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男朋友嗎?“
他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但喬阮還是無法将自己的腳抽離。
男女的力氣到底還是懸殊的。
她盡量維持僅有的耐心:“你到底想怎麽樣?”
沈負低着頭,專心且細致的替她揉着腳踝:“我不想怎麽樣。”
聲音是抹不開的稠。
他不太會扮可憐,委屈了, 那就是真的委屈了。
可他很少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至少在喬阮面前不會。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自己是被愛着的人, 才會有恃無恐。
他不是。
所以他不會。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沒怎麽變, 掌心的溫度仍舊是冷的。
他雙手合十, 搓熱了才敢碰她。
“一個人來的嗎?”
喬阮聽到他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男士西裝外套:“你覺得呢。”
沈負垂下眸子,頓了許久,唇角勉強扯出一道弧度:“是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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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沒否認, 也沒承認。
她不說話,沈負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以這種尴尬的姿勢靜止着。
她坐着,沈負半跪,手還握着她的足,輕慢的揉。
兩個人都是顯眼又出衆的外貌, 哪怕是在并不顯眼的角落裏, 仍舊能夠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忙着到處敬酒的新郎看到這兒了,詫異的擡高下颚。
約莫是覺着新奇。
被那麽多妹子瘋狂追求過, 卻仍舊無動于衷的沈負, 居然在他的婚禮上邂逅了。
自己反而還成了舔狗。
他拿出手機拍下來, 發到了群裏。
身為當事人的沈負并不知道這一幕。
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喬阮沒耐心了:“能松開嗎?”
沈負不說話,手卻沒松開。
喬阮将腿往外抽, 力氣稍微使的大了點。
沈負看到她白皙的腳踝出現一圈紅色印記,急忙把手松開:“弄疼你了嗎?”
滿眼的心疼與自責。
喬阮穿回自己的高跟鞋:“多謝關心,我沒事。”
很生冷的一句道謝。
也是很生分的一句話。
沈負站起身, 看着她頭也不回,遠離她的身影。
睫毛輕顫了幾下。
以前,那些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後都會怕他,他無所謂。
他只怕喬阮怕他。
可是她不怕他,她只是單純的厭惡他而已。
這好像比前者更剜人心肺。
陳绛找了喬阮半天,都沒見着她的人。
這會人自己出現了,他疑惑的上前:“剛去哪了,找你半天。”
喬阮省略掉那段遇見沈負的經過:“高跟鞋穿久了,站的腳疼,所以找地方歇了會。”
陳绛也埋怨:“你說這些有錢人,辦個婚禮連椅子都不準備一張。”
喬阮發起了呆。
陳绛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兩只眼睛連焦距點都沒有。
陳绛見狀,推醒了她:“想什麽呢?”
喬阮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想。”
有侍者拿着一個鞋盒過來,語氣恭敬:“喬小姐,這個給您。”
喬阮看着鞋盒上面的Logo,是她最常穿的那個牌子。
因為舒服。
她下意識的往四周看。
陳绛先她一步接了過來:“參加婚禮還送鞋子?”
侍者笑了笑:“這個,只有喬小姐才有。”
陳绛說他們不厚道:“怎麽還搞特殊待遇。”
侍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沒有多和他們糾纏,轉身離開了。
陳绛一邊嘴裏犯嘀咕:“随份子的可是我,怎麽送鞋子這種好事反而沒我了。”
一邊把鞋盒打開,将裏面的鞋子拿出來,放在地上,讓喬阮先換上。
“你不是高跟鞋穿的腳疼嘛,正好可以換上。”
喬阮沒換,她說:“沒事,疼一會就習慣了。而且這條裙子搭運動鞋不好看。”
陳绛懷疑她是發燒了:“你平時可沒有今天這麽在意穿着啊。”
“特殊場合嘛。”
她挖了一勺黑森林,小口小口的吃着。
陳绛覺得她說的也對。
聳了聳肩,把鞋子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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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後,陳绛開車送喬阮回去,喬阮讓他把自己放在街口了。
“冰箱空了,我得去買點菜。”
陳绛看了眼時間:“都這個點了,菜市場早關門了吧。”
“樓下有個果蔬超市。”
喬阮解開安全帶,和他說了句開車注意安全,然後就下了車。
果蔬超市裏的東西肯定沒有菜市場的新鮮,但也還湊合。
喬阮對食物并不挑。
她切了半斤牛肉,又買了點土豆和豆芽,其他的蔬菜也買了點。
想做土豆牛肉湯。
回到家,小梨花蹲在門口等她。
一看見她就湊上來蹭她的褲腿。
喬阮換了鞋子,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以後才去抱它:“小梨花今天乖不乖?”
