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一走完，白如安從床上猛地彈起，上蹿下跳了好半天後，在光滑似金屬的房間牆壁上摸索了半天沒找到窗戶，便又打開那扇門向外瞧。

他看見有個侍從官站得筆挺，貼在門口牆邊，往自己彎了彎腰：“您好，白先生，您有什麽吩咐？”

白如安心想：果然有人監視我，我果然插翅也難逃，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一邊在心裏對着形象重新鬼畜起來的元帥大人進行腹诽，白如安一邊露出了一個白蓮花般的無害笑容：“那個，萊茵說我可以和他的顧問托馬斯先生聊聊，請問他現在有空嗎？”

侍從官啪地立正：“是的，托馬斯先生随時待命，我這就為您通訊。”

他走到旁邊打開了通訊器。

而白如安立刻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貼牆走到一邊，一路四處張望，果然看見走廊拐角都有形狀古怪的儀器，很可能是監視攝像頭之類的。

為了避免引起警惕，白如安依然穿着那柔弱無助菟絲花的僞裝，一步三晃地轉了回來，對着侍從官溫柔美好地笑了笑。

侍從官臉上泛起一層紅暈，身姿筆挺繼續站牆。

白如安回了房間裏，摸索着做了兩杯咖啡擺在桌上。

沒一會兒後，顧問托馬斯果然來了，胸上還挂着“地球人種研究中心，地球人心理研究顧問”的牌子。

白如安一看就嘴角抽搐，心想：這群外星人夠了沒有啊！

托馬斯對白如安非常恭敬有禮，接過咖啡就喝了兩大口，面不改色地稱贊：“白先生的手藝好得令人出乎意料，比起元帥閣下也不遑多讓，真不愧是來自地球的紳士。”一句話就開口誇了白如安和萊茵哈特兩個人，還順帶了他老家地球。

不過白如安的關注點卻在于：顧問先生你還好嗎，我不當心沖了雙倍原味苦咖啡，還沒找到白糖和奶精在哪……

然而顧問先生除了眼神有點發直外，好像并沒有味蕾嚴重受創的跡象。

白如安頗松了口氣，繼續套着小白兔面具，和顧問先生寒暄了兩句後，開始旁敲側擊地問關于元帥大人的情報。

“為什麽萊茵哈特要花費這麽大的代價重塑地球人種的基因？”白如安試探着問，“光是從資金注入的數量來看，完全足夠找到數十種其他已經滅絕的生物了。”

顧問猶豫了只兩秒，就交代道：“我們需要碳基生物的基因，還要考慮生殖隔離的問題，研究所在考古基因庫中篩選了很多年，只找到了地球人種的基因能達到适配率99%……”

白如安有點囧：我聽到了“生殖隔離”四個字？是這四個字吧！你們懂不懂委婉，含蓄……

感覺自己像被配種了的白如安嘴角微微抽搐，又問：“矽基生物這麽多種，整個銀河帝國都找不到合适的嗎？”

“唉！”顧問先生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頭疼道，“元帥閣下的精神力實在太強，要和矽基人種結合，必須對方具有足夠強大的精神力，否則很容易會……出一些事故。”

顧問臉上有點泛紅，咳了一聲撇過頭去。

白如安：“……”這個表情上已經寫滿了“精盡人亡”吧！是吧！

“但是，如果對象精神力足夠強的話，子嗣上就會有問題。”顧問又說，“就算能夠成功孕育，也會因為父母雙方精神力的關系，一出生就突破生物第一閥值。”

“雖然聽不太懂，但不像是好事……”白如安默默吐槽。

顧問一臉悲痛道：“是的，出生就突破第一閥值的話，成年時絕對會突破第二閥值的，如果前者意味着天才的話，後者就意味着……精神力場強大到肉|體根本無法負荷，在幾分鐘內就會……爆體死亡。”

白如安一臉驚悚，将茶杯放回桌上：“所以說，萊茵哈特注定要斷子絕孫咯？”

托馬斯：“……”

顧問也一臉驚悚，好半晌才回過神道：“雖、雖然邏輯上并沒有什麽不對，但這個表述方式，有些……呃。”

“……”白如安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說法，“就是萊茵哈特不能享受成為父親的快樂了？”

這說法似乎還能接受。

顧問先生切換回悲痛的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找地球人種做什麽……”白如安面無表情道，“碳基生物不是都幾乎沒有精神力麽，先不說生孩子的事，就算……嗯嗯啊啊什麽的，也會死在元帥床上的吧？！”

顧問先生又臉紅了，默默将頭撇了過去。

白如安：“……你先回話。”

“咳，研究發現，地球人種具有極強的包容性和耐受性，其中尤以黃色人種為最。聽說您出身自一個日常飲食包含整個元素周期表的偉大民族，我們特地用您的基因做過适配的……”托馬斯拿起杯子擋住嘴，小聲地、害羞地說道，“您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死在元帥閣下的床上。而且，碳基生物的基因是出了名的擅長變異，從概率上來說，元帥大人和您有很大可能……會有孩子的。”

