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疼他 昔日的安國長公主府,門楣上的……

昔日的安國長公主府,門楣上的牌匾已經被摘了下來,當今皇上親手寫的“明憲郡主府”的匾額挂了上去。裏面服侍的主要班底還是樓珠一幹人,主仆相見,免不了抱頭痛哭一場。

蕭淩辰提出當天就将謝寶瓒接進宮去封後的主意,被謝寶瓒拒絕了。上位者太霸道,下面的人怎麽做事?禮部如何安排?如此倉促,叫後人怎麽看?

謝寶瓒自己無所謂,她向來不在乎這些虛名,但她不想後世的史書上,有任何對蕭淩辰不好的評價。

謝寶瓒剛剛收拾齊整,謝家老太太和夫人就遞了帖子,要過來拜訪。謝寶瓒将帖子看了一眼,認出是盧氏親手寫的,“就說待我休養幾日,待身體養好了,親自去謝家拜訪,給老太太和夫人請安!”

來送帖子的是老夫人跟前得體的嬷嬷,見了莊嬷嬷後,一個勁兒地說老太太如何惦記郡主,擔心不已,夜不能寐,飯也吃不好,一定要親眼看到郡主身體康健,才放得下心來。

這些套路,莊嬷嬷一輩子見得多了,“老姐妹,都在一個屋檐下碰頭的人,這些話啊,我聽着就行了。不是我不幫老姐妹傳這些話,郡主九死一生地回來,身子骨瘦得我見了不知道多心疼,再宮裏那邊也催得急,日子都定下來了,可是連蓋頭都沒有裁好,府裏上上下下忙得陀螺一樣打轉,實在是插不進去嘴。”

“郡主對老太太和夫人的孝順,那是不必說了,回來頭天就說要去謝家拜訪,是我和樓珠幾個攔下來了,這要是有點閃失,皇上一旦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呢?”

皇帝的名頭壓下來,總算是把謝家這老虔婆的嘴給封住了。

莊嬷嬷可算是松了一口氣,正要回後院裏去,宮裏童嬷嬷來了,帶來了蕭淩辰的聖旨,說是前安國長公主薨了,禮部已經給皇上定好了大婚的日子,要趕在熱孝把親給成了,畢竟子嗣為大。

還請明憲郡主體諒。

謝寶瓒正在喝茶,聽到這話,茶碗掉下來了,把腿給燙了,屋子裏一陣兵荒馬亂。

“是什麽時候的事?”

“方才,一個時辰前,是長公主,啊,不,皇太後的人送來的信。”童嬷嬷眼觀鼻,鼻觀心地道,她後面一句沒有說完的話是還讓人把鐵鷹十三衛的虎符也帶過來了,交給了蕭淩辰。

可是,這種時候,鐵鷹十三衛對蕭淩辰來說,又有什麽用呢?他最需要的時候,皇太後都沒說把鐵鷹十三衛交出來,她恨了這麽多年,最後還是選擇了忠誠于大雍,只是最後,上天給了她一個可笑的結果。

大雍終究還是落到了外姓人的手裏,盡管這個人是她的兒子。

謝寶瓒無所謂體諒不體諒,說起來,她應當也還在守孝,她生母範氏死了不到半年,雖然是為她死的,但她心裏卻并沒有那麽多的哀傷。範氏活着的時候,謝寶瓒也沒有認她,死了之後,謝寶瓒也九死一生,把什麽都看得淡了。

“嬷嬷,皇太後她真的……薨了嗎?”謝寶瓒怎麽也不敢相信,畢竟,才見了沒多久的人,這麽快就說沒了,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還是疑惑。

屋裏除了謝寶瓒,沒有多的人,童嬷嬷也就放心大膽地說了,“按理說,應是沒有的。皇太後派人送了信回來,信中不知道說了什麽,皇上看完後,坐了整整一宿,今日一早,大朝會上,就宣布了這事。”

昨夜,蕭淩辰并沒有來,謝寶瓒還以為他是因為才回宮,政務很忙。沒想到,昨日夜裏,他一夜沒睡。

謝寶瓒頓時心疼不已,原本準備拿去問蕭淩辰的事,她提前問了,“這是為什麽?我一直以為,皇上和皇太後之間,母子關系很好。”

謝寶瓒問這種話,有點不妥當。

雖說,蕭淩辰并沒有下旨意封安國長公主為太後,但身份上,她就是皇太後。謝寶瓒哪怕做了她兒媳,也不該打聽她母子之間的關系。

很多事,可以看,可以聽,就是不能說。

童嬷嬷倒是沒有隐瞞,“皇上從小兒是奴婢帶大的,長公主下降到燕北王府,就知道自己怕是不會有子嗣了。再,公主們和尋常女子不一樣,她們不用拿孩子來固寵,對子嗣也并不上心。只是,長公主遠離京城,一直都很不開心,眼看着日漸憔悴,側妃生了世子後,逍遙公子設法換了長公主的藥,不久後,長公主才有了皇上。”

