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抵達
六、抵達
溫柔的夕陽從窗外灑入,在地上安靜地流淌。南宮銀坐在窗邊,金色的光芒勾勒着他精致的五官,垂着眼簾的模樣十分沉靜安然。封亞然還在療傷,沒有人說話的房間裏只有他偶爾翻頁的輕響。
過了不多久,橘黃色透着淡淡暖意的陽光逐漸褪去,光線暗了下來,沉浸在書中的南宮銀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難受,這才擡起頭,伸手按亮了燈,随意地把看了才三分之一的書放到身邊的桌子上。
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聽到了南宮銀發出的動靜,調息療傷中的封亞然睜開了眼睛,目光随着走到茶幾旁給自己倒了杯水的南宮銀轉了一圈,“你要出去?”
“嗯。”南宮銀把杯子裏的水喝完然後順手将杯子放下,簡單解釋一句:“我要到餐廳去吃晚餐,你需要我帶點什麽回來給你?”
“随便帶點就好。”封亞然聽他說要去餐廳,又閉上了眼睛,漫不經心地說。他現在已經是四級魔法師,五級武者,對于食物的需求不如常人那麽大,只要每天攝入一點以保持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就可以了。除非體力或是魔力流失過多,他才需要大量進食補充能量。
“知道了。”
和以往沒有分別的答案,南宮銀并不意外地走出房間,順便把門鎖上。他倒不是擔心有小偷進他的房間,而是怕那個自來熟過頭的丁雨夜冒冒失失地闖進去正好和封亞然打個照面,那這艘船估計是沒辦法堅持到抵達安塞尼亞城。
這五天來,除了第一天發生了烏龍事件情況比較特殊外,南宮銀和封亞然的相處模式一直保持着兩不幹擾的狀态,雖然丁雨夜和闌千絕偶有來訪,但在南宮銀缜密細心的安排下,他們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倒也算相安無事。
南宮銀不清楚丁雨夜和闌千絕為什麽要特意與他交好,他并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特別特殊的地方。不過能同時與光明教會和黑暗聖堂的人交好,他估計也是開天辟地第一個了,既然沒什麽壞處,南宮銀也不願深究,反正他也沒什麽可以讓人利用的地方。
算算時間,明天中午應該就能抵達安塞尼亞城,南宮銀想,等到時候他與封亞然分開後,一切就都會走上正軌了。
随着被海風吹來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在一陣輕震後,船靠岸了。南宮銀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踩着樓梯走到岸上,不出意料地沒有看到丁雨夜和闌千絕的身影,至于封亞然,他在半個小時前就離開了這艘船,去了哪兒南宮銀不知道,也不關心。
坐了十天的船,南宮銀即使腳踩着堅實的土地,也感覺仍然在船上一樣有點腳底打晃,頭暈腦漲。雖說這是正常現象,但南宮銀還是極其不喜歡這種彌漫全身的無力感,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了離港口最近的一家旅店,用最快的速度辦理好入住手續,一進房間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丁雨夜和封亞然懸浮在海面上,面色冷然地注視着對方,不過雖然靠着堅強的意志力支撐到現在,但受傷頗重的封亞然還是多少露出了一絲疲憊。
“你果然一直躲在船上,要不是我留了一手,還真就差點被你躲過去了。”丁雨夜咧嘴笑得純良天真,唇邊兩顆潔白的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顯得又可愛又帶着三分邪氣,“封亞然,你到底要不要交出聖女?嗯?”
封亞然一如既往的沉默,表明了他不可更改的态度。
丁雨夜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挂着的笑容也在瞬間消失。既然不識時務,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
這一覺睡了三四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天邊就只剩下一抹黯淡的餘晖。南宮銀翻身坐起,總覺得太陽穴突突地抽疼,曲起指節揉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到浴室裏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一套深藍色的常服,走出了旅店。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街道上逐漸有燈光亮起,穿着長裙的貴婦人和穿着勁裝的武士各自代表着不同階層的人,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形成一條川流不息的人流,又散往城市各地。空氣中飄散的食物香氣和或高雅或低廉的香水味混雜在一起,伴随着嘈雜的交談聲,高調地訴說着這座城市的繁華。
基拉比國雖然與安莫國接壤,但這兩個國家卻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論。首先,基拉比國的經濟貿易十分發達,僅此于作為商業樞紐的中州。其次,聲名享譽大陸的白金學院就在基拉比國境內,白金學院代表的不僅僅是學院中的學生和老師,同時還有這些人背後的實力,這層層相加之下,致使整座學院整體實力極強,也就間接地提高了基拉比國的實力。而安莫國不過是個貧瘠又貧窮的小國,與基拉比國相比那是螢火之于皓月的區別,兩者根本無法同日而語,它們之間的差距,單看基拉比國一個處在國家邊緣的城市就比安莫國國都更加繁華這一點就可見一斑。
不過,繁華有繁華的麻煩之處。
南宮銀從旅店走出來的時候,比常人強大許多的精神力就敏銳地察覺到有幾道炙熱的目光隐晦地落到自己身上,或許算不上不懷好意,但那些目光中隐含的意味卻也讓他微惱,即使因為這張臉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在接受着這種目光的洗禮。
不想再浪費時間,南宮銀決定立刻就動身前往白金學院,然而就在這時——
一束速度快到極致,甚至與空氣摩擦出了火花的藍光從南宮銀身前疾射而來,以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躲開,只能眼睜睜看着藍光刺穿自己的身體後,在身後百米外炸成藍光漫天。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完全沒有給南宮銀留出反應的時間,也是在爆炸聲響起之後他才感覺到從胸口傳來的劇痛。
南宮銀低頭一看,胸口以上靠近肩膀的地方被刺穿了一個血洞,由于那束藍光速度快到産生火花,所以傷口在出現時就被高溫燒焦了附近的皮肉組織和血管,并沒有血流如注的情況出現。但劇烈的疼痛不停地沖擊着他的神經,若非他意志力驚人,此時已經倒下去了。
本就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在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後變得更加吵鬧,凄厲刺耳的尖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原本熱鬧的大街一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南宮銀回過頭去,身後平坦的道路已經在爆炸中被炸成了坑坑窪窪的碎塊,一塊一塊呈現出拼不起來的狀态。不知有多少人在這場爆炸中失去生命,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但更多的是被炸碎了一部分軀體的無辜殃及者,他們躺在地上哀嚎不斷,仿佛在地獄中受苦的靈魂。
何人竟然如此殘忍,罔顧生命至此!?
