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琥珀
☆、琥珀
? 顧湛溪把臉扭開，潛意識有些逃避這個問題。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弱小，本以為，作為機器人，起碼可以保護一下她的，但原來，人類并沒有她想得那麽脆弱的啊，也是，畢竟，從那麽有生命力的心跳裏，都可以聽出來，那能造出機器人的身體裏蘊藏着無限的可能。
每一個機器人造出來的那一刻，造出它的人其實就做出了毀掉的萬全準備吧。
看起來無堅不摧的機器人，其實弱爆了呢...
“我應該是靠吃飯充能的。”顧湛溪掩蓋住一肚子的想法，“所以我們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去吃飯呢？”
“不如去游戲裏吃吧。”沐澄涵一臉的認真，“看你打架的樣子，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你們威脅敵人的方式都很像呢，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不會是...”顧湛溪有了一股強烈地不詳的預感。
“沒錯，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裝~~~備~~~~”不祥的預感，得到了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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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以後，倆人通過學校外面的網吧終端，鏈接進入了虛拟游戲中。
沐澄涵對天長嘯了十多句“裝備！”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空無一人的包廂裏，顧湛溪還是說：“要不然我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我看你那位朋友今天是不會來了。”
“裝備從來沒有放過我鴿子..”沐澄涵嘀咕着，“不過先吃點東西也好，來吧，你想吃什麽。”
“你還真的要在游戲裏吃嗎？姐姐，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咱們不擺這種家家酒了好嗎？”顧湛溪無奈地說道，“玩夠了就下線吧..”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游戲裏能不能吃飽呢？”沐澄涵搬着凳子坐過去一點，點開游戲菜單裏的菜譜，“想吃什麽，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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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蒸排骨夫妻肺片還有螺獅粉吧...”顧湛溪漫不經心地配合着她過家家，只希望她早點玩膩了下線。
“螺獅粉好臭。”
“可吃起來香啊。”
“不管，我聞不得那個味道，取消。”
“嗯，那倆個菜太少了吧，你再點一個。”
“我不點了你想吃什麽？”
“我都點了兩個了..”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點的我不喜歡的，你不知道我不喜歡吃內髒嗎？”
“啊？我也不喜歡吃內髒，我以為夫妻肺片跟魚香肉絲一樣是标題黨呢。”
“笨蛋嗎你那這個也取消了！”
......
最後清蒸排骨先上桌了。
顧湛溪像模像樣地嘗了一口，不得不說游戲做得真的很逼真，湯清味美，排骨醉爛入口即化：“不錯...”
“嗯，你多吃幾口，真的會飽的。”沐澄涵眯起眼睛，喂了她一塊。
顧湛溪也餓了，幹脆就這樣'畫餅充饑'，奇怪的是狼吞虎咽下去竟然真的萌生了飽意：“這是什麽原理呢...”
“很厲害的吧？”沐澄涵很滿意，“以前每次MAX做的飯不合我胃口，我就在游戲裏吃，其實是游戲倉提供的營養液，自動具現化改變味覺，讓玩家産生'吃'的感覺，在熬夜玩游戲的刷級黨們之間很流行。”
“是...挺厲害的。”顧湛溪又吃了一口飯，忽然有種分不清現實和虛拟的感覺了，“這個游戲真的做得跟真的一樣呢...”
“厲害得地方多了去了呢，你上次用我的終端上了一次游戲後就再也沒來玩了吧，以後我帶你玩吧，你會跟我一樣愛上這個游戲的！”沐澄涵說着遞交了好友申請。
顧湛溪沒有想那麽多，點了同意。
然後沐澄涵愣住了：“你也叫min.....”
顧湛溪這才意識到，上來得太匆忙，她只顧着取下面罩換掉時裝，都沒來及隐藏ID，現在即使是隐藏也來不及了，因為沐澄涵已經看到了。
她正慌于如何解釋的時候，沐澄涵自己給出了回答：“這也太巧了，游戲升級後裝備也是取得這個名字。”
顧湛溪哂笑道：“嚄，是嗎？裝備還可以自己取名字啊，哈哈...”
沐澄涵也陷入了疑惑：“對喔，我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呢，裝備怎麽會自己取名字呢，不是應該我取嗎？...”
顧湛溪正為自己刨的坑後悔不已的時候，
沐澄涵把口袋裏顧湛溪的手機鏈接到游戲裏，“你的電話響了。還真的有人用這東西跟你通訊的啊...”
現實裏的東西跟竟然可以帶到游戲裏來？？顧湛溪一下子忘記了接電話：“你怎麽會聽到現實世界裏的電話響？為什麽我完全感知不到？”
“這個功能還在內測...”沐澄涵看她大驚小怪的，“這有什麽好奇怪地，馬上要投入運營的人形裝備，也是從現實世界裏搬運進來的啊，那麽多的機甲都可以運進來，更何況這麽小的一個..手機？你這個東西叫做手機是吧，為什麽現在還會有人用手機這種東西來通話的，你是上個世紀的來客嗎？？？”
“好了，給我吧。”顧湛溪搖搖頭，都不用去看顯示屏上的名字，“喂？”
“呵，你終于接我電話了。”沈漪壓着嗓子，用陰冷又潮濕的音調戲弄道，“你那麽不聽話，我又舍不得傷害你，于是我只好讓你的朋友付出代價。”
不祥的預兆升起來，顧湛溪迅速地追問：“你...又做了什麽？”
“哈？你還不知道嗎？果然愛情的甜蜜可以讓人連兩小無猜的友誼都抛諸腦後啊..你的好朋友任桃走在街上，突然有個不知道為什麽就失控了的機器人朝她撲過去，正常人害怕下意識地要逃跑，可是任桃畢竟不是普通人啊，她有別于常人的手臂反應迅速地奪過了機器人手裏的槍，反而将那個機器人擊斃了，多麽精彩的一幕啊，連小姑娘自己都吓壞了。真可惜你沒在現場，沒看到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瘋了一樣喊着[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那個驚慌樣，真的是有趣極了。”
“澄涵...”顧湛溪強掩住洶湧澎湃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波瀾不驚“我可能不能陪你玩了...”
