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母親 四目相對,兩人對了一……

四目相對,兩人對了一下眼神,蕭淩辰幾不可聞地朝她點了一下頭,謝寶瓒便知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她裝作和蕭淩辰不熟,對五皇子道,“多謝景王殿下,二妹妹在家裏一切安好,請景王殿下不必擔心。”

如此一來,趙昭對謝寶瓒的關照,便成了一切看在謝寶喜的份上。

趙昭被噎了一下,他心裏想說,二妹妹個屁,他是因為謝寶喜的緣故嗎?他連謝寶喜長得是圓是癟都不知道。今日一早,早朝之後,謝翃求見父皇,後來,他也被召進去了,原來謝翃竟然是請罪的,謝寶喜在家裏頂撞老太太,把老太太氣得不輕,這等忤逆之輩,自然是不适合做皇家媳的。

趙昭當時,簡直是心花怒放,差點禦前失儀,從東暖閣裏出來的時候,他都要飄起來了,一腳從臺階上踩空,要不是小太監們扶得快,他就要以頭搶地了。

一開始趙昭也有點膈應外面的傳言,謝寶瓒不是謝家的嫡親女兒,是抱養的,但就是這樣的流言蜚語如狂風過境,暴雨來襲之後,謝家都沒有人站出來說一聲。

父皇問過謝翃,謝翃雖然沒有婉轉否認,但依然說,“皇上,臣夫婦膝下三個兒子,寶兒這丫頭是拙荊求神拜佛多年,日思夜盼來的,對臣和拙荊來說,血脈已經不重要了,寶兒是臣的女兒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是啊,謝家撫養了她十四年。謝家也不是尋常人家,門楣清貴,謝寶瓒在謝家受寵無比,謝家是真心實意在待她好,想必謝寶瓒也不會有別的心思,畢竟,天底下比謝家好的人家,屈指可數。

若是如此,謝寶瓒是不是謝家的女兒又有什麽關系?

趙昭滿心都是打算,但謝寶瓒看上去并不領情。不是說,皇上給他和謝寶喜賜婚後,謝寶瓒還吐血了嗎?要不然,怎麽還把他送的蝴蝶蘭釵子給退回來了?

“寶瓒,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還好嗎?”

這就是尬問了,趙昭以前哪裏這麽沒話找話過?他覺得,自從賜婚這檔子事,啊不,自從他被抓奸之後,他和謝寶瓒之間的那點親密勁兒就沒了,兩人之間隔了一道天塹,此時趙昭想努力越過去,但看到慢慢綴在後頭的謝寶瓒,她用謙卑在為自己打掩護,避免與他接觸。

頓時,趙昭的口中湧上來一陣苦澀,将他無可奈何的的無能為力具體化了。

蕭淩辰看似眼睛看着前方,但他的一顆心無時無刻不萦繞在謝寶瓒的身上,以至于趙昭都感覺到了,兩個人一句話不說,沒有任何交流,可是他就是覺得謝寶瓒和蕭淩辰之間似乎有點什麽。

“多謝景王殿下關心,我一切都好!”

謝寶瓒一說話,便打破了某種僵局,趙昭略等了一步,扭頭朝二人看,他又有些不确定了,方才是自己的錯覺吧?

李祥齋笑得跟個彌勒佛一樣,從乾元殿高高的臺階上滾了下來,也不見他如何邁步子,就看到他兩步就過來了,“郡主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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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寶瓒剎住了邁向後宮的腳步,笑道,“李公公,是陛下有吩咐嗎?”

“皇上哪有什麽吩咐?皇上聽說郡主好不容易進宮了,這不是惦記了有一陣子了,想見一見郡主呢!”

這就太客氣了,謝寶瓒臉上的笑略有些僵,她不好說是自己的錯,這麽久不進宮來給皇上請安,索性就懊惱一笑,“我這就向陛下請罪去!”

“殿下,侯爺,一起請!”

希方齋在東暖閣的後邊,靠北,到了夏日,前面高大的殿宇擋住了陣陣熱浪,希方齋裏就被沉浸在一團陰涼之中。

謝寶瓒還沒進希方齋,便感到清涼撲來,和冰釜裏滲出來的那種徹骨的寒不一樣,這清涼讓人非常舒服,屋子裏傳出來的爽朗笑聲也不會讓人感到焦慮。

蕭淩辰聞聲如被釘在了地上,他的眉眼也瞬間跟着陰沉下來。趙昭沒有發現,謝寶瓒與他心意相通,感覺到了,不由得擔憂地瞥了一眼。

屋子裏除了皇帝,南疆的大巫師,還有一個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身材高大威猛,已近中年依然俊朗的男子。蕭淩辰給昭武帝見過禮後朝着人行禮,“父王!”

居然是燕北王!謝寶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這人,蕭長懋則是大大咧咧地掃過謝寶瓒一眼,“景王爺龍章鳳姿,臣就不誇了,省得那幫天天吃飽了飯沒事幹的禦史又給陛下上折子,說臣巴結景王爺,景王爺結交外藩。”

皇帝哈哈大笑,“你這一杆子把禦史們都打了,仔細他們知道了,天天與你過不去。”

“他們這些人,文不能治國,武不能□□,真正破開嗓子罵架,又罵不過那些鄉野村婦,除了欺負臣等這些君子,還能做什麽?”蕭長懋大言不慚,目光又掃過謝寶瓒,“這位想必是明憲郡主了,謝翃真是好福氣!”

