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江濤覆手湮滅
——徐崖刻:今夜我将萬裏風沙,握成手中方寸血光
自從雷霆仙境的事發生了後,徐崖刻就一直擔心花殇的情緒,于是又把他弄醒,榨了幾次直到他睡沉才算完。
卻見他從第二天醒來就一直在低頭看着桃花殺發呆,徐崖刻擔心極了,給他買了些油條點心,花殇也說吃不下。
徐崖刻一看,飯都不想吃了,那事情嚴重了!
他還要再勸,花殇就突然下定決心道:“我還要它出鞘。”
徐崖刻給他塞了一口點心,問道:“為什麽?”
花殇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這才認真道:“桃花殺原名貪狼桃花煞,邪兵嗜血,但之前我父親還有花陌澄使用的時候都沒有任何的異樣,昨日師父對我說……邪兵吞噬的也只有邪念了……唔……泥撲唷採了(你不要塞了)……”
徐崖刻塞完整根油條後又給他盛了碗豆漿,溫聲道:“人的本性就是惡,就比如你被涼王滅國必然是恨他,可當要報仇的時候你知道不能,這便是善。你經歷那麽多,恨是必然,但這不妨礙你做個善良的人。”
最後徐崖刻得出一個結論,“善和惡是可以并存的。”
花殇認真地聽他講完,又喝了兩口豆漿,深信不疑地點頭問道,“那我該如何才能杜絕邪念?”
徐崖刻裝得過了,也愣住了,但還是一臉嚴肅地說:“邪不勝正,能壓制邪念的就是善念。”
花殇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徐崖刻心虛地找了個理由回避了。
正在花殇就要試試的時候,徐崖刻又回來了,說有幾人來找他,問他認不認識。花殇見不認識,馬上警惕地握劍,察覺到他的敵意,來人舉手一揖,禮貌道:“見過花公子,我們是武林盟的人。”
因為花陌澄的關系,花殇對武林盟的态度也是盡量友善,抱拳行禮,“武林盟找在下有何貴幹?”
來人再一行禮,誠懇道:“自從花盟主死後,三年了,武林盟無人做主,如今江湖動蕩,花公子既然是他的後人,我們是希望花公子能暫任盟主一位,主持大局。”
花殇沉默了一下,又看了看徐崖刻,淡淡道:“花某在江湖上沒什麽名氣,各位想來是沖着南宮來的吧?”
“這……”
“還有我身上的桃花殺。”
“花公子這麽說真是……”
“不用說了,他不同意。”果然花殇還沒說什麽,徐崖刻就沉不住氣替他拒絕了,“他又不欠你們的,憑什麽替你們賣命?!”
花殇嘆氣,沒說話。
“南宮大俠說的是,誰又欠誰的呢。”武林盟的人再次一揖,道:“俠者本來就是擔起大義,抛卻性命去承擔,只求無愧無悔,只求江湖安定。但我們也不強迫他人,希望花公子再考慮。”
這話說得妥帖,徐崖刻無言再辯駁,又不甘心地看着花殇眼裏動容,輕輕地拉過他的手哀聲道:“花花,你答應過我不能離開我的,你要反悔?”
花殇還是沉默,過了一會才淡淡道:“我和南宮單獨談談,一會給你們回複。”
徐崖刻馬上道:“沒有回複!別抱希望!”
“……”
武林盟的人只好回避,房內只剩他們兩人,花殇卻沒主動開口,徐崖刻看他現在的神情開始擔心,緊張地問:“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他們一求你就巴巴地跑去給人家賣命?他們只會說好聽的!武林盟那幫子人我知道!”
花殇還是不說話。
徐崖刻又忿然道:“再說這些人到底有什麽值得你救的?俗話說得好,鬥米恩擔米仇,他們就只會不斷地讓你送死,根本不會感激你!你落魄的時候有人想過你嗎?這些人死了活該!”
“……南宮。”花殇突然開口了,語氣還是平靜,“你不是這麽想的,對吧?”
這下輪到徐崖刻不說話了,花殇也沉默了一會,淡淡道:“這半年了,我沒說過這件事,也是怕你在傷心,堕天和明月樓開戰的事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麽?”
“該停戰了。”
“為什麽停戰?要不是明月樓,樂樂也不會死!”徐崖刻冷哼一聲道,“我堕天再怎麽衰敗,也輪不到被人欺負!”
花殇垂眸淡淡道:“那就殺了姚柳,南宮樂就會回來了。”
徐崖刻低頭不語。
花殇輕嘆一聲,“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擔天下之憂,這些人不都是我的子民?你讓我棄之不顧,我于心不忍。”
“不!我不準你去!”徐崖刻摟住他哽塞道,“我不想失去你!”
“我不會死。”
“不行!我不同意!”
“……”
“嗚嗚嗚嗚……花花……我不要再失去你了……”
“……別哭了。”
“花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不愛我了才這麽說的對不對?嗚嗚嗚……”
“別哭了,我……”花殇擡手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這才下定決心,“我知道了,我不管就是了。”
“真的?!”
