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唐傲天當然不知雪茹此刻在想些什麽,只是眉頭微蹙,話鋒一轉,“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滿身是血地躺在那裏?”
那樣的場景,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後怕。
雪茹仿佛說着別人的故事,随便到了極點地嘆了聲,“受傷了就流血了呗,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難道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傷嗎?”
“顧、雪、茹!”唐傲天氣得咬牙切齒,“你認真點行嗎?”
“我一直都很認真啊。”
雪茹笑着聳了聳肩,扯動了脖子,疼得她龇牙咧嘴,這模樣好不滑稽。
唐傲天見狀,倒是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看見沒?這就叫報應,讓你給我胡謅!”
“那你想聽些什麽?又想要我告訴你什麽?”雪茹冷冷一哂,“說了你就會替我報仇嗎?說了就會有人相信嗎?多少年了,我都是一個人這麽熬着熬着也就過來了,大不了一死,有什麽好說的?”
是的,不過是一個人強撐罷了,她早就習慣了,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唐傲天顯然沒料到雪茹會這般自嘲,仿佛這世間無一人會相信她,帶着無以倫比的疲憊與絕望。
她那清亮的瞳仁明明漆黑如墨,照亮了他原本黯淡無光的世界,此刻,卻讓他感覺那樣的疏離與陌生。
這一刻,他才發覺,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竟是這般的遙遠——這個女孩還是如同初遇時那般,對他有着滿心的防備。
呵……原來他這般不辭辛苦,甚至抛下整個公司幾天不管,就為了守在她的身邊,等她醒來時,第一眼便能看見自己,而這一切的行為,在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眼裏,都只不過是他一人的自作多情罷了。
她的心,堅如銅牆鐵壁,他進不去,她也不願出來,連這一丁點的機會,都不肯施舍給他。
想到這裏,唐傲天的心,沒來由地痛了那麽一下。
接着,卻是有那麽一句,他自己都沒有組織好的語言,就這麽脫口而出了,“你說的,我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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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這一刻,那本是随意靠在枕邊,歪着脖子,眼眸逐漸黯淡的女子猛然擡頭,從最初的呆愣,懷疑自己是否産生了幻聽,完全就不敢置信;到最後,她的嘴角上揚,不可抑止地笑着,眼中光華流轉,渲染了這一室的純白。
“你……你真的願意相信我?”
雪茹的聲線略微有些顫抖,她那小心翼翼的試探姿态,卻是令唐傲天心疼萬分。
這該是有多麽的孤立無援,多麽的寂寥、無人陪伴的女孩,才會因為他最最簡單的一句“相信”,而震顫成這般模樣!
于是,唐傲天毫不猶豫地點頭,僅僅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個舉動,卻是惹得雪茹心頭狠狠一軟,一滴眼淚竟自己掉了下來。
想她渾身淌血,疼得快要死掉時,都沒有因此而流下一滴眼淚,今日,卻是因為這個根本構不成理由的理由而落淚,別說是唐傲天了,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眼淚流的有點莫名其妙,丢人至極。
別扭地轉過頭,雪茹将臉埋在了被子裏,胡亂地蹭了幾下,才恢複了她平日那般兇婆子的模樣,“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呃……誰能告訴他,他這又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大小姐,看一下都不行了,還真當她是金子做的啊?
唐傲天靜默了片刻,開了口,“既然我選擇相信你,你現在也總該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了吧?”
“唐傲天,如果我說,那日導致我差點就死掉的罪魁禍首是我的小媽——林深深,你信嗎?”
是的,你信嗎?
如果你真的是無條件相信我的,那麽,自會與別人不同,分得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是黑什麽是白,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在唐傲天沉默的瞬間,雪茹亦是屏着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是,讓他們沒有料到的是,以為雪茹還沒醒,好不容易勸服了顧航在家多休息一會兒,準許她自己先來醫院照顧雪茹,以此為借口,便能與唐傲天有更多獨處機會的林深深,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雪茹與唐傲天之間的這段對話。
所以,唐傲天的沉默,何止是對于雪茹來說是種煎熬,對于林深深而言,更是令她緊張、不安到了極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雪茹早已耐性耗盡,眼神再次黯淡了下來。
無所謂傷心,無所謂失落,本就猜到了結果,她又何需将他的答案看得太重?
如此自嘲地想着,雪茹倒也釋然了,輕笑一聲,“謝謝你,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唐傲天聞聲,倒是不解地擡眸,“我什麽都沒說,你這是知道什麽答案了?”
“就是因為你什麽也沒說,這便是最好的回答,沉默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你不願回答對方的問題,并且認為提出問題的這個人,十分的幼稚可笑。”
所以,你是連回應我的話,都覺得不屑了是嗎?
唐傲天簡直覺得可笑至極,厲聲反駁道,“那照你這麽說,我每次和你說話,你不回應我,都是因為你壓根就不想理睬我,甚至覺得我的問題相當的愚蠢可笑咯?”
“唐傲天,一碼事歸一碼,我們現在在談的是信任的問題!”
