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9)
……
看完整段影像,顧航木然着一張臉,開始笑,一直笑,笑到最後眼淚爬滿了他那慘白的臉,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自嘲,“哈哈哈哈……顧雪茹,你給我看這段影片,就是為了徹底打擊我,讓我一蹶不振,甚至是因為林深深這個賤|人而變得整個人都頹廢下去,再沒有任何的心力從你的手中奪回顧氏嗎?”
看來,在顧航的心裏,她顧雪茹現在俨然是上升成了一名惡毒的女配,并且還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類型。
“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免得你繼續癡傻下去,被她的三言兩語又迷得神魂颠倒,還像從前那般,把好人當壞人,壞人當寶貝一樣地對待。”
“這個不必勞煩你費心!在我心裏,你也不是什麽好人!”
顧航冷哼一聲,譏諷道,“顧雪茹,你之前利用我對你的愧疚,因而給我施壓,再運用心理戰術,從我這裏搶走了顧氏,現在還好意思義正言辭地告訴我,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心理戰術?給他施壓?搶走了顧氏?呵呵……原來,顧航就是這麽看她的。
“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這段影片我已經刻錄成光盤,打算送給你作為珍藏。
日後,每當你分不清身邊的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就拿出來看一看,興許還能刺激刺激你那低能的智商!”
雪茹說着,雙手随意一劃,光盤繞着圈,穩穩地落在了顧航的身前,“謝、了!”
顧航咬牙切齒地接過光盤,全身顫栗不已地借由着吳克林的力道起身,走出了雪茹的辦公室。
捂着雙眼,無人能知,此刻,雪茹的手掌間早已濡濕一片。
——
這邊的顧航與吳克林剛剛走到顧氏的大門口,便聽見一名全身豔紅的女子高聲尖叫着,“去把吳克林和你們的顧董叫出來!我今天若是不見到他們,我死都不會走的!”
吳克林眉心微皺,頓感不妙,胡曼寧怎麽就早不來晚不來地挑了現在這個時候來顧氏鬧事。
想了想,或許真的是他前幾日做的事太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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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胡曼寧打電話給他說,兒子生病了,嘴裏不停念叨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念在孩子還小的份上,能夠去看看他,哪怕他們兩人已經離婚了,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可奈何那段日子吳克林一直忙得無暇□,再加上胡曼寧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拿着兒子說事,哄騙他早點回家,結果次數多了,吳克林也就跟聽多了“狼來了”的故事一般,對此漠不關心了。
但誰知,這回竟是真的,孩子不僅病得極為嚴重,還被檢查出來患上了白血病。
于是,又過了幾天,胡曼寧哭着求他,能來醫院驗驗骨髓匹配的情況,畢竟,有血緣關系的匹配度,相對人普通人來講,要高上很多倍。
可即便是這樣,吳克林依舊是無動于衷,一再拖延,今日,才把胡曼寧給逼急了,直接沖到了顧氏來找他。
為了孩子,她不得已來此一趟,勢必要抓着吳克林跟着她去醫院裏查驗骨髓的匹配度,挽救她孩子的一條命。
“怎麽回事?”
顧航顯然是從前的職業病又犯了,一站在顧氏的大樓裏,就下意識地想要盡快處理掉門口的糾紛,以免影響顧氏的聲譽。
“顧……顧先生。”
斟酌了稱呼後,門口的保安才娓娓道來,“是這樣的,這個瘋女人從十分鐘前,就跑來顧氏的門口,坐着不肯走,口裏一直念叨着要見到吳特助和顧董才肯離開。”
“克林,你認識這個女人?”顧航轉身詢問。
吳克林極不情願地開口,“我的前妻。”
“既然是家事,為何要鬧到公司來?克林,這一次你讓我很失望,平常你處理任何一件事都是滴水不漏,讓我很是欣賞,可是今日,你卻因為家裏的事情,而徹底丢了我們顧氏的臉面,你可知,你這樣疏忽的後果會是什麽?”
