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好累啊
第25章 他好累啊
封迎凱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把白寧吓了一跳。
白寧攥着吃了一半的串串,扛着本能的畏懼,“迷茫”且畏怯的問:“知道什麽......”
其實他相當聰明,哪怕封迎凱沒說清楚到底問的是什麽,但直覺已經先一步有了答案。
可不論是紀廷森的囑咐,還是心底難以名狀的,只有自己知道某種秘密的珍貴的親密感,都讓他打定主意一問三不知。
紀廷森坐在白寧和封迎凱中間。
看看白寧又看看封迎凱,介于封迎凱嚴肅的面色,就問:“怎麽了?”
握在手掌中的鐵簽子在大力的攥握中,幾乎要嵌進肉裏,疼痛讓問句保持順暢,封迎凱問:“你的腰......怎麽了?”
緊接着解釋:“看你不舒服,也許是我看錯了。”
手指在光潔的額上撫了撫,紀廷森解釋:“昨天回家,下樓的時候腰扭到了,坐久了會不舒服。”
封迎凱:“扭......扭到?”
他很少有這麽反應遲鈍的時候,但深邃俊美的五官肉眼可見的褪去了陰郁:“傷到肌肉和神經了嗎?是不是拍個片子......”
紀廷森再三表示已經好很多了,遞給他一個烤鱿魚:“嘗嘗,孜然味的,不是特別辣。”
封迎凱接過去,三兩下吃完。
像被壓緊的彈簧去除了千金重壓,蓬勃而出的輕松的情緒讓他站起來都無法緩解。
視線在人員混雜的房間轉了一圈,他揚聲道:“大家還想吃什麽,在群裏報備,剩下的算我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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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喧鬧歡騰中,紀廷森和尹連雲碰杯。
除非必要,他一般不喝酒,就是就着手裏的橙汁和人走一個。
一側肩膀忽然一沉,是封迎凱。
封迎凱是站着的,紀廷森便仰頭看他,以眼神問對方怎麽了。
“廷森,我想喝酒。”封迎凱整個人氣質偏陰郁,剛才的高興轉瞬即逝,情緒淡淡的沉:“可以嗎?”
他不是想喝酒,只是随便問句話,然後從眼前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其實這沒有什麽意義,但還是問了。
紀廷森知道他心情不好,大概是想喝酒但又放不下明天的拍攝,想了下:“可以,最多兩罐。”
成年男性對酒精的代謝非常快,現在時間也早,不會影響明天的正常工作。
因為封迎凱站着的緣故,他不得不仰面看過去。
烏黑發色白皙面容,還有被辣到通紅的嘴巴,都在燈光下暴露無疑,整個人都像是畫筆揮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封迎凱垂眸笑了笑,拎着一罐啤酒去外面喝了,沒有再進來。
......
月中的時候,紀廷森接到秦老夫人的電話,說是這個月要去國外看一個老朋友,要是秦鎮欺負他,就盡管打電話告訴她。
紀廷森說秦鎮對他很好,讓老太太放心。
秦老夫人還讓紀廷森有時間的話,記得去看看老宅花房裏的蘭花,雖然花匠侍弄的也很好,但紀廷森是愛花的人,又是主人,就有代她視察的意思,總是不一樣的。
紀廷森說好。
當天晚上,紀廷森又接到了秦鎮的電話。
說的還是同樣的事:“奶奶去國外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個月不用去老宅。”
紀廷森:“好的。”
兩個人大概有七八天沒見了,那點秦鎮生病時積累起來的淺薄熟悉感早就消散,電話裏都透着無話可說的尴尬靜默。
幾秒種後,兩人同時開口:
紀廷森:“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先......”
秦鎮:“你就沒什麽其他的話要說?”
秦鎮的語速更快,字字冷硬而清晰,完全蓋過了紀廷森不疾不徐的聲音:“沒有是吧,奶奶要你照顧她的花,忘記了?”
