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好像變得越來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南方的春天好像每天都在下雨,在韓劇中這似乎是一個很适合偶遇的季節。萬物複蘇,處處充滿了生機。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地面上到處都是濕噠噠的,空氣裏滿是潮濕味季節送走了冬天迎來了夏天。
--
2014年2月14的早晨又是一個潮濕的早晨,雨早就停了,窗外的水滴順着屋檐往下滴,窗戶上也有水珠滾落的痕跡。
順着窗戶往裏看,可以看見沉睡的少女,白嫩的小腿伸在被褥外,纖細的腰肢被被子蓋住了,紅唇微張,發絲輕揚,鼾聲略響,似是沉睡在美夢裏不願醒來。
過了許久,床上的人微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好像是等待意識回籠。
片刻後,丁稚一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她立刻将手伸向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摁亮屏幕一看已經七點十分了,這會兒瞌睡立馬給吓跑的精光。
緊接着房門被打開,從卧室門口傳來一聲怒吼“媽,你怎麽不叫我!”
而回應她的只是那客廳裏空蕩的回音。
來不及多想了,丁稚一趕忙收拾自己,距離早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八分鐘了。
一陣雞飛狗跳後,丁稚一急匆匆的拎着春季校服外套就從卧室裏出來了,客廳裏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事實再一次經過了證明,不管在多緊急的情況下,人都是不會和錢過不去的。穿好外套背起書包就往外沖的丁稚一,餘光還是瞟見了放在餐桌上的兩張紅色毛爺爺和一瓶純牛奶。
不用多言,丁稚一心裏了然,葉英估計又是出差去了,去的時間可能還不短。
而丁德海同志作為一名私有企業的管外派人員,加班應酬也不在少數。
一般情況下丁稚一在早上都是碰不到他的,因為他不是還在睡覺就是已經出門了。
Advertisement
本來家裏有一名準高三學生葉英是不應該這麽頻繁出差的。
可先是作為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代表,再然後是一名“賢妻良母”的葉英同志,自然是只會盡可能的減少出差頻率,而不會完全不出差了。
再或者是葉英同志和丁德海同志都對丁稚一太過于放心了吧,只覺得她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地照顧好自己。不過也确實是這樣的,只要給夠錢丁稚一就會把自己過得很好。
同時,作為教職工子女的丁稚一同學,從小就在超前教育的鞭策下好好學習。
雖然成績和優異沾不上邊但至少可以勉強算優秀。本來父母對她就沒有太大的期望,只求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對處在放養狀态的丁稚一還能有這樣的學習成績,已經算得上是很滿意了,平時小打小鬧無關痛癢,只要不犯原則上的問題都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此時丁稚一同學的狀态是:如果不是學校和老師試卷不要錢的印,她在家是一點也感受不出來作為一名準高考生的壓迫感。
而這一點從父母都不在家,沒人叫起床保準睡晚,就能感受出來。
拿起錢和牛奶,丁稚一終于又是在一陣乒乒乓乓手忙腳亂中出了家門。
可以說是沾了葉英同志工作的光,丁稚一從小就住在教職工小區,離弘誠一中步行只需要十分鐘,緊趕慢趕丁稚一終于在七點三十七到達了校門口。
“小丁啊,今天又起晚了啊,都高三了,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啊。”
丁稚一只能樂呵呵的打哈哈不停的點頭說好了。
“叔,我快遲到了,先不和你說了啊,再見啊!”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教學樓跑去了,所以說做教職工子女也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的,非但校領導都認識你,連校門口的胖瘦保安大叔都認識你。
寂靜的校園裏除了朗朗的讀書聲,只剩下那幾片被風吹落的樹葉做伴了。一個人頭也看不到。
臨近高三(26)班時丁稚一莫名的一陣心虛,平時這個點班上應該是朗朗的讀書聲啊,今天怎麽突然這麽安靜,難道是老雷在開班會罵人?不至于吧,怎麽這麽倒黴啊。
學校沒事幹嘛這麽大,那該死的百米長廊,跑着也要三分鐘,沒事建那麽長的車棚幹嘛啊,還建在大門口,不就存心要我們遲到嗎!!!