謝寶瓒聽得心頭一驚,真是處處都有謝家的人。逍遙公子不是別人,就是謝子易,逍遙閣前閣主。

“長公主對皇上好嗎?”謝寶瓒問得膽戰心驚。

“好不好,不都是母子嗎?”童嬷嬷語氣裏充滿了嘆息,“若依奴婢來看,長公主算不上一個好母親。皇上小時候是真乖巧啊,功課總是第一名,學得比誰都好,逍遙公子教他功夫,多大的苦,他都能吃下去。換了別的母親,有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孩子,不知道多開心。長公主卻從不在意皇上的學業,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一時間,謝寶瓒覺得她曾經在長公主眼裏看到的那抹欣喜與激動,都像是錯覺。若是如此,那在狄縣的時候,長公主看到她,說“挺好”又是什麽意思?

謝寶瓒一向覺得自己有幾分善解人意的本事,但現在,她有點看不懂了。

“奴婢也說不好皇太後這算不算,皇太後只是待皇上不似別的母親那般上心,顯得有些冷淡。”

可對謝寶瓒來說,母親的一份冷淡,比刀槍都要傷孩子的心。

“皇太後怎麽認識逍遙公子的?”謝寶瓒仔細回想逍遙公子與長公主的相處,如今才覺出有些不妥來。而實際上,她第一眼沒認出安國長公主的時候,也曾懷疑過,這是不是逍遙公子這些年都不回謝家的緣故,後來認出來是長公主,她就沒往那方面想了。

“皇上從未反對過皇太後和逍遙公子來往,只是皇太後總是覺得因為皇上而對不起逍遙公子。”

這就很奇怪了。

“當年,皇太後還是公主的時候,逍遙公子是宮裏教公主們功夫的師傅,那時候逍遙公子還是驚才絕豔的少年郎,公主是個小姑娘。後來,公主下降燕地,是逍遙公子送嫁。此後,逍遙公子就一年年守在燕地,這些年,若不是有逍遙公子,長公主的日子怕是會很不好過。”

正說着,樓珠在外面報,“皇上來了。”

天還早着,謝寶瓒連忙起身,童嬷嬷跟在後面,才出了屋子,蕭淩辰就已經大踏步地走了過來。謝寶瓒見他臉色不好,忙迎了上去,“這是誰惹你生氣了?”

“寶兒!”他一把将謝寶瓒摟進懷裏,坐在龍椅上的時候,他不覺得自己是擁有天下的君王,唯有此時,他抱着謝寶瓒,才能安心下來,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一個,懷裏這個人是永遠不可能會抛棄自己的。

謝寶瓒讓底下的人都出去了,親手沏茶給他喝,觑着他的臉色,見他有些魂不守舍,便索性說開,“方才我已經問過童嬷嬷了,本來早就打算問你,實在是擔心不過,皇太後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淩辰離宮前已經讓禮部在拟谥號了,追封他生母安國長公主為皇太後。

蕭淩辰将懷裏的信給謝寶瓒,讓她自己看。

短短的一頁信箋,并沒有說多的話,只是說她跟着逍遙公子走了,二十多年前,她沒有做的事,如今終于可以兌現心願了。還說,讓蕭淩辰原諒她,雖然是個母親,也是個女兒,是個姐姐,她不能做對不起趙氏祖先的事,如今,既然大位已經歸了蕭淩辰,她就把當年先帝給她用于保命的鐵鷹十三衛交給他。

“我兒得償所願,願蕭氏江山永固!”

一股戾氣就這麽在謝寶瓒的胸口升起,她有了罵人的沖動。

“寶兒,她在恨我,我知道她在恨我。當年,世宗皇帝的公主不止她一個,她乃皇後所出,根本不需要嫡公主聯姻。世宗皇帝之所以選中她,是因為她非謝子易不嫁。”

謝寶瓒倒抽了一口涼氣,反過來的意思,謝子易其實不願意娶她。那麽現在,謝子易為何要帶着她離開?

她想起雖見過一面,可是表現的像個十四歲小姑娘的長公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日頭漸漸西沉,橘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空氣裏彌漫着花香。

謝寶瓒摟着蕭淩辰,“還沒吃飯吧?我們吃完飯在說話,好不好?”

“好!”蕭淩辰的頭在她懷裏蹭了蹭,聽話地起身。

童嬷嬷等人在外面擺了桌,因謝寶瓒剛用過飯不久,廚房臨時給蕭淩辰做了些易克化的飯菜,幾樣清淡的小菜,粥和拇指頭大小的饅頭。

他一樣吃了一點,不見得胃口有多好,兩人去桃園裏散步。桃花開得很熱鬧,遠遠看去,如霞錦一般,一陣甜香被風吹送着飄過來,沁人心脾。

兩人十指相扣,謝寶瓒道,“不見得會有你想的那些事,我們現在擔心也沒有用。雖然謝家手裏扣着器,但他們無非也就是想自保,只要我們把控住尺度,不會有你擔心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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