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祈福
天藍雲白,有鳥兒叽叽喳喳的叫聲。楚寧伸個懶腰,深深呼吸了下新鮮空氣,她覺得這幾天真是自穿越以來最美好的早晨了,因為她此時——不在燕府。
前兩日裏沈芳菲面色不濟,據說連着幾個晚上睡不好覺。請了幾個大夫來都查不出毛病,最後經“高人”指點說是子星不利,致使母體纏綿病榻。需房中親近之人去到蘭安寺裏誦經七七四十九日為母子二人祈福,方能平安。
羅衣替她家主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斷瞟着楚寧。眼下七房裏能動彈的就只有楚寧和葉蓁蓁,楚寧想了想,沈芳菲自打到了上京一直安安靜靜,如今鬧這一出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看她神色倒似乎真是憔悴了些。
楚寧心思急轉:燕瑾這幾日雖一直沒到浣秋齋,卻每日讓丫頭梓墨送些上好的東西來。今兒個是盒燕窩,昨日是幾間上好的首飾,前兒個又是兩批難尋的料子。雖然梓墨都是輕輕地來悄悄地走,但沈芳菲耳聰目明應是早聽聞了。
罷了,沈芳菲既有心安排,自己怕也妥不過。更何況,在府外自由些時日總好過被悶死在這府裏。
想到這楚寧立即上前兩步十分擔憂的道:“妾室雖不敢說是奶奶身邊最親近之人,但如是奶奶不嫌棄,妾身願前往蘭安寺為奶奶誦經祈福,只盼奶奶與腹中孩子平安順遂。”
葉蓁蓁一聽,立馬也上前兩步:“妾身也十分願意的。”說罷便用帕子掩着輕輕嗽了兩聲。
沈芳菲立即一臉憐惜:“葉姨娘身子不适,還是留在府中吧,沒的在把自己折騰病了。”
葉蓁蓁當下表示十分遺憾,楚寧表示十分心誠,沈芳菲很高興,當次請安以皆大歡喜收場。
這兩日燕瑾不在府中,沈芳菲當然要楚寧速速成行。楚寧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由于燕佳瑤還在楚寧院裏養着,這次出來楚寧不太放心,便将青歌留下照看着,又細細将劉媽媽叮囑一番,就只帶了寒丫出來。
車子一早走,近黃昏了才到寺中。蘭安寺是個靜修的禪院,偶爾也會有大戶人家裏的女眷來給家人祈福,所以後面專門有院落是留給女眷的,收拾的很是幹淨利落。
——當然,凡事總愛有個美中不足。
楚寧這次出來的美中不足發生在約三四日之後。
那日天色如常,靜安寺一直靜谧的後院卻稍稍熱鬧起來,因為又住進來一位女眷,而且住處與楚寧毗鄰,人也與楚寧相識——九小姐燕婧。
這姑娘不知用什麽法子央了燕夫人,說是她七嫂嫂如今這胎來不得半點馬虎,身為小姑的她也十分關心,很想盡自己的一份力,為嫂嫂祈福。這做法直感動的沈芳菲淚眼婆娑,當下送了燕婧一對鑲寶石的金釵。
燕夫人不知是被她說中了心事還是腦子一時進水,在她央了半日後竟準了。于是這位九小姐便帶了大堆的丫鬟婆子,由陸生帶人護送着來蘭安寺“祈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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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颠了大半日馬車,燕婧估計也累了,到寺裏随随跟楚寧打了個招呼早早就歇下了。
今兒早晨楚寧望見院子裏的一衆丫鬟婆子才想起燕婧就在隔壁。
她看看桌上擺好的早飯笑了笑,寒丫估計又去采露水了。果然,等楚寧洗漱完要用早飯的時候,寒丫一臉興奮的抱了個小口白瓷罐跑了進來。
“小姐小姐,這寺裏有好多好東西呀。有青松的晨露可以收,有大個的秋李子摘,我剛看見竟還有幾株月橘花呢。明兒個我去給小姐采幾枝回來,放在屋子裏養着,可香可香哩!”寒丫兩眼放光的說。
楚寧剛要取笑她兩句,一轉頭見燕婧提了裙擺站在門口。楚寧看她精神還不錯,忙站起來笑着問:“九小姐用過早飯了嗎?可需要寒丫去準備?”
燕婧皺着一張臉,沖寒丫斥道:“我說誰一早就這麽吵,原來是你這丫頭。”說罷她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撚起一塊紅棗軟糕放進嘴裏,半會子忽又高興起來拍拍手道:“楚姨娘,咱們現在就去佛堂給七嫂嫂誦經祈福吧。”
咦?這姑娘今日怎麽這般積極?難道人家本來就是一顆虔誠心,楚寧想多了才會以為她是借機出來玩的?