白如安：“……”孩子！什麽鬼！兩個大男人怎麽有結果！別開玩笑了，我沒有那功能，啊啊啊啊——除非萊茵哈特有那功能自己生一個！

……等等，不對，我還沒答應跟他那啥啊啊啊……

白如安臉色微微扭曲，勉強維持住和善的表情道：“我可以……拒絕這個榮幸嗎？”

顧問睜大雙眼，雙手抱胸，一幅少女飽受驚吓的模樣：“為什麽！您要拒絕元帥大人真誠的求偶嗎？”

白如安：“我暫時沒有和任何人結為伴侶的打算……我假設我有這樣的自由的話。”

顧問：“但是……我們需要元帥大人啊！”

這話是怎麽說的……

白如安莫名其妙：“單身狗一輩子而已，萊茵哈特沒有娃又不會死——”

顧問吶喊道：“會死啊！！！會死的啊——”

白如安：“……”納尼？！！！

“元帥大人七年前已經突破了精神力第一閥值了！”顧問滿臉說恐怖故事的神色，“已經不得不随時帶着精神力抑制器了，萬一、萬一再次增長……他說不定就會突破第二閥值了——然後，然後——”

然後肉|體崩滅。

白如安驟然聽見這個消息，也是心裏一震，接着勉強按住紛飛的思緒道：“那和孩子有什麽關系？”

“唉，我和您說吧，元帥大人是星靈人。”顧問說，“星靈人的特質就是同一個族類的家人會共享精神力。無論相隔多遠，假如有‘家人’死亡，他的精神力就會分化成幾份，被剩餘的家人所共享。這本來是物種進化的一個奇跡，星靈人是典型的人數越少、戰鬥力越強的種族，自古以來就沒有任何一個星靈人族群是被人為覆滅的，因為個體的死亡只會讓整個‘家族’變得更強大。”

“所以反過來說……如果有新生兒出生的話，萊茵哈特身上的精神力就會被分攤走？”白如安問道。

“就是這個原理，唉，如果現在弗雷德裏希家族有新生兒的話，元帥大人的情況就可以被緩解了吧……”

白如安腦海裏亂七八糟一片，心想：這什麽鬼設定啊！不生娃真的會死啊……而且是死于太過強大，這真是何等悲催。而且和一般人還生不了，生不了的原因還是因為太過強大，呵呵呵呵……

“這個……星靈人的種族，就沒有任何措施來防止這種事情？”白如安頗覺慘不忍睹。

顧問幽幽嘆了口氣：“對我們這些人來說，突破第二閥值就像死亡一樣。但是對星靈人來說，似乎更像是擺脫肉|體的束縛、進入了另一種生命形态吧……已知的星靈人家族共有十二個，如今只剩下七個了，剩下的全都是全員突破後消失無蹤……”

講到這裏，白如安已經心有所感，果然就聽顧問哀怨地說：“其實元帥并不畏懼第二閥值的到來，也許這是屬于星靈人的升華也說不定。真正畏懼的是我們啊。我們無法接受失去元帥的未來，是我們在懇求元帥為我們留下來……”

白如安：“……”

莫名地，他有點同情萊茵哈特手下這些兵啊、将啊、顧問們。

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元帥”對他們來說果然是“戰神”這樣的存在吧？

歷來只有凡人需要神明的垂憐，而神明卻并不需要凡人拖後腿。

送走顧問後，白如安寫下了關于萊茵哈特的兩個重要情報：

1.不生娃，他遲早要“死”。

2.他和別人生娃，別人會死。

看着這兩行字，白如安臉上的表情漸漸如喪考批、慘不忍睹：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前途昏暗無光、一片慘淡……

這苦逼情況，攤在他自己身上，估計他也會很想抓個“白如安”過來小黑屋xxoo，插|到對方懷上為止……

“嘤嘤嘤嘤……”白如安兩爪攤在臉上，為自己的未來呻|吟了兩聲，在床上翻來翻去，忽然看到手上的腕表亮了，不知道按到了哪裏。

白如安還未搞明白過這高科技産物，坐起身瞎擺弄了片刻。

一會兒後，腕表上嗖照出來一道光，把白如安吓了一跳。

那光芒直射到牆壁上，赫然放映起了一段視頻，俨然是什麽logo的樣子，然後就變成了一個浏覽新聞的網頁。

白如安：“？？？”

他一時忘記了繼續嘤嘤嘤，試探着揮揮手，牆壁上投放的網頁就開始嘩啦啦卷動，一片片新聞來回切換，頭條赫然是：

#帝國第一元帥弗雷德裏希拟首次行使星系命名權#

星際時代的科技是極為智能的，什麽是智能？

——就是白如安盯着新聞多看了兩眼，新聞就自動展開給他看詳情：

【今日午時，帝國第一元帥一星上将萊茵哈特·弗雷德裏希閣下在巴哈姆特星室女座進行會議，稱将對其親自出征打下、新進入帝國版圖的k235星系與al98星系行使命名權。

據悉，元帥閣下拟将兩個星系分別命名為“如”與“安”，關于這兩個古文字的詳情，本社已聯絡地球人種研究中心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