紀廷森:“記得。”
秦鎮:“記得就好,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讓嚴特助去接你。”
紀廷森:“不用了,我會抽空過去。”
又是一陣靜默,秦鎮語氣低了些:“最好是這樣。”
他還記得監控畫面中,紀廷森孤零零走出小區的樣子,又道:“家裏的司機你不用......以後你公司的人可以到樓下接人,不準上樓。”
紀廷森說好。
他本來還想關心一下秦鎮的日常生活,比如勞逸結合不要再暈過去之類,但難免有逾距之嫌,便索性盡量精簡言語。
電話終于挂斷,從秦鎮那邊,利落的像是帶着某種惱怒。
......
又兩天,劇組。
紀廷森正在太陽傘下看劇本,助理趙一凡三步并作兩步蹦過來,情報接頭一樣低聲:“紀哥,你不是一直讓我多關注......白寧的經紀人來了,在酒店,估計要等白寧下戲了去見她。”
紀廷森看一眼正在和尹連雲拍戲的白寧:“知道了,做得好。”
中午,
白寧破天荒沒等紀廷森一起回酒店,留了助理告訴紀廷森,說是有事先走了。
紀廷森看着小孩單薄的背影,跟了上去。
緊閉的房門,徹底将屋子變成了無處可逃的牢籠。
白寧站在經紀人苗姐面前,默默的聽着對方訓斥,直到對方提起:“聽說你和紀廷森走的很近,得手了沒有?”
白寧:“我覺得我可以......”
不耐煩的女聲打斷他的話:“那就是沒有了!你可以什麽?我在這行混了多少年,你又混了多少年?以為劇都拍了快一半我就奈何不了你?再啰嗦.....這部劇之後你就滾蛋!“
白寧:“紀哥人很好,我不能......”
苗姐驚異而嘲諷的“咦”了一聲,繞着白寧走了兩圈:“紀哥?還挺親密,行啊,明星不好好做,那就去袁總投資的會所好了,只是就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德行,什麽時候才能還完一千多萬的債?你的紀哥是挺好,他那張臉很多人喜歡,陪人上一次床沒準能賺......”
“閉嘴!”從見到苗姐開始就低眉順眼的少年,第一次搶話:“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行!”
他說的是肯定句,帶着讓人心驚的固執,然後又垂下腦袋,像之前一樣軟弱可欺。
苗姐有一瞬間真被鎮住了,逼死人和逼着人給自己賺錢,那是兩回事。
正要提氣再訓,畢竟白寧被拿捏的弱點不止一處。
房門突然被敲響。
白寧去開門,看到來人時脊背不免一僵,有一種被抓包的心虛,即使他不曾真的做什麽。
紀廷森越過他看向房間內,看了一眼房間內神色閃爍的女人,又低頭看白寧:“封導在找你,上午有場戲穿幫,要補拍。”
不甘心被忽視的苗姐迎上來:“紀廷森是吧,我是白寧的經紀人,我......”
紀廷森擡眸掠她一眼,沒什麽惱怒或者喜歡的情緒,但那種淡淡的形容不出來的氣勢,就将人釘在了原地。
原本既驚嘆紀廷森的容貌,又曾不止一次的鄙夷對方智商的苗姐,那種微妙的居高臨下的氣場瞬間化成飛灰。
她說不清為什麽,直覺紀廷森不是想象中那麽......反正是個非常不好招惹的人。
紀廷森清楚的感受到白寧低迷瑟縮的氣息,懶得應付苗姐,按了下少年瘦弱的肩膀:“五分鐘夠嗎?去洗臉,我就在這裏等你。”
白寧不放心紀廷森和苗姐在一起,怕苗姐戴着當初那副和藹可親的面具,再次騙人。
今天的談話已經再進行不下去,苗姐對白寧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然後離開了。
紀廷森看着苗姐離開的背影,眸底微寒。
理論上來說,為了白寧好,就不應該這麽無視對方的經紀人,否則最後吃苦的還是白寧。
可是他所得到的那些資料,已經足夠将苗姐判定到白寧的對立面。
對這麽一個人,無視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白寧松了口氣,肩膀塌下來:“紀哥......”
