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你好
顧立春看看一臉沉重的顧驚蟄, 看看耳朵豎得老高的鄉親們,這道德綁架綁綁成這樣,他說不想去能行嗎?
去就去呗, 他倒想看看這一家子又想唱哪出?顧立春把自行車交給小滿小雨看着, 他領着立夏立冬進屋進去看看。
那些鄉親們也想跟着進去看熱鬧, 卻被顧驚蟄攔住了, 連立夏立冬也被攔在院門外。
“對不起, 各位, 奶奶身體不好,不能見太多人, 立春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顧大海家的房子是村裏數得着的氣派,以前總是人來人往, 現在卻是冷冷清清。
房間裏空蕩蕩的, 顯得愈發陰冷, 老太太頭朝裏側躺着,時不時地咳嗽一聲。
顧立春進了屋,喊了聲:“奶奶, 你要見我?”
楊老太呻、吟兩聲, 有氣無力地叫了聲:“立春來了?”
顧立春慢慢走到床前, 站定,低頭看着楊老太:“你有事就說吧, 我一會兒得回農場。”
楊老太慢慢地轉過身子, 面對着顧立春, 她瘦了不少,一張臉愈發顯得淩厲刻薄,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老太太。顧立春看着她這副模樣,說不上同情憐憫, 但也沒有要繼續報複的心思了,只要她別再招惹自己,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老太太的眼睛盯着顧立春,語帶諷刺:“看樣子你在農場過得不錯,長高了長胖了。”
顧立春不知怎麽回答,這次回來所有人都這麽說,他自己倒沒有感覺。
楊老太突然嗓門一拔高:“你過得好了,你知道我們一家子過得什麽日子嗎?你大伯和大伯母去勞改了,去幾千裏外的邊疆啊,要勞改十五年,等他回來都老了,他可是大隊長啊。大寒被辭退了,你姐在婆家也過得不好,驚蟄退學了。我們一家子這樣,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顧立春靜靜地看着楊老太,“你們一家過成這樣真的是因為我嗎?你再想想,往根上想。
如果不是你非要那二百斤糧食五十塊錢,非要把我們家往絕路上逼,事情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再退一步說,如果你們當時接受于書記的教育,遵守規矩,就此罷手不再鬧事,也不會有後面那件事情。是你們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絕路。”
楊老太劇烈地咳了一聲,指着顧立春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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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驚蟄聽到咳嗽聲,猛地沖進來,指着顧立春喊道:“顧立春,奶奶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顧立春道:“我聽說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奶奶說話還是沒有變善,那就證明她的身體沒問題。”
顧驚蟄和楊老太:“……”他們都不知道這句話還能這樣用。
顧驚蟄沉默一會兒,又說道:“顧立春,我知道你一直怨恨奶奶把你家往絕路上逼,其實事情不是那樣的,奶奶沒有真的想要那麽多糧食,我們家當時不缺你家那點糧食,她就是受了小人的挑撥,氣你們一家人沒把她放在心上,你知道的,老人上了年紀就跟小孩一樣,喜歡賭氣。”
顧立春學着他的口吻道:“顧驚蟄,我也知道你一直怨恨我們家,覺得是因為我們家你們才落得這個下場。其實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們家真的沒有想那麽做,也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後果,誰知道你們家床下有地窖,誰知道地窖裏有糧食和古董,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們亂跑亂翻也很正常。”
顧驚蟄氣得滿臉通紅,雙眼迸射出憤怒的光芒,但他同時又無話可說。
顧立春一攤手:“你看,我比你更有理由為自己開脫,可你不會相信。那你又哪來的自信認定我會信你那些鬼話?就憑我比你更要臉更善良嗎?”
顧驚蟄咬牙切齒:“顧立春!”
楊老太又咳嗽起來,她沖顧驚蟄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顧驚蟄的胸脯劇烈起伏着,盯着顧立春看了一會兒,咬着唇默默地退了出去。
楊老太用死沉沉的目光緊盯着顧立春:“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再争誰的對錯,沒啥意思了。”
顧立春:“你說得對,以後都別争了。”也別找我了。
“立春,”楊老太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顧立春知道戲肉要來了,便認真觀看楊老太的表演。
“因為你爹過繼給你二奶奶,我跟你二奶又不和,我不敢跟你們一家走得太近,就怕你二爺二奶他們心裏不舒服,我知道你們兄妹幾個都怨我不疼你們。”
顧立春淡淡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們幾個不怨也不恨。”當然也對你沒感情。
楊老太繼續說:“我沒幾天日子了,下次見面不知道我還在不在。”
顧立春:“你放心,你一定還在的。”禍害活千年。
楊老太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讓自己更溫和些,但是看上去卻更驚悚了。顧立春不忍心告訴她。
楊老太覺得自己鋪墊得夠多了,是時候進入正題了:“立春,奶奶的日子不多了,可我放心不下你大伯一家呀,你大伯大伯母去邊疆了,驚蟄從小嬌養着,從來沒吃過苦,沒幹過重活。你能不能讓奶奶走得安心些,把你的工作讓給驚蟄,你年紀還小,去學校念書也行,讓你姑再給你找份工作也行。你說好不好?”
