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醒迷迷糊糊。渾身都很難受,沒有一絲的力氣。外面是白天是黑夜都與她無關,即使外面鳥語花香陽光燦爛也吸引不了她一絲的視線。一個人的內心若是寒冬凄苦,又怎麽有興趣注意到別的呢?

她知道她狠心的二哥着急了。內心既有一絲無奈也有隐隐的快意。

你看,不是我不聽話,我已經乖乖地來了,我已經乖乖地吃飯了,可就是咽不下去,可就是生病了,可就是快要死了。着急上火随您便,這事兒可不怨我,天意如此啊。

有時候,她會迷迷糊糊地想到心愛的郎君,內心便湧過一絲苦澀的甜蜜。我快為了你而死了,你知道嗎?我們身份有別,天意作弄,面前重重阻隔,今生不得相聚。可是死了就行了,父皇母後再也管不了我,我也不用嫁給敵國年邁的皇帝了,我還是清白的女兒身,幹幹淨淨地在黃泉下等着你,終有一日我們能再次團聚……

迷迷噔噔間,每日無數的太醫進進出出。她都懶得看他們的臉。那些庸醫不敢開藥,就算開了藥她也喝不下去。現在的她只要聞到藥湯濃重的味道,能直接将胃裏殘餘不多的黃水吐出來。

沒人能治得好她,她在安心地等死。

直到這一天晚上。

一只細膩的小手撫在玉蘭公主憔悴的臉上,輕輕捏開她的唇齒。溫度适宜稀薄的米粥小心地喂到她的嘴裏。

因為那米粥稀得像水一樣,吞咽起來并不困難,公主只嘔出了小半,大半都吃到了肚裏。

沈緣一邊心疼地要死(吐出的小半碗米粥裏也摻着點兒珍貴的百草還生丸啊,太浪費了~),一邊裝淡定,對周圍一圈屏住呼吸如臨大敵的婢女嬷嬷們說:“這碗稀粥裏已經摻了治病的藥材。殿下既然能吃進去大半,便可稍微緩解病情。你們不必緊張,今夜和平常一樣小心照料公主即可。都散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衆婢女嬷嬷稱是。

第二天早晨,公主的面色就稍好了一點兒。衆人稱奇大喜,沈緣心中稍安。又讓婢女撤除屋裏的熏香,在陽光高照的時候開窗透氣。之前怕重病的公主受涼,屋裏都捂得嚴嚴實實,又燒足了炭火,點着濃濃的熏香,再摻上之前的藥味兒,屋裏的空氣質量實在堪憂。婢女們不敢,沈緣便說:“二殿下讓我替公主治病。你們聽我的話,治不好公主錯全在我;但倘若你們不聽我的話,以致公主病體不得痊愈,錯在誰?”

婢女便怕了。最終還是老嬷嬷去問了二皇子。二皇子卻是豁出去了,很快回複過來:一切聽從沈大夫安排。

就這樣,公主呼吸着較為新鮮的空氣,一天三頓吃摻了百草還命丸粉末的稀粥。身子漸漸好了起來。

第三天,公主意識清醒了。第四天早晨,即使她皺着眉頭閉着眼睛死躺着不動,沈緣包括其他太醫也一致确定,公主殿下已經可以起身了。

于是送親隊伍伍立刻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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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話連篇

因為公主病體初愈,沈緣和一個穩重的老嬷嬷被白竺國二皇子安排在婚車裏照看。一路上,公主沒精打采地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沉默堪比泥塑木雕。老嬷嬷在深宮裏生活多年,早已歷練地波瀾不驚,坦然自若陪着主子沉默。沈緣就不那麽好受了,知道公主不待見自己,只能努力縮在一角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然後在極度無聊沉默中無比想念當年旅途上的mp3。

車隊行駛兩個時辰休息一次,然後再接着上路。一路上倒也平安。越往前走越是繁華的城市,倒也不愁露宿野外。所有城池對婚車隊伍都是熱烈歡迎,妥善安排。沈緣跟在公主身邊,又是二皇子金口安排的大夫,誰見了都要笑臉相迎客氣三分,倒也認識了不少大官,長了不少見識,也享受了一番難得的富貴。

唯一令她煩惱的,是公主仍然不理睬她。摻了藥材的粥愛喝不喝的,病情恢複緩慢。

沈緣決定主動出擊,搞好自己和公主的關系。

這一日婚車隊伍進了一個大城池,按照慣例仍安紮在本城最豪華的宅子裏。

經過一番繁文缛節的接待,兩位皇子照例在外接見本城的官吏士紳,公主卻早早安歇下了。不僅沒吃兩口飯,還将飯碗打破了,借機發了一通脾氣,婢仆們全被轟了出來。

嬷嬷在緊閉的門前急得團團轉。沈緣覺得自己都眼暈了,連忙勸止她。道:“公主的病體剛有起色,藥膳不可間斷。嬷嬷,請你派個人告訴膳房,按照我之前的配方,再熬一碗藥膳送過來。”

嬷嬷愁眉苦臉:“要是殿下不肯喝呢?”

