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軟飯?

大清早,燕盈的瀾苑中便齊刷刷的站了三位水靈靈的姑娘。

燕盈如常的穿了件水藍印花的長儒下配白色褶裙,一根白玉簪挽發,清爽宜人;燕敏是銀朱色的襦裙外罩一件奶白的半臂衫,別了一只鑲珠的銀釵,乖巧的站在燕盈稍後的位置;燕婧上身着漸變粉的對襟小比甲,下邊是海棠紅的廣裙,戴一只嵌寶石點翠釵,嬌俏之極。

鄒嬷嬷看一眼三位小姐的打扮和姿态,心裏清明八分。燕盈不為外事輕擾,穿戴也如尋常無二。燕敏謹慎守拙,有心保留,将自己庶女的身份把握的極好;燕婧雖不失伶俐,可這略顯張揚的性子怕是早晚要吃些苦頭。

“夫人既請了我來教幾位姑娘規矩,那老身便有幾句話要啰嗦在前頭。所謂規矩禮數包含甚廣,往大了說有管家理事、待人接物,往小了說姑娘們日常行禮請安、說話走路等等俱是要循着規矩來。

姑娘們系出名門,日常耳濡目染便已學了個七八分,是故未必覺得老身教的

規矩有什麽新鮮緊要。

不過姑娘們未出閣之前人品德行往往靠得是外府女眷間口口相傳,所謂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女子的人品德行多顯于姑娘們表現出的禮數教養,姑娘們慧心巧思,老身想這其中關系姑娘們心中自是分明不過的。”

鄒嬷嬷言語從容舒緩,娓娓而道,一番話将學規矩和找婆家直接挂了鈎,幾位小姐聽得又緊張又害羞。

鄒嬷嬷頭一天教得是座次和席次的規矩禮數。

“我朝的房舍多為堂室構造,前堂後室,在堂上,南向為尊......”

燕盈同學是主力選手,鄒嬷嬷又比較有針對性,因此她學得很快。燕敏在一旁并不吭聲,只暗暗留心跟着記,之後表現出的效果一般。

燕婧對這些興趣不大,她本來是報着聽京中大院裏的八卦的目的來湊熱鬧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面。但剛經鄒嬷嬷一說,她倒不敢掉以輕心了,加之她事事要争個優秀,雖不能強了燕盈去,但也決不能讓燕敏落在後頭。

她心裏有個十分清晰的認知——我是嫡女,怎麽能比庶女差呢?是以也迫着算學了個模樣。

教了三四天後,鄒嬷嬷便跟燕夫人笑道:“依我看着八小姐也不一般呢。”

“老姐姐好毒的眼睛”,燕夫人望了鄒嬷嬷一眼捋着佛珠慢慢道:“敏兒這丫頭性子比盈兒圓潤些,且又不似婧兒那般捺不住,也算不易。”

鄒嬷嬷點頭:“這兩日下來我見她聽的十分用心,應該回去也自暗暗下了功夫的。可考校的時候,卻總表現的比四小姐和九小姐差一些。“

Advertisement

她說着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我看八小姐将九小姐的性子揣摩的倒很透。任何事上從不搶在九小姐前面。”

燕夫人看向鄒嬷嬷的眼神帶了些許無奈:“婧兒是個争強好勝的驕縱性子,也與我及一種姊兄的疼寵脫不開幹系。”

“争強好勝倒不怕,可若她自己不醒着神,日後被人利用了這一點倒就不好了。”鄒嬷嬷喝了口清茶,看着燕夫人的眼睛慢慢的說。

燕夫人默了一陣兒,分外誠心的道:“老姐姐說的極是,婧兒的性子是該好好約束約束了。”

其實燕婧之前被嬌養着除了她是老幺和“女兒家富養”的意識深入燕夫人心裏之外,很大一部分也與燕盈有關。燕盈的詭異情狀讓燕夫人一顆充滿母愛的心沒處使力,只好後來全用在了燕婧身上。這帶有補償性的寵愛才讓燕婧有了極驕縱的性格。

現在經鄒嬷嬷如此嚴肅的提醒,燕夫人心裏也悔了悔。不過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經決定馬上囑着鄒嬷嬷對燕婧要求嚴苛起來。期間燕婧受罰,哭着跑過來兩回,都讓顧婆子給狠心擋了回去。

潘氏的屋裏,燕敏正幫着她分着五彩絲線。潘氏屏退了下人悄聲問:“那鄒嬷嬷可有為難了你?”

