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姐妹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蕭淩辰有點手忙腳亂,起身的時候,謝寶瓒壓住了他的袍擺,他動作太快,又一腳從腳踏上踩空,差點摔了下去。
謝寶瓒忙一把拉住了他,忍不住笑道,“你慌什麽?”
門被推開了,門口擠了三顆腦袋,六道視線齊唰唰地看過來,聚焦在謝寶瓒和蕭淩辰交握的手上。
謝寶瓒的手哆嗦了一下,正欲松開,被蕭淩辰反手握住了。
“咳咳!”
謝翃率先跨了進來,蕭淩辰這才松開,謝寶瓒朝後靠在床上,到底是女兒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謝景秋惡狠狠地瞪了蕭淩辰一眼,沖上來,“妹妹,你覺着怎麽樣?”
盧氏也顧不上女兒和安北侯之間到底有什麽,看到女兒醒過來,她歡喜得流淚了,“好了就好,吓死娘親了,你祖母也擔心得不得了,才說完話,有些受不住,便去客房休息了。”
正說着,童嬷嬷進來,“侯爺,郡主,宮裏靈安公主來了,一定要見郡主一面。”
蕭淩辰皺了皺眉頭,毫無疑問,寶瓒是因靈安而沒有防備玉芙宮才會被下了情蠱,雖然那時候,靈安與寶瓒一樣是個年歲不大的孩童,但蕭淩辰還是無法不遷怒靈安。
“她來做什麽?”話雖如此,蕭淩辰也不能為謝寶瓒做主,便看向她。
謝寶瓒似乎絲毫不介意,“爹、娘、哥哥,我已經沒事了,想必靈安有事要和我說,我先見一見她。”
“寶兒,你大病初愈,才醒來,連口水都沒有喝。靈安也不是別人,娘去跟她說,讓她改天再來,好不好?”
宮裏如此安排,盧氏已經對曾經的皇恩浩蕩厭惡至極,也恨屋及烏了。
謝翃也很贊同,摸着胡須點點頭,“要見,也等身體好些了再見。”
“不好吧?要不,我去見見?”謝景秋不贊同道,見妹妹拿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朝他看過來,他撓了撓頭,略有尴尬,“我只是覺得她大張旗鼓地出趟宮,一定是很擔心妹妹,讓人空跑一趟終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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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寶瓒的心頭輕輕一跳,可是帶給她的感覺很不好,此時,即便她再精神不濟,也不肯讓哥哥幫她見靈安了,“我沒事,我也正好有些話要和她說,爹,娘,很快,我就見一見。”
“我陪你吧!”
謝景秋強行往床前的圓凳上一坐,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地一定要和謝寶瓒一起見靈安。
如果謝寶瓒不曾喜歡過一個人,此時一定會用強制的手段拒絕哥哥的這種無理要求,但此時此刻,她不由得想到,夢裏,蕭淩辰對她也曾用情不淺,他得知趙昭對她起了殺心之後,不惜背上弑君叛國的罪名,倉皇造反,他攻進皇城,在宮門前得知自己已經被趙昭一杯毒酒送歸了西,那時候他的心情是怎樣的?
謝寶瓒放下了與年齡不符合的殺伐果斷,看哥哥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憐憫,“哥哥,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見靈安嗎?”
“怎麽,我不能嗎?你這樣,我得在旁邊看着你才行啊!”說假話的時候,謝景秋總是不由自主地會紅耳朵,謝寶瓒盯着他滴血一般的耳朵看了一會兒,想着這種事,便是再不忍,也須得讓哥哥知道,最後取舍如何,誰也不能幫他做決定。
“既是如此,我也留下來聽一聽吧?”
靈安進來,謝家一大家子,還有安北侯都在,她愣了一下,也顧不上,就沖到了床邊,未語淚先流,“寶瓒,你終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
謝寶瓒捏了捏她的手,靈安後邊要說的話,便咽了下去,她坐在床邊,謝翃等人要過來給她行禮,靈安哪裏還敢讓謝家人給她行禮,她心裏的愧疚如怒海一般,不住地拍打着她的心岸,要越過那不高的心堤,洶湧成災,她自己都差點要給謝寶瓒跪了,怎麽好接受謝家的行禮?
“不,不用了!”靈安含着淚水,擺手,驚慌得好似沒有見過鄉野村夫,身上絲毫不見皇家尊養出來的貴氣。
謝翃與盧氏均不是尋常之輩,本來沒有想到靈安,但此時,心中難免生了疑,不過倒是沒有懷疑是靈安動了手腳,而是懷疑她背後的謙妃。
謝翃更是想到了最近皇帝下的一連串旨意,之前還在疑惑,此時已是醍醐灌頂。謙妃就好似一條養在後宮的狗,平日裏夾着尾巴,別人欺負上門,她都不敢吠一聲,但這種狗,就喜歡下暗嘴。
謝翃看着女兒雲淡風輕的臉,他擔心女兒年幼人情淺,不知道防備人,被人暗傷了,心裏還在為人推脫。
“公主,小女九死一生,好容易撿回一條命,原該好生靜養,既是公主沒有別的事,不如由臣的內人陪公主去外面說說話?”
