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宰,你把我叫過來有什麽事情嗎?”栗色披肩發用黑色發帶束起的男孩子斜靠在緊閉的房門上,低垂着眼地上打了蠟光滑的方形瓷磚。

被稱為太宰的少年正在揭開右眼上纏着的紗布,聽見身後的動靜停下了動作,他打開自己辦公室的抽屜将一個黑色文件夾取了出來随手往後一扔,太宰知道那個人能接住。

“這什麽?”男孩子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這份文件,他沒有打開它,而是警惕的将文件懸浮在一邊,右手背在身後握住了門把手。

“一份與你有關的文件。”太宰治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兩只眼睛學着男孩平時的樣子眯了起來,他像是看不見男孩警惕的樣子,“別這麽緊張啊,不二,這裏面都是你最想看見的內容呢。”

我……最想看的內容?

被稱作不二的男孩子将信将疑的捏住了文件,輕輕吹開文件外殼,露出了裏面夾子夾着的幾張白紙,第一張白紙上赫然寫着的是自己的名字——不二周助。

這是我的情報?

不二周助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修長的手指撚起頁腳将自己這一頁翻了過去,兒下一頁的人名上書寫的那個姓氏令他下意識睜開了雙眼——

不二、明彥。

他啪的一下合住文件夾,像是拿住了燙手山芋般将文件扔在了地上,擡起頭神色複雜的盯着依舊是無害笑容的太宰治,一字一句的诘問他,“你究竟想做什麽,太宰!”

太宰聳聳肩,從自己的椅子上起身上前幾步撿起那個黑色文件夾,與不二周助隔了段距離後歪着頭好奇的看着人,“不二你之前不是最想找到自己父母的嗎?還是你以為這是假的呢?不如——”

“我幫你讀讀吧。”隐藏在太宰治好奇的表情下的是眼中怎麽也藏不住的黑暗,“不二明彥,東京人氏,育有二男一女,長子不二周助!!于四年前被拐賣不、知、所、蹤……”他停下了讀文件的話語,喉間被一把锃亮的長劍指着,泛着寒氣的劍刃點在太宰治喉嚨上,只要不二周助再一用力這個人就能命喪當場。

“閉嘴!!”不二周助氣急臉上的微笑愈發豔麗,他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被掩蓋起來——但仍舊是被太宰治捕捉到了。

哎呀呀,看來有不被森先生掌控的情況出現了呢。太宰治驚訝的隐去了自己的笑容,他一步步湊近不二周助,抵在喉間的長劍也一寸寸的往後挪開,如他所料,“你竟然恢複了記憶嗎,想起了小時候的所有事情?”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呢?昨天?前天?還是……”太宰治更加湊近不二周助,将人壓迫在房門上,他認真地盯着不二周助臉上細微的表情,一步步接近答案。

“上一次從醫院養傷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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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捕捉到對方嘴角一瞬間不自然的抽動,嘴角勾起露出一個陰森恐怖的笑容,“哈,上一次就想起來了嗎,沒想到不二你居然有本事瞞住森先生這麽久呢。該說我們這幾年的教導沒有白費嗎?”在不二周助握劍攻擊自己之前他收回了笑容,“別緊張別緊張,我們來談筆交易如何——一筆現在的你必須去做的交易。”

“什麽”

“我幫助你從港口mafia逃脫,逃到一個森先生再也插不了手的地方,你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再次團聚。”

這是一個對不二周助來說誘惑力極大的交易。可是交易對象是太宰——一個心髒無比的黑泥精,這令他有所猶豫。

但是不二周助還是答應了這場交易。

因為——

太宰治笑着補充了一句話,“當然你不答應也沒關系,畢竟對我來說栽贓一個人背叛太簡單了。”

這是□□裸的暗示、威脅。如果不二周助不答應他的交易,他也有辦法讓森鷗外對不二周助起疑心。

一身心事的不二周助推開門回到了自己和□□前輩一起居住的屋子,屋內打理的幹幹淨淨的木質地板上攤了一堆零散的飾品盒子,穿着馬甲襯衫的赭發少年在家中的各個抽屜裏尋找着什麽。

聽見門開的少年頭也沒回,繼續在靠牆的棕色立櫃抽屜裏翻找東西。

不二周助面露無奈,半跪在地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飾品盒子,将他們擂在一起堆放在水晶制成的光亮餐桌上,擡手摁開了牆邊安置的客廳燈光開關,“中也,你在找什麽東西啊?把家裏翻得這麽亂,我可沒有背着你藏芥末。”

“不是芥末,就你上次送給我的那顆寶石,我這次去國外談生意有段時間才能回來,正好将寶石帶過去制成戒指,這樣就可以一直帶在身上。”中原中也停下動作,半跪在地上轉身回答不二的問題時,他在中指第三指節處比劃了一個戒指的動作。

“那顆寶石被我收起來了,上次戰鬥時子彈不小心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痕跡,所以我想換一顆更好看的藍寶石送給中也。”不二周助這麽說着,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變得更加溫柔,“我記得中也的任務出發時間是十幾分鐘後吧,你先走吧遲到了可不好。”

