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軀殼（1）
☆、軀殼（1）
? “小姐。”MAX還是一如既往地謙卑恭敬，“有什麽吩咐嗎？”
沐澄涵面無表情地看着它：“我想要見裝備。”
MAX似是噎到，嘗試反問她：“裝備和顧湛溪，你到底想見哪個呢？”
一點也沒有玩笑的意思：“如果只能見一個的話，你要見哪個呢？”
“為什麽只能見一個呢...”一邊的石绮思話說到一半，又捂住了嘴巴，“難道我猜的沒錯，那倆人真的是一個人...我就說了怎麽那麽像...”
“如果我兩個都要見呢？”沐澄涵有點生氣了，MAX很少跟她談條件的。
“小姐，為什麽總是...喜歡上我送你的玩具呢？”MAX喟然長嘆，“只是我實在分不清小姐喜歡的是裝備的內在，還是軀殼。若是軀殼，我可以再制造千千萬萬個給你，若是裏面的那個'裝備'，我卻不能再完全交由你了。”
“你說什麽玩具，你怎麽可以說裝備是玩具...”沐澄涵漲紅了臉，争辯道，“無論是軀殼，還是內在，我都要。”
“小姐不可以這麽任性了，我也無法讓步，因為這涉及了夫人的性命。”MAX的手搭在沐澄涵的肩膀上，“夫人的心髒已經不行了，痛苦的治療耗盡了這個家所有的耐心，你可能還不知道，教授打算把她畢生的心血投入在這個游戲裏，這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游戲，是她為了夫人創造的世界。”
“真可笑不是嗎？人類總以為虛拟的，高科技的東西有多好，造一個虛僞的假象，用來騙別人，甚至騙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抛下一切來到了這裏，人還是人嗎？”MAX眼裏，有沐澄涵從未看見過的狠決，“所以，寧願一部分變成機器，也不要全部變成機器，小姐，你也想要夫人活在現實世界，而不是假意構造的虛拟裏吧，這樣，會越來越像機器人的。”
MAX湊近了沐澄涵的耳朵，用石绮思都聽不到的聲音輕輕說道：“所以，能夠讓夫人活下去的心髒，也只有你能親手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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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涸：【你就那麽敢賭，顧湛溪會願意替沐澄涵獻出心髒嗎？】
MAX：【如果我敢呢，那麽這場賭局你是輸了還是贏了？】
虛拟OL裏某個山巅的頂端，若影若現的俠士之影随風飄揚了幾下，又像從未存在過那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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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涸從游戲裏退出了，看着樓上顧湛溪卧室裏還亮着的燈光，不只是說給誰聽的：“所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人類都一樣，這樣的話會不會覺得選擇我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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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涸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年齡了，跟年齡一起，連【沈漪】這個名字也差點忘記了。
從她的生命要走向盡頭開始，躺在醫院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連生命支持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營養都必須要從這些通道送入。
那時候，她無法用言語描述那種，對這廢物一樣的身體的痛恨感。
富商丈夫也暗地裏罵她掃把星，也“順理成章”地出軌了。
倆人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駱涸一點也不失望，也是辛虧了前夫的科研經費，她才能成功在病倒之前，為自己制造出那具，軀殼。
主刀的青年醫生，手術前的準備工作還顯得有些青澀，總歸不那麽讓人放心把生命交給他。
哪怕周圍都是全球最先進的醫療機械設備，可他仍有些緊張地最後一遍詢問道：“你真的不打麻藥嗎？”
駱涸閉了閉眼睛，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如果沒有死的話，我想最真實地感受這份重生。”
“那我...開始了...”畢竟，這可是因為違背人道主義并切被各種實驗與法律所禁止的大膽手術啊——
秘密制造的手術室裏，這一場不為世人所知的【人體顱腦置換術】開始了。。
那一天以【器官】制作聞名于世界的機械女博士宣告因人力免疫缺陷兼各類并發症死亡，只有她生前唯一的合作夥伴，也就是當時主刀的青年駱騰知道，她只不過是放棄了那具病怏怏的軀殼，将自己的大腦，換入了一個并道歉就準備好的不會生病的【機器人】裏面罷了。