“抱歉顧董,我日後會注意的。”
語畢,吳克林大步向前,拽住胡曼寧的手,就向外拉,胡曼寧哪肯就範,“怎麽?你要把我給帶走?怕我将你做的那些個喪盡天良的事情給曝出來?世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卻連個畜|生都不如,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生骨肉受着病魔地摧殘,連救都不願意救救他!
怎麽?那個顧雪茹就那麽好嗎?好到你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命都不顧了,也要繼續留在她的身邊?”
剛說完這話,胡曼寧的眼神就落到了顧航的身上,“你就是顧雪茹那個妖孽的爸爸,顧氏的前任董事長吧?”
顧航眉頭緊蹙,呵斥道,“這裏是公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克林,還不把你這個說話颠三倒四的前妻給我帶走!”
“怎麽?你怕了?想要維護自己女兒的聲譽?呵呵……顧航,你也不是什麽好鳥!別在這裏跟我裝什麽高尚!若是你真的那麽信任自己的女兒,又怎麽會……”
說到這裏,胡曼寧這才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就一時失口,将林深深失去孩子的真相說出了口,忙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顧航一聽這話,本能地反問,“又怎麽會什麽?你倒是說說看。”
腦海裏,顧航拼命地回憶,為何他會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仿佛他從前真的在哪裏聽過一般,特別是她這樣憤怒說話的口氣,似曾相識……
究竟是在哪裏呢?
電光火石之間,顧航将今日的事情與這個女人的聲音瞬間連成了一條線,得到了一個令他震驚到不能自已的結論,那便是——雪茹之前在他面前所播放出來的那段對話錄音,或許是真的,她沒有欺騙自己,林深深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她害死的,而是眼前的這個潑婦因為仇恨而設計的圈套。
這麽想着,顧航抖動着雙肩,嘴裏不斷地默念着,“不……這不可能……怎麽會這樣……我……我為什麽……為什麽會誤會她……我不可能會誤會她的……不!不!啊啊啊啊!”
“顧董,您怎麽了?”
望着顧航如此反常的行為,吳克林上前一步,穩住了顧航搖搖欲墜的身形,對着面前的胡曼寧唇語道,“若是你真想讓我陪着你去醫院裏驗骨髓,救孩子,就別再多說一句!否則,你是知道後果的!”
這一段話,顯然只有胡曼寧一個人能夠感受得到,被吳克林這麽一威脅,胡曼寧倒是安靜了不少,整個人都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佝偻着背,滿是心酸與疲憊。
為了孩子,她只能忍。
“讓她說!”
誰知,顧航卻是在這一刻,甩開了吳克林扶住他的雙手,死命地拽住了胡曼寧的衣領,“告訴我,林深深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派人殺死的!”
胡曼寧心頭一愣,閃神之間,顧航早已确定了這一切。
從來不屑打女人的他,此刻竟是大怒着揮手,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胡曼寧的臉上,“你找人輪|奸林深深,還害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為了挑撥我與茹茹之間的關系?”
胡曼寧被他的一個巴掌給打懵了,哪還顧得上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這一瞬間,她的怒氣全數上湧,朝着顧航厲聲怒吼道,“是又怎麽樣?我就是要讓顧雪茹也嘗一嘗我兒子所受的苦,我孩子因為她的緣故而沒有了爸爸,我便要讓她也失去父愛!”
“你……你怎麽可以如此歹毒?”
“歹毒的不是我!是你這個做父親的!你若是真心愛她,相信她,不論任何人說出什麽樣的話,你都會一如既往地包容她,信任她,而不是聽都不聽她的解釋,就一力否決她!”
胡曼寧的這麽一句話,一針見血地直戳顧航心髒。
瞬間之內,顧航身上所有的支撐點,仿佛都被人狠心地抽走了。
他癱軟着身子跌坐在地,雙手捂臉,哭得歇斯底裏。
為什麽會這樣?
他為什麽直到今日才知道,誰才是真正愛着他,全心全意為他付出的那個人?
