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這件事過後,葉靖軒離開南省入駐蘭坊,直接坐到了大堂主的位置。

阮薇沒來過這條街,她當時選擇沐城只是偶然,後來想着雖然距離蘭坊近,但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樣反而不一定有人能找到她,現在想一想,都是注定的。

她在車裏覺得有點冷,捂着肩膀發抖。葉靖軒探身過來和她臉貼臉,才知道她一直在發燒。她這幾天受了刺激,精神高度緊張,着涼也不知道。

他盯着她看,像想起什麽一樣說道:“七八歲的時候就這樣,真不知道你怎麽長大的,發燒了也不知道。”

阮薇心裏不好受,搖搖頭示意沒事,她看着周遭的院落,輕聲問他:“我聽說華先生不在了。”

葉靖軒點頭,華先生是敬蘭會過去的主人。“去年這時候的事,後來華夫人傳達先生的遺囑,把敬蘭會交給陳嶼,現在他是會長。”

車剛好停了,他擡眼向外看,門口站了兩個人,好像等了很久。

已經到了深夜,蘭坊的建築格局格外幽暗,大多數是幾百年的老宅子,映着層層樹影,不知深淺。

方晟率先下車過去問,回來告訴他:“三哥,會長的意思,說如果三哥找到她,直接把人帶過去。”

葉靖軒剛好推開車門,伸手去扶阮薇,他頭也不擡地吩咐:“讓他們回去。”

方晟點頭示意明白了,過去三言兩語要送客,那兩個人急了:“大堂主,這是會長的命令,這女人當年可是個線人,手裏還有我們的東西,會長不放心。”

葉靖軒扶着阮薇一路向裏走,聽到這話他突然停下來。

阮薇一下就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拉住他,可葉靖軒不許她亂動,回身對那兩個人說:“去告訴陳嶼,人是我的,輪不到他不放心。”

對方被堵得說不出話,對看一眼又要說什麽,可葉靖軒轉身就走,只剩下方晟停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和他們說:“回吧。”

那兩個人是會長身邊的,自然不肯示弱,就站在門口提高聲音,直沖裏邊喊:“會長有話,大堂主別再糊塗了,上次為她,下一次呢?有時候人大難不死,可未必有後福。”

院落深邃,沒有亮燈,葉靖軒和阮薇一走進去,就像沉到墨裏的水漬,再也看不清。

方晟守着門口,不動聲色地擡手,槍口直指他們:“按三哥的意思,你們兩個今天回不去。按我的意思,總要給會長一個面子……滾!”

那兩個人低低罵了一句,轉身上車離開。

阮薇跟着葉靖軒一路向裏走,蘭坊的格局和她小時候聽說過的幾乎沒有什麽差別。四下種了桃樹,節氣正好,開了滿院。

蘭坊這條街太長,無數院落由兩條游廊貫穿始終,根本看不清盡頭。聽人說,裏邊遠一點的地方有一處海棠閣,年年開海棠,是過去華先生的住處。那男人曾經是敬蘭會的神,太多人恨他,太多人怕他,他卻因身有宿疾而走得早,扔下這麽大的家業,交給如今的會長。

葉靖軒這處院子很安靜,他住的房間外邊看起來古色古香,裏邊卻很現代,桌椅櫃子大多是黑色,簡潔穩重。

阮薇剛一進去就聽見有動靜,緊接着一道影子直沖她撲過來。

她萬萬沒想到,摩爾還在。

他們當年一起在老宅裏養狗,是她喜歡的阿拉斯加。摩爾是下人家裏的大狗生下來的,阮薇幫忙接生。當年它肉乎乎的只是一團小東西,她和葉靖軒真把它當自己的寶貝來養,沒出兩年阮薇就拉不動了,好在它性情乖順,特別聽話。

“你還養着。”阮薇激動起來,彎下腰抱住摩爾。它分明還記得她,她心裏千回百轉,連它都懂了似的,看到舊日的主人興奮地不斷要撲上來,葉靖軒擡手,它才老實坐下。

他看她揉着摩爾不松手,忽然說了一句:“我沒你這麽狠心,養條狗,起碼忠心。”

阮薇就像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低頭不說話。她抓摩爾的下巴,它舒服得甩尾巴,直接要往她懷裏滾,可它如今是半人高的大家夥,還和小時候一樣撒嬌,把她惹得辛酸不已,半天都不肯放手。

阮薇在地上陪摩爾玩了一陣,腿蜷着,再起來就不行了。葉靖軒不理她,自顧自去裏邊洗澡,出來才發現她還僵着左腿動不了,可是這麽半天,她一句話也不說。

他最終走過來把她抱到沙發上坐,阮薇不敢擡頭,他就掐着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腿疼不疼?”

