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共舞 看在這顆糖的份上,陪我跳支舞好……
昭月提前十分鐘抵達會場。
宴會廳已是燈火通明, 清晰地勾勒出奢靡同華美。質感精細的印花手工地毯,錯落有致擺放的自助餐臺,歐式的圓桌與靠椅, 散落于各處的鮮花.....
香氣馥郁,随着空調冷氣袅袅飄蕩。
驗了邀請函後, 昭月獨自往裏,步履比平時慢了不少。為了搭衣服,她穿了雙裸色的細高跟涼鞋,走起來, 稍顯費力。
“豆總.....” 走了約莫五米, 身後傳來了一道男聲。昭月第一時間辨認出,轉過身, 笑着打招呼,“宗哥。”
喊住昭月的人竟是線上最強流量靳朝宗。
二十出頭的年紀, 被一身正裝襯得身長玉立詢詢儒雅。
靳朝宗闊步走近,垂眸, 目光若有似無的從昭月白皙纖細的腳踝掠過, “鞋不舒服?”
昭月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怔了怔才回, “沒有, 很少穿這種, 有點兒不習慣。”
靳朝宗了然地笑笑, “沒想到真有能難倒糖豆女俠的事兒。”
昭月佯裝不高興地睨着他,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
“不。” 靳朝宗朝昭月伸出了右手,“我是在高興,終于逮到了一個可以為豆總服務的機會。”
昭月被他的話逗笑,沒多矯情, 把手放進了靳朝宗的臂彎,“那就給你個機會?”
“謝豆總。”
“別貧了。”
“難得看你穿正裝,還挺帥。”
“真的麽?那我以後多穿。”
“那還是算了,你這種芳心縱火犯還是克制點兒好。”
...
相仿的年紀,一俊朗一明豔,并肩而行,美得就似一幅畫。走入人群中,仍舊出挑耀眼,任誰都無法忽略。
“唉.....” 明培蔚一進場,目光四掠,最後停在人群中的某一點,忽然笑道。“這妹夫不錯?一個圈裏的,有共同話題,人也精神。”
陳孝賢沒理他,兀自往前。
沒多時,潘銘遠發現了他,面帶笑容的迎了上去。
“孝賢, 培蔚.....”
“多謝賞面。”
寒暄聲響起時,場內一半以上的注意力被帶走,壓抑過的議論聲如水蔓延開來。
陳孝賢恍若未覺,矜雅同潘銘遠敘舊。只是話仍舊不多,多數時候,都是明培蔚在叨。潘銘遠同兩人老交情了,自然不會介意這個,親自帶了人往裏,同品牌其他高層碰面。
不過招眼二字。
昭月根本避不開,杏眸中的笑漸漸淡去。
道理她都懂,也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每回見到陳孝賢,心裏就會生出莫名的煩躁和怨怼。這人.....為何一直在鷺城晃?真的是走到哪兒都能撞見他。
“怎麽了?” 約莫是察覺到了昭月的情緒波動,靳朝宗深睨着她,關切地問道。
昭月撤回停留在陳孝賢身上的視線,望向靳朝宗時,瞳仁中的情緒已經被她盡數藏起。 “沒事兒,站着有些累了,我先回位置了。”
靳朝宗點點頭,“那一起。”
“嗯。”
兩人相偕而行,背對着陳孝賢。
因而錯過了他投來的目光,以及他眼底悄然劃過的情緒波動。
**
Maia晚宴熱鬧充實,期間靳朝宗還上去唱了兩支歌。靳朝宗愛豆轉演員,舞臺功底超強,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王者風範。
晚宴的氣氛因他越發的火熱。
後半程,安排了舞會。按照原定流程,該由Maia大中華區總裁Aaron邀一位品牌好友開舞。主持人也依着臺本cue到了他,但Aaron并未按照常理出牌。
他問工作人員要了支麥克風,朗聲笑道,竟是一口流利的中文,“今天,我想請Maia和我的好朋友陳孝賢先生替我開舞。Maia在中國的第一個專櫃就是在港城愛雅,隸屬橙天,意義重大。當時那個合約,是我親自談的,一簽就是二十年。”
“合約的另一方當事人就是陳生,他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折扣。” Aaron的發言幽默風趣,特別是最後一句,逗得衆人直發笑,也無法避免地把陳孝賢推到了萬衆矚目之下。他的眉眼間氤氲着笑意,眸光卻仍舊淺淡,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熱情。
“陳生.....” Aaron說完看向了他,“可以嗎?”
