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府家宴（二）
果然，這句話一出，房姨娘跟江楚月都惱了：“柳姨娘你說什麽呢！自古娶妻娶賢，外面的狐貍精狐媚子最是要不得！”
房姨娘原本是趙夫人的陪嫁，趙嬸子也是，不過相比于趙嬸子，還是房姨娘長的更讓人放心些，所以才被擡了做姨娘。
但是柳姨娘卻是江老爺從外面買進來的，江老爺倒不是一個十分好色的人，只是特別喜歡柳姨娘柔順的長相，還有她的手，端茶倒水日餐，紅袖添香夜讀，倒是也不錯。
或許是下首的動靜太大了，上首的江老夫人冷了臉：“吃飯就吃飯，多那些廢話做什麽！不想吃就給我滾出去！”
江老夫人一開口，室內頓時噤若寒蟬，只有江楚楚還在大口扒飯。
上首的那個小小少年都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江楚楚，從來不知道有姑娘小姐吃飯可以這麽“豪放”的，只可惜江楚楚此刻是準備把這幾日沒吃飽的份都在這一刻補回來，因此半點兒也沒客氣，一直埋頭苦吃，沒有留意到上首那個少年對她的好奇。
好奇不好奇的，一個十歲的孩子而已，能有什麽。
江楚楚頂着趙夫人半是鄙夷半是冷淡的目光吃了個大飽，這段時間她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江家，雖說當家趙夫人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什麽惡人。
先前餓死江楚楚怕還真不是故意的，是趙夫人為了節省江楚楚吃飯的銀錢，所以才關江楚楚的緊閉，畢竟這是最省事兒也最省錢的方法。
江楚楚雖然不能說原諒他們，但是至少也不算太害怕吧。
……
江老夫人雖然對江楚楚她們十分嚴厲，但是對那個小少年倒是十分關切：“敏兒可還吃得慣這些？”
夏梁敏很是腼腆，低頭道：“多謝姨奶奶，吃的慣的。”
江楚楚一邊抓着一塊手把排骨在啃，一邊看夏梁敏。
什麽吃得慣，他好像就沒吃幾口飯吧？
真是嬌貴孩子，便是柳姨娘跟江楚眉她們，雖然不敢像江楚楚這樣大口吃肉，但是也偷偷摸摸吃了不少飯菜。
吃飽很重要啊少年！你才來江家沒多久，還沒有餓過肚子吧。
江楚楚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夏梁敏，心生疑窦，這夏梁敏，真是個少爺？為什麽看着這麽漂亮？
一雙粉嘟嘟的櫻桃小嘴，略有些奶氣的臉色白裏透紅，眼睛也是又黑又亮，似乎跟江家人的琥珀色瞳仁不太一樣呢。
白白嫩嫩，太像個小女孩兒了。
才十歲，身量還未長成，真有些雌雄莫辯。
江楚楚一邊啃排骨一邊觀察着夏梁敏，越看越是贊嘆他長的好看。
怎麽說呢，江墨源跟江墨榮也都很好看，江墨源周身帶着書香墨氣，少年書生意氣風發的樣子，又兼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應該是女孩子最喜歡的那種。
江墨榮年紀小，才八九歲，這會兒還跟個年畫娃娃一樣，又因為趙夫人把他養得好，看上去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但是這夏梁敏，長得有些陰柔了，看上去太像女孩兒了。
江楚楚啃完一根排骨，心裏想着，伸手就要去拿第二根。
江老爺跟江老太太一直跟夏梁敏說話，趙夫人也随口插兩句，但是見到江楚楚這副吃不飽的樣子，趙夫人便是再能忍也生氣了。
“楚楚，你那邊兒的湯盛一碗過來給夏公子，夏公子遠道而來，胃口怕是不好，先喝點兒清淡的湯。”趙夫人開口了，笑容盈盈，看上去真是和氣又大方。
江楚楚的手都快摸到那第二根手把排骨了，這排骨可不多，柳姨娘房姨娘她們怕趙夫人責罰都不敢吃，遲早都是要被收回去做成剩菜，接下來的日子每天一丁點兒一丁點兒這麽吃剩飯剩菜，直到這一輪家宴上的菜壞了為止。
江楚楚被叫到名字，心裏暗罵了一句，閉了閉眼，裝作沒聽到，把排骨先抓到自己碗裏來，這才擡頭憨憨地看着趙夫人：“啊？夫人叫我嗎？好的，我這就盛一碗。”
周圍丫鬟地上來碗，江楚楚腹诽：不就是嫌我吃多了嗎？邊上這麽多婢女都不叫，偏偏要叫我？
腹诽歸腹诽，江楚楚還是認命地盛了一碗翡翠白玉湯——就是青菜豆腐湯，也是她們被允許吃的菜肴之一，下了座，送到上首去。
“夏公子，請用。”
夏梁敏不敢接過，也不敢擡頭，江老夫人見狀讓身後的丫鬟上前來接下來湯放到夏令敏面前。
就在老夫人回頭吩咐丫鬟的時候，江楚楚半蹲下來，在夏梁敏耳朵邊上說：“天大地大，吃睡最大，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別的，快吃！”
夏梁敏有些驚慌地擡起頭來，跟小兔子一樣惴惴地看着江楚楚，小嘴兒也像是小兔子吃草一樣輕輕開合：“多謝楚楚……”
江老夫人倒是喜歡這般和睦的樣子，看着夏梁敏把湯接過來，笑道：“這是你楚楚姐姐，比你大上一歲呢。”
夏梁敏低頭：“多謝楚楚姐姐……”
江老夫人很高興：“乖啊我的寶。”
江家這一輩就兩個男娃，一個是江墨源，已經跟着江老爺在外行走了，還有一個江墨榮，按照年紀也應該搬去外院了，畢竟男女七歲不同席。
但是因為江家入不敷出，沒辦法做小竈一院開一席，所以吃飯倒也都在一起，只是平時江墨榮在外院讀書，下學了就被趙夫人拉到她院子裏去了，江老夫人倒是很少見江墨榮。
這回夏梁敏來了，雖說是姨奶奶，但是江老夫人是夏梁敏在江家最親的人了，有這麽一個小小男孩兒在跟前晃着，到底是好玩許多。
趙夫人笑着道：“想來敏兒剛來家裏，怕有些孤單，楚楚剛好打一點兒，幹脆讓楚楚來照顧敏兒吧！”
趙夫人算盤打的好，原本要給夏梁敏配至少一個丫頭一個婆子一個小厮的，這就是不少開支了，雖說有銀子送過來，但是誰知道這個麻煩什麽時候能走，銀子能給到什麽時候？當然是能省一個就省一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