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然惡劣:“……畫筆拿來。”
千春卻沒還給她:“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重新畫一幅了,你沒看到這幅畫已經被毀了啊。”隔行如隔山,小姑娘脾氣差,再加上年紀小,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就不跟千春解釋。
“哪有毀掉呢?我覺得很好啊。”
桃井真依畫的是這一角風景。占據紙張左側1/3的房屋,房屋的窗戶敞開,一撮窗簾自窗戶後悄悄探頭,帶着靈動的生機,陽光被屋檐隔開,留下一地陰影,陰影下的青草,用色簡單自然,田園風情盡入畫中。
得到誇獎,桃井真依不但不高興,反而更生氣了,她仰着頭,怒視千春:“好?哪裏好了?你沒看到這些都被濺起來的顏料給毀了麽?”
千春像是根本沒感受到小女生的怒氣,笑意冉冉。
看到對方還在笑,桃井真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笑什麽笑?不然你來畫?”
畫中風光雖好,但有三處被顏料濺到圖紙上,硬生生破壞了原本的美感。一處濺在窗簾上,一處濺在青草上,一處濺在未被房屋隔開的陽光下。
“好啊。”千春一口答應,見桃井真依一臉不信任,也不多說,提筆上前,微微思索一番,便拿起顏料盤子開始直接繪色處理。
在窗簾上的那處綠點,她先在陽臺靠敞開的窗子旁畫了一個透明的缸,裏面盛了一半的水,然後自水中,根須伸展,水上葉子繁簇。因為靠近窗戶的緣故,有枝葉貼靠在窗簾上,顯得精氣神十足,勃勃生機。
如此,這一處的綠色被解決掉。
“這是水養綠蘿。”千春解釋道,“綠蘿是大型常綠藤本植物,大多生長在熱帶地區,是一種較适合室內擺放的花卉。”
桃井真依撇撇唇:“一聽名字就覺得矯情。”說是這麽說,但眼裏滿是欣喜,偏還嘴硬,“這一處勉強算你過了,還有兩處。”
下一處,是在青草上的一抹黃,大概是她在填充陽光顏色時不小心滴下的。
千春以這點的黃顏色開始擴色,又輔佐橙色,橙黃越來越多,越來越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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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瓢蟲。”桃井真依驚呼。
是的,千春用橙黃的色彩,畫出了停留在青草葉子上,展翅欲飛的瓢蟲。
陽光,青草,花朵,還有昆蟲,好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千春還在聚精會神地給瓢蟲背部點上棕點:“畫畫本來就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怎麽能因為顏色的使用失誤而打算毀了整幅畫,焉不知塞翁失馬。”
桃井真依原本看到圖畫被拯救過來還挺高興的,偏偏被千春這麽一說教,臉立刻拉下來,一把奪過千春手中的畫筆,張牙舞爪:“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不用你畫了,我的畫我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诶诶。”千春看到女生臉上的防備後,終是沒說什麽,正巧鄰居打電話過來,說是她那邊孩子太多,讓她過來幫忙照顧下。
挂上電話,千春只好和小女生道別:“我有事先走了,拜拜,不要毀了這幅畫啊,我是真的覺得它很好。”
桃井真依發脾氣地扭頭不離千春,千春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告別。小女生雖然扭着腦袋來表達自己對千春的無視和嫌棄,但扔仍不住偷偷瞥了幾眼千春。被發現了,更惱怒地收回視線,等她再次瞟向千春站的位置時,才發現她人已經走了。
“太過分了。”小女生氣憤,“哪有人畫了一半就走的。”
這麽想着,她又自己拿起畫筆,對着陽光下的紅色發呆。這塊紅點比之前的都要明顯,小女生苦思冥想半天,終于想到要畫什麽。正要落筆,背部就被人撞了下,身子慣性前俯。
“你幹嘛?”看到畫被撞了一個更大痕跡的紅色,桃井真依氣急敗壞地回頭,瞪了眼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他摸摸腦袋,向桃井真依道歉:“對不起啊,我一時沒看到……”
少年自後面上來,笑着也替小男孩給她道歉:“不好意思将你的畫弄壞,這孩子一時開心,就有些莽撞……”
桃井真依一肚子火,又不好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置怒,就怒氣沖沖地将火全灑在大人身上:“你怎麽不好好管管,這麽小的孩子還讓他橫沖直撞。”
她指着毀掉的畫:“你看看我的畫,我可是畫了整整三天!”