而且，這種幾乎不可能的手術，竟然成功了。
雖然消息不知道為什麽走漏了，科學家們擔心這種技術泛濫以後醫學不再被需要了，并且違背生長代謝的倫理。
駱涸也被迫逃離了原來的城市。
駱涸颠沛流離棄縣，這是一個沒有機器沒有網絡沒有一切現代科技的地方，浴血重生的她窮其一生看遍了爾虞我詐金錢榮耀，怎麽可能甘心不再追求一切虛無的東西，在這裏過完普通的一生。
直到她遇見了顧湛溪。
一開始，她并不知道她與其他人有什麽不同的，在孤兒院裏，顧湛溪除了比其他玩泥巴的小孩好看那麽一點點，有種不屬于這個村落的潔淨氣質，以及特別黏人外，幾乎與同齡小孩無異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沒用的小孩子，又是與其他小孩子不一樣的特別的。
她有一個大城市來的“家長”，會給她送禮物，送錢，帶她去秘密基地鍛煉身體。
要離開這個與外界完全隔離的鬼地方，只有接近這個與外界唯一有聯系的小孩了。
事實也證明，駱涸沒有賭錯。
駱騰帶着駱澤回到村落的時候，駱涸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變成了駱涸，靠着這個新身份，奪回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包括徹底打垮前夫的公司，買下瀕臨破産的女兒公司股票暗地裏幫助她上位，所幸女兒遺傳了她的基因，把公司越做越大，名字也變得很響亮。
功成名就願望成真的人，再沒有什麽好追求的了，閑下來的深夜裏，不知為何總會想起那個利用過的小女孩。
特別是她在無意中知道，原來那個小女孩也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心髒，原來曾經被自己親手關進了一個游戲裏。
被利用的小女孩，竟然是她的外孫女。
是曾經的舒嶼，也就是現在的MAX，一個大膽的想法鑄造的詛咒。
與她的“軀殼"一樣，女兒舒嶼也有個研究課題，是為了心愛女人設計的“機械心髒”。
【器官】的投入是需要實驗的，沐蒙的身體已經很差，而且沐氏家族心髒病幾乎是不治之症，舒嶼不想沐蒙有一天變得跟媽媽一樣，所以，她選擇了最适合做實驗的載體——她們的孩子。
顧湛溪就是她們的第一個孩子，幸運地擁有了完全健康的心髒，但是同樣也因為早産而導致了虛弱的體質。
沐蒙一直以為那個孩子是流産了的，其實只不過是舒嶼秘密地在全身麻醉下把她提前接生了，并且帶到了手術室。
這個孩子也異常地乖巧，整個手術過程中都沒有哭地太厲害。
越是這樣舒嶼越是跟自己的良心過不去。
這無疑是一場成功的試驗，跨世紀的舉措，但卻背負了對親生女兒下手的道德枷鎖。
舒嶼無法承受這一切，MAX作為幫兇，決定替她承受這一切。
在駱騰和當時尚且健康的沈漪幫助下，機器人和教授置換了大腦。
手術的成功，也是沈漪後來在另一具完全人體上制造“軀殼”的一大契機。
陰暗的故事隐藏了起來，本來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沐蒙二次妊娠手術不順利地話就趁機換上她一直排斥的機械心髒。
可偏偏沐澄涵很争氣地順産了，沒有給她們麻醉的機會。
手術臺上的顧湛溪卻母女連心般失血過多，不得不快速縫合。
一顆機械心髒，就這樣與一個正常的人類的軀體縫合在了一起。
駱涸覺得，發覺自己喜歡上顧湛溪這種荒唐的事情，一定是自己參與那場手術的報應。
她喜歡顧湛溪，所以覺得有所虧欠，因此，她想把顧湛溪的心髒，給她帶回去。
可是保存顧湛溪心髒的方式，竟是DX公司的新概念産品——虛拟OL終端。
也就是說那顆人類的心髒從取出來開始就被ILNK進了虛拟OL的雛形裏，并以一個游戲角色存活在那個世界裏，它潛意識地認為自己是個裝備而已，除非有人能奪得她的“心”，它才願意承認自己的“本體”。
駱涸死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為一個游戲費盡心機。
可是舒嶼已經被換成了“MAX”，寫“虛拟”的程序也完全随着那場置換術丢失了。MAX連自己是誰都想不清楚，又怎麽可能記得其他把裝備放出來的方法。
駱涸多次嘗試無果，只能在游戲裏盡所能地接近顧湛溪心髒的拟人意識形态。
她非常地想不通如何讓那顆心髒喜歡上自己，但是又非常地不能放棄。
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越來越明白，現在的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
所以她回到了棄縣，在奪回心髒之前，起碼保證顧湛溪的軀殼，要是自己的啊。
顧湛溪也很聽話地沒有變心，戀愛的過程中，駱涸感覺缺憾的自己在一點點被修補了，可是她還是不得不去在意，沒有心的顧湛溪，是不是完整的。
哪怕自己本來就是不完整的，也只是藏在機器人身體裏的人罷了，可就是偏執地希望，顧湛溪的整個人，都是愛着自己的。
駱涸永遠也想不到，就是這份偏執害了自己。
顧湛溪發現了駱涸的“女網友”，感覺被背叛了。
駱涸也不解釋，無從解釋。
兩個人鬧翻了，駱涸再一次離開了棄縣。
顧湛溪也不想再留在那個充滿了不好的回憶的地方。
更何況她的“家長”MAX，一直告訴她她只不過是被DX公司技術拯救下來的機器人而已，在被需要的時候，為了報答養育長大的恩惠她也要聽從MAX的一切指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