雪茹對于唐傲天明明做錯了事,不願相信她,還強詞奪理的态度,更是火冒三丈。
“顧雪茹,你他媽的語文課是體育老師教的嗎?你不知道有一種沉默叫做默認嗎?我他媽的是在默認你說的是對的,我倒是奇怪了,你到底是從哪一點上能看出我的不想理你,覺得你的問題幼稚可笑了?”
說完這句話,唐傲天竟是覺得還不解氣,抓着手邊的玻璃杯子,便往桌子上狠狠一扣,碎裂的痕跡,紮得他手心裏的血,都染紅了那透明的杯底。
看着他如此自虐的行徑,雪茹倒是真的被他給吓到了,支支吾吾地開口,呢喏了半天,硬是沒擠出一個字。
見雪茹又是半天不回話,唐傲天的怒氣更甚了。
“顧雪茹,你他媽的是不是覺得,我唐傲天就是個傻子?”
“……沒……沒有。”雪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牽強,更多的只是在賠笑。
“那為什麽每回你都這樣的不識好歹?”
“……”
“又不說話?又覺得我問的問題很愚蠢?很可笑?不願意回答?”
“……”她這是要被冤死的趕腳啊。
林深深聽了唐傲天的話,久久地站立在原地,抱着保溫杯的手,明明該是溫暖如春,此刻,卻是冰冷如冬,連帶着身體也給僵住了。
雪茹眼尖,随意一瞟便看見了病房門口的林深深,忙是轉移話題,對着林深深喊道,“小媽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唐傲天倒是沒有料到林深深會來,轉頭的瞬間,雙眸裏含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怒氣。
就是這個女人,害得他差點就收到了雪茹的一具屍體,他又怎麽可能不恨?
林深深被他的眼神,猛地蜇了一下。
強忍着心中的難過、傷痛、憤怒、仇恨等種種情緒,林深深上前一步,像是沒有聽到他倆的對話一般,笑得自然,“茹茹,你總算是醒了,可是擔心死我和你爸爸了。”
唐傲天眼角輕擡,無語地輕嘆了口氣:這個女人剛剛明明是站在病房外,偷聽了許久,現在卻是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這樣百般讨好着雪茹。
這樣的女人,他真不知該說她臉皮厚好,還是該說她是個賤中極品!也難怪雪茹每回見到了她,就跟吃了槍藥一樣停不了嘴。
“哦?原來你也會擔心我?那還真是稀奇了。”雪茹笑容諷刺,銳利的眼光直射向林深深,“小媽,還記得我從前是怎麽和你說的嗎?”
“……”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所以,你的死期,也不遠了。”
最後的那幾個字,雪茹吐得很輕很柔,卻是沉沉地敲擊在了林深深的心房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所有人都看見了,我懷了孕,還每日挺着個肚子來醫院照顧你,你竟是這般說我,顧雪茹,你當真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唐傲天見狀,深知這兩女人的戰争又要開始了,看着這是在醫院,量她林深深也不敢耍出什麽花招來,索性讓雪茹罵個痛快,自己也好回公司收拾收拾他這幾天不在所落下的那些個爛攤子。
這麽想着,唐傲天也真的起身了。
雪茹見着他走了,亦是更加無所顧忌了,“白眼狼?林深深,你倒是和我解釋解釋,什麽才叫做白眼狼?是像你這樣明明拆散了別人的家庭,以小三的名義插足了我爸與我媽的婚姻,得到了本就不屬于你的一切,還要來繼續掠奪整個顧氏嗎?”
“你……你別血口噴人!”
她想要得到顧氏的話,根本就沒有向任何一個人提過,為什麽顧雪茹會這樣直接地道出了口,難道她是察覺了什麽,還是說她已經抓到了自己在顧氏的什麽把柄嗎?林深深驚恐地想着。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最清楚!林深深,我警告你,有了孩子就給我好好在家呆着,少出來丢人現眼,做多了那床上的事兒,小心連你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你……顧雪茹,你別以為你現在是個病人,就可以這麽不依不饒!自從我成為你小媽以來,我哪一點虧待過你?你為什麽要處處和我過不去?”
“究竟是我和你過不去,還是你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要害死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個下賤的手段,這一次,若不是你在許映龍那個色胚面前提到了我,他會沒事找事地威逼利誘我去帝國的總統套房,差一點就迷*奸了我嗎?”
迷*奸……
唐傲天一聽到這兩個字,渾身的血液就如同逆流了一般,呆愣在病房的門口。
他本欲進來拿走他前些天因為要照雪茹,而不得不放在醫院裏處理的那些文件,卻不想,竟是聽到了這樣令人心驚的一個詞。
這一刻,他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一錘,悶悶的,帶着窒息般的壓抑,而他的雙拳亦是緊握着,在風中狠狠地發着顫……
作者有話要說:想不想知道瓦們的小天童鞋是如何替茹茹報仇滴,(*^__^*) 嘻嘻~~要堅信惡人有惡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