來人正是幸村精市。他有些無奈地道:“真的非常抱歉。”他想了想,建議道,“要不我幫你重畫一張?”
“不要。”桃井真依一口回絕。
幸村攤了攤手,好脾氣地問:“那你想怎麽樣?”
小姑娘得理不饒人,在知道幸村有十多年的繪畫經驗基礎後,非要幸村把這幅畫修好給她。
幸村只得答應。他接過畫筆沉思了下,在畫盤裏添了幾抹色彩,然後開始動手修改。
這是原紗千春和幸村精市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合作,只是那時候,她不知,他亦不知,只有歲月,悠悠晃晃的流淌,帶走了那些失之交臂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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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驚吓
千春第二天醒來,腦袋還嗡嗡作響,她坐在床上出神。
“謝謝。”女聲輕促帶着驚魂未定的慌亂。
“不客氣。”男聲平靜從容不迫。
那麽熟悉的聲音,千春終于想起,原來是幸村精市。感覺……又圓滿了些。
又發了會呆,千春起床洗漱,吃完早點就往繪梨衣家趕。想到自己今天會被小姑娘精神充沛的八卦,就覺得頭有些暈。
該不會是感冒了吧。千春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念叨。
千春樂了,矮油,誰這麽想她?
結果一到繪梨衣家,千春立刻轉身拔腿要走,就被在門口的幸村眼疾手快的拉住。
“你幹嘛?”千春顧不及害羞,惱怒地瞪着幸村,想掙開幸村拉着自己胳膊的手。
第一次看到女生直視自己,雖然是因為小狗的原因,但幸村還是忍不住笑開:“不用擔心,吉娃娃很乖的,而且已經打了預防針了。”
“這不是有沒有打過預防針的問題好麽?”千春抓狂,偏偏幸村手锢的緊,任千春掙紮扔紋風不動。
“你要做什麽?”千春低聲磨牙。就算他是她再喜歡的人,也無法阻擋她對狗的恐懼。
繪梨衣抱着吉娃娃,一大一小都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原紗老師,原來你怕狗呀。”
“你別過來。”千春一看她要上前,連忙阻止,恨不得一退再退,“怎麽會有狗的?”
幸村空閑的一只手摸摸鼻子,表情很是無辜:“母親說是給繪梨衣的七夕禮物。”
真的不是你自己故意送給繪梨衣的麽?幸村你的表情還能再真誠點麽!
“繪梨衣用什麽七夕禮物……”
繪梨衣抗議:“我也是女生啊,怎麽就不能過七夕了?”她怨念地看了眼千春,“而且你們昨天還抛下我一起約會了,我受到打擊需要安慰的。”
千春被這眼神看得語塞。
“要不讓繪梨衣把吉娃娃先放到窩裏,這樣你就可以進房間了。”幸村提議。
千春雖然怕狗,但一向盡職盡責,再加上昨天已經請過假,所以她猶豫了一番,還是答應了幸村的意見。
等繪梨衣把吉娃娃抱到另一個房間時,千春才猛地吐出一直吊在喉嚨裏的氣,握了握手掌,抹去手心裏被驚出的冷汗。
她正要進去,才發現左手手臂還被拉着,之前突然湧起的勇氣像氣球,一下子被戳破。千春不自然地動了動手臂:“那個,幸村君……”
“怎麽這麽怕狗?”