“嗯。”花殇又道,“但是你不要再和明月樓打了,好嗎?南宮樂也是希望你能平息這風浪,你至少不能對不起他。”
徐崖刻考慮了很長時間,才不情願地答應了。
他們商量完才告知了在門外等候的武林盟的人,對方也沒有強求,行了個禮便告辭了。
臨走前其中一個青年還對花殇禮貌地笑道:“花公子要是改變主意了或是需要幫忙盡可來武林盟找我們。”
花殇颔首,行禮道別。
徐崖刻沒過多久也下令息戰,卻沒想到這之後又是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武林盟一夜之間被血洗,七百多人一個活口的都沒有,甚至不知道是誰做的。
接下來冥教和血堂也息戰了,楚敬塵深夜拜訪了劍雨潇潇。
這晚的月色凄楚得發紅,看着陰森森的。
貴客上門,沈繁匆忙迎接,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楚公子這麽晚了來劍雨是有何貴幹?”
“姓沈的。”楚敬塵的表情卻是格外嚴肅,“你覺不覺得,有一只手在推着我們走?”
沈繁的表情有一瞬間僵滞,這時劍雨潇潇的人匆匆趕來通報,“老大,出大事了!就在剛才,血堂被滅門,四百多口沒一個活口!”
沈繁這次神色徹底變了,“楚公子,你來的時候有沒有通知手下?”
楚敬塵聽了也是大驚失色,匆匆道:“我回冥教一趟……”
他才說完,一直随在身邊的暗衛突然現身,半跪下來澀聲道:“教主,別回去了。剛才接到消息,山頂放了求救的煙火,冥教已被血洗,四百多兄弟們,沒有一個生還……”
楚敬塵怔在原地,久久不語,突然低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在?”
“楚公子……”
楚敬塵轉身慘笑,“大難不死……我為什麽高興不起來?”
沈繁臉上依舊是溫文的笑容,神色卻已嚴肅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楚公子,現在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有個人……”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得出結論。
“要殺光我們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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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
女人抿嘴而笑,“江湖大亂,甚好甚好!”
男人嘆氣,“走了這步,已經是血流成河,接下來你再怎麽做?”
“和蠢人交流真困難。”女人搖頭戲谑道,“還不夠亂呢,該換枚棋子了。”
男人道:“你說的是那樁宮閨秘事?”
女人莞爾,“是時候讓他知道真相了。”
男人道:“他是王,知道了又會怎樣?”
女人搖頭嘲諷道:“一個傾覆了天下的男人,還怕他不會再做第二次嗎?”
男人道:“那你又怎麽讓他知道呢?他一向小心謹慎。”
女人道:“對這種人,萬不能給太多線索,要讓他自己查出來,才會悔怒萬分,最終鑄下滔天大錯,嘻嘻。”
男人道:“我提醒你一句,小皇帝還活着。”
“那個草包啊。”女人輕笑,“連他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還把自己爹爹的心血雙手奉上,我要是他,早就自盡了。”
“涼王拿了築世天書,會不會有什麽舉動?”
“如果我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燒了築世天書,否則他将是永遠活在別人筆下的君主。”女人施施然地将溫酒倒入杯中,舉盞笑道,“下一步,隔山觀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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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日,大大小小的門派相繼被滅門,明月樓也遭了大難。徐崖刻知道這消息後沉思良久,花殇就問道:“南宮,你覺不覺得,有人在和我們對弈?”
徐崖刻點頭,“而且我們走一步,他們就走兩步,這是在示威。”
花殇淡淡道:“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怎麽走?”
徐崖刻仔細一想,頓時一身的冷汗,奪門而出,過了一會有回來問道:“劍雨潇潇在哪個方向?”
“……我跟你一起。”
好在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離劍雨潇潇的根據地不遠,只幾日就趕到,劍雨潇潇位于山頂,上山的路格外安靜,一點人氣都沒有,徐崖刻越是往山上走越是緊張,生怕自己來晚了,怕劍雨潇潇已經遇難。
然而到了山頂看到的畫面卻讓他當即摔到在地,抑制不住痛哭出聲。
“對不起!……我來晚了……”
花殇也是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慘不忍睹的畫面。
滿地的橫屍,血跡斑斑,而劍雨潇潇的大門上橫插着四把劍,将一個人穩穩地釘死在門上,血順着大門淌下,幹涸後留下一道痕跡。
他的白衣被染得鮮紅,頭顱低垂,兩把劍釘在肩上,另外兩把則釘在手心上,竟然是活活流血而死,可以想象在當時是怎樣的痛苦。
他低下的頭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好像還是盈盈笑意,溫文爾雅。
還像當年對他舉手一揖,笑稱一句。
“在下沈繁,請多指教。”
徐崖刻緊咬着牙,看着牆上觸目精心的血漬,模模糊糊地寫着——
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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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小攻才不得不出手,不然會一直慫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