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打悶棍 這護國寺,謝寶瓒不……

這護國寺,謝寶瓒不說來了一百趟,也來了九十九趟了。王母娘娘的瑤池,若是逛的次數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老太太用過膳,和英國公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撐不住去睡了。

謝寶瓒心裏存了事,有些睡不着。

也不僅是心裏存事的緣故,一個人氣血不足或是不順,都影響睡眠。

一道鳥叫聲傳來,雖然非常逼真,但謝寶瓒還是聽出了端倪。她腳步蹲下,在一處花叢邊駐足了一會兒,擡手示意讓身後的人別跟着她,她徑直一個人走了過去。

黑暗中,一只手伸了過來,一把拉住她,将她扣在了懷裏。

熟悉的氣味傳來,謝寶瓒糾結了很久的心,此時也平靜下來了。她在想,做什麽好女人呢?這世上做什麽好事不需要付出代價?謝家為了這大雍的天下,究竟犧牲了多少,誰知道?世人只知道,謝家權傾天下,門生故舊遍地,瞧着風光得不得了。

正如她頭上護龍鳳的命格,知道的人不多,而僅知道的人裏頭,不該知道的就一個謝寶喜,只看到她身上的風光,嫉妒得恨不得想把她攆出家門,将這名頭搶過去,并不知道,這名頭上長滿了荊棘,無聲無息間就能刺穿人的血肉,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血盡而亡。

前一秒還在糾結,是不是該給這個男人放一條生路,也給自己一條生路,可是當懷抱裏熟悉的氣息被吸進了肺腑,謝寶瓒突然又覺得,便是死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又有何妨?

她情不自禁地就伸手環住了蕭淩辰的腰身,寬背窄腰,勁瘦有力,血肉之軀又蘊含着蓬勃的生機與力量,謝寶瓒深吸一口氣,在想,若無這蠱毒纏身,在他的懷裏,今生今世必能夠得珍重安放吧?

偏安于小小一後院的女人們,總是有着滿心的不甘,天地如此寬廣,可把女人的世界局限得那麽小。但,閱盡人間事态,在深宮之處,朝堂邊緣,如行走在刀刃之上的謝寶瓒,突然又很羨慕那些在後院裏鬥來鬥去的女人。

她情不自禁地問道,“侯爺,若有将來,您準備娶幾個女人與我作伴?”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蕭淩辰卻感覺到了心頭狠狠一痛,他情不自禁地就将謝寶瓒摟得越發緊了,“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他捏着謝寶瓒削瘦若無骨的肩,指尖傳來她身上若涼的溫度,在想,若有将來,他哪裏舍得她受一點委屈呢?若有将來,他不知道多麽感謝佛祖,那怕今日,他恨不得把這護國寺夷為平地,将蒼雪活剝生吞,若真有那一日,他願意為護國寺的佛像重塑金身,也願意與他今日所對立的一切妥協。

蕭淩辰笑了一下,“郡主的意思是同意本侯将來納幾個姬妾?本侯何德何能,竟有這般好運,得娶郡主這樣的賢妻,只可惜,要辜負郡主一片善心了。”

“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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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着機鋒,謝寶瓒竟也覺得有趣,便追着問。

“娶妻如養兵,貴精不貴多,本侯以為,有郡主一人,足矣!”

“那真是遺憾了。我還在想着,若有将來,侯爺納幾房姬妾,每日裏跟我逗趣,人在後院,也不會寂寞。”謝寶瓒嘴裏說着“遺憾”,心裏的甜蜜卻如泉湧一般,她擡起頭,唇瓣不小心劃過蕭淩辰的脖子,兩人均為之一愣,相貼合的兩具身體也跟着有些發直。

輕微的瑟瑟的聲音傳來,将兩人有些尴尬的氣氛打破,蕭淩辰一個轉身,将謝寶瓒拉在了自己身後,緊緊握着她的手,只看到護國寺高高的圍牆上,出現了一道人影。

今晚無星也無月,夜影重重中,兩人目力非凡,看清楚圍牆上坐着一個身材瘦弱的孩子,那孩子應是沒有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別人的眼裏,匆匆朝圍牆外看了一眼,也不管落地有多高,下面有沒有危險,翻身就跳了下來。

“那小崽子進去了,傳我的命令,把護國寺給我圍起來,不許他逃脫了。”

牆外,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這夜的寧靜,火把倒映在夜空之中,分成了兩撥,分別朝兩邊如游龍一般展開,腳步聲紛雜。而圍牆裏面,那瘦小的身影彎着腰,貼着牆移動,她移不多遠,圍牆上又一道人影翻身而下,比起這小個子剛才笨拙的動作,這位可就靈活多了。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蕭淩辰握着謝寶瓒的手越發一緊,只見那小個子動作倒是快,在那大個子黑影落下來的瞬間,他出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那人刺去,果然刺了個正着,只不過,她力道不大,也未中死穴,但這也夠了,大個子疼痛得全身一縮的瞬間,那小個子便如貓兒一般,朝外一竄,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之中。

“站住!”