“啊?”被幸村這麽一問,千春立刻就忘了自己之前想要說的話,“我……”她支支吾吾着,見幸村含笑看着自己,不見半分不耐煩,低低的,好不委屈地道,“我小的時候被一只狗咬過。”
那時候她才五六歲,最是不懂事愛玩鬧的年紀。鄰居養了一只銀狐犬,眼睛圓小,四肢健壯,體形勻稱,毛發豐厚密實,柔軟光澤,千春一看就極喜歡。也因此,千春常常跑到鄰居家和銀狐犬一起玩耍。
又一天,千春和銀狐犬在玩的時候,主人出去買菜。那天銀狐犬不知為何特別暴躁,千春逗弄着逗弄着,就被銀狐犬按倒在地。
銀狐犬的前肢抵着千春的脖子,露出尖銳的牙齒,朝千春低吼。
那時千春一恐慌,就“哇”地哭了起來:“小銀你怎麽了?走開走開,爸爸媽媽……哇……”
一聽到哭聲,銀狐犬更躁動了,它的前肢不耐煩地拍着,鋒利的爪子将千春的脖子劃開了淺淺的一個口子。
聞到血腥味,銀狐犬格外興奮。它低頭湊到千春的脖子上嗅嗅,像是找到自己要吃的食物,一口咬在千春的肩膀上。
千春原本穿的衣服就少,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銀狐犬的牙齒穿透衣服,狠狠地嵌進肩膀,割開皮肉。
疼痛加上害怕,千春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千春,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難受?”千春母親湊到她面前焦急地問。
她回家的路上正碰上出去買菜的鄰居,知道房間裏只有千春和銀狐犬,千春母親有些不放心,直接去了鄰居家,結果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令她幾乎暈厥的畫面——淡淡的血腥味,陷入昏迷的女兒,以及還在咬着女兒肩膀的銀狐犬。
千春顯然還沒緩過來,她茫然的看着自己母親,有些疑惑對方怎麽在這裏。肩膀一痛,然後回憶一點點掀開,千春打了個寒顫,臉上湧起驚恐和膽怯,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媽媽……”
“乖女兒。”千春母親抱住千春,拍撫着千春的後背安慰她,“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來遲了。”
千春哭了好久,又疲倦的睡去。
千春的父親來的時候非常憤怒,先是斥責了一旁的鄰居,在看到自己女兒睡着眼角還有眼淚的痕跡後,又心疼又氣惱,恨不得把鄰居揍一遍,還是千春母親把他攔住,發熱的頭腦才漸漸冷靜下來。
但至此後,千春父親再也不曾和鄰居說過一句話。
千春眼裏都有淚水在打轉,她看着幸村,可憐兮兮地像是被抛棄的小松鼠:“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拿狗來吓我。”
幸村嘆息一聲,松開扣着千春手臂的右手:“對不起。”
千春抽抽鼻子:“又不是你的錯……那件事成了我的心裏陰影,我後來再見到狗就想跑。”
“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幸村柔聲問。
“看過了,一點效果也沒有。”千春眼眶裏的淚水越積越多,自己今天既沒被狗咬,也沒受委屈,只是被看到繪梨衣手上抱着的狗吓到而已。明明沒什麽好哭的,但當她聽到幸村關心自己,溫柔的向自己道歉時,淚水就不由自主地激漲。
幸村欲言又止。他遲疑了下,還是伸手輕輕地拍着千春,仿佛想借此拍去她的恐慌害怕。
“對不起。”他又說了遍。
等到千春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态,才發現倆人站得極近,慌張地後退幾步。
幸村頓時哭笑不得。自己難道就那麽像洪水猛獸,讓人避之不及?
千春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幹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幸村君。”
“沒關系。”幸村不甚在意地放下手,“走吧,你該去給繪梨衣補習了。”
“好。”千春點點頭,又想起一個問題,“你早上怎麽還沒去給那個小男孩補習?”