而他呢?他都做了些什麽?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不信任她,利用着她對自己的愛,反反複複地往着她的心窩上捅。
甚至,她都拿出了真憑實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還是不肯相信她的話,一再地誤解她,傷害她,打擊她,最終,将她越推越遠……
就如雪茹所說的那樣,她不是不想愛他這個爸爸,而是他一直在逼她,逼着她沒辦法再繼續着這份對父愛的奢望……
剎那間,顧航臉色煞白,猶如枯槁的臉上,滿是淚痕,他抖動着身子,十指痙|攣,渾身止不住地抽搐,雙眼泛白,口中的白沫洶湧而出,驚得衆人目瞪口呆的臉上滿是恐懼。
“顧董,您怎麽了?”
吳克林慌了,他的計劃還沒開始,這邊一個最重要的人物若是被氣死了,他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于是,他對着身旁的保安疾聲怒吼,“快!快打急救電話,還有,趕快通知顧雪茹!”
一時間,他急得直接喊出了顧雪茹的全名。
保安們慌亂間也沒有注意太多,忙是分工按照着吳克林的吩咐去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胡曼寧是不是出現得很是時候?嘿嘿……
近日,我心情實在不好,一直在寫虐,不知道大家看得爽不爽,給個評論,留個言,求安慰,求虎摸啊~~~
你們這群千年潛水黨,真忍心讓我一個人難過咩?
小綠說,霸王的孩紙全拖出去裸奔!!!
88
“顧董,你快點下來吧,老董事長在顧氏門口暈倒了!”
“什麽?”
顧雪茹一聽到內線裏保安那頭慌亂無章的對話,吓得拎起外套就沖下了樓。
她甚至沒有選擇等電梯,15層的樓,她就這麽徒步從樓梯上,直接跑了下來。
等到她終于氣喘不已地跑到了顧氏門口時,卻見那裏早已空無一人。
拽住一個保安,雪茹雙眉緊蹙,“你剛剛說我爸暈倒了,人呢?”
“不……不是……我……我只知道吳特助将老董事長送到醫院裏去了……其……其他的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哪家醫院?”
“不……不知道……”
“shit!”
雪茹低咒一聲,翻開通訊錄,撥通了吳克林的電話,誰知那邊一直無人接聽,幾次過後,雪茹耐心全失。
轉身,她直接對着門口的保安問道,“究竟我爸是為什麽會好好地暈倒了?”
“好像是吳特助的前妻來顧氏鬧事,後來……後來……就把老董事長給氣倒了……”
“胡曼寧來了這裏?她來這裏幹嘛?”
“她的孩子好像生病了,想請吳特助去看看孩子,可是吳特助不願意。”
“那關我爸爸什麽事?最後怎麽會氣倒了我爸爸?”
“這……這個好像是因為……因為老董事長知道……知道胡小姐……她……誣陷顧董,害得你們失和……一時接受不了打擊……所……所以就……”
“我明白了。”雪茹淡淡的聲線,聽不出喜怒。
照理說,顧航終于明白了她這個做女兒的會有多麽的委屈,因此而內疚忏悔,她的內心應該是挺開心的。
可是如今,顧航的生死不明,她更不知道顧航究竟是犯了什麽病,若是真的因此而丢了一條命,或許會成為她這輩子最大的陰影。
深吸了一口氣,雪茹依着就近原則,開車來到了一家離顧氏最近的醫院。
“請問這裏有沒有一位叫顧航的病人?”
“您稍等,我幫你查查。”
雪茹點着頭,心裏的恐慌更甚,就算她再怎麽和顧航翻臉,也從未希望過他死啊!
“查到了,就在剛才的确有一名患者被直接推進了急救室,他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休克狀态,看情形不太樂觀。”
雪茹的心中,就如同有一塊大石,壓着她一直墜落,墜落……
空洞着眼,雪茹下意識反問,“請問急救室往哪邊走?”
