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有人都用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裘亓, 恨不得把她的面罩射穿,更恨不得時間穿越回五分鐘之前,讓他們自己去做那見義勇為的人。

“正是大人。”施洛凝語調不徐不緩, 似乎十分自信裘亓會跟上來。

“我夫人還在家等我,就先告辭了, 謝謝姑娘。”裘亓說完拉起祖綿綿就要閃,卻被門口的四個高大強壯的侍衛擋住了去路。

“這四個你要揍揍看嗎?”祖綿綿瞄到侍衛手臂上的圖騰, 在裘亓耳邊小聲說, “可全是雙靈術靈者。”

裘亓小聲問回去,“你肯定打得過, 你來。”

“可我不想回去啊。”祖綿綿理直氣壯,“花魁長什麽樣子我還從來沒見過呢, 是你說的難得出來見世面,不要慫。”

一晚上在人堆裏待着她都找不到下手的時機,好不容易等到個機會, 她怎麽能放過。

等會兒進了房, 她随便給那柔柔弱弱的花魁來一下, 去掉第三者,這事不就成了大半。

此時已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婦人走到裘亓二人身後, 左手比了個方向,“二位請。”

裘亓:“你們還搞強買強賣是吧,我身上除了剛才從果盤裏順的幾個瓜子,可一分錢沒剩, 事先說好了啊。”

老婦人沙啞着聲音回,“您放心,花魁指定的貴客,無需付錢。”

“還……還有這種好事呢?”裘亓有點心動了。

她反正是來找靈感的, 如果能近距離看看這個世界最受歡迎的長相,那新畫冊的素材就确定一大半了啊。

老婦人點點頭,塞給裘亓一塊牌子,“請拿着這塊牌子到走廊的盡頭房間,敲門三下,就會開門。”

裘亓雙手将牌子接過來,心想他們整得花樣還挺多,好像她等會兒要見的不是花魁,而是當今聖上。

祖綿綿笑眯眯跟在裘亓身後入了房間。

房間很大,桃花粉的紗簾将房間分割成兩部分,裏面是一張紅木大床,外面則擺了樂器桌椅,桌上還燃着一只香燭。

裘亓手在鼻下扇了扇,眉頭下意識皺起,覺得那香味有些嗆人。

外邊的人讓她們在這安心坐着等一下,說施洛凝馬上來,結果等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門開了,進來的卻是之前開場的那對綠茶姐妹花。

方才在臺上離得遠,沒瞧清楚,這樣近距離觀賞,裘亓刁鑽的眼光就瞬間找出她們好些缺點。

腰挺得不夠直,和她夫人的氣質比起來,簡直差太多,還有那皮膚,遠看是不錯,近看毛孔卻很明顯,唇色選的也不适合,眼妝沒暈染好看着有些雜,不如裴羽卿剛睡醒的素面朝天來的一半好看。

“你們施小姐什麽時候來啊,我趕着回家吃晚飯呢。”裘亓手貼着臉頰撐住下巴小聲抱怨,她想夫人了。

“施姑娘馬上就來,她專程吩咐我們來替大人奏曲以表歉意。”

裘亓無所謂地撇撇嘴,“我就再等半柱香的時間,她再不來我走了,這種饑餓營銷對我來說不起效果。”

“大人稍安勿躁。”綠茶姐妹花欠欠身子,将琵琶豎起,開始彈動。

手指勾起琴弦,抖落出靈動的音符,裘亓磕瓜子的動作頓住,呼吸随着耳朵裏的樂聲急促起來,身體的溫度也同被潑了熱油的柴堆,猛地攀升。

“唔……怎麽回事?”很顯然,不對勁的不止她一人,旁邊的祖綿綿臉蛋燒成粉色,撲在桌上不安分地扭動起身子。

“噔——”琴聲在短暫的停頓後,跟随綠茶姐妹花的手指速迅速進入下一個高/潮部分,而裘亓的心跳也跟随着,失去了原本沉穩的節奏。

“你們使計?”裘亓一把打開桌上的香燭,身體裏有無法抑制的躁動,這不得不讓她懷疑自己也許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一體驗就體驗了個徹底,直接把傳說中的c藥給碰上了。

