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像一朵花
第27章 像一朵花
嚴特助常年與各方關系打交道,上能應付別的企業的老總,下能和小職員插科打诨,套話只是尋常。
他招呼幾個女職員坐了,很快就融入了對方之前興奮且友好的交談中。
十分鐘之後,嚴特助揣着滿肚子八卦上樓。
他家老板坐在辦公室的休閑沙發上,拿着手機不知在看什麽,自言自語:“Cp?”
那種語氣,像八十歲的老太太看到十八歲的小姑娘穿短褲,世界觀震蕩外加高傲與不屑。
秦鎮正在看紀廷森的八卦新聞,都不用特別搜索就會蹦出來。
視線還落在手機上,他兩指微擡,示意嚴特助說話。
針對此次紀廷森出現的一系列八卦的起因、經過、結果,嚴特助做了系統且簡潔的陳述。
當然,包括事件中出現的各類和紀廷森扯上關系的男性,分別被他冠以“小劇組的導演”“過氣演員”“三線藝人”等精準但稍帶貶谪意味的稱謂。
在手機屏幕上游移得的眸光頓住,掠了嚴特助一眼:“孟藍風?”
之前聽了一耳朵的聊天內容中,似乎沒有這個人。
嚴特助被那眼神看的一激靈:“老板,您別生氣,孟藍風只是紀......小老板公司的同事,藝人之間互相被組CP是常事......”
的确是常事,但也沒有哪個藝人被這麽組過CP,簡直要收後宮的節奏。
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微頓。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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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眸微眯,秦鎮問他精明強幹的助理:“你覺得——我在生氣”
嚴特助:“......”
不生氣不是個男人,生氣不像是平常作風,死亡問題,他硬着頭皮保持沉默。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真的覺得秦鎮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的不悅。
秦鎮是一個城府極深的老板,他并不刻意遮掩自己的情緒,但會控制。
喜怒哀樂全都淺淺的一層,真假難辨,有時候只是迷惑對手,然後讓對方在無知無覺中就被牽着鼻子走。
可是天地良心,落地窗外明媚的陽光和辦公桌上巴掌大的仙人掌作證,嚴特助想,剛才他真的感覺到......
秦鎮:“你還有事?”
嚴特助:“老板,那個......小老板的代言......”
秦鎮覺得今天的助理有點蠢,不......是非常蠢:“沒有的話就去找一個,出去!”
将助理掃地出門後,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嚴特助沒說錯,秦鎮的确在生氣,而且他本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并且開始尋根究底。
沒錯,是被欺騙的憤怒!
紀廷森前腳表現出對自己的情根深種,後腳緋聞傳的滿天飛。
騙人的伎倆提高......不對,也許是在轉移注意力?
不知怎麽的,他想起生病那天晚上,那道瘦削而忙碌的身影,帶着傷也不肯說,笨到讓人可憐的程度。
所以也會蠢笨到,想要借助外力忘掉自己?
這種猜測讓秦鎮很不舒服,大概是紀廷森實在是太蠢了,雖然他不涉足娛樂圈,但利益翻騰的地方必定人精紮堆,紀廷森就不怕最後剎不住車
被人傳和多個男藝人有染,是什麽好名聲?!
......
雷飛鴻很少接到秦鎮的電話,每次都身不由己的戰戰兢兢。
哪怕是在自己的辦公室,他接電話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來:“秦總?”
秦鎮:“最近網上的事鬧的很兇。”
雷飛鴻時刻關注着有關紀廷森的緋聞,比起隔壁影後有私生子,對家一線男星被拍到在酒店和人(不止一個)一夜未出,紀廷森簡直是清流了好嗎?
不過他還是立即承認錯誤:“是我的錯,您別生氣,我馬上處理,紀少真的很潔身自好,除了正常工作,從不和別的藝人走的太近,不論男女。”
這是實話,不過是雷飛鴻記憶中的紀廷森。
那時候的紀廷森除了工作就忙着糾纏秦鎮,就是給紀明芮挖坑,忙的很。
再說了不論是秦鎮的顏值財富,還是做秦家主母的權勢地位,都比圈裏其他藝人有吸引力太多了,誰會丢西瓜撿芝麻。
秦鎮:......他沒生氣,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稍微看着點,免得紀廷森将自己玩到坑裏。
他最終只是道:“......不用,以後紀廷森的事,随時向我彙報。”
雷飛鴻:“随時彙報?”