謝翃說得很不客氣,謝景秋急得在椅子上挪來挪去,毫無世家公子的風範,可見,人再穩重,也很難過得了關心則亂這一關。
更何況,謝景秋少年郎,是謝家的幺子,上有兩個兄長出色不凡,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來頂門立戶,連妹妹都比他強,他也遠不需要歷練出自己穩重的心性,也很少穩重過。
“爹,公主是關心妹妹才會來的,想必應是有話要和妹妹說,要不,讓她們自己說會兒話?”
謝翃狠狠地瞪了小兒子一眼,平日裏覺着兒子心性淳厚,天真爛漫的那點好處,現在全成了無知淺薄,甚至婦人心性了。
連盧氏都覺出了不對勁,她不敢往深處想,也無法無視小兒子看靈安時那小心翼翼得不對勁的眼神,“秋兒,你去看看你祖母如何了?”
謝寶瓒并未打算把自己中了情蠱的事告訴父母,她也知道,這件事靈安怕是知道了,她之所以遲遲不走,應是也有要與她說透的意思。
“娘,我餓了,想吃青菜粥。爹,不知道莊平回來了沒有,爹幫我去瞧瞧。”
這明顯就是在攆他們離開嘛,見女兒的精氣神都還好,謝翃和盧氏也就放心地離開了。蕭淩辰覺着待在這裏有點考驗自己的耐心,他喊了謝景秋一起離開,“三公子,我昨日得了一副好畫,就不知道是真品還是贗品,可否勞煩你幫我品鑒一下?”
若蕭淩辰都不留下來,謝景秋一個人也着實不好在旁邊聽兩個女孩子的談話,他不得不起身,有點怨蕭淩辰,就這眼力勁兒,也不知道怎麽就得了他妹妹的青睐了?
“寶瓒!”
靈安的雙膝緩緩地朝着謝寶瓒彎了下來,謝寶瓒連忙去拉她,無奈,她大病初愈,身體實在掙紮不出那麽多氣力來,“靈安,你這是做什麽?”
靈安泣不成聲,“寶瓒,我早就應該來了,你知不知道,你身體裏被我母妃種了蠱毒?”
透過朦胧的淚眼,靈安看到了寶瓒平靜的臉龐,她不知道寶瓒是習慣了維持這樣的一副神情,還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蠱毒的存在,可那是情蠱啊,寶瓒她心裏喜歡的人是誰呢?
謝寶瓒的手搭在靈安的手上,她輕輕地捏了捏,“靈安,你快起來吧,你是公主,是君……”
“寶瓒,你放心吧,我會乖乖地嫁到苗疆去,我會和苗疆的聖女搞好關系,我會想辦法找到解蠱的方法,我一定會幫你把蠱毒解掉。”
靈安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她臉上還淌着兩道晶瑩的淚痕,似乎是看到了謝寶瓒眼中并無憎恨與厭惡,想到她一向不是遷怒之人,大約是在和宮裏宮外胸有溝壑,而不喜陰謀手段的人,感嘆謝寶瓒為人之餘,她也忍不住好奇,“寶瓒,你有喜歡的人嗎?中了情蠱的人,不能輕易動情,要不然就會遭反噬。”
謝寶瓒咳嗽兩聲,“靈安,太子哥哥他在做什麽?”
靈安的臉上,血色迅速褪盡,忍不住顫抖起來,“寶瓒,你不會,不會……”
謝寶瓒垂下眼簾,雖說不至于和靈安無話不談,但,靈安的确是她短短人生裏,關系最好的姐妹,比謝寶喜這個有着同樣有着謝家血脈的姐妹更加親近。她們曾經在一起品評過京城裏的公子哥兒,從皇子到權貴之子,也曾笑談過誰适合做夫君,但到了今日,當她的心裏真正有了喜歡的男人,她卻不敢告訴這個好姐妹了。
“彭家姑娘蘭心蕙質,聰慧靈動,皇後娘娘一向歡喜有加,自是比我更加合适。”
靈安忍不住哭了起來,謝寶瓒一向對誰都寬厚,唯獨對太子殿下沒什麽好臉色,可是,當太子陷入困境之中,又是寶瓒為他洗刷冤屈,從前種種,靈安想不明白的事,此時此刻,如醍醐灌頂一般,她全明白了,可是已經晚了。
“父皇他,他……”她能說什麽呢?為人子女,她不應該道父母的不是,父皇為君,她為臣,更加不該悖逆無禮,“寶瓒,太子将來登極,肯定不會只有太子妃一人,你以前說過,你不喜歡夫君三妻四妾,太子哥哥并不是一個好的夫婿人選。”
更何況,現在寶瓒的身上還有了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