沒有人回答裘亓的問話,琴聲依舊。

“好熱……好熱……”祖綿綿半閉着眼,嘴裏吐着模糊不清的話語,手順着裘亓的胳膊往上,情不自禁整個人貼了上來。

裘亓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去,剛想起身離祖綿綿遠一點免得二人失控,誰想對方自制力這麽有問題,直接一下撲上來。

她渾身都軟着力氣,根本承受不住祖綿綿這麽一撲,兩人擁在一起,倒落在地上。

“哈……大人,我是怎麽回事?”祖綿綿還渾然不覺眼前的狀況,那熱氣撲在裘亓的面上,瘋狂撩撥對方僅存不多的理智。

裘亓咬着牙推開壓在身上的祖綿綿,拿起茶杯往她臉上潑,“清醒點,是我,你找誰發春都不可能是我的那個大魔頭。”

很顯然,這杯水對祖綿綿起不了絲毫的清醒作用。

獸人族向來**在前,在這吸了藥的狀況下,比普通人類要難以自控得多。

裘亓自顧不暇,面對祖綿綿的逼近,只有節節後退至牆角,“我和你說,你別再過來了,再過來,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綿綿……熱……大人……”祖綿綿似乎根本聽不懂裘亓的話語,只是紅着眼喊着她的名字。

她覺得身體裏好空,可自己到底是想要些什麽又不知道,只知道,在靠近裘亓的時候,會變得稍微舒服一些,可是裘亓卻像是滑手的魚兒,她怎麽捉也捉不到懷裏。

失去耐心的祖綿綿雙手猛地大張,披在腦後的長發化作雪白的棉團像爆米花一樣“嘭”地膨脹起來,直接将裘亓整個人圈住。

“我靠?”裘亓一腳踩進棉花團陷進去,身子歪倒着撲在上面。

她伸手揪了揪,軟乎乎的,好像是羊毛但手感卻結實硬朗上許多,暗道不好。

根據原身的記憶,祖綿綿平時看着溫順安良,沒什麽攻擊力的樣子,但她卻有個能被成為**ug的技能——觸碰到她獸态毛發的人,會暫時失去一切靈力獸元化作普通人。

而在這個時候,作為被祖綿綿困住的獵物,就只能毫無反抗能力地随她下手了。

裘亓嘗試用力氣去扯那羊毛想從裏面鑽出去,卻發現這羊毛堅硬如鋼絲,緊密繞成一團,一點縫隙都沒給她留,而且最重要的,她唯一的那點大力士的優點,也被歸零成無,那掙脫的力道估計給祖綿綿撓癢癢還不夠的。

門吱呀一聲打開,随之踏入房間的腳步聲成為這焦灼局面的唯一變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裘亓也不例外。

“只是遲了片刻,這屋裏倒是玩得熱鬧。”

這悠悠然的嗓音,裘亓聽過一次就不會忘,正是合楊樓的頭牌,施洛凝。

“你什麽目的。”此時此刻的裘亓完全沒有了欣賞沒人的心情,她咬牙,一雙眼瞪着施洛凝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似的。

施洛凝輕輕一笑,撫平裙擺坐在桌旁,還十分惬意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摘了面紗的她,美得更攝人心魄,豔紅如火的唇勾着似有若無的淡笑,垂眸間落下的長睫輕輕帶過臉頰,顫動失序的卻是旁觀者的心跳。

“大人何出此言。”她笑着,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水波蕩漾,激起一圈圈漣漪,“合楊樓合楊樓,合陽之地客人歡喜,您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只做那些幹淨的買賣吧?”

“要做買賣是吧。”裘亓沒閑心和她扯東扯西,“解藥給我,價錢你開。”

“開價?當然不。”施洛凝轉過頭,饒有興致的眼神看向裘亓,手懶懶地撐在下巴上,“獸神大人何不順從自己的欲念,好好痛快一回,畢竟小女子對您失控的模樣着實好奇。”

經過剛才的一頓掙紮,裘亓臉上的面罩早被扯掉,此時一張白嫩的臉同熟透了的蜜桃般漲紅着,明明已經難受得不行,卻同幼獸一般擺出十分不熟練的兇狠表情強撐着,看得人一點不覺得害怕不說,甚至覺得她可愛欠逗。

“解藥給我。”裘亓一字一句加重了語氣。

“既然這樣,我可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施洛凝挪開目光,轉向祖綿綿。

她從袖中拿出一只金色的小鈴,腕子微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叫綿綿對嗎?”