房間裏的燈光色調柔和,打在暗色的櫃子上就顯得一切都變得厚重起來。阮薇穿一件淡藍色的及踝長裙,頭發已經留到過了肩膀,零亂地披散着。

她一向怕疼,眼眶都紅着,葉靖軒看她明明整個人臉色蒼白,可是還在搖頭,他一下壓不住火氣,伸手把她裙子推上去,阮薇拼命躲,他反手按住她,火氣沖上來吼她:“我問你疼不疼!”

阮薇的左腿上有明顯的傷口,燒傷的痕跡疊着子彈留下的印子……距離那場事故過去十多年了,如今她腿上傷痕模模糊糊看不清,連成一片,越發顯得難看。

她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都疼出冷汗,可女人終歸是女人,她撐不住的時候還是想起他,便抱着自己的腿無聲無息靠過來。

葉靖軒那麽多狠話全都說不出,他幫她揉,一點一點順着腳踝向上,輕聲讓她放松。

最後還是他先敗下陣來,他的手指貼在她皮膚之上,溫溫熱熱,她還在發燒。

他心裏翻江倒海,偏偏聲音很低。兩人距離這麽近,他一擡眼就能看見她隐忍的表情,于是把她頭發都別到耳後去,吻她的側臉。

他輕聲說:“是我不好。”

“我沒怪你,我不是因為腿的事才……”她吸了口氣,不敢再往下說。

葉靖軒顯然不意外。

摩爾繞着兩人拱來拱去,他開門把它放到院子裏,回來一邊給她按摩一邊說:“我醒來之後都查過,你十歲那年之後被人收養,養父趙思明是個緝毒警,我爸的人傷了他,後來沒救過來。”他明顯看到她動了一下,又壓住她,“阮叔是因為葉家死的,你養父救了你,最後還是因為葉家死了,所以你才回來接近我,是不是?”

她不說話,權當默認。

阮薇後來的養父是個忠厚的警察,槍林彈雨一輩子,對她這個不是親生的孩子照顧有加。趙思明犧牲之後,警局的人查到阮薇的背景,知道她年少時和葉三有過淵源。敬蘭會根基太深,這些從小混到大的人物沒那麽容易栽,他們派其他人接近葉靖軒不可能成功,只有阮薇,葉靖軒過去欠了她,他對她心有愧疚。

當時阮薇剛剛辦完養父的喪事,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如今,阮薇總算舒服了一點,腿能伸開一些,她拉下裙子想坐到旁邊,葉靖軒冷眼看着,突然攔腰抱住她,把人拖回來。

屋子裏雖然養狗,但四周都很幹淨。她趴在他肩上,一回身才看到窗邊上的盆栽,原來就是她昨天忙的單子。

不知道葉靖軒已經盯了她多久。

這是他住的地方,哪裏都是他的氣息,就像她貪戀過、擁有過的那些日子。這裏和老宅不一樣,和過去也不一樣,但阮薇知道她今天被他帶回來,就永遠逃不開。

他們曾經年少失散,後來三年情深,竟然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到底誰欠了誰,早都算不清。

阮薇自私地順着他的動作躲在他懷裏,臉都埋起來,就這樣什麽都不想的時候,她還是他的阿阮,從小不愛曬太陽的傻丫頭。

葉靖軒低聲笑,她擡眼看他的目光,心裏一下就亂了。葉靖軒的輪廓分明,依舊是記憶裏不可一世的少年人。

可他臉上那道傷疤像一道分水嶺,隔開前生今世,讓阮薇瞬間驚醒,掙紮着起來。

葉靖軒根本不給她機會逃,手順着她的腿一路向上,直接把裙子整個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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