大個子勉強喊了一聲,搖搖欲墜。

就這一聲,謝寶瓒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是喬榛與,居然被一個連□□都困難的小瘦子給傷着了。謝寶瓒與蕭淩辰對視一眼,兩人都不太看得清對方的臉,但是,只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蕭淩辰此時不便出現在護國寺,他本該和謝翃一起早就離開了護國寺。

謝寶瓒擡起手朝前揮了一下,很快,随在她身邊的幾個婆子就過來了,齊聲喝道,“是誰?”

喬榛與有一瞬間的錯覺,他翻進來的地方不是護國寺,而是某家的後院,幾個婆子将他圍了起來,他右腹處被那該死的苗疆小子刺傷了,此時血流如注。

喬榛與的老子雖然是南疆總督,喬春煊武功蓋世,一雙鐵掌能夠開山劈海,可自古英雄老子兒狗熊,喬榛與原本想立個功,結果人犯沒有抓着,反而自己受了重創。

他這傷,說嚴重挺嚴重的,傷在腹部,流血不止,可若說很嚴重,倒也不至于,最起碼,他捂住傷口還能夠吆喝出聲來,“我是喬榛與,是來抓犯人的,那小子往那邊跑了,你們還不快追,圍着我做什麽?”

“這位大俠說笑了,我們陪着我們家郡主散步,走到這裏,哪裏見過什麽人犯?倒是看到大俠您飛檐走壁從牆外進來,這護國寺乃是皇家廟宇,正常不都走大門的嗎?難道說,佛祖偏偏不讓大俠您一個人進門不成?”

郡主?喬榛與一聽,最近來護國寺小住的郡主不就只有謝寶瓒一個人嗎?他忙喊道,“明憲郡主,在下是喬榛與,還請郡主搭把手,害死苗王世子的兇犯朝那邊跑去了,請郡主援手一二……”

喬榛與不知道謝寶瓒站在何方?他喊的方向恰好與謝寶瓒背向,謝寶瓒正欲朝前走去,蕭淩辰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寶兒?”

“我知道,我過去瞧瞧,方才那□□進來的小孩子想必有點來歷,萬一是南疆那邊的什麽人呢?”

蕭淩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苗王世子是中“血屍蠱”而死的,中原人哪裏有這種邪門的玩意兒?韓岱也不是個飯桶,既然已經驚動了禁軍,喬榛與親自率人來抓捕,那這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

蕭淩辰将一枚鐵蓮子扣在了手裏,他隐藏在一棵古樹後面,看着謝寶瓒走了過去,她清脆的聲音和着這夜風被吹散開來,“喬指揮,援手就不必說了,我現在身體走兩步路都要喘三次,今非昔比,怕是要讓喬指揮失望了,不過,這逃跑的兇犯,到底是什麽人?我還要在這寺裏面住兩天,可別叫她給傷着了。”

喬榛與疼得渾身冒冷汗,他死死地捂住傷口,心想着,都這種時候了,難道郡主不應該趕緊喊人來為他療傷嗎?想必是天黑,郡主和她的人并沒有看到他受傷了?

喬榛與其實也不想讓謝寶瓒看到他這般狼狽的樣子,若謝寶瓒真的沒有看到的話,倒也不是什麽壞事,他朝後退了兩步,靠着圍牆站定,“是南疆那邊過來的,是那邊最近叛亂的播州土司楊桂謙之子赤鸾,楊桂謙乃是死于苗王手下,赤鸾因此而向苗王世子下殺手,郡主,不知你帶了多少人來?外面都被我圍住了,我別的都不擔心,就擔心南疆人那些詭谲的手段。”

“那些詭谲的手段?說得也是,不過,我是不怕的,喬指揮,天晚了,你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郡主……”喬榛與高喊一聲,“謝家一向講家國大義,如今,兇犯就在眼前,郡主為何止步不前?”

謝寶瓒咳嗽兩聲,樓珠聽了頓時怒不可遏,“指揮使瞎了眼了嗎?我家郡主都病成這樣了,少把那些什麽家國大義拿出來壓人,你一個大男人躲懶,指使我家郡主一個女流之輩追兇犯,你居心何在?”

“想必皇上封我這個郡主是個假的,是個人都能指揮兩句,喬指揮,要不然,我就讓這些婆子丫鬟們幫你追好了?”

幸虧這時候天黑了,喬榛與流了那麽多血,臉也一陣發燒,想必是紅了的。他立功心切,以至于口無遮攔,也幸好謝寶瓒只是揶揄兩句,并沒有太過為難他,只領着人離開了。

喬榛與後悔不已,也有些不明白,這地兒鬧騰得這般厲害,寺廟裏的人都跟死了一樣,居然沒半個人來。他兀自想着,朝前走了一步,誰知身後,一道勁風沖上而下襲來,喬榛與側頭沒有避過,一道悶棍下來,他身體一軟,沿着牆角滑下,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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