”
許蓉許久未見方清嶼，親熱地拉住他細看：“小嶼，讓阿姨好好看看，多少年沒見你了。”
方清嶼：“我也很想念您。”
許蓉笑着拉他進屋，“我前段時間就打算來看看你，可一直有事，最近空閑了，加上炎炎一直鬧着要見他哥，我就過來看看。怎麽樣？腿好了嗎？”
方清嶼彈彈腿：“已經好了。”
周炎從進門就撅着嘴在生悶氣，委委屈屈地靠在母親身上：“哥哥昨天答應我要在家等我的呀。”
方清嶼将他拉到自己身邊：“你哥哥要工作，夜晚就回來了，我陪你玩，好不好？”
許蓉也哄着小兒子：“炎炎，這是方哥哥，和你哥哥是好朋友，聽話，嗯？”許蓉說完有些歉意地看方清嶼：“炎炎被我們慣壞了，有些認生，熟一點就好了。”
周炎趴着方清嶼膝蓋：“我見過方哥哥。”
兩個大人同時吃驚地看他：“你什麽時候見的？”
周炎蹙着小臉思考半天沒想起來，郁悶道：“我想不起來了，可我一見你就覺得熟悉，以前一定見過的。”
Advertisement
方清嶼被他人小鬼大的樣子逗笑，“說明我們投緣。”
周炎：“投緣是什麽意思？”
方清嶼捏他耳垂：“就是——”
“媽？你們來這麽早？”周瀾提着大包小包的菜進屋。
周炎立刻朝他跑過去：“哥哥！”
周瀾将菜放到廚房，彎腰将周炎抱起來，親親他的臉蛋，用眼神示意：“叫方哥哥了沒？”
周炎猛點頭，看着方清嶼道：“方哥哥被我們吵醒了哈哈哈。”
周瀾抱着周炎坐回沙發，看着方清嶼道：“你昨晚回來那麽晚，要不要再睡會？”
方清嶼立刻搖頭。
周瀾看着母親道：“媽，小嶼現在很有本事了，做的菜不比您差，等會讓您嘗嘗。”
許蓉自周瀾進屋，臉色就不複剛才的自然，這會似躲閃又似猶豫地道：“好。”
方清嶼開心道：“許姨，小時候我在您家蹭過不少飯，這次您嘗嘗我的。我去洗漱，等會做飯。”
周瀾看着他敏捷的動作好笑道：“慢點。”
方清嶼進廚房拆開蔬菜的塑料包裝，準備往垃圾桶裏扔時，被周瀾接過後扔進了桶裏。
方清嶼：“不用你幫忙，我一個人搞得定。”
周瀾單手撐着廚臺，“我媽她這幾年吃素，所以我多買了幾樣素菜。”
方清嶼笑道：“年紀大了吃素好一些，許姨很懂養生嘛。”
周瀾笑了一聲：“我和媽有點事情要談，炎炎在客廳玩玩具，有什麽事情去卧室叫我。”
方清嶼見他說的認真，問道：“什麽事這麽神秘？”
周瀾唇角微揚：“終身大事。”
周瀾說完就走，獨留方清嶼一個人在廚房裏拿菜刀出氣。
周炎玩了一會玩具就跑到廚房找方清嶼：“方哥哥你在做什麽，好香啊。”
方清嶼停下手裏的動作，将周炎帶離燃氣竈：“炎炎，哥哥在做飯，你不能離的太近，很危險，知道嗎？”
周炎在家裏也經常被父母教導不能去廚房玩，這會懂事道：“嗯，可是我好孤單呀。”
方清嶼忍俊不禁：“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方清嶼搬了個小凳子放在廚房門邊，對周炎道：“那你幫我摘菜好不好？”
周炎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人從不讓他參與家務，現在見方清嶼竟然請他幫忙，新奇道：“好呀好呀。”
方清嶼将一小把平菇放到菜籃裏擱到周炎面前：“看，就像這樣，掰成一片一片的就行。”
周炎按照他的說法，揮舞着小短手扯下一片，期待地舉起來給方清嶼看。
“哇喔。”方清嶼豎大拇指，“炎炎掰的比我好。”
周炎得到鼓勵信心大起，興致勃勃地掰平菇。方清嶼回到竈前繼續準備午飯，時不時地回答周炎天馬行空的提問。
“教完大的教小的，我們兄弟倆都得叫你老師了。”周瀾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方清嶼扭過頭，見周瀾和許蓉并立在廚房外面，樂道：“炎炎很乖很聰明。”
“哦？”周瀾在周炎身邊蹲下，看他菜籃子那一堆奇形怪狀的平菇片，“學的還沒我好嘛。”
許蓉在旁邊佯怒：“你怎麽還和弟弟争起來了。”
方清嶼也覺得今天的周瀾和平日不太一樣，但也不明顯，真要說是哪裏不一樣，可能就是他平時一直是自持淡然的，今天卻有些有恃無恐的驕縱。