“澤樹的爺爺病情加重,所以還要停課幾天。你去吧,我在外面看會書。”
千春臉紅了紅,怎麽感覺那句“我在外面看會書”的未完句是,“我在外面看書等你”。千春揉了揉臉,瑪蛋,腦補更兇殘了……
給繪梨衣補了一節課,讓繪梨衣先自己練習,千春則去廚房倒水喝,結果一進廚房,看到在廚房自娛自樂玩耍着的吉娃娃後全身呆住了,動彈不得。
吉娃娃仿佛也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停下了玩耍,歪歪頭,看向千春。
一人一狗僵持了好一會,吉娃娃試探的走向千春,千春一點點一點點後退。吉娃娃覺得很有意思地加快腳步朝千春小跑去,千春腦袋一空,下意識叫出聲,結果吉娃娃受到驚吓,停下腳步朝千春“旺旺”叫着。
千春更恐懼了,她轉身拔腿就跑,模模糊糊間看到有人沖過來。
千春完全沒看清迎上來的是誰,一把鑽到對方的懷裏,緊緊抱着他的腰,急聲切切:“快走開,快把它趕走。”
28球
第一次千春對自己這麽主動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幸村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躲在廚門後面瑟瑟發抖的吉娃娃,再看了眼埋在自己懷裏不肯擡頭的千春,笑意傾斜一地。
千春在抱住後才突然反應過來……卧槽,她抱的是男神啊!
千春正要推開,身後的吉娃娃又叫了幾聲,千春果斷抱緊幸村。都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千春被迫着抱住男神躲狗才是最重要的!
“發生什麽了發生什麽了?”還在房間裏練習鋼琴的繪梨衣聽到千春的尖叫和吉娃娃的叫喊立刻跑出來,看到客廳相擁的兩人時,微微怔神。
女生緊緊地抱着男生,将腦袋深埋在男生胸前,仿佛這樣就有所依靠,無所畏懼。
男生任由她抱着,沒半點反抗,眉宇間帶着極淡的喜悅。
繪梨衣立時用雙手捂着眼睛,偷偷從縫隙裏窺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咳咳,我就是聽到剛剛有人在叫,所以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幸村輕描淡寫,“原紗桑被吉娃娃吓到了而已。”
繪梨衣驚得連掩飾也不掩飾了,她放下手,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還在打顫的千春和被驚吓到的吉娃娃,忍俊不禁:“不會吧。”
這一人一狗是在演相聲麽?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繪梨衣自言自語,朝幸村擠眉弄眼,“以後想讓原紗老師主動,可以用這招。”
幸村一本正經地接道:“這确實是個好主意。”
聽到他們還有空調侃自己,千春又羞赧又緊張:“你們快把那只狗抱走呀……不是說放到狗窩裏了麽,怎麽在廚房?”
繪梨衣無語:“在狗窩裏難道不能爬出來嗎?”她邊說邊搖頭,哄着吉娃娃,一步步靠近,終于在只有一點距離的時候抓住了嗚咽的吉娃娃,心疼地給它順毛。
“唉,看你們倆這樣,都不知道是誰吓誰。”
見危險解除,千春顧不得害羞,忙不疊推開幸村,正要回房間,見繪梨衣抱着吉娃娃走過來,又火速躲到幸村身後,小小地探出頭,沖繪梨衣道:“你等等!”然後她扯着幸村的衣袖,眼睛直直盯着吉娃娃,小步後退。
幸村也好脾氣地任她扯着,笑容擋也擋不住。這麽孩子氣……說她膽小,她有勇氣直接抱住他,說她膽大,她連一只吉娃娃都害怕。真是難養啊。
繪梨衣瞠目結舌。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目光移向幸村,見幸村面帶笑容,似是放縱,不由長長嘆了口氣,輕聲咕囊:“好吧好吧,可憐的吉娃娃,咱們走,他們不要你,姐姐要你,他們過他們的二人世界,咱們過咱們的一人一狗世界。”
