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殊平和白瑛的腦袋都挺好使。
尤其是沈殊平,抱着暈好友不暈老婆的心态,興奮地搓着手,“這麽說,以後你通過夏頤的隐脈運動秘法,他就能代你受過嗎?”
白瑛搓了搓自己白淨且一毛不長的下巴,“我一定使出渾身解數,好好替夏公子補養身子。”
邱熔看着躍躍欲試的丈夫和私人大夫,伸手摸了摸夏頤的額頭,輕嘆道:“瞧瞧你的人緣……”
借着夏頤的隐脈這個猶如新大陸一樣的超級增幅器,邱熔剛才運轉秘法幾乎都沒感覺自己耗費什麽,有餘力有信心之時,她便吩咐小乖乖迅速替它的主人療傷,又強迫并壓榨起小湯圓,産生絲絲內力充盈起夏頤的經脈……如此雙管齊下,最多半柱香的功夫,夏頤便悠悠醒來。
邱熔笑嘻嘻地在他眼前比劃手指,夏頤一把抓住邱熔手腕,“我清醒着呢。”雖說是抓,可也沒怎麽用力,然後夏頤就這麽心安理得地一直抓着不放……
沈殊平頻頻目視夏頤,卻被這位身子纖弱但臉皮超厚的二皇子視而不見。
白瑛都想給夏頤豎個大拇指,贊上一句“當真有種”了!
邱熔也不掙紮,順勢把手伸向夏頤小腹,一手額頭一手丹田,先對兢兢業業的小乖乖褒獎了一番,然後就是給甜頭啦:
之所以能讓王蠱乖巧聽話,根源便是邱熔的秘法不僅對王蠱有必殺效果,更重要的便是還能輔助它們進階。王蠱雖然智商不高,但本能驅使它服從強者,更別提這位強者還能用“進階”當獎賞了。
果然榜樣的力量才是無窮的,在小乖乖享受秘法的滋潤的同時也不忘繼續為主人療傷,而小湯圓也更加勤勤懇懇地替夏頤輸送起內力來。
兩只王蠱頭一回如此齊心協力,夏頤幾乎是立竿見影地精神了起來。
他也搓着光溜溜的下巴——他和白瑛的區別就是他每天刮胡子,而白瑛則是徹底不長,“值了。為了你,”說着看向邱熔,眼神溫柔,“時不時地暈一場,我也認了。”
沈殊平有點泛酸,但考慮到這家夥自此以後将體會“豐富”的秘法效果,他旋即釋然:能給老婆免災,就讓他吃點甜頭吧。
白瑛還以為沈殊平怎麽也得收拾下夏頤——畢竟這家夥觊觎熔熔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結果親眼看見沈殊平眉頭都皺一塊兒了,卻不一會兒就自行纾解了……害得白瑛好生沒趣。
夏頤終于神清氣爽,剛好商量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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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北方局勢,夏頤嘆道:“若我所料不錯,此事應是魯王挑起。”
魯王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範了。
有實力也有野心,魯王當然想“更進一步”,尤其是他的武學天賦還在他親哥哥永平帝之上。
邱家和孟家都有密探遍及大齊,但最大的情報機構可是一直都掌握在皇帝手裏。從父皇的心腹手中得到密報,太子匆匆浏覽一遍,神情便變得十分嚴峻。
他思量了下,招來了韋和晖一起商議。
韋和晖這人的确陰暗又狠辣,但比他父親魯王強的地方正是他還知道謹守底線——絕不肯和外敵聯手便是其中之一。
他始終認為外敵當前之時,大齊上下應該暫時摒棄個人恩怨,攜手迎敵才是:老巢都要被端了,還內鬥個屁!