淡漠如南宮銀,此時也不禁升起了一絲怒意。剛才那束藍光他雖然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但應該是高濃度壓縮的能量,速度那麽快,壓縮的程度一定非常高,爆炸後的威力也很大,那個将藍光發出的人不會不知道。但他卻還是在這人群密集的地方做這樣的事,如果不是瘋子,那就是心狠手辣到了一定程度的……瘋子。
以藍光炸開的地方為圓心,方圓數百米之內只有南宮銀一人站着,按理說在這種強度的爆炸引起的能量震蕩之下,他也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身受重傷或者缺胳膊少腿之類的,可他就是沒事,身上唯一的傷口就是被藍光刺穿的地方。
即使痛得頭腦發暈,南宮銀還是強撐着站直了身體,他沒意識到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奇特之事,冰冷如寒霜覆蓋的銀眸冷冷地看着前方,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
黑發,紅眸,容顏秀美卻不顯女氣,一身雪白的魔法長袍襯得他身如修竹,氣質高華。手裏拿着一把深藍色的弓,其上附着一層顏色淡淡的光芒,剛才那束藍光就是用這把弓射出的。
南宮銀唇角慢慢拉平,微抿,看似淡漠實則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在那道向他走來的身影上,包裹在衣服下的身體緊繃着,只要一有變故,他便會立即反擊或是……逃離。
“咦?”那人忽然腳步一頓,不知是不是南宮銀的錯覺,總覺得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可在仔細看去,卻依舊是冷徹心扉的淡漠。
那人不過停頓了短短幾秒,便身影化光,以接近瞬移的令人望塵莫及的速度閃到南宮銀面前,又在下意識地擡手想要抵擋前,一手刀砍在他的後頸将他擊暈。
與此同時,闌千絕已經先南宮銀一步來到了白金學院的門口。他穿着一身窄袖收腰的黑色正裝,一派嚴謹肅然之象。身上并未佩戴象征他貴族身份的飾品,只是在右手食指上戴了一枚玄色指環,指環光華內斂隐有微光流轉,一看就知絕非凡物。
白金學院是基拉比國的象征,實力放在整個大陸也能排上前十,故而學院修建得也是氣派非凡。
前臨內海,後依死亡山脈,洶湧澎湃的滾滾濤聲不絕于耳,神秘詭谲的黑色煙霧和白金學院八級光明結界散發的聖光以分庭抗禮之勢各自占據着白金學院頂上的半壁天空,從遠處看去,半黑半金的天空異常引人注目,卻又不敢靠近。一座由十數種風格迥異的建築物組成的建築群就屹立在這片奪人眼球的天空之下,浪潮洶湧的海洋之上,遠遠望去,仿佛神話中描述的神之居所,氣勢恢宏;又仿佛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塵埃,何其渺小。
闌千絕,此時就站在這座建築群的面前,擡頭望着高聳入雲的塔尖,以及隐沒在綠色海洋中的各式建築物。他就這樣站了許久,哪怕入口僅離他一步之遙,也沒有要踏過去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站着,好像在等什麽人。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還皓月高懸的天空忽然變得如墨般濃黑深沉,月光和星光都被一層厚厚的陰雲吞噬,沒有一絲光芒能夠沖破封鎖灑落人間。平靜的海面上刮起了風,呼嘯着卷起海浪一下又一下擊打着岸邊,發出極有規律的聲音。
這時,闌千絕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回過頭去,漆黑的海面上,一條由海水凝結而成的巨龍正從遠方席卷而來,龍頭上站着一名渾身上下都被嚴嚴實實地包裹在黑袍中似乎已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
巨龍在抵達岸邊時便化為海水散落開去,那黑袍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恰好闌千絕迎到他的面前。
“老師。”闌千絕單膝在黑袍人身前跪下,一手伸出,烏光一閃,一架古樸的七弦琴便出現在他手中,“這是被封亞然盜走的封魔琴。”
黑袍人不語,接過封魔琴打量片刻,才道:“你辛苦了。”
“弟子不敢輕言辛苦。”闌千絕恭敬卻不謅媚地道,“只是那封亞然是鏡塔這一代的傳人,弟子認為不應與他交惡,故而并未……”
“無需多言,你只要做你認為對的事便好。起來,随我進去。”黑袍人低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沙啞難聽,就像粗糙的砂紙在玻璃窗上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
闌千絕聞言,不再多說什麽,起身跟着黑袍人的腳步走向白金學院,在踏入敞開的大門時,空氣忽然一陣扭曲波動,很快便又恢複原樣。
一切,仍然在黑暗中進行。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會努力日更的,大家不要抛棄我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