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勸說（二）
趙嬸子不耐煩地爬開柳姨娘攀上來的手：“你真是想多了！早知道有今日，那日為什麽要跟人吵鬧還要毀了那麽多繡品？”
柳姨娘還待解釋，趙嬸子已經岔開了話題：“行了行了，也不必在我面前哭了，什麽時候有銀子了自己去趙夫人吧，我來是跟你說別的事兒的。”
說罷，環視了一眼這小院子，留心聽了聽，皺眉道：“三小姐呢？”一會兒沒看她都要擔心她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江楚眉也已經從炕上下來了，回話道：“趙嬸兒，楚楚她去園子裏散步了……”
其實江楚楚這幾天借着買饅頭的時機一直在西角門處晃蕩，找機會混關系想要出去呢。
給孫婆子的錢也有幾文了，夠買一碗酒釀回去沖兩頓的了，但是無奈孫婆子還是不肯松口，買東西行，在門邊兒看也行，但就是不能跨過這門檻。
這會兒，恐怕也是在西角門呢。
江楚眉信口說的胡話，趙嬸子自然也沒有信：“給你們指條財路……”下巴朝着外院的方向揚了揚。
柳姨娘不明白：“趙嬸什麽意思？”
趙嬸子倒也沒指望她一下就能明白，她就是很享受這樣被人關切緊張注視的樣子：“表少爺不是住到外院了嗎？他那幾個奴仆都說要回去了，現在伺候的人就剩下了兩個……”
可不麽，要是她她也不會留下的。
當初跟着江老爺一起護送夏梁敏過來的仆人，住了沒兩日就告辭了。江老夫人知道他們賣身契在夏家，也沒說什麽，大手一揮放人走了。
這也是趙夫人生氣的緣由，江老夫人這麽做，她就不得不另外撥人伺候夏梁敏了。
柳姨娘這個倒是聽懂了，但還是不明白：“那這事兒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呢？”
趙嬸子輕蔑道：“也不知道你們哪兒來的福氣，這表少爺別人都不認，倒是頗為信服三小姐呢。也不是我說，三小姐雖然是個小姐，但是現下你們既然欠着夫人的銀子，就要想辦法找補上，不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下個月的月錢，還有二小姐出去相看的銀子，都要扣下來了。”
江楚眉頭猛然一擡，心裏有話，忍住了沒說。
之前夫人答應給她二兩銀子好準備準備端午節出門相看的，端午節外面有花會、廟會不說，還有各家的宴席，她都十四歲了，趙夫人也準備帶着她出門去見見人，宣揚宣揚名聲了。
但是現在居然說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罰銀，她出門相看的銀子都要被扣下來，簡直是借題發揮。
江楚眉忍住沒問的話是，是不是從一開始趙夫人就沒打算給她這一兩銀子。
趙嬸子的話讓柳姨娘很是意外：“楚楚？我們家楚楚？什麽時候跟表少爺有接觸了嗎？”
趙嬸子不耐煩地說：“誰知道呢！反正表少爺就是喜歡你們家這位三小姐，你們要是機靈，就讓三小姐多去表少爺面前晃晃，夏家可是很有錢的，想來表少爺來身上也沒少帶銀子，就看三小姐會不會照顧人了。”
柳姨娘滿臉興奮：“會的會的！肯定會的！”
說着放下手中還在挑挑揀揀的布料就要出門找江楚楚，趙嬸子說了半天話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心中惱怒，也知道柳姨娘一向是這麽個蠢人，只能自己憋着氣走了。
若不是因為柳姨娘實在是太蠢，趙夫人也不會留她到現在的。
趙夫人也很了解江老爺的脾性，若是這滿府裏還沒有個溫柔可意的人兒，恐怕江老爺就要去外面找了。
留着這麽一個人，也算是對江老爺有個交代。
……
江楚楚一臉茫然：“我？去伺候夏梁敏？”
沒搞錯吧？她不是所有人眼裏的惹事精嗎？居然敢讓她去伺候人？這是什麽鬼主意？
還有，夏梁敏什麽時候看中她了？她怎麽不知道？
就兩次，一次家宴上她被趙夫人要求給夏梁敏盛了一碗湯，還有就是那天被趙嬸子跟胡婆子按在地上拖的時候夏梁敏出來拉住了她。
這樣就是看上了？
江楚楚無語了，要是連拉個衣角都能算是看上了，那那天她在西角門外遇到的那個藍衣大帥哥，還伸出手環住她的腰救了她一下呢，這接觸，豈不是要以身相許了？
柳姨娘一巴掌拍在江楚楚背上，嗔道：“你想什麽呢！表少爺才十歲，哪裏是你說的按個意思！”
江楚楚“哦哦”地詢問。
柳姨娘說：“我估計啊，這表少爺剛來夏家，怕生，咱們府裏那些個丫鬟婆子說是伺候人的，兇起來比主子還兇……”
江楚楚深以為然，不說趙嬸子他們，便是西角門的孫婆子權利都比柳姨娘她們大，平日裏小紅她們欺負、坑騙柳姨娘跟房姨娘這兩邊的事兒也不少。
夏梁敏剛來，想必也是受欺負了。
但是……這關她什麽事啊？江楚楚不明白。
柳姨娘換上了一副小心翼翼卻又忍不住高興的表情：“你傻不傻啊，表少爺這麽有錢，府裏大把人想要去伺候呢，這好不容易表少爺看中你，你就趕緊去，吃吃喝喝跑跑腿的，賞錢就夠你花的了！”
柳姨娘知道江楚楚最近很缺錢。
江楚楚狐疑地看着柳姨娘，滿臉都寫着不信任，柳姨娘這人比較單純，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江楚楚也不願意跟她多說，扭頭問江楚眉：“姐，真是這樣？”
如果夏梁敏這麽有錢，跟柳姨娘說的一樣想伺候他的人排上了隊，那恐怕就更輪不上江楚楚了。
還管夏梁敏有什麽想法，看中誰不看中誰的，這府裏到底是趙夫人說了算，趙夫人讓誰伺候便是誰伺候，還能有變化？
一定有貓膩。
江楚眉低頭去挑選手裏那些被水打濕還有纏繞到一起去的線，趙夫人倒也不吃虧，知道她們還不上銀子，就說把這一堆“便宜”賣給她們了，讓她們做些東西換個錢。
說是便宜，也足足算了她們一兩銀子。
裏外裏就欠了趙夫人二兩銀子。
而這些布料都是沾了水的，哪裏賣的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