顧立春故作驚訝道:“奶奶,你怎麽能這麽想呢?你臨走還想再坑我一回,你覺得你還能走得安心嗎?你将來到了下面,你難道不怕我親爺說你吃相太難看,你不怕我二爺去找你算帳?奶奶,我正是為了讓你走得安心才不能答應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你好。”
楊老太被噎了一下,半晌沒說話,她只能用咳嗽來掩飾自己,邊咳邊控訴道:“立春,你就沒有良心嗎?你毀了你大伯一家,你一輩子會安心嗎?”
顧立春反問道:“奶奶,你有良心嗎?有的話拿出來讓我看看啥樣的。”
楊老太死死地瞪着顧立春,顧立春一攤手:“你看,你自己都沒有,怎麽能指責我沒有。”
楊老太氣得直翻眼白,險些暈倒過去。
顧驚蟄又沖進來了,他過去扶住楊老太,好聲勸道:“奶奶,你什麽也別說了,他這個人不是人。”
顧立春唉了一聲:“如果人都像你這樣,我也不想當人了。做為你的同類覺得丢臉。你們要是說完了,我該走了。”
楊老太掙紮着要坐起來,聲嘶力竭地喊道:“顧立春,我給你臉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我倒要看看你們一家背着逼死老人的名聲以後還怎麽活!”
顧立春站定了,回頭看着楊老太,一字一句地說道:“第一,我不相信你舍得死,一個真正想死的人不會這樣大張旗鼓,他們一般會在深夜,拿根繩子往房梁子一扔,把脖子往繩索裏一伸,再把腳下的凳子一踢,一定要把凳子踢遠些,免得自己反悔。第二天人們發現時,這人伸着長長地舌頭,已死去多時;第二,你要真想吊死在我家門口,我提供給你一根麻繩,從農場帶來的,結實耐用。最後,不管你死沒死成,我都會把真相說出去,說你畏罪自殺,死前還想威脅我把工作讓給你孫子,這主意正是你那好孫兒出的。你先前要糧食也是他撺掇的,你若不想你的好孫子一輩子都背負這樣的名聲,你盡管去做。反正我無所謂。”
顧立春說完,轉身離開。他出來時,立夏立冬正像壁虎似的趴在院門上偷聽,這一開門,險些把兩人閃趴下。
顧立春哭笑不得,給了兩人一人一個腦崩。
顧立春看着時間不早了,推着自行車就趕緊走。兄妹四人仍舊在後面跟着,還不停地問他奶奶都說啥了。
顧立春言簡意赅:“奶奶讓我把農場工作讓給驚蟄,我不願意,她說要吊死在咱家門口,我說你要去吊,我給你根麻繩。”
兄妹四人先是驚訝地張大嘴巴,接着又一臉焦急:“還有呢?”
“還有什麽?完事了,我就出來了。”
小滿不相信地問道:“就這麽完了,奶奶不接着鬧了?”
顧立春又說:“我說她要是死了,我就說她是畏罪自殺,還想用死來逼我,這主意都是她孫子出的,以後大家都會罵她孫子。”
立夏和小滿腦子好使,一想就明白了。
已經出了村子,就不能再送了,顧立春攔住弟弟妹妹:“趕緊回家去,我不在家,你們都機靈些。記住我的話,回村裏就把這些話給散播出去,省得咱奶真去咱家上吊,別吓着你們。”
立夏和立冬連連點頭。
立夏又問:“大哥,以後你不回來,我們能常到農場看你嗎?”幾個孩子都對農場很感興趣。
顧立春搖頭:“有事去給我捎口信,常去就算了。家裏沒有自行車,去了也不能住下,來回五六個小時,太麻煩了。”
立夏不在意地道:“五六個小時算啥,早點起來就行了。”
顧立春揮手跟他們告別,騎上自行車往農場的方向去了。
他突然想到,他這次回來都沒來及去見陳禹。算了,下回再說吧。
顧立春沒料到,陳禹會在半路上等他。這家夥不知幹什麽去了,臉上還添了新傷,顧立春看着他臉上的傷口:“又被人打了?”
陳禹一臉倔強:“我也打他們了。”
顧立春又問:“誰打的?”