“左拐直走,你就能看見了。”
雪茹丢下一句“謝謝”,就朝着護士小姐所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走廊上,吳克林懷抱着雙臂,一臉冰霜,呵斥着身邊早已被吓得呆掉了的胡曼寧,“現在你滿意了?把顧航給氣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我沒有想過要害死他……我……我就算再怎麽恨顧雪茹和你對我所做的這一切,我都從未想過要殺死任何一個人,更何況……顧航……顧航……他根本就不知情……”
雪茹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沖上前,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給胡曼寧一巴掌的時候,她卻朝着吳克林揮掌落下,毫不猶豫,巴掌聲回蕩在這空曠的走廊裏,顯得尤為的響亮。
吳克林被打後,不敢置信地捂着臉,長了這麽大,他還從未被任何人扇過巴掌,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一瞬間,他那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終是無法忍住,排山倒海地爆發了……
一個反手,吳克林握住了雪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顧雪茹,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惹過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那又怎麽樣?若不是你故意設計陷害我,拉我下水,讓你這個妒婦的前妻以為我和你有什麽,我爸爸今日也不會躺在醫院裏!
吳克林,你是個男人,一輩子躲在女人後面耀武揚威算什麽?
還有,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會一心一意與我合作,更不可能暗中給我使什麽絆子嗎?你這才過了幾天,就原形盡顯了,帶着我爸爸來顧氏,要從我手裏奪回顧氏,好讓你的奸計得逞,你說這一巴掌我不該打你,還應該打誰?
說來說去,你老婆也不過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罷了,她一直以你為天,被你牽着鼻子走,甚至離婚後,還是逃不過你随意編出的變心理由,害得我們顧家一家子雞犬不寧。
我警告過你,你怎麽對我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對顧氏,對我們顧家的任何一個人下手,可是,現在很顯然,你并沒有将我的話放在心裏。
今日,若是我爸爸真的有什麽事,我發誓,吳克林,你就等着為我爸爸陪葬吧!”
雪茹一長串的話說完,胡曼寧早已呆立在牆角,嘴邊不停低喃着,“不……這不可能……吳克林……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利用我……欺騙我……”
“你現在總該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了吧?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人,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雪茹眼光冒火地瞪視着牆角的胡曼寧,繼續道,“這就是你耗費了一輩子的青春,愛上的男人,他為了與你離婚,寧願編出一個滔天的大謊言,只為了讓你将怒氣轉嫁到我這個無辜的女人身上,他利用着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為求目的不擇手段,一個即使連親生骨肉都能殘忍殺害的男人,又怎麽可能會念及舊情?”
最後那句話,完全觸犯了吳克林的底線,繞來繞去,又繞到了他第一個孩子的死上。
他本就布滿青筋的臉上,更是猙獰得可怕,“顧雪茹,我警告你,再多說出一個字,信不信我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
雪茹冷笑一聲,心道:處事不驚?毫無破綻?呵呵……吳克林,你也不過如此!
每個人都有着屬于他自己的弱點,原來,你也不例外,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如你這般冷酷無情的男人,竟是對那個死去的孩子,這樣的耿耿于懷,害怕被人提及。
他不想聽人提起這個話題,那麽,她就偏要刺激他,直到刺激到他将真實的性子都暴露出來,不然,若是這個男人一直都保持着一張“百毒不侵”的臉,她還真的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于是,雪茹計上心來,勾唇一笑,“怎麽?你做得,我就說不得了嗎?林美娜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癡癡傻傻的,還不都是因為你,她現在滿嘴只會說出一句話,那便是讓你救救她的孩子!吳克林,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該有多狠的心,才可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只為成就自己的事業,而你現在呢?現在又在走着老路,為了成功連你另外一個孩子也不管了?”
一聽到雪茹嘴中的“另外一個孩子”,胡曼寧立馬來了精神,忙是沖上前,死死地拽住他的手,“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帶去給兒子做一個骨髓配對,你不可以那麽殘忍,抛下了我們母子,還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兒子小智受苦遭罪!”