丁稚一不停的在心裏吐槽學校,同時也能預料的到等下被老雷逮到了又是少不了一頓猛批,只求不要踩雷。
雖然一直在心裏不停的建設樹立信心,可是丁稚一還是覺得心裏毛毛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拜托拜托不要踩雷,拜托拜托。”
就在丁稚一打算一鼓作氣打報告進來時,老雷眼尖的已經發現了窩在教室門口的丁稚一。
“哇,丁稚一你在嘀嘀咕咕什麽,又是遲到啊!我和葉老師同事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她遲到啊,為什麽就沒見葉老師的優秀基因遺傳到你身上呢?還不趕緊給我進來,晚自習前給我寫五百字檢讨交到我辦公室,慣的你。”
雷鳴就這樣不給一點面子的站在講臺上說丁稚一。
可是丁稚一那裏不敢有什麽怨言,能放她進來就不錯了。
只得趕緊裝死遠離老雷視線範圍內。再次在心裏感嘆這就是教職工子女的痛啊。
不但容易被告狀還容易被當衆比較批評,還好葉英同志和老雷都是語文老師,不然丁稚一覺得自己這朵幼苗還沒進入到大學就要被他們摧殘的面目全非了。
畢竟身為教導主任的葉英同志懲罰人的手段只可能比老雷多的多。
--
“稚一,你怎麽又遲到了,葉主任沒叫你”
“別說了,我媽又出差了。”
說着趕忙把書包放進書桌,拿起一本語文書立起來擋住自己,準備開始寫檢讨。
這事她早已習以為常了,信手拈來。關于遲到的原由丁稚一已經沒心情再去和陳琳琳講一遍了。
“哎哎,稚一,你剛剛沒在,老雷說這次月考結束後就要重新排座位了,以後都不換了,也不滾動。說什麽高考沖刺實行互幫互助模式,估計要優劣互補。”
“什麽?”丁稚一驚呼。都快高考百日倒計時了還排座位,這不是擾亂軍心嗎。
“哎呀,你小點聲。”陳琳琳也算班裏的“刺頭”和丁稚一一樣三不五時的就被老雷逮着罵,檢讨也沒少些。
說着便把自己手上的書也立了起來,偷瞄了一眼老雷,見老雷已經坐下了才敢把臉埋了埋出聲。
“對啊,我覺得老雷肯定已經意識到把我倆放一起的危害性了,他肯定不會再讓我們坐一起,怎麽辦。”
丁稚一也不是很想換座位,之前班級座位一直是滾動式的每周換一次,每隔三個星期丁稚一就可以和陳琳琳同桌一周,這樣也可以省掉排座位的麻煩,可是自從上學期開始老雷就只實行前後滾動左右不滾動了,正巧是丁稚一和陳琳琳坐一桌的那周。
要知道往常滾動丁稚一更多的是和男生同桌,難得的有個女同桌,現在可以成為永久型的了,兩個小姑娘都開心了好幾天呢。這會兒要把倆人分開,屬實是會有些許傷感。
誰知道排座位給你前後排誰呢,要是不熟還要花時間去磨合。畢竟沒有一個好的舒适的學習氛圍是很難專注學習的,至少對這個年紀的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要不你找葉主任說一下,叫她和老雷打聲招呼把我倆還排一桌,反正我們倆成績都差不多。”
陳琳琳實在是不太想和別人同桌了,畢竟都高三了,好不容易結下的革命友誼怎麽能說放就放吶。
“我怎麽敢啊。你忘了上次在課上我幫你搶王一鳴演唱會門票的事,票沒搶到就算了結果還被老雷抓到上課玩手機。
雖然我第二天是身體健全的來學校的,可是你知道嗎,寒假你們葉主任在家對我冷暴力了一星期。沒收手機就算了,還被禁足。簡直是對我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啊。秋後算賬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說着丁稚一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啊,不至于吧,我看葉主任看起來挺溫和的啊。”
陳琳琳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畢竟葉主任在整個學校都算得上是深得民心的,就算學生犯了錯也不會動不動就把叫家長挂在嘴邊,而是采取素質教育,以思想上的感化為主。
最主要的是她長着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看着就很親切,很榮幸,丁稚一完美的繼承了她這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教導主任的女兒,這也是丁稚一無數次痛恨的點,連吵架想說自己是撿來的都說不了,畢竟不說是毫不相幹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還不信,那一個星期我雖是好吃好喝,但是你能想象嗎我在家說什麽做什麽都沒人理,他們就把我當空氣。
我爸在家又經常和我時間對不上,就算有時候碰到了,我爸都不怎麽敢搭理我。要知道我媽在我們家的家庭地位是不可撼動的,她可是下了死命令不,允許我爸和我講話的,那一個星期我在家可憋死了。
還是後來我爸實在看不下去了,又臨近過年才叛變了。這冷暴力才得以結束的。”
“你叫我和我媽講把我倆排一桌,你是想我再被冷暴力一個星期嗎?整個人處于失聯狀态,做個沒感情的學習機器。就算你想我也不敢。”
“那好吧。”
雖然陳琳琳還是想要争取一下,但是好友都這麽說了也沒辦法了。
說完丁稚一也顧不得其他的了,開始埋頭寫檢讨。
“親愛的雷老師你好。很遺憾又一次在信紙上和你見面了,雖然好像距離我上一次寫檢讨也才一個月,但是思想的覺悟就應該是在不停地更新換代的…”
“對于這一次的遲到我還是覺得你的同事有一半的責任,或許你可以在閑暇之餘和你的同事探讨一下育兒經,叫她減少出差。
畢竟家裏有一個即将高考的學生,吃不到她做的飯就算了,如果還一個人晚上十點下晚自習,回家看着空蕩蕩的家裏,不說心裏落寞至少也不安全啊,況且他們的女兒貌美如花芳齡十八…”
“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懇請你微信聯系一下你的老同學,叫他減少應酬常回家看看他那留守兒童般的女兒,或許他再不常出現在家裏,她年紀輕輕的女兒可能就要忘記他的模樣了。
畢竟他這個年紀,禿頂啤酒肚已經成為了中年男性的一大标志,而且他自身長得就沒什麽辨識度…”
與其說是寫檢讨倒不如說是丁稚一單方面的以書信的方式向老雷吐槽她現在的處境,洋洋灑灑的五百字還不到半小時就寫下來了。
--
鈴鈴鈴,下課鈴響起丁稚一也落筆了,為了不讓老雷發現她是在早自習寫的她打算自習課的時候再交給老雷,到時候再多交流一下就可以借此逃過每日的課間跑操了。
哎,我怎麽這麽聰明哈哈!
思及此,丁稚一一掃早上的陰霾,開始想着葉英同志不在的這幾天這個錢該怎麽花呢。越想越開心,沒人管的日子太自由了,或許還能去網吧偷偷上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