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向知遠主動攬下了去找虞子梁的活,但他去了幾次虞家都沒見到人,傭人告訴他虞子梁去外地了,他還不信邪,看見那位有點難纏的老太太在家才趕緊跑路。
他跟原栩說了自己一無所獲的刺探結果,等半天沒見對方回複,又回頭愁眉苦臉地瞅姜靜給他打理好挂在衣架上的一套漢服。
衣服是今天他去學校取的,家裏開漢服店的那姑娘姓葛,早上央着她老爸開車到校門口送貨,同學們三三兩兩地來取,她按照事先選好的标注了名字,又叮囑大家回去該怎麽打理,像個稱職的小店主。向知遠打車過去騎車回來,領衣服時還被她叮囑衣服可以用挂熨機熨一下再穿。
“哦……好的,謝謝你啊。”他說着,把裝衣服的大包放進背包裏,又多嘴問了一句,“其他配飾有什麽講究嗎?我家裏沒這些。”
“不用不用,”葛圓圓笑着說,“你要想酷一點就穿個靴子吧,黑色的,皮靴都行。”
向知遠朝她比了個OK,騎車走了。
選衣服的時候他讓鄧岳幫着選了,等回家拆開一看,才發現給他的這套是件大袍子,墨綠色的緞面料子,有不顯眼的暗紋,衣服正面是金線繡的圖案,看着還挺順眼。向知遠把它拎起來打量了一下,發現包裹裏還配有一件白色裏衣,他對漢服毫無了解,還得研究一下怎麽穿。
姜靜剛好從外面回來,經過時“嚯”了一聲,感慨道:“你還跑去買漢服穿了?”
向知遠把事情原委跟她說了,她一邊樂一邊過來拎着衣角看:“做工倒是不錯,這是圓領袍吧,你上去換條褲子配這裏衣,我來教你穿。”
她倒沒唬人,确實知道怎麽穿,給向知遠捯饬幾下穿整齊了,又發出了和葛圓圓如出一轍的命令:“你拿雙靴子來配,黑色高筒的那雙,對對對,上次小姨給你買的。”
那靴子向知遠收到就沒穿過,他一年四季都是球鞋發燒友,這些花裏胡哨的皮靴基本不入他眼,去找出來才發現防塵袋都沒拿掉。他硬着頭皮穿上,把寬松的褲腿塞進靴筒裏,正準備去照照鏡子,姜靜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向知遠被她吓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擡起頭。
“咔嚓”一聲,他老媽給他拍了張照。
“還挺帥,這風格不比你那籃球服配球鞋好看?你那一屋子的鞋要不收拾收拾都換成靴子吧,看這大長腿,多搶眼。”
姜靜怕他要搶過去删,給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收走,美滋滋地發了個朋友圈——沒白長這麽高個子,穿漢服還有點意思。
她朋友圈裏都是些豪門貴婦或者女企業家,不管當沒當媽,小帥哥大家都是喜歡的,幾乎個個看向知遠都自帶母愛光輝。這照片一發出去,圍在下面誇他的評論漲得飛快,姜靜美滋滋地看了一會兒,好心情地接管了那身漢服:“拿來我幫你處理一下,這衣服還要還嗎?”
“同學說算借給大家穿的樣衣,之後還回去她家再統一清洗打理,折價出售。”向知遠說,“我覺得沒必要,所以這套就按她家店裏的原價買下來了。”
姜靜滿意地點頭,又朝他伸手:“店鋪地址有沒有?”
向知遠把地址發給她,自己上樓去洗澡做作業,等他寫完兩張物理卷子下樓來吃飯,姜靜已經從外面拿了同城閃送的包裹回來,招呼他過去試穿。
包裝袋上的logo非常眼熟,就是葛圓圓家淘寶店的。
“……你該不會給人家下單要求立刻送貨吧?”
他嘴角抽了抽,有點無奈地走過去幫忙拆包裝,心裏想着要不要給葛圓圓發個消息,結果姜靜道:“沒有啊,我就下單買了幾套衣服,老板看離得近,幹脆就叫個閃送給我發過來了。”
向知遠:“……”
“快來試試,我覺得這兩件也挺好看的。”
姜靜母愛大發地舉起一件衣服,笑容相當慈愛。
總之衣服最後是都被姜靜收走去處理了,向知遠睡了一覺起來,校運會要穿的那一套被打理得整整齊齊,就挂在他床邊的衣帽架上。
國慶假期之後就是校運會,大家放學後加訓的日子總算到頭了,個個都是歡天喜地回家的,連七號回校排練開幕式方陣時都喜氣洋洋,沒一個人提明天就得上田徑場的事。
今年運氣不錯,剛好六七號是周末,他們放足了一周的假,不過下周末得把兩天的課補回來。對于校運會沒有項目的人來說,這兩天又像假期延長版,除了個別不想浪費學習時間的家夥以外,大家都覺得挺高興的。
他們三班向來都是不積極分子,回校排練都像班級團建,帶零食飲料的,帶掌機來玩游戲的,分享小說漫畫的,什麽都有,一片亂糟糟的,班長好不容易才維持好紀律。
體委苦哈哈地開始給大家排隊型,排到一半又忍不住把在隊尾跟鄧岳一起玩游戲的向知遠揪出來幫忙。
“曉軍兒,能不能給點私人空間了。”向知遠無奈地說着,還是很有同情心地出列幫他。
“那我有什麽辦法,”童曉軍也很無奈,“咱班這些姑奶奶們不聽我的啊,你快顯顯神通讓她們按身高排個隊吧,衣服晚點再弄不好嗎?”