燕敏搖搖頭:“不曾。鄒嬷嬷為人和氣,除去對四姐稍嚴一些外,對我和九妹還略略松泛些。”

“那就好,那就好”。潘氏長長出了一口氣。

“好什麽呀。”燕敏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絲線,起身将支起的窗棂落了下來。

“我倒願她如待四姐那般嚴苛,往後女兒也能更穩妥些。日後入了京,才不會因身份讓人小觑了。這些日子,鄒嬷嬷對九妹雖說也不甚嚴厲,但緊要的地方卻不容她錯上一點的。”

潘氏皺皺眉,拉過燕敏嗫喏着勸慰道:“我們畢竟身份不同,你也不必和四小姐比,咱們小心的守着本分,等你父親入了京,我求他給你許一門子好親事。”

“好親事?”燕敏冷笑:“以我的身份能有什麽好親事落在頭上,不過如二姐一般嫁個差不多的庶子罷了。娘做小伏低大半輩子,我也一味隐忍退讓,不過是求個安生而已。”

潘氏臉色暗了暗:“都是為娘的不好,害得你也受連累。”

燕敏話一出口也自覺說的有些過了,這十來年潘氏若不是怯懦無為,燕夫人也不會容她至今,怕早如那早年間的浣姨娘般年紀輕輕就折了小命,連個子嗣都沒留下。哪像現今潘氏有兒有女,日後老了也有個盼頭。

“娘快別這麽說,這些年您的苦我豈能不知?您事事不敢有半點忤逆夫人的意思,還不是為了我們幾個兒女,剛剛是女兒口不擇言了。”

燕敏坐到潘氏身邊,抱住她的胳膊,随即低聲安慰道:“娘也無須太擔心,畢竟我底下還有九妹妹,若是我嫁的人家實在不堪,也會拉低了她,所以就為這點,父親和夫人也不會太草率的。”

“是是”潘氏聽的連連點頭,随即又想到燕盈那邪貨,又忙道:“希望四小姐這次嫁的順順利利。哎,這日子怎麽過的這麽慢啊,離明年三月可還有半年,那個穆冬亭可要長臉些,別出什麽岔子才好啊。”

——————————————————

遠在泯州的穆冬亭一陣噴嚏,竟不知除了親人外還有一個人如此擔心他害怕他挂掉。

燕老爺調任京城的事穆宣自也早早得了消息,他腰杆瞬間又硬了硬,直佩服自己有眼光!以後咱也是京官的親戚了,而且聽說燕老爺的小兒子也被調進了京營當差,以後應該能照應穆冬亭一些,那可是他未來兒媳婦的嫡親弟弟呢。

不過穆宣的這番想法正主穆冬亭十分不能認同。

首先他對于這種官宦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兒印象并不怎麽好。兩年前,他科舉不中父親曾托人給他尋了個泯州倉副使的閑差,可穆小哥幹了幾天發現那實在不是自己的心口/活兒,一下狠撂挑子跑路了。

--後來為這事回去被他老爹一頓狠K,對他進行了良久的“士大夫”教育,當然效果幾乎為等同于無。

穆冬亭在外跑了大半年江湖,期間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兒也見了不少,有蒙祖蔭游手好閑的、有不問外事只愛吟詩作對的、還有仗勢欺人流連花柳的,穆冬亭領教過幾個後對這些公子哥失望起來。

後來誤打誤撞救了一夥押運赈災梁的兵士,那領隊見他武藝不俗,為人也甚是爽利,便起了愛才之心将他招入軍中,穆冬亭至此才終于找到了組織,一路從巡檢爬到了六品雲騎尉,可以說全靠他自己打拼。

軍中也有不少來自世家的公子,大多混個時日而已,到時間自然有門路高升。由此穆冬亭在多方參考之下,得出結論——除非出身虎門,否則那些文官世家裏的少爺在軍中大多是草包。

第二個讓穆同學尤其不爽的重要原因是:他覺得他老爹的話讓他油然生出一種他将要靠女人上位的蛋疼趕腳!

對于這個他是沒辦法容忍的,因此他決定--媳婦嫁過來後他要占據主動權,堅決不能被壓制。

此時穆小哥将一腔憂郁盡數抛灑在了較武場上——他夥同底下的将士們正進行一場激烈的群毆戰。

——所謂群毆,便是一群人毆他一個。

兒郎們素知穆冬亭骁勇,所以此時一群人單挑一個...他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欺負人,反倒有些發憷――因為今天的穆冬亭看起來尤為火大,明顯在找出氣筒。

一衆兒郎們端着長矛不禁心中暗下思量:聽說他們的穆大大才訂了親呀,怎的這般暴躁呢?難道是娶媳婦太晚,那、那啥憋壞了?!

“一起上!”穆冬亭一聲猛喝,人已迅速朝半圈狀圍聚的兵娃們襲去。

乒乒乓乓,乓乓乒乒。

......

約一盞茶後......

被打倒在地的的兒郎們望天感嘆: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黴!快來收了這個□難耐的漢子!

作者有話要說:

PS:下午估計還有一更,若是5點前還沒見更新的話,就是在明天一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