意識不清的祖綿綿聽見那鈴聲後,混沌的眼神有了聚焦,“我是。”

“我知道你一直過得很不好,被家裏人抛棄在野外,好不容易一個人存活下來修成獸人,又被這魔頭捉了去,在她院中受盡委屈成了困獸。”

“你難道就不憤怒嗎?不想殺了那些負了你的傷害你的人報仇嗎?”施洛凝壓低的嗓音裏帶着能蠱惑人心的情緒,“去吧,放縱自己的內心,現在就是你的機會。”

脆鈴一聲一聲響,像是撩撥在人理智線上的手指,祖綿綿兩眼無光像是沒有生命力的木偶,突然站起來直直朝裘亓走來。

裘亓喘着粗氣背緊緊貼在牆上,她嘗試捏緊拳頭卻很快無力地放開,現在她渾身的力氣都使得差不多了,估計就是最普通的人族也能一拳打到她。

嘴角擡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裘亓也不知道哪兒抽出來的閑心思,她現在腦子裏在想,早知道就聽嚴晚一句勸,別在外邊亂晃,現在好了,真碰上事了。

祖綿綿的手掐到脖頸上的時候,裘亓沒有反抗,反倒是一臉解脫的表情閉上了眼睛,一副随她擺布的模樣。

力道越收越緊,裘亓的臉很快被沖擊到腦部的血染成绛紫色,胸口處的獸元珠跳動着,力道越來越猛烈,仿佛在叫嚣着讓裘亓去抵抗,但她死死壓着手臂,将那股沖動忍了下來。

施洛凝眉頭壓低,眼中掠過一絲不悅的神色,她停下手中的搖鈴,“為什麽不反抗,就算再虛弱,你總不會連個被我控制的人偶都打不過吧。”

血液猛地回流,裘亓暈得眼冒金星,她狼狽地捂着喉嚨咳嗽起來,舌尖嘗到一絲血腥味。

聽到施洛凝的問話,她小聲笑開,雪白的牙上沾着點點血跡,“我就是不想如你的意,怎樣?”

“有骨氣。”施洛凝不怒反笑,右手擡了擡,身後的綠茶姐妹花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祖綿綿捆上,拖到一旁控制住。

裘亓見威脅暫時解除終于能夠松口氣,雙腿一軟,沒形象的癱倒在地,再擡眼的時候,施洛凝已經湊到了她身前。

女人的衣服上塗抹着一股氣味馥郁的香料,很有辨識度,裘亓覺得過了今天,自己可能對這個味道就ptsd了。

“傳聞說的沒錯,你變了。”施洛凝蹲下身,塗了紅色甲油的手指托起裘亓的下巴,注視着她的眼睛,輕挑眉尾,“怎麽這麽淡定,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裘亓偏頭吐出一口血,露着大白牙沖她呲了呲,“我就不信了,一夜千金的合楊樓頭牌還能看得上懸賞我人頭的那點小錢。”

而且,如果施洛凝真要殺她,又怎麽會在大庭廣衆下攔她,進了屋也不幹脆點掏東西上手,還繞那一大圈功夫讓組綿綿來。

不過,裘亓能确定自己性命的安危,卻猜不透她的真正目的,對話依舊有所保留。

“你很聰明。”這是施洛凝沒料到的,傳聞說這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獸神大人,沒想到見到真人後,發現還挺機靈的,“那你猜猜,我到底像對你……做什麽?”

她擡起手指,貼着裘亓燙紅的臉頰輕輕滑過,指尖蹭了蹭她繃緊的下巴,又順着細長的脖頸落入衣領裏去。

只靈活動了幾下,那衣衫便在她手指中散落開來,露出裘亓常年不見陽光白得有些病态的肩膀。

施洛凝注意到裘亓身體有肉眼難以察覺的顫抖,眼底笑意更深,她仰起下巴唇瓣微張,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細長的食指,随後貼到了裘亓的大腿上,這個動作在裘亓眼裏就是一個預告,讓她頭骨炸裂的恐怖預警。

“嚴管家!救我啊!你再不來我就晚節不保了!”裘亓拉開嗓子,想像自己就是成精的喇叭,能喊多大聲就喊多大聲。

“噓!安靜。”施洛凝斂了神色,靠過來用手肘抵住裘亓的脖頸單手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警示,“你若是惹惱了我,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況且,這間房我下了結界,裏面的聲音是一點也傳不出去的,你的那位管家,怕是來不了了。”施洛凝眯起眼,食指揉了揉裘亓已經吓白的唇瓣,“所以聽我的話,乖一些好麽?”