這個度在哪裏,拍了什麽戲、見了什麽人,最近有什麽活動,通通都要上報?
還要乍着膽子問,那頭已經挂了電話。
雷飛鴻:“......”
別的娛樂公司老總都是左擁右抱花團錦簇,到他這怎麽就成了夫妻啊不......夫夫感情生活調解員了?
......
雷飛鴻在琢磨了一下午之後,給老板娘打了個電話。
紀·老板娘·廷森,就這麽被全方位的關注了一波衣食住行,但他直覺這并不是雷飛鴻真正想說的話。
直到雷飛鴻像特·務接頭一樣,神秘兮兮:“紀少,您最近的緋聞是不是鬧的有點大了?”
紀廷森:“......秦鎮不高興了?”
雷飛鴻過去可沒這麽關心他,事出必有因,而能使喚得動他的且與自己有聯系的,除了秦鎮應該也沒別人。
雷飛鴻在電話那頭肩膀一縮,頭搖的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就是關心了一下,藝人有緋聞在所難免,只是是不是和另一半報備......解釋一下?”
電話那頭的青年,沉默片刻後道:“說實話。”
不兇,但絕對是肯定句。
紀廷森需要确定秦鎮的不悅值,然後考慮要不要給對方打電話解釋,這個度很難把握,畢竟他之前為了某些小需求,瞎話說了一串又一串。
謊言這種東西,向來是說一個要用無數個去圓,而秦鎮又很不好糊弄。
雷飛鴻:果然是一對兒嗎,說話的語氣都有如出一轍的不容置疑。
他真是太難了......
雷飛鴻到底承認了秦鎮打電話的事,但沒敢說秦鎮要求将紀廷森的動向事事報備,只暗示道:“秦總好像對您最近的緋聞......不那麽高興。”
紀廷森:“好的,我知道了,多謝。”
他挂了電話,有些好笑又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心道秦鎮八成是因為劉同的事有陰影了。
男人的尊嚴被挑釁過,的确會很難忘記。
考慮了片刻之後,紀廷森給秦鎮打了電話。
秦鎮接電話很快,大概手機就在手邊。
陌生人需要互相介紹,熟悉的人直奔主題,他和秦鎮介于兩者之間,就稍稍的寒暄了一下。
紀廷森問:“在家嗎?”
那頭傳來紙張摩挲的聲音,秦鎮簡潔道:“嗯。”
紀廷森:“那挺好的,工作永遠做不完,你還是要注意休息。”
原本在書房辦公,在接電話之後走到門邊上的秦鎮:“......你在劇組?”
紀廷森:“對啊,不過這個劇快拍完了。”
那頭問“有事?”
不知是不是錯覺,紀廷森感覺秦鎮的聲音冷淡了八度,大概是正在工作結果被自己打擾到。
也許下次該先發個短信問一句能不能打電話之類。
他道:“就是最近我拍戲......上熱搜了,那些都是媒體亂寫的,你不要當真。”
本來還想說一句“劉同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不過未免秦鎮會因為回憶舊事氣到睡不着,紀廷森沒提。
秦鎮冷冰冰的聲音果然緩和下來:“熱搜?我很忙,沒空關注這些東西。”
如果不是雷飛鴻打過電話,紀廷森還真信了。
不過他沒有揭穿:“那就好,你早點睡,我挂了。”
秦鎮:“嗯。”
挂了電話後,他将電腦界面上搜索出的那幾張照片一一關掉。
果然猜中了,紀廷森既想依靠緋聞遠離他,又怕他誤會打來電話解釋,很糾結吧。
算了,就當不知道好了。
不過還是要有所表示,尤其是那個紮着小啾的男人......流水無情落花未必無意,在婚姻存續期間,誰都別想往他的地盤伸爪子!
翌日,下午一點半,
紀廷森正在老宅花房裏溜達,突然接到了秦鎮的電話。
秦鎮:“昨天忘記問,奶奶的花你去看過了嗎?”
正在開車的柳知偷偷往後視鏡上瞄,被秦鎮逮住後又趕緊将目光放在觀察道路情況上。
紀廷森:“......正在看。”
他下午和明天上午都沒排戲,原本的計劃是下午看花,晚上和袁能見面解決白寧的事,夜裏回藍展花園睡覺外加帶點小東西護身。
所以現在人在老宅。
電話那頭靜默無聲,片刻後是秦鎮一貫冷凝而簡練的聲音:“我正好有事要過去,等着。”
電話挂斷。
紀廷森:“......”