雪茹趁機逃離了吳克林的桎梏,抖了抖被他捏皺的外套,淡笑一聲,“吳克林,你不是到了這樣的時候還要遲疑吧?小心你老了,真的會無人送終。”
“你這個賤女人,胡說八道些什麽?我的小智不可能會死,他一定會好起來!”
仿佛只有這樣說出來,胡曼寧才會安心。
雪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聳着肩,“你該罵的不應該是我,而是你身邊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你難道沒有發覺,就是因為你的愚蠢,才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被他牽着鼻子走嗎?若是我爸爸今日有什麽事,除了吳克林以外,我也不可能會放過你!”
胡曼寧冷笑一聲,反擊道,“都已經鬧翻成那樣了,還裝什麽父女情深?難道你真的會原諒他之前對你所做的一切嗎?傷害你,不信任你,為了一個小三,将你一次又一次地抛下,顧雪茹,你又比我強多少呢?只不過是為了不同的男人,愚蠢地付出了所有,卻換不來他們一絲一毫的憐憫,唯一不同的是,我是為了愛情,而你是為了親情。”
雪茹靜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回話。
誠然,若是要她無條件地原諒顧航對她所做的一切,她真的沒有辦法。
今日來,她只不過是為了确認顧航還活着的事實,只要确認了他還活着的事實,她立馬就會離開,不會在這裏多呆上一刻。
很多時候,當我們太過渴望一件東西,卻拼盡了一切,終其一生也無法獲得的時候,我們先開始會失望,最終會絕望,絕望到一定程度時,心便會痛得麻木了,漸漸地,也不會再對這樣東西産生任何的興趣,而這便是雪茹此刻對于父愛的定義——麻木了,不再期待了……
正在幾人僵持不下的同時,手術室的門從裏打開了。
顧航緊閉着雙眼,毫無血色地被人推出了急症室,醫生微皺的眉心,再一次驗證了顧航此刻的情況并不太樂觀。
“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我是。”
雪茹哆嗦着上下唇,握緊雙拳,反問,“醫生,我……我爸爸的情況怎麽樣?”
“病人初步診斷是癫痫症,也就是俗稱羊癫瘋,而很顯然患者是屬于症狀性癫痫,它是由中樞神經系統病變影響結構或功能等,如染色體異常、局竈性或彌漫性腦部疾病,以及某些系統性疾病所致,發病時,患者會全身真攣抽搐、口吐白沫、昏厥,但通常情況下意識是清醒的。”
“羊癫瘋?”雪茹渾身震動,不敢置信地盯着手術門,“怎……怎麽可能……我們家沒有家族遺傳,根本就沒聽說過這種病例啊!”
“這種病并不一定是出自于遺傳,很多種可能都會導致癫痫病的發作,而且……患者還伴有中風的征兆,即使是治愈了,語言功能也會有所障礙,最直觀的影響就是口齒不太伶俐,而且……可能會導致局部偏癱,下半生他都只能坐輪椅了。”
“也就是說,我爸……他很可能會半身不遂?”
“……抱歉,目前的情況便是這樣,我們已經盡力了。我建議你若是平時工作忙,可以将你爸送去老年療養院,那裏的護士與設備,都有利于老人的靜養。”
“謝謝,我知道了。”
雪茹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氣。
短暫閉眼,吸了吸鼻子,再睜開眼時,她重重地吐了口氣,自我安慰道:顧雪茹,至少他還活着,撿回了一條命,你應該慶幸不是麽?
再看向醫生的眼裏,已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緒,“那我現在能去病房裏看看我爸嗎?”