楚寧看着桌上的飯,“這會子還早,前院佛堂裏怕是還沒準備妥當。”
“山裏的鳥兒叫得早,師傅們更是早就起來了,楚姨娘以為她們都似你一樣憊懶麽?”
......好吧,楚寧擡頭望房頂,看在太陽公公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不過,從後院到佛堂的一路上楚寧很快就知道了,以這樣走走停停看花看鳥的速度到了前院佛堂确實早已準備停當。
——看來這姑娘是叫自己給她當幌子來的。
果不其然,時間過半的時候,楚寧擡頭朝前方一看,那裏的九小姐已經換成了燕婧身邊的丫頭屏兒。
楚寧垂頭默了一陣,想燕婧應該就是溜出去玩了,她身邊跟着幾個丫頭婆子,況且寺周圍有陸生派的人在應該沒什麽事,便也閉着眼當不知道了。
燕婧倒也還記着有誦經這回事,總算玩了一陣兒在快結束的時候又換了回來,裝模作樣的念了半盞茶的時間,盡管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她念的是什麽。
如此過了三天,燕小姑娘對楚寧的“沒發現”表示很滿意,早上也不再來催了,反正中間她有很大一部分時間溜出去玩。
在第四天誦完經的時候燕婧卻沒有将屏兒換過來。楚寧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便問屏兒她家主子去哪了,小搖頭晃着腦袋一問三不知。楚寧只好郁悶得問寒丫這幾日發現寺裏哪處比較好玩的。她想寒丫按年記比燕婧小兩歲,除去身份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喜好的東西應該差不多。
寒丫認真一想:“好玩的去處還是有幾個的,咱們後院的東面有一小片白果林的,這會子果子正熟了呢;再往東還有一條小河的,裏面也不知有魚沒有;恩,西邊有青松林,我上次取露水就是在那,對了還有月橘花也是在那邊采的。”
呃...楚寧扶額,燕婧是個好奇的性子,楚寧怕她一時耍了小姐脾氣,真淘出個好歹來,嘆口氣只好帶着寒丫挨個地方去尋。
西邊的松林處沒有,采月橘花的地方也沒有。楚寧與寒丫忙往東邊白果林走。
——要到那片白果林需要下一段臺階再繞過去。
楚寧主仆二人腳步本就略有些急,不想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沖上來一人,臺階本就窄些,只能容兩人并行,這人沖的又急又猛,堪堪從楚寧和寒丫中間撞過去。
楚寧被撞得肩膀生疼,急速向後仰倒,頭上插的一根青玉簪脫飛出去都沒發現。須臾之間她天外一筆的想這青石路這麽硬,沒準能穿回去了,只是這次這死相估計不好看。
不過她沒能如願,在即将挨地的剎那,被人十分狗血地被人自身後一把扶住。楚寧松下一口氣,猛然意識到那人還扶着自己的胳膊,忙掙出來去看寒丫。
寒丫正正驚魂未定一屁股摔在臺階上,呲牙咧嘴。見楚寧沒事,立下掙紮着站起來找尋剛才的肇事者。
楚寧也回身,看向剛剛伸出援手的恩人。
一看之下,楚寧怔了一怔,她幾乎立即認出這人——兩人在通州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已隔了近一年的時間,但那男子清俊的面容和獨有的氣質還是讓楚寧印象深刻。
——當然,這也是因為楚寧自穿過來見得男人實在不多,尤其是燕家以外的男人。
那男子似乎也認出了她,竟勾唇淡笑起來,看的楚寧一陣心驚。
楚寧往四周看了下,這靜安寺後院裏一向只有女眷出入,怎的突然冒了男人出來?
她心中生疑,立即往下臺階退了兩步。福了個身,剛準備道謝離開,卻聽見寒丫指着這男子身後的小厮怒道:“哎,你怎麽走路的?一味的橫沖直撞,沒見我家主子在嗎!剛剛若是将我家主子摔了可如何是好!”
那小厮忙走前一步,一臉歉意連連作揖口中念叨:“這位夫人實在對不起,對不起。小的一時着急,沒注意前方有人,撞到了夫人是小人的錯。”
楚寧搖搖頭:“罷了,小哥兒下次注意些就是了。況且我也沒摔着。”
她看這小厮的情狀,想起來上次似乎就是他跟在這公子身邊。做奴才的撞了她,做主子的又及時扶住她,楚寧想,她也不用道謝了。
她點了點頭,拉了寒丫就走,這要是等下被人看見,還不得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剛轉身,便聽後面的公子道:“這位夫人請等一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