他計劃四點鐘離開老宅,秦鎮有事找他麽,還等着
秦鎮這裏,
柳知看了一眼導航:“秦哥,我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劇組了,紀哥是在等你嗎?能先讓紀哥訂個飯嗎,我好餓。”
中午沒胃口,還想着到劇組了大吃一頓,結果饑餓提前來臨。
秦鎮:“不能。”
十分鐘後,副駕駛位的嚴特助開車,掉頭往老宅的方向開去。
柳知拿着秦鎮丢給他的面包,麻利的撕包裝袋,一口咬掉面包的三分之一後,滿足而含混的問:“哥......親哥,紀哥是不在劇組嗎?那我還要不要......”
他去劇組只有一個任務,以柳家小少爺的身份,不經意的對那個什麽導演透漏,紀哥是有男朋友的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是老公而是男朋友,但想想還挺好玩的。
結果......泡湯了?
秦鎮在柳知躍躍欲試的目光下,冷淡的宣布:“不要。”
柳知:“可是......”我都對着鏡子排練了好幾遍了。
秦鎮面無表情的宣布:“你太吵了,再多說一個字,下下個月的獎金沒了。”
柳知捂住嘴巴,驚恐的縮到窗戶邊上。
為了讓他專心工作,父親已經将他的零花錢停掉了,只能靠工資茍且,盼望着拿到獎金後好打打牙祭......
一個小時後,車停到老宅院子裏。
說是院子,但老宅面積很大,別墅前面的空地幾乎算是個小廣場。
秦鎮問了傭人,知道紀廷森在花房看書,直接過去了。
走前順帶看了柳知一眼:“給他弄點吃的。”
柳知擺擺手,他已經被吓飽了,跟在秦鎮後面過去。
傭人說是花房,其實更準确來說是占地面積不小的花園,只因為老夫人喜歡的一些嬌嫩珍貴的花卉在花房中,所以才這麽叫。
北方的春夏并不嚴格按照月份走,四月末算是春夏之交。
花園被打理的很好,草木蔥茏繁花各綻,既有錦繡綿延的熱鬧,但又不會雜亂無章到讓人覺得吵鬧。
秦鎮太忙了,老宅很少來,更不要說是花園。
但這并不妨礙他此刻油然而生的心曠神怡,沿着花徑往花房走,花房旁邊涼亭裏垂眸看書的青年,就這樣闖入了視線。
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停下了腳步。
那人只是一個側影,但陽光攀爬到袖口籠出的那一層亮白的光暈,因撚着書頁而曲起的細白如蔥管的手指,惬意和慵懶造就的微微張着的紅潤的嘴唇......無處不悅目。
這種悅目很柔和,在花木繁盛中并不突兀,仿佛他本人就是一株什麽花木成精一樣,會長長久久的在此地停駐。
驚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知嘀咕:“難怪那麽多人和紀哥傳緋聞,要是我......”
秦鎮回神,回身睨他:“怎麽?”
灰藍色的眼睛帶着難言的壓力,比上次訓他弄錯合同還兇,柳知尴尬笑笑:“要是我,我就立馬告訴秦哥您,高舉您和嫂子的婚姻大旗......”
腦袋喜獲一個暴栗,柳知哎呦一聲護住腦袋,連蹦帶跳的跑走了。
這一聲驚動了在看書的人,琥珀色的眼有一點點狐疑的看過來,然後恢複了然的平靜。
秦鎮有些可惜,又有說不出的怪異的感覺。
這感覺不壞,因為柳知的話,他頭一次恍惚而感嘆的想,婚姻啊......原來我娶了這麽一個人,漂亮的跟朵花一樣......
小徑旁是一株玉蘭樹,斜探出的一支正靠近秦鎮肩頭。
他垂眸,半掌大的花開在枝頭,長而圓的花瓣在微風中一顫一顫的,很好看。
擡指戳一下,玉白色的花就抱着枝晃來晃去,還幽出一點香。
紀廷森合上書走過來,就看到秦鎮在折磨一朵花。
說折磨也許不合适,更像是逗弄,又直又挺的鼻梁因為光影的緣故,在最高處顯出一截筆直的亮光,帶着些許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