吉娃娃像是聽明白一樣,慘兮兮地叫了聲,回應着繪梨衣的話,好不可憐。
繪梨衣一邊說一邊抱着吉娃娃繞過千春,直到、她走回房裏,聲音也漸漸轉輕最後消失在空氣中。
看着吉娃娃在視線裏消失,千春終于放下心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貼着幸村,又憶起剛才的投懷送抱,臉轟地紅成一片。薄薄緋紅,像是塗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
她退後幾步,尴尬地低着頭,怯弱地像是犯錯被罰的孩子:“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急急地解釋,“我當時完全下意識地就……就找個東西避難……”
說到後面,她表情吶吶的,對于用“東西”這次來比喻幸村,莫名的有些心虛。
幸村原本的視線轉向一邊,表情有些不自然,一聽到她這話,餘光瞥到她的動作神情,好氣又好笑。他咳了咳,忍住笑,平穩下聲線:“沒關系。”
原來是下意識地動作麽……不知怎地,幸村竟覺得心情轉晴,有些高興,高興地連之前原本壓制住的笑意開始蔓延,少年展開驚豔地笑容。
千春完全被看呆,站在原地,傻傻地木頭人一枚。直到對上幸村湛藍的眼眸,千春破散的神識瞬間回籠,她的臉更紅了。
看男神又看呆了,更悲催的是,還讓男神發現了自己呆傻地看着他發呆的樣子T.T
千春不等幸村說話,丢下一句:“我繼續去給繪梨衣補習。”就非常速度地跑進房間裏,還把門關上。
果然是小白兔,連跑都跑得那麽快。幸村揉揉鼻子,表情有些無辜,然眼裏似有流光一閃而過。
千春在房間裏等了一會,繪梨衣才推門進來。
“怎麽這麽久啊?”千春好奇地問。
繪梨衣扁扁嘴,控訴她:“還不是你把吉娃娃吓到了,我哄了好久才把它哄睡了呢。”
“怎麽是我吓它?明明是它吓我……”千春為自己辯解,觸到小女生的眼睛,語氣軟了下來,“好吧好吧,是我的錯,對不起吉娃娃,這樣可以了嗎?”
“哼,勉勉強強。”小女生傲嬌一仰頭。
千春失笑:“好了,我們繼續練習之前學的曲子。”
今天繪梨衣的母親有事去了東京,繪梨衣原本對鋼琴就無多大興趣,如今母親不在,精神束縛被打開,立刻心野了。
“原紗老師。”繪梨衣舉手示意。
“什麽事?”
小姑娘滴溜溜轉動着眼睛,慧黠地像只小狐貍:“我們不是買了網球拍嗎?今天這麽好的天氣,不就應該出去活動活動,鍛煉鍛煉身體?”
“可是我的網球拍在家裏啊。”
繪梨衣豪氣一揮手:“沒關系,我的借你。”
千春:……我們用的是不同重量的吧。
見千春懷疑的看着自己,繪梨衣哼唧一聲:“我可是後來又讓幸村老師陪着我去買了另一副拍子,本來是要給母親鍛煉身體用的,勉勉強請借給你也可以。”
千春很想說你不用勉強,但觸及到小女生雀躍渴盼的眼神後,心一軟,答應了。
兩人偷偷摸摸打開一小縫隙門,從門縫中查看客廳,發現幸村不在,繪梨衣立刻開門,踮手踮腳地往自己房間跑去,千春則偷溜出大門。
繪梨衣所在的社區很大,裏面還專門建了一個小型體育館。倆人在社區的體育館門口碰頭,溜進網球專區,兩個地方只有一處有人,還有一處空着,倆人就進了無人的一處。
拿出網球和網球拍,千春和繪梨衣發愁了。
一個人多年不打手感弱爆了,在丢人和不丢人中徘徊,還有一個是根本就沒學過網球,臉怎麽發球都不會。
“要不,我們回去?”不知為什麽,千春一想到她們背着幸村溜出來打網球,就有股不詳的預感。
繪梨衣堅決反對:“我們好不容易偷溜出來,哪有逛一遍體育館就回去的?反正周圍也沒人,不會就打,打到會。”
打到會……
千春抽了抽嘴角,瞪着手上拿的網球和網球拍,猶猶豫豫了一陣:“要不……我試試看?”