“謝愛卿那福氣,連朕都羨慕不來呢!”皇帝扭頭跟謝寶瓒說話,“寶丫頭多日不進宮來看朕了,今日要不是皇後傳召,怕是你也不肯來,如今大了,果然連朕都不大愛搭理了?你們這些孩子啊,小時候都挺乖巧的,大了,一個個翅膀硬了,就不理我們這些老家夥們了。”

“皇上可是冤枉人了,臣女随祖母去護國寺為皇上皇後娘娘祈福,這才回來。這天兒熱,皇上每天召見大臣,看折子不得閑兒,臣女來,不是搗亂來了嗎?回頭您該向爹爹告我狀了。”

真是小女兒嬌态,蕭長懋的眸光閃了閃,待謝寶瓒才告辭出去,他就迫不及待地向皇上請求,“皇上,臣有兩個兒子,不定哪一個,求皇上把明憲郡主賜給臣當兒媳婦吧?”

堂堂燕北王,兩個兒子随謝寶瓒挑,這是太有誠意了。

趙昭一聽急了,忍不住喊道,“父皇……”

皇帝擺擺手,還沒有說話,又被蕭淩辰打斷了,“父王,母妃怎麽沒跟父王一起回來?”

皇帝也愣了一下,“一晃二十多年了,朕都沒有再見過長姐了。”

“皇上,臣有罪!”蕭長懋拱了拱手,“要不是當年臣仰慕安國長公主,也不至于令皇上與長公主一別這麽多年。這一次,臣也是奉長公主之命來京城,為的就是這孽子的婚事。”

蕭淩辰的手緊緊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無法掩飾內心的緊張,可落在別人眼裏,被解讀出了好幾種不一樣的解釋。

蕭長懋給了他一個警告眼神,皇帝則略為歉疚,這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嫡親外甥。趙昭則羨慕嫉妒,總覺得蕭淩辰這是不是太不識好歹了?

謝寶瓒穿過兩側紅色的宮牆,不遠處便看到一堆一堆穿得紅紅綠綠,頭上寶石金釵四射的,聚在一起,彼此恭維,說些試探的,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

“那是明憲郡主吧?”

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聲,場面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看過來,驚豔的,羨慕的,敬仰的,只有一人是火熱的,緊緊地盯着謝寶瓒,她顯得非常激動,全身都在打顫,丫鬟扶着她,都站不穩。

謝寶瓒掃過衆人,目光在英國公夫人身上略作停留,也不知這位夫人身體怎麽了?抖得就跟秋風中的落葉。

認是沒法認的,英國公夫人聽說謝寶瓒今日要來,她便來得特別早,在鳳儀宮的門口等了好久。別的貴婦也是瞧着她在宮門口,以為是這裏風大,她圖涼爽,慢慢地也就聚了不少人。

“明憲郡主!”英國公夫人主動上前打招呼,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謝寶瓒的臉,幾日不見,她似乎比自己初見她時候憔悴了一點,難道是因為身世的緣故,謝家如今為難她了?

抑或是,她在想,生她的爹娘為什麽會抛棄她?英國公夫人不敢想,只要一想,眼淚就會唰唰唰地流,那樣就很失禮了,但她腦子裏魔障了一般,很想拉着謝寶瓒解釋,不是爹娘不要她了,那時候他們在被發配的路上,中了小人的奸計。

天知道這些年,她只要想起自己夭折在路上的女兒,她就心如刀割。

見英國公夫人主動和明憲郡主打招呼,那些以為明憲郡主被皇家嫌棄了的人,也紛紛變了态度,對謝寶瓒殷切起來。謝寶瓒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捧高踩低,她不到五歲就練就了寵辱不驚的性子,熟練地,高雅地,不失風度的應對,人人都能叫得出名號,也能恰到好處地關心一下對方家裏最近發生的,足以和外人道的事兒來。

彼此再散開後,英國公夫人沒有松開謝寶瓒,又不知道該找什麽話說,其實說起來,身份也并沒有定下來,但就因為她身邊的嬷嬷說謝寶瓒和她生得有四五分像,反而和盧夫人和謝大人沒有相似之處,英國公夫人便篤信了。

想問候兩聲,也無從說起。

“範夫人,張大姑娘還好吧?原本我應該去看望張姐姐的,只最近我自己身體也是時好時壞……”

“孩子,你身體怎麽了?”問完了,範氏才覺得不妥,好在謝寶瓒是個很體貼的孩子,很會照顧失态人的情緒,她才不顯得尴尬,“你小小年紀,可別落下病根來。你娘以前與我關系也挺近,未出閣的時候我們也常走動的。”

“母親提起過。倒也不是什麽大病,有點氣血不順,身子骨懶了些。”

“那也不能小看了。”

“是!”

謝寶瓒乖巧地應下來,範氏卻被她口中的“母親”二字給刺得心頭流血。寶瓒口中的“張大小姐”正是才死了丈夫的郭雲櫻,養在範氏膝下,她出閣的時候,範氏陪了自己一半的嫁妝,如今卻是恨不得喝了她母女二人的血,吃了她們的肉。

連帶地,範夫人把自己的丈夫也順帶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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