雖是詢問,可他和現場所有的人都明白,陳孝賢不會拒絕。不是什麽大事兒,實不至于因為這個在一衆名流面前駁損友人的面子。
沒什麽懸念的,陳孝賢回了好。
Aaron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濃烈起來,“那就....去邀請你心儀的舞伴吧。”
話畢,看了眼身邊的工作人員。
不一會兒,悠揚柔和的輕音樂響起。陳孝賢從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的灼灼繁華。
最後,他停在了昭月的面前,并沒有以人們熟知的方式邀舞。
他半蹲于昭月面前,塞了一顆荔枝糖到她的手心,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對昭月說,
“看在這顆糖的份上,陪我跳支舞好嗎?” 聲線含着笑,不複冷清,“這麽多的人看着,你要是拒絕了我會很丢臉。”
昭月垂眸望向他,幽深的黑眸似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她真實的情緒,叫人看不真切。
“好不好?” 給了她些時間,陳孝賢再度問道。溫柔平靜,徹底颠覆了昭月的記憶。她不禁有些恍惚,過後,卻是加倍的憤怒與失望。
原來,他什麽都識做。以前不做,是他不想或是不屑....
如果可以選擇,昭月真的很想把他壓在地上爆揍他一頓,或是像上次那樣拿酒淋他一頭。可她不能,現在的情況同上次大不相同.....
思緒浮浮沉沉,終歸平靜,“好。”
只是瞳仁幽冷,笑容客套。
陳孝賢深睨着她,心知她只是不想場面太過難看。他想尋回過往的糖豆,仍舊任重道遠。
但是沒關系,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只要糖豆還沒有徹底放下他,他就還有機會。
....
兩人相偕來到舞池,昭月手裏還捏着陳孝賢塞給她的糖。正在想怎麽辦,始作俑者朝她伸出了右手。昭月的目光落在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上,不明所以。
陳孝賢笑,“糖給我,我先幫你保管。”
聲音溫柔到暧昧,似極了情侶間的呢喃。
“.......” 昭月的耳朵莫名其妙發燙,意識到這一點,她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暗裏罵了自己幾句,她把糖放到了陳孝賢的手心,小臉冷肅。
陳孝賢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了停,随即把糖果放到了西褲口袋裏。其實從他半蹲在昭月面前開始,他所做的一切按照社交禮儀來說都是不合适的。但他表現得太過自然了,再加上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矜冷與篤定,令人很容易忽略行為本身,沉溺于他營造出的氛圍之中。
昭月明顯也意識到了這點,不禁在心裏冷哼:她小時候肯定就是這麽被迷惑的,要是現在才遇見他,她必定能......
“在想什麽?” 心緒浮動時,陳孝賢已經朝昭月伸出了手。這一次,紳士範兒十足,似足了從中古畫卷中走出的王子。
昭月不理他,答應同他跳舞是一回事兒,願不願意同他閑聊又是另外一件事兒。
陳孝賢也不在意,牽起她的手,緩慢而堅定,透出珍視。柔膩潤貼他的手心時,被吊高久不得安穩的心終是回落原處,神色漸漸柔軟。
昭月冷淡地睨着他,當下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人有病。
出了這個門,她就推掉所有的商務活動,這樣,總不會再撞見這讨厭鬼了吧?
進入到跳舞的狀态,兩人還算和諧。
落在其他人眼裏,每一個旋轉和換位都是絕美,一對璧人不過如此。
周遭難免豔羨,時不時響起壓抑的低語。
場內一角,艾辰同線上大花旦慕惜文坐在一起。兩人同屬一間公司,不管關系如何,明面上看着親近和諧。
視線從舞池中央撤回,艾辰拎起酒杯同慕惜文的碰了碰,忽而開口,“文姐,會不會我們就是來陪跑的。我就算了,你.....”
欲言又止。
慕惜文睨着她,眼中有笑,“辰兒,你這話說得就欠妥了。Maia不是我們開的,也從未許諾過會給誰title。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麽,都是正常的,不存在陪跑這回事。”
慕惜文兩屆金龍影後,實績在四大花旦中不算拔尖兒,但位置在那兒擺着,已經無需再和新生代争什麽了。
艾辰的心思,她懂,她們那批人也是這麽過來的。
只是, 小心思并不能夯實或是延長演藝生涯,能讓人立于不敗之地只有“實力” 二字。
“辰兒,聽文姐一句,別去和人比較。卡死劇本,精進演技。等成績出來時,何愁沒有代言。” 這一點,現階段沈昭月做得比艾辰出色。從國外殺回國內,十五歲開始有獎項傍身,輸出雖然少,但風格多變全方位的磨砺着演技。
看似不經意,卻難逃不過圈裏的明眼人。
顧明綽在背後操縱着這一切,他對女兒的期待絕對不是旁人以為的“順其自然。” 他在造神,一個同他一樣有實力的演員。當沈昭月封神時,她背後的星影傳媒至少能夠再繁盛二十年。
艾辰聽她這麽說,也不好再說些什麽,笑着應了聲知道了。
至于聽進去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