“喔...這樣啊，那你下線吧，裝備應該快來了，我到時候讓它陪我一起刷圖。”沐澄涵有些悻悻地，雖然不想就這麽放她走，但很明顯顧湛溪臉上的表情是不能拒絕的決然。
“嗯..”伴着有氣無力的尾音，顧湛溪消失在原地。
“裝備...在了嗎？”空無一人的包廂裏，沐澄涵不抱希望地，低聲再次喊了一句。
“在呢。”一個魑魅魍魉空靈詭異的聲音，一點也不像裝備的，像是蟄伏了很久的野獸般，吟唱了出來，“主人，您寂寞了吧，您也只有在寂寞的時候，才會想起我，但是我，從來不會介意呢，光這一點，我就要比那個總是惹你生氣的冒牌貨值得您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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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路上出現一個奔跑的身影，那速度是異于常人的，所以引得回頭率頗高。
趕到的時候，任桃被一群人圍住，警察剛好來到，四周都圍滿了警戒線，任桃幾乎要崩潰，還在向來人解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但是因為是繁華街道，确實看見她開槍的目擊者有很多，即使是正當防衛，怎麽也屬于防衛過當。
“哎？死的很慘嗎？”嫌不夠事大的路人湊着熱鬧，有的操縱各種設備錄影拍攝，更有甚者聲音特別大地嚷嚷着往裏擠，“斷氣了嗎救護車還沒來？”
經這一提醒，內層的人才反應過來去觀察裏面的人，有人将死者的正面一扳正，腹部中槍的位置，竟然是沒有一滴血的。
救援人員撕開了患處的衣服，發出了“啊！”的訝異聲，再将之整個衣服脫下來：“虛驚一場啊，原來是個機器人！”
“快綁起來聯系DX公司的人來，應該是個系統錯亂的機器人，這位學生立了功啊，如果不打死的話，街上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事态急轉而下，前一秒還被當作殺人嫌疑犯的任桃，這一秒，成了解決城市安全隐患的英雄。
顧湛溪也終于擠了進去，她看見鎂光燈下，那具沒有流血的屍體，跟不久前在醫務室門口幹掉的那一批保安大塊頭，是同一個系列的。
只是竭能和肉搏到底之後還能再用，面前的這個，子彈擊穿了關鍵部位的零件，怕是永遠地成為廢鐵了。
她想起了沐澄涵說的拖拉機的故事，這個機器人，只怕也會變成一團廢鐵，利用完了之後，要麽成為廢物，要麽廢物再利用。
{顧湛溪}:是你幹的對不對？
[沈漪]:你這是在怪我嗎？我也只不過是想告訴你，我真的有遙控器而已，而且不僅僅是任桃的手臂，這世界上的一切機器，包括啓動你未知程序的鑰匙，都掌握在我的手心裏。
沙漏換了個邊，在壁鐘的節奏裏緩緩行着落到下方的空穴，堆砌一座小商丘，駱涸的目光裏已經有了血絲，還在不斷地碼字：[把你吓壞了吧，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煮了雞湯。]
“咣!”大門狠狠關上的聲音，
顧湛溪的臉憋得通紅，仇視着，瞪着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的駱涸：“你太過分了，為什麽要把任桃牽扯進來？！”
“因為我想你了，可是你不受控制，離我越來越遠。”駱涸站起來，繞過沙發，摸了摸她的臉，“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顧湛溪把她的手打開，嫌惡地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從未覺得如此可恨過：“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你會不知道嗎？”駱涸反問道，“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你在我身邊而已，就這麽簡單。這也是以前的你想要的啊，湛溪，變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想要跟你一起回到原點而已。”
“從你抛棄我的那一刻，我們就回不去了。”顧湛溪執拗地看着她，連自己都不肯承認語氣裏的篤定。
駱涸成功地在這份篤定裏，激怒了：“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回不去？”
“這還用問嗎？第一次，你為了前途抛棄我，第二次，你為了愛情抛棄我，現在，卻要在用試圖用抛棄我而得到的一切挽回我，我如果還有一點尊嚴，都不會答應你的。”顧湛溪的手指，指向茶幾上的那攤醜陋的琥珀，“這就是前天你要送給我的禮物吧，我開始喜歡琥珀，是因為以為它是跟鑽石一樣堅韌又牢不可摧的東西，現在我知道了，它的熔點其實是很低的，虛僞的加工後打破出來很耀眼，不過一旦接觸到困難，就很脆弱，現在想來這就跟你一樣，或者說是跟我們的關系一樣，看上去分分合合藕斷絲連，其實每一次融合，都承載着上一次的破碎，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應該扔在垃圾桶裏，再也不要撿回來，撿回來也是一攤爛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