它喵嗚幾聲,舔她的臉。
它很黏人,再加上喬阮這些天因為工作太忙疏忽了它,所以它連喬阮做飯都得黏着。
那頓飯吃的很簡單,今天不早了,等湯做好也不知道得多久。
所以她準備明天再做。
将家裏的垃圾袋提着,又多拿了些貓糧。
她每天都會定期去喂小區樓下的流浪貓,但是最近因為工作的緣故,已經很久沒去了。
也不知道它們有沒有餓着。
喬阮先把垃圾扔了,然後去到它們最常待的地方。
一個長滿草的偏僻角落。
那個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搭了一個小木屋,那幾只流浪貓縮在裏面睡覺。
外面則放着幾個貓飯盆。
有貓糧,貓罐頭,甚至連磨牙棒都準備了。
喬阮低頭看了眼自己帶來的貓糧,想了很久,還是單獨放在了一邊。
那些日子每天回家,這裏的貓糧都沒缺過,罐頭也是新拆的。
看着那些貓被養的膘肥體壯,喬阮也松了口氣。
不用擔心自己工作太忙,顧不到這些流浪貓,它們會餓肚子了。
或許是臨近年關的原因,家裏的電話最近來的越發頻繁了。
奶奶和媽媽都希望她回去她們那過年。
喬阮其實對回哪過年沒有太多的想法。
但想到奶奶是一個人,她覺得自己還是得回去看看。
夏依然聽到後,雖然難免有些失落,卻也理解贊成她。
“奶奶一個人年紀大了,有諸多不方便的地方,你也多幫襯着點。”
喬阮點頭:“我會的,你也是,多注意身體。”
夏依然自從生下馬未希後,就落下了病根。
天冷她身上就疼。
夏依然笑道:“知道了,乖寶也要注意身體。”
裏面的人在催,喬阮應聲後和夏依然說:“媽,我要進實驗室了,先不說了,下次有空再給你打電話。”
挂電話前夏依然還不忘再次囑咐她:“注意身體啊。”
那幾天的氣溫瞬降的厲害,雖然屋內有暖氣,但總免不了外出的時候。
喬阮覺得自己的腳像踩在滿是冰塊的水裏,凍的生疼。
陳降一開口,嘴裏的白氣順着風往上飄:“這破天氣。”
喬阮打開冰櫃,挑挑揀揀選了十幾支雪糕放進籃子裏,走到前臺去結賬。
陳绛拿出手機掃碼,還不忘找老板開票。
他樂呵道:“留着待會報銷。”
老板笑了笑:“外面冷不?”
他跺跺腳:“冷死了。”
回到辦公室,雪糕分下去,一人一個還多了不少。
難得這麽空閑的時候,大家都聚在一起聊八卦。
喬阮小口咬着雪糕,安靜的聽着。
“你們知道阿利為啥這麽久沒來上班嗎?”
陳绛咬一口雪糕:“不知道啊。”
那人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聽說他上個月吃了一大把安眠藥想要自殺,被送去醫院洗胃了。”
大夥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出了什麽事?”
“之前沈醫生不是單獨上門給他做過心理疏導嘛,聽說是抑郁症。”
“沈醫生都沒治好他?”
“抑郁症哪那麽容易治好,還是得吃藥輔助,他壓根就不配合,沈醫生也沒辦法。”
他們說到一半就散場了。
都不願意過多的讨論別人的傷疤。
阿利是在中午來的。氵包氵末
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也看不出其他異常,還笑着和他們打招呼。
陳绛在桌下扯了扯喬阮的袖子,等阿利進去後,才小聲問他:“你覺得他是有事還是沒事?”
“應該是有事的吧。”
陳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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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負來的時候時間也不早了。
他應該是直接從醫院來的,喬阮聞到他身上那股消毒水味了。
他的目光只短暫的在喬阮身上停留片刻,還算禮貌的詢問其他人:“請問趙家利在哪裏?”
那人指了指裏面,沈負道過謝後進去。
陳绛說:“想不到他看上去沒什麽人情味,對待自己的病人還挺負責。”
喬阮沒說話。
他們在裏面待了很久,沈負出來的時候,喬阮差不多也收拾完東西,準備去吃飯了。
沈負關了門出來,看着她。
過了很久,終于還是開口:“一起吧。”
喬阮側眸看向他,沒說話。
沈負收好病例過來:“你同事的病情,聊一下吧。”
聽到這個,喬阮猶豫了會,還是點頭。
吃飯的地方就在附近。
一家快餐店。
喬阮平時最常來的地方。
飯菜都裝在一個餐盤裏端上來,沈負顯然不是太适應。
“你平時都吃這個嗎?”
喬阮點頭,筷子輕輕戳着米飯:“嗯。”
沈負笑了笑:“味道應該不錯,但長期吃這些沒什麽營養。”
喬阮并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問他:“阿利的病......嚴重嗎?”
沈負把自己餐盤裏的雞腿夾給喬阮:“重度抑郁,再加上不配合治療,确實比較嚴重。”
他平時看上去挺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想不到居然病的這麽重了。
喬阮問他:“那我們平時應該注意些什麽嗎?”
沈負把喬阮餐盤裏的芹菜挑出來:“什麽也不用管,不要去把他當成一個病人對待,也不要說一些勸活下去的話、”
她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
他一直都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