紀廷森沖着洗手間一揚下颌:“去洗臉,你該有好一點的狀态。”
白寧也怕一會兒拍戲再NG,老老實實去洗手間洗臉,還對着鏡子練習了一下微笑,然後出來。
出來卻發現,原本站在門邊上的紀廷森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而門是關着的。
白寧:“紀哥......”
他意識到紀廷森說的要補拍戲份,只是讓苗姐離開的托詞。
紀廷森招招手,等這一小只過來了,問:“受欺負了?”
白寧想說沒有,但在對方了然又溫柔的目光中,嘴巴不受控制的癟了下,眼睛酸酸的。
紀廷森看他眼圈紅了,嘆了口氣:“想換個經紀人嗎?或者,換個公司?”
他需要獲得白寧真正需求的回應,然後再去安排一切,這是尊重。
白寧搖頭,不敢看紀廷森,怕自己哭出來:“我沒事,我的事你不能管,紀哥......不能管。”
不是不要,是不能。
他已經回不了頭了,明星聽起來光芒萬丈,但光芒萬丈的下面又是什麽呢?
白寧覺得自己很不争氣,因為淚水讓他的視線一片模糊。
在這種模糊中,紀廷森的聲音慢條斯理到近乎溫柔的地步,但又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強勢:“那就是想了?別說話,我打個電話。”
白寧感覺手裏被塞了紙巾。
他擦幹眼淚,看到紀廷森撥通了一個單字為“雷”的電話號碼,然後又按了擴音。
電話被放在桌上。
紀廷森是給雷飛鴻打的電話。
雷飛鴻接的很快:“紀少?”
紀廷森:“雷總,有件事我需要你去辦,廣龍娛樂有個經紀人叫苗小慧,我想讓你挖她來耀輝,金牌經紀人的待遇。”
白寧呆住了,他聽過一些傳聞,那個雷總不會是......可是紀哥坐姿舒展眉目安然,言語平淡中更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不太像外界傳言的,需要讨好什麽人的樣子。
雷飛鴻:“好的,苗小慧,我記住了。”
紀廷森又道:“等苗小慧辭掉廣龍的工作之後,告訴她,耀輝廟小,容不下她這種道德敗壞心腸毒辣的人。”
雷飛鴻:“......好的。”
他原本以為苗小慧是個關系戶,現在看來是個倒黴鬼。
紀廷森挂了電話,看向白寧:“可以這麽管嗎?經紀人的交接需要時間,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了。”
白寧已經說不出話來,讷讷的叫了一聲紀哥,又是輕松又是驚愕。
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紀廷森看着小孩呆呆的樣子,無奈的嘆口氣:“小朋友,大朋友幫你趕走了壞人,那你要不要考慮我的提議?”
白寧攥了攥拳,最後搖頭。
他的害怕中其實只有一點點是針對苗姐的,更可怕的是袁能,還有他手裏的東西。
紀廷森知道白寧怕什麽。
他站起身,揉揉他的發頂:“是因為袁能?”
少年身體一僵。
紀廷森柔聲道:“看來我猜對了,袁能又醜又壞,配不上我們小寧,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去和他談。”
白寧急道:“不行的,他......”
他不知道怎麽表述袁能的無恥和狠毒,呼吸急·促的簡直要厥過去。
紀廷森按着小孩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別怕,你得懂我當着你的面打電話的意思。”
白寧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但又想不太透徹。
紀廷森道:“耀輝抵得上五個廣龍娛樂,我能和耀輝的雷總談生意,和袁能也可以,你只需要告訴我,想不想離開他。”
他早有準備,只要一個允許。
實話說,比起五大三粗暴躁兇橫的袁能,紀廷森未免太過清隽文雅。
然而此刻他只安靜而耐心的站在那裏,就有一種山岳般的廣博和安寧,不軟弱也不過分強勢,卻足夠可靠。
白寧感知到了這種可靠,小小聲:“紀哥,我能先哭一會兒嗎?”
很久很久了,他好累啊。
紀廷森是站着的,垂眸,輕聲道:“當然。”
再然後,原本縮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傾身抱住了他的腰,腦袋也抵過來。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