同樣,太子可以大義滅親,除去母族,但卻深覺魯王此舉絕非“不妥”可以形容,這種挖自家江山牆角的行為實在讓人無法容忍。
于是太子帶着密報就去尋韋家的老祖宗,當世公認的第一高手,也是他的曾祖父去了。
這老爺子多年不問世事,對永平帝與魯王兄弟多年争鬥一直都看在眼裏,卻始終沒表示出什麽偏向。在他看來,有争鬥才有進步,一片其樂融融,兄友弟恭正是家族子弟失去動力和野心的明證。
但是鬥,卻絕不能毫無原則,不擇手段……所以在這位老祖宗聽完太子所言,看過密報之後終于震怒。他調撥了些人手,暫時交給太子統領,讓他除去韋家的害群之馬,同時還能考驗一番太子才智和心胸。
太子得到助力,便主動告退,回到自己的書房卻不見喜色。
此番北巡,除了常年跟随他的兩位謀士和一衆武士之外,太子真正可信的人卻不多。五皇子雖也在北方,但這個弟弟的性情和本事全都指望不上,無奈之下只好不許韋和晖再回南疆,帶在身邊充當幕僚來用。
太子有令,韋和晖不敢不從,尤其事涉國事大計。
得知很快就要以敵人的身份再見生父,韋和晖也難免心緒複雜難言,整夜輾轉不成眠。他也不相信魯王會是幾番陽謀陰謀就能成功趕下王位,就此失勢,甚至身死……
如今看太子的态度,既在用他,又存有防他之意,數年內不得返回南疆,南星教究竟還能有自己的退身之路……都很難說啊。
韋和晖思來想去,覺得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提升個人實力更穩妥……至于獲得王蠱的途徑,他微微一笑,想起了西京宮中的吳皇後。
就在各方暗暗謀劃行事之中,秋去冬來,而美人爹邱易終于在女兒臨盆之前風塵仆仆地趕回了蓮劍門。
數月不見,親爹略顯憔悴,邱熔一見便心疼壞了,抱着親爹的脖子不肯松手。
這些日子沈殊平的悉心照顧,夏頤的王蠱輔助再加上白瑛傾力調配的藥丸藥膏來滋補,邱熔不僅秘法修為回到第六重,還身體康健,心情愉悅,帶着“小黑熊”跑跳也靈巧依舊。
一看閨女被照顧得非常周到,邱易也露了點笑容出來。
趁着美人爹調整姿勢,橫抱肚皮高聳的自己,邱熔順手刷了下父親的心情,結果卻讓她頗為好奇,“爹爹為什麽生氣?”
邱易看着迎出來的老婆女婿,還有親家沈銳夫婦,緣由當衆委實難以啓齒,便附耳解釋道:“沒人時爹再跟你說。”
邱易回房略作梳洗後,來到書房和親家夫婦交底:
把北方動向和邱家孟家相應的對策提了提,充分意識到事态嚴重的沈家夫婦向邱易鄭重道謝,便回去商量給自家送消息該說多少內容和采用何等措辭了。
邱易送走親家,又召來女兒女婿說話。
如今的沈殊平可是邱易與路夫人十分認可的“半子”,親閨女邱熔該知道的,女婿也一樣有資格知道。
邱熔在落座之前,沈殊平便自然而然地在椅子上鋪好坐墊,動作一氣呵成,神情卻絕無半點刻意的讨好之意。
邱易夫妻倆将一切看在眼裏,心中越發滿意。
寒暄幾句,邱易便開口說起正題。
邱易與孟翡此番北方邊境之行,仔細查探了一番大齊與敵國接壤之處的若幹門派動向——江湖門派名雖自由,但也受制于朝廷,只是聽調不聽宣罷了。
即将開戰,衆多門派買賣兵甲丸藥即便已盡力隐秘,又豈能瞞得住在邊境耳目遍地的邱易與孟翡這種老狐貍?
說到此處,邱熔趁着父親喝茶潤喉的功夫問道:“他們當真要從北方來攻?”