因着這一點難得的孩子氣的驕傲，方清嶼眼角瞟到他時，都有些心猿意馬。
方清嶼一邊三心二意地切菜，一邊默念美色果然誤事！
要沒周瀾，許蓉對方清嶼來說就相當于幹媽，雖然尊敬但不需要去讨好，而現在，方清嶼拿着拜見丈母娘的心态準備午飯，三個大人一個小孩，結果他做出了八菜一湯。
周瀾一盤盤地往外端菜，那陣仗着實驚到了許蓉，她進廚房心疼道：“怪不得剛才把我趕出去不讓幫忙，傻孩子，我們就幾個人，做這麽多幹什麽呀！看你這滿頭汗。”
方清嶼笑：“許姨你還沒嘗過我做的東西，我想多讓你嘗嘗。”
許蓉嗔怪：“以後有的是機會。”
坐上桌後方清嶼指着幾盤素菜對許蓉道：“許姨，周瀾說你這幾年吃素了，這幾個素菜您嘗嘗。”
許蓉聞言怪周瀾：“哪有你這樣使喚人的？”
周瀾剝了兩只蝦給方清嶼和弟弟一人一只，笑道：“您面子大，平時我們吃飯都是兩個菜。”
許蓉邊吃邊問：“小嶼，你媽身體怎麽樣？”
許蓉和方母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勝似親姐妹，平常隔三差五的煲電話粥，要說方母的身體如何，她恐怕比方清嶼還清楚。方清嶼好笑道：“我平時三四天才和爸媽通一次電話，恐怕還不如您知道的多。”
許蓉笑道：“阿琦從小身體就不如我，大病小病不斷，你呀，以後可得孝順。”想想又道：“凡事要和父母商量，別操之過急。”
方清嶼被許蓉這麽一說，不自覺地想起周瀾，他現在一門心思要和周瀾成雙成對，将來如何面對父母？以前周瀾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時候，他也曾想過假如有一天夢想成真，雙親怎麽辦？那時候他想的很簡單，這個世上能讓他選擇放棄的只有他自己，父母也不行。
方清嶼看着許蓉，神色認真：“許姨，我會照顧好他們的，但那與我堅持自己的生活并不矛盾。”
許蓉聞言和悅地點頭，然後看着周瀾，“工作再忙也要記得休息，別忘了家人。”
一頓飯其樂融融，吃完飯周炎拿着方清嶼手機玩游戲，小孩子現在和方清嶼玩熟了，親熱地窩在他懷裏，偶爾碰到過不去的關，就奶聲奶氣地求方清嶼幫他。
“啊——”周瀾端着一盤水果坐過來，将一瓣橘子往周炎嘴邊送，示意他張嘴。方清嶼正幫周炎過關，修長靈活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
周瀾舉着一瓣橘子碰到周炎嘴邊，他才條件反射地張嘴吞下。
方清嶼玩小孩子的游戲只需要花三成精力，眼睛看着那瓣橘子進了周炎嘴，擡頭目光炯炯地看着周瀾。
周瀾被那目光盯着，掰下兩瓣橘子也送他嘴裏。
方清嶼若無其事地吞進去。
“哎呀這裏有東西沒吃！”周炎簡直不敢相信方哥哥竟然丢掉了這麽明顯的分，連忙把手機奪過來自己搶救。
周瀾湊過腦袋：“玩游戲還要別人幫忙，你丢不丢人吶。”
周炎正玩的起勁，哪有精力理他。周瀾仍在剝橘子，剝完後看看方清嶼被占用的雙手，自覺地将橘子遞到他嘴邊。
“啊啊死了！”周炎郁悶的關了游戲軟件，小手在屏幕上亂點，打開了方清嶼的相冊。
待方清嶼想起來已為時已晚，周炎看着手機裏的人道：“哥哥好高哦。”
周瀾也看到了那張照片。
方清嶼支支吾吾：“嗯那天你摘桃子很好看所以我照了一張。”
周瀾擡眼看他，目光如水，在方清嶼的臉紅轉紫之前又遞了一瓣橘子到他嘴邊：“張嘴。”
方清嶼救命稻草似的咬了橘子把視線瞥向一邊。
——
欄倚清山：我真是膽小如貓！每次話到嘴邊不敢說了，咋整啊兄弟！
蹲在被窩：我早就說了你骨子裏含蓄的要命，追人這種技術活不适合你。
欄倚清山：可我已經騎虎難下了。
蹲在被窩：你非禮他了？
欄倚清山：瞎說什麽你看我像那種孟浪之人嗎？
蹲在被窩：清清白白你說什麽騎虎難下，你現在頂多就是見到了虎。
欄倚清山：可我越來越喜歡他了！現在要我放棄，除非我失憶。
蹲在被窩：再多找點共處機會吧少年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脫口而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