“總得想辦法讓殿下喝下去。要是這碗也打破了,就讓禦膳房再熬一碗。”沈緣很平靜,語氣卻透着堅決。

藥膳送來了。沈緣托着紅木小托盤,徑自開門進去。有婢仆剛想開口制止,老嬷嬷連忙止住她,嘆口氣:“這是二殿下身邊的人吶,又是主治公主的大夫。聽她的吧,總歸是為了公主的身子。”

那婢仆方不語了。

沈緣走入香氣缭繞的內室,看見公主正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蓋着錦繡厚被。

沈緣将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行了一個禮,輕聲道:“公主。”

公主紋絲不動,似乎睡着了。

沈緣嘆了一口氣,道:“公主,民女知道您沒有睡,請用藥膳吧。”

床上安靜了半天,才聽到疲累的聲音:“你給我出去。”

沈緣跪下不動。公主等了半天,終于睜開眼睛,有些惱怒地說:“你聾了麽?你是個什麽東西,膽敢不遵本公主的谕令?你沒聽本宮之前的吩咐麽,沒本宮宣召,誰也不準進來?!”

公主的情緒激動,聲音卻并不高。她的身子一直虛弱,連罵人都顯得很沒有力氣。

沈緣嘆了一口氣:“公主,民女聽到您的谕令了,只是二殿下命令民女必須治好您的病。”

公主輕咳一陣,扶床冷笑道:“原來我竟忘了,你可是二哥面前的紅人,難怪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沈緣叩了一個頭,用抹了辣椒水的手心揉揉眼睛,忽然流出淚來,輕聲啜泣,小聲咕哝道:“公主為何這樣說民女?民女雖是二殿下派來的,說句大不敬的話,敬愛公主卻比敬愛二殿下還多呢!公主您并不知道民女的心。”

公主看她眼淚嘩嘩流,哭得很傷心的樣子,覺得莫名其妙:“你……你這是唱哪出?”

沈緣擡起頭來,眼睛紅得如小兔子一般,一瞬不瞬孺慕地盯着公主:“公主,民女看您的第一眼,就覺得特別像我姐姐。”

“……”

“民女年少孤苦,雙親早逝,是家姐含辛茹苦将我養大。家姐大民女十二歲,溫柔娴淑,貌美善良,卻慧極而傷,情深不壽,得了重病。當年沈緣年紀小,不曾學的醫術,家裏又窮,眼見姐姐一日日病重虛弱下去,心焦之餘毫無辦法。最後……唉!自從那日見了公主,民女恍惚感到像是見了姐姐,便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傾盡所學,将公主治好,以慰當年之憾。”

沈緣邊哭邊說,順道暗暗觀察公主的神色,裝的十分情真意切。

公主先是有些錯愕,聽到“慧極而傷,情深不壽”這八個字卻有些呆了,似乎被觸動了心裏。半晌無語,只輕嘆了一聲。

沈緣再接再勵,一口氣将精心編造的“姐姐的故事”說給公主聽。

大致就是她姐姐很白蓮花,雖然清貧卻各種美好,一個優秀的男青年深深地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這個男青年。兩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就等着青年出人頭地來迎娶了。但是!天意弄人,一位富家公子哥不巧看到了她姐姐,立刻驚為天人,立誓非她不娶。然後,就是各種狗血各種曲折各種痛苦各種無奈,柔弱的姐姐迫于權勢,終于選擇嫁入豪門。然而她畢竟心有不甘,各種痛苦糾結致使婚前生病,乃至越病越重,最後香消玉殒了。

沈緣一邊觀察着公主的神色一邊哽咽地說:“其實,姐姐當時已經心萌死志,就算是名醫也未必真治得好她。但她卻不為即将死去而難過。在她臨死前,曾經拉着我的手說她很高興,雖然被迫沒有遵守當初的誓言,但她畢竟為心愛的人保住了清白之身。她總算對得起他,只願來世再聚。”

公主已經淚流滿面,掩在厚被之下的身子輕輕抖動。

沈緣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塊錦帕,輕輕地為公主拭淚。公主一把握住她的手,哽咽了半天,方說:“你姐姐……當真命苦!……不過也算死得其所了!”她心裏在說這豈不就是我麽?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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