大齊南北兩大要沖,分別由孟家和邱家鎮守。若敵國兵将武者主要從北方襲來,邱家勢必要承擔更大壓力,此時若是皇帝看不分明,不肯全力迎敵,邱家恐怕也要動用積攢了百餘年的老本,勢必元氣大傷。
邱易嚴肅道:“八成是。”兵法講究虛虛實實,美人爹也不敢打包票。
路夫人嘆道:“愉王那裏也不輕省。他家比咱家族人更少,好在南疆多山林道路崎岖難行,想攻進咱們大齊不用精兵奇兵怕是不成。”
聞言,邱熔與沈殊平對視一眼,得了丈夫哭笑不得的許諾,邱熔便笑嘻嘻地把夏頤給供了出來:不僅僅是關于魯王的猜測,還有夏頤這位二皇子獨特的增幅特效。
魯王才智非凡但人品低劣,這已是幾大世家公認的事實。
有魯王給敵國當內應,邱家與孟家行事起初須得穩妥且慎之又慎,免得讓魯王鑽了空子先行“建功”。
不過韋家不至于讓魯王如此“誤事”,只要魯王通敵,哪怕初露端倪,能拿得一點證據,至少永平帝再不會手軟,而韋家的長老們也不會阻攔。
倒是邱易聽說夏頤身上存有隐脈,女兒正可借此隐脈運行功法,不僅威力加大且負累幾乎全由夏頤承擔之時,不禁喜形于色,旋即便迫不及待地讓女兒親身驗證一番。
邱熔為小夏默哀了一下,“全憑爹爹做主。”不過若是爹爹認可,哪怕是為了我,邱家也會盡力支持你登位啊……
半盞茶的功夫過後,夏頤“應招”而來。保險起見,外間還有白瑛候着——随時準備上前施救……
夏頤這些日子過得頗為滋潤,小乖乖與小湯圓都“堅守崗位”,他自然也底氣十足。
進得屋來彼此見禮畢,他大大方方地站在邱熔身前,面對邱易與路夫人夫婦,稍擡雙臂,面帶悠然微笑,一副甘之若饴地任邱熔擺弄的模樣。
邱熔也微微一笑,手心熱乎乎的左手輕輕覆在了夏頤腰間。
上次是她經驗不夠豐富,猛然群發心靈神技,結果負載過大,把夏頤生生玩暈了過去。一回生兩回熟,這回就沒什麽風險,邱熔只要稍稍運轉秘法,讓親爹清晰感受并獲得認可就足夠了。
美人爹在收到女兒“小夏比我強韌,一時半會兒玩不壞”的消息,忍俊不禁。不過親身驗證之後,邱易也覺得邱家的确是不能舍了夏頤這個寶貝。
邱熔眼見父親颔首,便将手從夏頤身上拿開,“靠着平哥哥幫忙,我修為已經恢複到第六重。”
她如今敢随意用夏頤增幅,乃是知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後果。
邱熔預産期還有兩個多月,肚子大行動也開始艱難,因此夫妻相處時就比較節制;等生了孩子出來,再和沈殊平~親~熱,修為勢必迅速重回第七重,借着“增幅器”運使秘法高階之後的驚人大招,萬一害了夏頤才是悔之晚矣。
邱熔說出心中疑慮,邱易也凝重道:“得讓你爺爺抽空再仔細推衍一番。”
實在是邱熔的大招乃是毫無争議的霸道無解:真正面對無可抵擋的強敵時,當有萬軍之中取上将首級,一擊定乾坤的效力。
這種威懾性力量誰肯輕易放棄?
邱熔便笑問:“爺爺如今正在邊境坐鎮?”
邱易道:“可不是。”老爺子眼見着都快一百歲了,卻和陽剛小夥一般熱血依舊。
想起爺爺全然不聽兒子孫子勸阻的模樣,邱熔大笑,“爺爺的确比爹爹還年輕活潑。”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親爹歸來時的“黑臉”,好奇道,“爹爹剛回來時在為什麽生悶氣呢?”
此刻夏頤在座,邱易也只是眉頭微皺一下,直白道:“你孟叔叔又犯病了,臨分別時抱了我一下。”
此言一出,衆人心有靈犀一般一起微低着頭,連路夫人也是竭力忍笑。
年輕時,孟翡的确對邱易有意,但幾十年過來,這份感情悉數轉化為濃濃友情。
可惜邱易身為邱家謀主,言行總是副智珠在握的從容淡定模樣,孟翡便時不時地想着“以身試法”,若真能害得邱易破功,也可讓孟翡快意上許久。
晚上一大家子人圍坐在圓桌上親親熱熱地吃了頓飯,飯後沈殊平便主動把抓獲的皇後親信——也就是當時威脅沈家長老前來攪局的那幾個人,連帶着他們的口供一齊交給了岳父。
正因為這幾人是皇後親信,沒準知道些當年邱貴妃難産而死的細節,邱易帶走這幾人回去拷打審問,若真能有所收獲,也定會個貼心的女婿記上一功。
之後,大家就在緊鑼密鼓地備戰練兵中過了個充實的冬天。
蓮劍門作為一品門派,開戰時也責無旁貸。因此沈殊平每天都要議事,調配人手和物資,時不時還要應對些突發事件,連小年也沒能休息。
這天太陽落山時,沈殊平從門派的議事大廳歸來,打算換件衣裳就給老婆熬粥,今年最大的“突發事件”忽然襲來,他聽到消息就把外袍一扔,身子疾若閃電飛奔向着卧房而去——連鞋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原因無他,他老婆邱熔提前發動了,早了約莫一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自打我爹丢掉拐杖,俺不用值夜班之後,就熬不了夜了。撐死寫到十二點半,再晚就……自己睡着了啊。
北方秋天冬天窩在暖呼呼的被窩裏碼字真心不能困得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