中原中也看了眼時間發現确實如不二所說快要到出發時間,只得放棄尋找寶石,他站起身整理好身上衣服匆匆叮囑幾句不二少吃芥末按時吃飯後,急匆匆地騎着自己的機車離開了這間屋子。不二周助也沒收拾房間的心思,整個人往長沙發上一撲,從軟綿綿的沙發墊子下拿出了那顆中原中也尋找的藍寶石,上面光滑如新,天藍色的寶石在白熾燈的照耀下絢麗燦爛——就像是那雙在他人生最痛苦的階段時吸引他的那雙眼睛。

之後一段日子不二周助都像以前那樣在港口mafia大樓和家兩點一線,除了太宰治無人知道他們謀劃了什麽。

三個月後,minic偷渡進橫濱。

港口黑手黨從異能特務科處拿到了異能許可證。

太宰治、不二周助齊齊叛逃。

年幼的孩子奔跑在小街小巷裏,穿過那些肮髒不堪的垃圾堆,拐進了一個暗巷裏。

“追!一定要把他追到!”

“是!”

成年男人帶着一堆肌肉隆起的黑衣大漢在小巷子裏艱難行走,失去了小孩蹤跡的他分散手下讓他們挨個搜索過去。

孩子屏息凝神聽着巷子裏的動靜,聽見聲音漸漸變小後這才松了口氣。

沒有被發現就好,自己離那個地方還有些距離,一定要盡快趕過去——那裏是他們不敢進的地方。

黑暗中一個低沉的少年嗓音響起,“羅生門——!”

孩子瞪大了眼睛,身形一閃避過了四周刺過來的黑色利刃。

“不二,別逃了,乖乖跟我回去吧。”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站在牆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孩子,之前的黑色利刃回到了他身邊,仔細一看竟是他大衣上的腰帶變換而來。

“不可能的,芥川。”孩子藍色的眼睛一片晦暗,他看着芥川龍之介一字一句的重複着,“港口Mafia已經沒有我存在的意義了。”

芥川龍之介不解的凝視着這個突然變了心的孩子,“中原先生呢?”

孩子動作頓了頓,想起之前一直以來被他當作了神明存在的青年,臉色幾經變換終是緩緩搖頭,“中也他很好,但是他不會是我的光——永遠不會!”再擡起頭那刻他又恢複了冷靜的模樣,猛地擡手一揮,地上那些肮髒的垃圾被狂風吹起襲向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一驚。

“羅生門!”芥川龍之介連忙用羅生門劈開這些垃圾,等眼前這些遮擋物散開後,那個孩子的蹤影早就不見了。

可惡!!被不二逃掉了!

突然芥川龍之介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了什麽,他叫停了正在搜索孩子蹤跡的黑手黨成員,深深的眺望遠方一陣後轉身離開。

從港口mafia叛逃的不二周助選擇闖入了橫濱通向東京時所必須經過的一個三不管地帶,這是一條‘非法’道路,這個地方收留橫濱不接受的,也容納不被橫濱外的世界認可的。在沒有通行證的情況下,這裏就成為了橫濱與外界溝通的渠道。

而他闖入這裏只是為了與一個人接頭——他在那天後物色好的下一家投靠的組織,也是境內唯一有能力可以幫他解決身份問題的官方組織。

約定好的接頭時間還沒到,不二周助壓低帽子盡可能地遮擋住自己的面容,自己叛逃的那一刻森先生就發布了懸賞,為錢而來的人不少,為了減少麻煩他這幾天都在盡力遮掩面容以及清理掉自己的蹤跡。

坐在陰暗巷子裏角落的不二周助耳朵微動,低垂的視線向一個方向看過去。

“诶……這裏是哪裏啊?”紫藍色短發的小孩握緊裝着畫板的背包帶子,有些迷茫的環視周圍荒涼的黃土地,黃土搭建而成的房子矗立在這片土地上。

剛才自己明明還是在滿是鋼鐵建築的現代,不過就是穿過了一個小巷子怎麽就仿佛時間倒流,回到了幾十年前?

而且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些令人……惡心。

還小的孩子加快腳步往回走,這裏太不安全了自己不能繼續留在這裏!憑借着依稀的記憶他走進了一條小巷子。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打着壞主意的人們松了口氣,“呼,我還以為這次肥羊要跑掉了呢。”

“沒想到他自己鑽進胡同了,真是幸運。”

“什麽幸運?”突然一個年幼的聲音插進了他們的對話裏,“跟我說說?”

人群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回答道,“當然是肥羊自己……”突然反應過來隊伍裏沒有孩子的這些大人停住了話語,四處張望,“誰!誰在說話!!”

他們環顧四周,最終在一棵樹上發現了坐在枝幹上晃着雙腿的不二周助。

“你是誰!”在這裏的人都是在這個地方待了許久的,可是沒有一個人認識這個男孩。他們猜測這個男孩可能是剛來的,對這裏的規矩并不懂,“喂,小鬼!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新人還是有點新人的态度!”

不二周助隐藏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睛瞥了一眼躲在巷子裏的男孩,看來自己來的很及時這個孩子沒事就好,“我無意破壞你們的規矩,不過這個孩子我想救罷了。”

“好大的口氣!一個小鬼還想救另一個小鬼!”有人不服氣的開口頂撞,“兩個小鬼一起賣了,還能多的點錢,大家平分能獲得也更多!”

樹上的不二周助輕輕笑出聲,雙手插兜從樹枝上跳了下來,“拐賣這種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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