女生們正叽叽喳喳地讨論漢服制式,葛圓圓成了絕對中心點,給她們講一些基礎的知識,又講配色料子,一來二去大家就擠作了一團,誰也不管可憐巴巴的童曉軍。
體委沒人權,但向知遠顯然是有的,他過去笑眯眯地哄了幾句,女生們就散開自覺排隊去了。
目睹全程的童曉軍目瞪口呆:“這區別待遇是不是太明顯了?”
“因為我說排完了請她們吃冰。”向知遠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太熱了,趕緊排完大家一起去。”
他們迅速排好隊形,在教學樓底下找到空地練了兩回,感覺差不多了,于是大家集體轉移,去梧桐街的阿麗冰室吃冰。
天氣實在太熱,連嘴上說着不吃冰的幾個女生都忍不住點了常溫的檸檬茶來喝,除去有事要先走的三兩個人,大家把冰室裏裏外外都坐滿了,老板娘還去隔壁店借了桌椅來給他們坐。
人一多,空調力度就不太夠。向知遠拉着鄧岳主動坐到外面臨街的位置,拿着個随身便攜小風扇呼呼地吹,等刨冰上桌才覺得空氣都變得涼爽了點。
“遠哥,你吃芒果的還是巧克力的?”鄧岳問他。
向知遠把風扇轉到他那邊:“芒果的。”
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占據了整個冰室,吃的吃聊的聊,大家都沒急着走,就這麽坐了大半個小時,到四五點太陽沒那麽毒了,向知遠突然看見街道那頭走來好多熟面孔。
都是一班的,看數量應該差不多也是全班出動,估計和他們一樣都是為了開幕式回學校練習,練完了出來聚聚。其中有人過來跟他們班同學打招呼,老金也混在人群裏朝他點點頭,向知遠看了一圈,沒見着原栩,于是招招手示意老金過來坐。
“你們也回學校排開幕式方陣了?”他把還沒吃的芒果刨冰往老金那邊推了推,“吃麽,剛點的。”
老金搖搖頭:“不了,剛出了一身汗,我還是喝水吧。”
“不愧是你。”向知遠把刨冰碗端回來自己吃,拿勺子朝不遠處停留的那群人點了點,“我怎麽沒看見原栩,你們排練不帶他?”
“哦,他剛才在啊,不過大家一說排完去東西,他就找了個家裏有事的借口提前走了。”老金這才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叫自己是為了問原栩,“他向來不跟班裏的人玩,畢竟……嗯,你懂的。”
“懂。”向知遠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班那群人一眼,“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老金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老實說我也不喜歡這樣,但改變不了他們,只能自己做個正常人。”
“還能有幾個像你這樣的正常人,不錯了。”向知遠說。
他本來想讓老金照看一下原栩,但想想原栩這刺兒頭性格好像也不會被人欺負,算了。
就讓那幫檸檬精自己酸去吧。
老金跟着他們班裏的人走了,向知遠坐着繼續吃他快要化掉的刨冰,聽鄧岳八卦兮兮地湊過來說:“聽說他們班有幾個成績好的帶頭排擠原栩,你看要不要……”
“成績好?”向知遠嗤笑一聲,“能有多好?比原栩好嗎?”
“要是比他好就不會幹這種缺德事兒了吧……”鄧岳其實也挺難理解這種人的腦回路,“原栩本來也不愛理人,他們排擠人家有什麽意義?人家專心學習不搞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成績該好還是好啊。”
他剛才一直在旁邊做安靜的聽衆,知道老金還算個正常人,但聽對方話裏的意思,一班正常人估計沒有太多。帶頭的那幾個他也知道,有博雅來的也有實驗中學來的,這種人不好好學習争第一,好端端的拉幫結派搞排擠,真挺丢人的。
向知遠笑了一下,拿出手機給原栩發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不了,我剛到家,明天吧。
看完回複,向知遠滿意地笑笑,又擡眼看遠去的一班那群人。
“我就愛看他們這種酸得要死又拿原栩沒辦法的可憐樣子,多好玩啊。”
作者有話說:
之前朋友送過我一件圓領袍,我還挺喜歡的,男女都可以穿……我個人是主張漢服可以作為日常搭配的一部分,什麽襯衫配馬面啊圓領袍配皮靴啊我都試過,所以給向知遠設計的有那麽一點點混搭,形制我也不太懂,大家随便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