陳禹沒有回答,他用期待的目光望着顧立春,只是顧立春注定要讓他失望,“對不起,我只能幫你把東西送到,人我沒辦法見到。農場很大,我跟她們不在一個地方。”
陳禹早有預料,他低下頭,小聲說道:“我明白。”
他遞給顧立春一個包袱,顧立春以為又是給他姑姑的,正要接下,卻聽陳禹說道:“這是給你的書,我從廢品站淘來的。什麽都有。你拿去看,我希望你能轉正。”
顧立春打開包袱翻了翻,有幾本農業方面,還有一本養殖的,确實是他需要的。他不客氣地收下了。
收了人家東西,自然辦事也要盡力些,他想了想,說道:“我現在去養豬場工作了,那裏時間自由些,以後,我有空會去多打聽你姑和你表姐的事。”
陳禹微微點頭,又塞給顧立春一把零錢:“這些都是我爺奶他們攢的,你拿去用來走人情,這些都是要花錢的。”
顧立春本不想接,可想想陳禹這人的性子,這家夥又倔,自尊心又強,肯定不願意欠他的。兩人若想繼續合作,就不能讓他有這種虧欠感。
顧立春收下了,“我會盡力而為的。”他回去試着從其他人嘴裏打聽陳平和陸靜靜的消息,肯定有人知道。
陳禹回去後,顧立春跨上自行車,繼續往前騎。
可是他沒想到,在路上又遇到一個熟人,江穆。
顧立春看了對方一眼,沒說話,江穆卻朝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仿佛野狼那種白森森的牙齒。
顧立春本想加快速度超過他,可江穆也故意加快速度,始終和他并排騎行,顧立春也懶得管他,随他去吧。
江穆一邊蹬着自行車,一邊跟顧立春搭話:“看上去你在農場适應得很好。”
顧立春不冷不熱:“我在哪兒都能适應得好。”
江穆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是因為什麽讓你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顧立春的眼睛盯着前方:“以前?以前咱倆熟嗎?”
江穆自信地笑笑:“我跟你不熟,但你對我很熟,我聽說你以前很關注我。”顧立春一愣,難道說,原主這時候就喜歡上江穆了,不可能吧?
顧立春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你說我關注你,那你可真是自作多情。你知道的,我從小在鄉下長大,沒見過什麽世面,村裏的新鮮事又少。別說是來了一群生人,就是來了一條狗,我都得跟大家夥一起上去看看,究竟是別村的狗還是外面的野狗。”
江穆的臉黑了下來:“……”所以,他就是城裏來的狗?
兩人沒再說話,初冬的冷風,一陣陣地刮過來,吹得滿山樹林簌簌直響。
過了一會兒,江穆又開口了:“顧立春,你什麽時候跟陳禹混一起了?”
顧立春想起江穆跟陳禹的恩怨,多少來了一點興趣,他反問道:“我有一個疑惑,當年,你們江家對陳家究竟做了什麽?”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似的,重重地擊中了江穆,他的臉色變得煞白,惱羞成怒地吼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沒有資格來問這個問題。”
顧立春很奇怪地瞥了江穆一眼,這反應有點過度。
江穆恨恨地瞪了顧立春一眼,冷聲說道:“我不管陳禹跟你說了什麽,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瘋狂的讓很多善良正直的人不得不違心地說話行事,他們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可是他們沒有辦法,你懂嗎?”
顧立春冷靜地說道:“你這話乍聽上去很有道理,可是換作你是被傷害的一方,你會因為他們沒有辦法而原諒他們嗎?”
江穆沒有說話,他飛快地蹬着自行車,跑遠了。
顧立春舒了一口氣,這樣也挺好,更自在。
顧立春就這樣,蹬着自行車,曬着太陽,吹着冷風,一路欣賞着大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林和原野,不快不慢地騎到了農場。
到了大門口,顧立春看到江穆的自行車停在那兒,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家夥也來農場?難道他也來找陳平和陸靜靜?
吳胖剛好在陸大爺那兒閑磕牙,他一看到顧立春就雙眼放光。
顧立春努努嘴,指着江穆的自行車,問道:“騎這輛自行車的人來幹嘛的?”
吳胖搖頭:“不清楚,好像說是也找人的。”
陸大爺聽到了,順口接道:“應該也是來找臨時工的,怎麽,你認識?”
顧立春道:“哦,他是我們村的知青,不太熟。”
陸大爺道:“還是別來了,別農場都被你們村的給占領了。”
顧立春苦笑:“這才哪跟哪兒。”
他們正說着話,吳胖圍着自行車轉了兩圈,驚訝得嘴巴半天沒合上:“顧哥,這、這是我的那輛自行車?”