繪梨衣眼睛一亮,睜着又圓又大的眼睛,期待着望着千春:“好。”
千春掂了掂網球,走到場地裏,繪梨衣小尾巴似的跟着把一桶網球都放在她腳邊,讓她更方便拿,随她練習。
看到千春抛球的姿勢,繪梨衣快步跑到界限外,瞪大眼睛看着,生怕錯過分毫。
千春左手手腕一擡,網球往上一抛,右手手腕一轉,抽打了過去。結果……沒過網。
千春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女生很積極地喊着“原紗老師加油”為她助威。
千春從腳邊再拿起一顆網球,閉上眼睛,等心一點點平靜下來。耳畔邊将一切嘈雜聲都過濾掉,千春專注地頂着對面。
抛球,擊出。結果還是差了一點。
“好可惜。”繪梨衣耷慫着腦袋,又立馬動力十足,“原紗老師加油,加油啊。”
千春再次閉上眼睛,平複了下心情。睜開眼,正要抛網球時,一只手扣住她的左手手腕,帶動她的手往上抛球,另一只手握住千春握着網球拍的右拳,連帶着握住網球拍,在網球落下的時候往後一帶又擊出。
網球安穩地落在了對方的區域。
28練習
千春全身僵硬住,頭也不敢回。
身後的人似笑了笑,然後收回手,站在她身側。
“幸村老師好厲害。”繪梨衣崇拜的把手心拍得啪啪響。偶像啊QAQ
幸村斜她一眼:“下次不許慫恿原紗桑和你一起翹課,還有,下次如果我在的話,你們要出去和我說一聲。”
繪梨衣悄悄吐了吐舌頭,調皮地向幸村鞠躬:“收到,幸村老師。”
幸村倒也沒說什麽,開始教繪梨衣怎麽去打好網球,千春看到大家的注意力沒在自己身上,自在自然了許多。回憶着當初學網球學到的一些知識,以及如何才能掌握網球達到熟能生巧的境界。
她開始練習掂球。就是拍面橫放,以排面反彈網球而網球沒掉落。這個對平衡能力和控球能力要求很高,太久沒玩這個,千春開始失敗的很慘,每一局幾乎秒速結束,後來漸漸上手了,持續的時間也長了起來。
千春一開始還擔心自己拙劣的球技被幸村發現時而遭到對方的鄙視,後來看對方一直全神貫注地教繪梨衣一些知識,慢慢放松,即使失敗很多次,也沒像一開始那樣尴尬。後來上手了,還玩得非常歡樂。
幸村雖然在教着繪梨衣,但餘光偶爾會瞟到千春身上,看着她一開始的笨拙狼藉,再到後來的熟練流暢,這期間她不曾嫌一次累,失敗了就休整下繼續開始。幸村開始還偷笑,後來對她的堅持就有些惱怒。
這人就不知道休息會嗎?
幸村精市的生命裏,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生。像是松鼠,毛絨絨的讓人很想摸下,偏偏很容易受到驚吓,又膽小還又執着。
幸村索性不去理會千春,給繪梨衣講解完支持要領,讓她去一邊揮拍一百下。
“一百下?”繪梨衣哀怨地捏捏自己的雙手……心知自己即将開始品嘗到愛偷懶不喜歡鍛煉的後果。
“加油。”幸村笑着鼓勵。
繪梨衣腦子轉的飛快,也不急着去一邊揮拍,而是拖千春下水:“原紗老師。”
千春停止掂球,太久沒運動,喘氣有些厲害:“恩?”
幸村似知曉繪梨衣打的什麽主意,淡淡地瞥她一眼。
繪梨衣淡定忽略到幸村的眼神,看着千春,笑得單純而誠摯:“老師你會打網球,幸村老師也會打網球,不如你們倆人比下?”
“诶?”千春驚訝了下,很幹脆的拒絕,“不要。”
“為什麽呀?”
“幸村君是男生,我是女生,體力跟不上的。”
幸村笑道:“不如就規定我一只腳必須要站在原地,怎麽樣?”
千春有些心動。
繪梨衣再加大砝碼:“不如你們再賭注一個要求好了,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當然,這個要求必須是輸的人同意執行。”
輸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尤其在這個條件的其中一方是幸村精市的情況下,這個不要求太吸引人了好麽
千春明明沒什麽需要幸村答應的,卻還是一口應下這個挑戰:“好。”
然後……被虐得很慘。幸村的網球技術不用說絕對一流,即使只能動一只腳,他也将整個網球場控制在了自己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反觀千春,一直在奔跑追球,累得滿頭大汗。
千春追着網球跑,體力幾乎消耗光,但心裏有熱流在逐漸彙聚,心情是止也止不住的開懷,笑容極大,一看就是高興的難以自控。
非常非常開心。
她曾經幻想過他們未來的生活就是這樣,平日裏一起努力工作賺錢養家,偶爾閑暇的時候打打網球。平淡而充實,知足常樂。
幸村精市,要怎麽才能告訴你,你是我這一生,無人可替的唯一。
很快,千春就因為體力透支而放棄了:“停,我棄權。”
繪梨衣特沒良心地越過千春,奔向幸村,抒發自己的敬佩之情:“幸村老師,恭喜你榮升為我第一偶像,好厲害啊。”
幸村掃了眼正沖着自己笑得谄媚的繪梨衣,面色不改:“你揮拍100下結束了?”