“可以。”
得到許可後,雪茹一步步随着衆人來到了顧航的病房,待到病房裏只剩下她與顧航兩個人時,雪茹才低低地嘆了口氣,“呵……很可笑不是麽?鬥來鬥去,你還是被鬥進了醫院,不同的是,前世的你沒了性命,今生,我拼盡了一切才換回了你的一條命。
或許,這個世上都是有因果報應的,宿命之所以這樣安排,也是有它一定的道理。
你可以說我自私,說我連你變成了今日這番模樣都無法原諒你,但我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就像聽多了“狼來了”的故事一般,我對你的信任與愛戴,也早已随之遠去了……
曾經,我試圖抓住一切來換回你對我的信任與愛,但是很可惜,到了最後,也只剩下我一個人,滿身傷痕。
這一次,就讓一切塵埃落定吧……
我會請最好的醫護人員,将你送去全省醫療設備最好的老年療養院,在那裏,我希望你能夠真正地淨化自己的一顆心。
也希望你能仔細地反思一下,前半輩子,你都為了那樣的一個小三,對我和媽媽,究竟做出了多少殘忍的事情……”
說完這一切後,雪茹攏了攏身前的大衣領口,明明沒有多冷的天,此刻卻是涼透骨髓。
誰都沒有發覺,在雪茹轉身的瞬間,一滴清淚,順着顧航的眼角緩緩滑落……
推開病房門,走出來的那一刻,雪茹釋然了,或許,這樣的結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顧航不用再費盡心思,想着怎麽來彌補他對她的傷害;而她也不用再面對這個曾經一次次傷透她心的男人了……
緊握着雙拳,雪茹擡頭眺望着窗外的豔陽,笑靥如花,“林深深,等着吧,下一個就是你了!很快很快……”
作者有話要說:渣爸送去療養院,下半身癱瘓了,再也沒辦法傷害我們的茹茹了,話說,我是不是出手狠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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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說雪茹從小到大除了媽媽以外,還有什麽女人會處處為她着想,為她的最大利益出謀劃策,那麽,絕對不可不提祁桑這人。
祁桑,從雪茹成年起,便被顧航請來作為女兒的私人律師,處理着她成年後的各項法律事務,雖說雪茹真正能用到私人律師的時候很少,但與祁桑之間的聯絡,卻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密切。
當年若不是雪茹為了成全祁桑去國外靜修的夢想,而讓她安心地離開了中國,也不可能會令林深深有機可乘,陷入孤立無援的絕望之中,最終選擇了自殺這麽一條愚蠢的道路。
如果說,所有的資深級法律顧問留給世人的印象都是白襯衣,黑裙子,外加一個黑框眼鏡,那麽,祁桑便是完全颠覆了人們對于女律師這一成不變的形象設定。
這個女人不僅穿着高調,完美無缺的精致五官,以及那猶如波浪般的披肩卷發,更是妖嬈萬千,集齊了所有女人的性|感因素,舉手投足之間,媚态盡顯,真可謂尤物無疑。
這不,只見這女人掐着小蠻腰,撥弄着她的波浪大卷發,即使一路走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是令旁觀的男女頻頻回頭,驚嘆不已。
雪茹無奈地搖頭,這個祁桑啊,每次的出現都要高調得令她咋舌,當然,更讓她覺得同樣身為女人,為何她們之間的差距就那麽大。
“祁大律師,麻煩你收斂一下你那風情萬種的姿态,放過那些男人的眼睛吧,你每次一來,他們就再也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
雖是揶揄的口氣,雪茹卻難得一見地伸出雙臂,做了個擁抱她的姿勢,祁桑接而大笑一聲,反手摟住雪茹的肩,輕碰一下,而後松開。
“沒辦法,天生麗質,難以摒棄。”
明明是這般自大的口氣,竟讓聽着的人完全不覺反感,也只有祁桑這般的女人,才能夠活得如此潇灑自由。
“好了,說重點,上次我讓你去調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雪茹,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查一個林深深哪還需要我親自出馬?我老早就丢給我私人助理查好了,你看看,這是所有的資料,哪個環節不夠細致,需要添油加醋,讓她的罪判得更重一點的,你盡管跟我說。”
明明是關于法律的事情,可大可小,有時甚至還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卻被祁桑極為自然地道出了口,仿佛他們正在讨論的是“今天的白菜多少錢一斤”般,那樣的理所應當。
雪茹随手翻開那一沓沓資料,嘴角先是勾勒出一個極淺的笑容,而後,她咧開的嘴角就差到了耳後根,“親愛的桑桑,你真是太棒了!”