顧立春挑眉:“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怎麽樣,滿意嗎?”
吳胖連連點頭:“滿意,大滿意了。”
他激動地叫陸大爺來參觀:“你快來看,是不是新多了?”
陸大爺點頭道:“是新多了,小顧有兩下子。”
顧立春從自行車後座取了一瓶豆豉給陸大爺,另外還有幾大捧瓜子,一把排叉,看大門磕瓜子,再适合不過。陸大爺笑眯眯地接受了。
吳胖的眼睛盯着後座竹筐裏的豆豉,嘴裏咔嚓咔嚓地嚼着排叉,就他最忙。
顧立春推着自行車回去,當大家看到吳胖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被顧立春借了一次,回來大變樣,都有些眼紅妒忌。
趙高直接提出,“顧哥,你下次借我的車子呗,我的比吳胖好多了。”
趙高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沒準他的自行車也能大變樣兒。
顧立春道:“下月再說吧。”
到了宿舍開始分東西,顧立春還住在303宿舍,顧立春其實蠻想住在豬場的,但是那邊沒有供暖,冬天不好過,而且他又是臨時工,不知道以後怎麽安排,申請來申請去太麻煩,顧立春打算先這麽住着,等以後轉正了再說。
“這是我娘給你做的豆豉,帶肉的,一共三瓶。”顧立春把三罐頭瓶豆豉放到吳胖面前,吳胖高興壞了。
“鹹菜也給你一罐,這是瓜子,給你二斤。”
吳胖有一份,趙高也有一份,一瓶豆豉,一瓶鹹菜,二斤瓜子。趙高沒想到自己也有禮物,既意外驚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的是李廣田家的,顧立春直接讓陶梅捎過去,當然陶梅也有一份。瓜子帶得多,顧立春給那些當初在一起幹活的人分了些,胡大姐白大姐都有份,豬場的人也分了些,給豬場打工的童工們也分些,剩下的就自己慢慢磕吧。
其他人收到瓜子只管磕得香,白大姐磕了一把瓜子後,突然說道:“小顧,你這瓜子炒得真入味,咱農場也種了好多葵花籽,你說咱要不要炒一些?”
顧立春順口說道:“炒瓜子不難,可以炒一些供給農場供銷社,給職工發年終福利,也可以賣給市裏的供銷社,比賣生瓜子價格高些。”
白大姐愣了一下,說道:“小顧,你這腦瓜子真靈活呀。”
顧立春以為白大姐就這麽随口一提,也沒多想。
誰知道人家還真上心,回去就開始組織五分常的職工家屬,加工瓜子,不過,他們炒得味道一般,白大姐就過來問顧立春懂不懂這個,顧立春道:“我姥姥家那邊種的向日葵比較多,這是我娘炒的,我在旁邊看過,我把方子寫給你們。”說着,他就把主要的用料和大致步驟寫了下來,還多寫了幾種口味,五香的,核桃的和焦糖味的,剩下的部分就得她們自己琢磨了,應該不難。
白大姐拿着方子,喜滋滋地走了,臨走時還不忘說道:“小顧,這要是成了,我過年給你申請獎勵。”顧立春笑着道謝。
顧立春回到養豬場跟往常一樣工作,每天早上巡查一遍,監督前院的那些人把豬圈打掃幹淨,有時他自己也下去幹活,打掃一遍,用清水把豬圈清洗一遍,隔幾天換上稻草麥草,定時喂食喂水,中午陽光好時,還趕豬們出來曬太陽。趙高笑話他伺候豬跟伺候坐月子的媳婦似的。
顧立春也不理他,繼續按照自己的步驟進行,有空他就自己加工豬飼料,現在後院的幾個空房間堆滿了豆葉、玉米杆、花生殼。
平常沒事,顧立春就跟農場裏那些人唠嗑,他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什麽都感興趣。他嘴甜會哄人,大家也樂意跟他聊。次數一多,顧立春還真打聽到了一些關于陳平和陸靜靜的事情。
陳平正在勞改農場勞動,平時有人監督看管。陸靜靜相對自由些,不過,因為她腦子不好使,現在正在跟着一批“二勞改”一起放牛,所謂“二勞改”就是已經刑滿釋放人員,但因為有前科在,大家也不樂意跟他們接觸。這些人還多是老弱病殘,幹不了重活,就安排去放牛。顧立春心裏記下了,決定以後有空先去看看陸靜靜。
這天,顧立春正在磨花生殼,突然聽到有人喊:“顧立春同志,場部辦公室叫你過去。”
顧立春收拾一下剛出門,又聽見趙高喊他:“顧哥,陸大爺那兒有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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