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湧
“這個地方我以前路過過！”
“嗯。”
“我還當是一片長瘋了的灌木叢呢？”
“嗯。”
“老鬼，我們家一定要這樣麽？”
“嗯??????”梁宇皺了皺眉頭，“不好麽？”
“有房子麽？”
“呃！大概在那堆植物裏面吧。”
白玉撥開枝枝葉葉仔細看了看，“我根本就找不到！”
梁宇好笑的把小鬼從亂七八糟裏拉出來，板起了臉，“白玉，你去隔壁鄰居家借兩把鐮刀。”
“我不去，我都不認識人家。”白玉打落腦袋上的一條小蟲子，猙獰著一張小臉兒，左抽抽，右抽抽。梁宇微微一笑，轉身看著他二十年前買下的??????呃，說什麽好呢？過去是一棟小別墅，現在是下不去腳的荒野小叢林。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都是梁宇種下的孽種。
“白玉，你要是不去，晚上我們就睡樹上，你想睡樹下也行。”梁宇走了兩步捉了一條花色的毛毛蟲，裝作不經意的就丢到了白玉腦袋上。白玉還在艱難地做思想鬥争，就覺得頭頂一陣騷動，癢得不得了，什麽肉嘟嘟的東西順著後腦勺滑進脖領。他伸手抖了抖領子，那鬼東西就滾進了衣服裏。
“梁宇??????我後背好像有個蟲子??????”白玉抿唇翻了個白眼兒，蹭到梁宇前面。梁宇扯了扯白玉的襯衫，又扯了扯他的褲子，“哎呀，寶貝，對不起！掉到褲子裏去了！”
“是只綠底黃花帶點小紅邊的毛毛蟲，也就你手指頭那麽大！”
白玉咬著嘴唇又翻了個白眼兒，哼哼著原地蹦了兩下。梁宇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笑意，“小鬼你要麽上我們家樹叢裏解決一下？”
“梁宇，你真是讨厭！”白玉又蹦了幾下，嘆了口氣，跑去隔壁的鄰居家。梁宇抱著肚子，笑的坐到了地上。
白玉回來的時候，手裏就提了兩把鐮刀，恨不得把梁宇就地處決了。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也不是，他把地址寫在我手上的時候，我才知道。”梁宇笑著接過一把鐮刀，“那個小鬼都不知道過來幫幫忙麽？”
白玉轉身，悶頭揮舞著鐮刀一路殺了進樹叢裏。他真的生氣了，剛剛應門的是蘭迪。沒有梁宇的時候，白玉一直獨來獨往，習慣了也享受著。
殺到深處，果然有一棟不大的小白房子，破破爛爛的被騰騰蔓蔓遮了個嚴實。白玉還是又笑了，回頭找梁宇。梁宇正坐在個陽光充裕的地方，靠著一根枝葉繁茂的大樹枝，手裏拿著個绛紫色的小東西，笑的很開心。
“老鬼，你偷懶啊！”白玉坐到梁宇旁邊，很自然的就靠到了梁宇身上。梁宇側了側身子，好笑著把手中的小東西塞進了白玉嘴巴裏，“好吃麽？”
“什，什麽啊？”
“像什麽？”
白玉搖了搖頭，口中的果子軟軟的，有一股清清淡淡的甜味。梁宇随手一拈，就又從地上撿了一顆，剝了皮，塞進白玉嘴巴裏，“無花果。”
“這院子裏我種了好幾棵果實，可惜錯過了收獲的季節，只剩這麽幾顆快曬成幹的無花果了。”
“很好吃啊，可以做菜麽？”白玉眨了眨眼睛，清亮如初。梁宇苦笑，把果皮也塞白玉嘴巴裏了。
白玉傾身吻住梁宇，嘴巴裏是苦的，果皮的味又苦又澀。
點了幾根蠟燭，晚上了。
一番打掃之後，小白房子變得很幹淨。不大的客廳裏長出了一棵堪堪夠得著屋頂的樹，梁宇和白玉一致決定開一扇天窗。這樹太可愛了，它頂壞了木質地板和一塊棕色長絨毯。東邊的卧房，有一張熟悉的大床，和原先家裏的一模一樣，就是基本陳設也是差不多。這旁邊有個小書房，然後就是廚房浴室，一應俱全，只是大半東西都不能再用了。
最要命的就是沒水沒電了，白玉硬著頭皮又去了隔壁鄰居家，也就是蘭迪家。兩人相見，分外臉紅。白玉借用了人家的廚房，這期間只說了句“你好”“謝謝”。而蘭迪瞪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做了兩個锺頭的紅臉兒門神。
燒好飯，白玉端了就往家跑，剛出別人家門，就看梁宇坐自家樹上觀望。
“我離開這兒的時候，他們家小鬼還沒有生出來，怪不得不認識。”
“你要不要去認識一下啊？”白玉一腳踹在梁宇坐著的樹上，梁宇晃悠了兩下從樹上跳下來，“我們難道不算認識了麽？”
梁宇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屋子裏。白玉端著鍋慢慢的跟在後面，垂下眼簾眯著眼睛鼓了鼓嘴巴。進了屋裏，梁宇收拾了桌子，拿出二十年前的碗筷，很自覺的給自己成了半碗帶米粒兒的湯，給白玉成了一大碗肉厚的排骨。
“小鬼，你整天跟著我老人家喝湯，身體營養會不夠的。“
白玉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明滅不定的燭光中看著梁宇拿湯勺的手在發抖，“餐具上會有江霖的口水麽？”
梁宇擡頭笑了笑，看著白玉碗上橫陳的筷子，“有。他就喜歡用筷子，和帶花邊的瓷碗。”
白玉的碗就帶花邊，是典型的中國纏枝花樣式，而上面的筷子已經變成了不均勻的深棕色。
“梁宇，我開始讨厭你了，你笑起來更讨厭！”
“傅遙也說過吶！我這人本來就很讨厭，處的久了就會發現。”
“你休想??????”
咚咚??????咚咚??????
“小鬼，開門。”梁宇看著突然撲過來的白玉，笑的有些頑劣。白玉坐回椅子上，埋起頭，“我不記得我認識誰。”
“小鬼，去開門好麽？”
白玉擡頭看了梁宇一眼，慢吞吞的起身去開門。出乎意料，門外站著穿著體面的一男一女。男人笑的很溫和，是東方面孔，女人挽著他的胳膊，是個很漂亮的西方女人。
白玉愣了很久，門口的男人先說話了，“梁宇真的回來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