繪梨衣讪笑:“這個……這個……”她一邊說一邊後退,“我馬上去繼續練習……”說罷就一溜煙地跑出界限外繼續揮拍,眼神哀怨。
男神,你腫麽能見色忘友呢T.T
幸村走向千春,後者已經累得癱坐在地上,四肢疲憊完全沒力氣站起來了。
幸村垂眸,看着千春大口大口喘氣的狼狽樣,微微一笑:“很累?”
千春敷衍地點頭,她現在不想說話又不想聽見吵鬧的聲音,偏又想聽幸村繼續說話。
幸村又笑了笑,伸手。
千春不解地擡頭。
這呆傻呆傻的樣子。幸村發現自己這幾天笑得越來越多。
“起來,運動完最好不要坐下。”幸村見千春還傻着沒反應,彎腰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微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起來,“走走吧。”
千春被突然拉起來,頭有一陣的暈眩,差點暴走,偏偏某人看着自己,笑得溫柔:“走走吧。”
立時,千春所有的脾氣都消散了。
“哦。”她一聲應答輕的像含在喉嚨裏。
千春被幸村拉着開始沿着網球界限走着,她的心神全集中在幸村握着自己的手上,心跳無可抑制。
她偷偷擡頭看了眼幸村的側臉,抿抿唇,低頭滿足地笑了起來。
“原紗桑很久沒打網球了吧?”
“嗯,是的,很久了。”說到“久”字,千春有一瞬的迷惘,心裏升起了一絲空寂。
真的真的很久了,好像自從她搬到中國就沒有再打過網球了。她怕自己一接觸到和他有關的東西,思念就無可阻擋的泛濫。
幸村若有所思:“怎麽想到要學習網球的?”
這個問題,讓她怎麽回答?不過是知道他在學,以為這樣可以離他更近而已。
“我曾看到一個人打網球……”千春頓了頓,“非常耀眼,仿佛網球就是他的一切。”然後,她就在剎那之間,對他由崇拜景仰到喜歡,進而喜歡上他喜歡的網球。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只靜靜地繞着界限邊沿走着,速度不快不慢,像是前亭漫步,仿佛這樣就能沿着時光的軌跡走到盡頭。
你與我白頭偕老的盡頭。
再之後的一個星期裏,千春沒有再碰到幸村,就好像彼此的生活完全錯開……雖然本來就是錯開的,但以前好歹能幾天碰上一面,如今這麽久不見,千春發現自己好想念幸村……這種小女生的暗戀心理到底是鬧哪樣啊QAQ
又給繪梨衣補了幾次鋼琴課,就結束了暑假的補習。
走的那天小姑娘抱着千春哭得傷心欲絕,難得沒了形象。
千春好笑又感動:“乖,繪梨衣,別哭了。立海大離你家不是很近嗎?歡迎你有空來立海大參觀,我一定會努力當好導游。”
“說,說好的,不能騙人。”小姑娘抽抽嗒嗒,聲音哽塞,一句話停頓了好長時間才說完。
完了,看到繪梨衣哭得這麽傷心,千春也有點想哭。好傷感,分離什麽的,最讨厭了QAQ
她輕聲的,仿佛這樣就能不讓人聽出自己已經變調的音色:“嗯,不騙人。”
小姑娘睜着滿是水霧的眼睛:“要拉鈎鈎,不然我就告訴幸村老師你騙我。”
“好。”千春輕笑着和繪梨衣拉完鈎鈎,然後和繪梨衣的父母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同時,離立海大開學的日子僅剩下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