“這是自然。”
祁桑欠扁地聳了聳肩,戳着雪茹的手臂,“顧雪茹,我說你怎麽還和以前那麽沒用啊?一個林深深你鬥了這麽多年都沒把她給拿下,要是我早就一刀子把她給宰了,還能讓她在我的世界裏蹦跶那麽多年啊!”
“注意啊,你可別沖動,你要是真的一刀子把林深深給宰了,那就是知法犯法,到時候罪名更嚴重。”雪茹嘴裏嘟囔着。
祁桑一記銷|魂的大白眼扔給了雪茹,“你得了吧?就算不宰了她,我也不可能讓她好過!”
“大桑,我知道你還是心疼我的。”雪茹滿眼愛心,就差冒泡了。
“少賣萌,還有,記住,我只比你大兩歲,比你那個人盡可夫的小媽還小一歲,別老是‘大桑’‘大桑’地叫我!顯老。”
“OK,我們來談正事。”
雪茹收斂了笑意,雙腿交疊,敘舊完畢,當然是正事更重要了。
祁桑不置可否地點頭,轉瞬間,就仿佛方才那個嬉笑俏皮的女人不見了,現在的她,滿身的職業氣質,惹得身旁的雪茹也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哎,也不怪那些男人一見了她,就跟丢了魂兒一般地瞪直了眼,就連她這個要求極高的女人都不得不說,每次看到祁桑的時候,她都會有種深深的壓力感,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場太強,不是每個人都能夠hold住的。
“我想知道故意傷人罪,外加教唆他人犯罪兩項罪名加起來,最高能判多少年?”
祁桑聞聲,輕咳了一聲,才緩緩道,“首先,我們來談談故意傷人罪,你之前已經在你傷勢最嚴重的時候驗了傷,也就是說,若是能證明這項傷勢是她導致的,那麽,她至少能判上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規定的,依照規定。
但很顯然,你現在并未殘疾或是死亡,所以,只能依據前一條,最多判她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不過,折中一下,我略施點手段,判她個四、五年也夠她煎熬一輩子了。
再來,就是教唆他人犯罪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九條規定:教唆他人犯罪的,應當按照他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處罰。教唆不滿十八周歲的人犯罪的,應當從重處罰。
所以,很簡單,若是你想要她判得更重一點的話,就要從她教唆的人是否成年入手,若是證實了這一點,我相信,她這一次的牢獄之災,加起來,至少不會少于七年。”
“七年?我還是覺得少了啊。”雪茹輕嘆口氣,撇了撇嘴,“沒有更高的判決了嗎?”
“顧大小姐,這是法律,每一條刑法都是有根有據的,你以為是上菜市場買菜啊,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我說的七年已經算是多的了,實際上,她所做的事情,每一條都不算是最重的,我能做的就是盡量找齊罪證,讓她直接入獄。”
雪茹斟酌許久,才反問道,“……那你有信心嗎?”
她知道,這麽問既是對祁桑能力的質疑,更是對她從未打輸過任何官司的一種侮辱,但雪茹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這麽一句。
祁桑聞言,徹底炸毛了,“顧雪茹,你認識我這麽久了,什麽時候見過我輸了官司?老娘怎麽說也是法律界的活字招牌,怎麽就被你這個不中用的小女人給質疑了?”
“……”好吧,她承認她小人之心了一回。
“就這樣。姐姐我還有無數個case等着呢。”
“嘿嘿,好桑桑,我這不是開玩笑嗎?我哪敢質疑您的能力啊,您這随口一出就能說掉別人半條命的金牌律師,我崇拜都來不及呢!”雪茹狗腿地開口,笑得異常欠扁。
“顧雪茹,你就得了吧,少拍點馬屁,我照樣能幫你搞定,你就等着姐姐我的好消息吧,不過,嘿嘿……”
雪茹見到她這樣的笑容,後背就一陣發麻,與祁桑相交了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