裘亓點點頭,但等施洛凝一松手,她就又張大嘴車開了嗓子死命嚎叫。

“夫人!救我!!!!!啊啊啊啊啊!唔——”

“安安。”施洛凝轉頭對身後跟着的黑衣女子說話,“讓她安靜些。”

“是,主人。”叫安安的蒙面女子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後,悠長的歌聲從她唇邊流瀉而出。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聽見這聲音後,一直低頭仿佛沒有了生氣的祖綿綿突然睜開了眼睛。

“安寶……是安寶的聲音……”祖綿綿眼珠瞪得溜圓,嘴巴發出不可置信的顫音。

她努力撐着眼皮,想看清站在施洛凝身側那人的面龐,最終卻還是拜倒在那睡眠術之下。

……

後院

難得耳旁沒有那人膩歪的聲音,裴羽卿抽出空閑,坐在涼亭賞花。

桌上的茶杯冒着熱氣,說明茶剛泡好沒多久,她端起來,吹了一口輕抿杯壁喝下,清淡的茶香從舌尖滑入喉嚨,回甘之後更添一番風味。

“方才去西園,怎麽沒看見嚴管家在,這個點她不是該在折騰她那一地紫鳶花嗎。”

蕭楚兒手裏的扇子扇了扇風,“誰知道呢,祖綿綿今天還罕見的到了下午茶的點還不來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午覺睡過頭了,這懶羊。”

聞言,裴羽卿撇去一眼,“綿綿也不在?”

“怎麽了。”蕭楚兒回視,“你不是真把她的話記心上了吧,放心,就她那記性,自己說的話過兩天就忘了,什麽刺殺不刺殺的,早被她丢到腦後了。”

裴羽卿放下茶杯,許是心思不在的緣故,連手指被茶燙到了也沒察覺,等回過神,皮膚已經紅了大片。

殷慈敏銳察覺她的不對勁,“要我去書房看看嗎?”

“不用了。”裴羽卿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躁動,維持冷靜的語調,“随她們鬧去吧。”

話音剛落,她手背的圖騰猛地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皮膚像是被灼燒一樣的疼。

仆從契約生效會在雙方身上浮現圖騰,只要主方發出召喚,另一方就會有所察覺,如果不盡快趕到對方身邊,那圖騰就會一直以灼燒的方式折磨着仆從一方。

裴羽卿現在所承受的正是這個。

殷慈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沒來得及合上一口呢,就見剛才還風輕雲淡姿态的裴羽卿刷地一下站起來,連衣袖掀到了茶杯都沒注意。

她愣怔地看看地面上的碎片,又低頭看看自己衣袍上被潑灑的水痕。

可惜了,這可是新買衣裳,材質特殊,碰不得熱水,容易縮。

“怎麽了,一副急躁的模樣,不像你。”

裴羽卿神情凝重,“出事了。”

“誰出事,綿綿麽。”

“裘亓。”

這還是裴羽卿第一次念這個名字,殷慈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還沒等問清楚事,眼前的人就白影一閃,憑空消失了。

蕭楚兒直起身子,下巴沖裴羽卿消失的方向擡了擡,“這怎麽了?”

殷慈擦擦身上的水漬,背影看起來有些慘兮兮的,“救人去了。”

“救誰?”

“還能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晚節可以保住了(豎拇指)

ps:明天還是零點更新嗚嗚嗚,夾子之後會調整回下午六點的。

感謝在2020-08-21 00:00:22~2020-08-22 00:0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8506256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糖生翼 4個;Forun.、三把虛火、墨小塵、楊十六、K、月與人依舊、一然、秋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8506256 30瓶;迷疊迷疊香、西瓜、她說萬幸得以相識 20瓶;遠辰 15瓶;LHY 10瓶;淡墨、筱、霖、野生土星 5瓶;绺、寒楓、星眠 4瓶;2336623、空白7、墨小塵、初五、夜涼九、吃肉的柯基 2瓶;果然,熊熊最好了、yyy、竹聲雨絲mn、萌新駕到、若若幹巴爹!、別想着。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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