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隕落的帝姬3
雲中師祖薄唇輕啓。
“現下如何?”
“金丹損毀,現下已經吸納不了天地靈氣,若是不能尋得許些機緣重塑金丹,仙姬恐有百年內作古之憂。”
這意思是,自己若是不能在百年內重塑金丹,就會因為仙體無以為繼,進而和凡人一般作古。
雲悠半阖了眼,緊了緊手,卻覺得垂下的手十分無力,竟連握拳都吃力。
“但是,最棘手的還是魔骨入體!”
川芎長老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似乎極為煩惱。
“老朽探查過了,那是一根低賤的魅魔根骨啊!”
雲中師祖眼神閃過一道微光,随後目光落在眼前虛弱至極的帝姬身上。
“魔骨入體,雖然保住了仙姬的性命,但後患無窮;魔氣入體,與仙體內沖,長此以往,仙姬的靈臺遭魔氣侵蝕,将仙不仙,魔不魔,周天紊亂,痛苦異常。”
雲悠聽聞這話,不禁怒從心起,她不怪那位自絕獻出魔骨的女人,只想把那對狗男女親手剮了!
“靜氣。”
似乎察覺到自家徒弟的情緒波動,雲中師祖提醒道。
感受到喉間的腥甜氣上湧,雲悠撫上胸口,平順自己的怒意。
風一吹就倒,動怒就吐血,這身體還有救?
川芎長老見雲悠平複了心緒,這才又幽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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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覺着,與其被這根魔骨日後為患,不若去尋根仙骨替仙姬換上,最不濟,凡人的凡骨,再築仙基也好。”
這話觸到了雲悠現在的雷點。
不顧翻騰的血氣,雲悠咬着牙關狠絕地回道:“我就算帶着這副魔骨去死,也絕不奪他人根骨!”
話音剛落,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從脊骨處傳來,心緒不穩,魔骨中的魔氣開始侵入仙體,雲悠背後的脈絡一時間泛起了黑氣。
“呃——”
雲悠手中的青玉碗滑落在地,摔得粉碎,而她整個人向前倒去。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雲中師祖上前一步,将雲悠攬入臂膀,擡手撫上雲悠後背,隔着薄衫,磅礴的靈力帶着灼灼生氣柔緩地沿着大周天注入,雲悠體內的靈氣占了上風,将魔氣壓在了魔骨之內。
撕裂的疼痛消散了去。
雲悠倚在雲中師祖臂膀處,她實在是站着都沒力氣。
川芎長老肉痛地看着地上的青玉碗碎片。
這可是堯光青玉啊,灌入清水,則清水有靈,灌入瓊漿,則瓊漿濯魇,灌入藥液,則藥液卓效。
整個雲中闕也就這一只,可惜了可惜了!
掐了個訣法,地上的青玉碗碎片盡數收攏回木盤中。
“仙姬若是執意不肯換骨,那還需尋些緣法妙悟以求濯骨塑丹,老朽無能,也只能為仙姬調理這沉疴之身了。”
說罷搖頭晃腦地走了。
雲悠還想說些什麽,在痛楚消下去後,随即湧上來的就是睡意。
雲中師祖撤了靈力,雲悠止不住湧上倦意,眼皮沉重,好像幾句話的時間,就耗光了體力。
“睡吧,為師守着你。”
雲悠昏沉中感覺自己似乎被抱了起來,伴随着這句話,陷入沉沉睡意。
六禦仙姬被毀了一身修為的事情并未傳出去,當日尋到仙姬的門中弟子承钰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仙姬的狀況。
但在雲悠接下來喝藥靜養的日子裏,一個消息猶如鬼魅蛇影般傳開。
雲中闕的六禦仙姬被魔物害死了。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雲悠冷笑一聲,撚了一顆蜜餞塞進嘴裏。
修為被毀,靈氣無法入體,她現在比凡人還要多了一份病弱之體。
說是死了倒也還算貼切!
這樣的軀體,雲中闕随便一個入門弟子就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都是拜狗男女所賜。
這份流言怕也是出自青華帝君之手,八成以為自己已經身死,先下手為強,放出這種消息,把自己的身死嫁禍給魔物,打得一手好算盤。
手段陰狠,不像出自男子之手。
要說染衣這個女人沒出謀劃策,雲悠是不信的。當日這女人幾句話就驅使一個帝君抽別人的根骨,足見心地不是一般的狠辣。
和那副人比花嬌,純真妩媚的容貌相去甚遠,可謂人不可貌相。
吃完一顆蜜餞,又拿起一顆。
雲悠猜想,或許是沒了修為無法辟谷,這兩天總覺得腹中有股饑餓的感覺。
然而等她吃完整盤蜜餞果子,那股饑餓感仍舊沒下去,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修為沒了,人也更餓了?
等到晚間,饑餓的感覺已經折磨得雲悠快瘋了,雲中闕衆人皆辟谷,本就沒有膳食。
看着空空如也的蜜餞小罐,饑餓感開始蝕骨入髓。
想吃...
想吃什麽雲悠不知道,但總歸雲中闕是尋不着的。
要不,下山去附近的凡人村子裏,買些吃食!
這個念頭一起,雲悠瞬間對凡人村子四個字垂涎起來。
承钰端着木盤來扣小師祖的門。
木盤中是一只新的水晶碗,據川芎長老說,這是千年水晶,耐摔。
他是來送固定時辰的藥的,外頭傳遍了仙姬已死的傳聞,初聞承钰還覺得好笑,但看見雲中師祖鳳目微沉,露出深思的神色,承钰又覺得可能隐隐不妙。
是自己和師祖救回的小師祖,若說小師祖當時的境地,的确是将死之人,那麽,能散布這消息的人,定是對當日的事通曉。
除了自己和師祖,就只有把仙姬傷害至此的人了。
到底是何人,仙姬一直未說,仿佛存了心思要親自處置。
在這則傳聞下,承钰就成了雲中闕極少數的知情者之一,雲中闕未對仙姬死亡的消息有任何反應,而承钰被調來專程照顧雲悠的起居。
半晌,門內無人應答。
承钰有些納悶,該不會是小師祖出事兒了吧!
這麽想着,承钰連忙推開厚重的木門。
寬敞的閣內空無一人,蜜餞罐子已經空了,只留一絲甜味在空氣中。
糟糕!
承钰放下木盤掉頭就往雲中闕的主殿跑。
夜晚的雲中闕寂靜祥和,星光灑在湖面上,仿佛湖中多了一條星河。
故而這個環繞整個雲中闕的淺淺湖泊,也被稱為小星河。
小星河過去,就是一下山的石階,石階由千餘塊青岡石一路鋪陳,最後一階踏下,就離開了雲中闕的護山法陣。
雲悠離開法陣,踏上人間地界那一刻,就有股若有似無的氣味傳來,那氣味十分好聞,隐隐約約,很遙遠,卻帶着能果腹的誘惑。
饑餓感驅使着雲悠向源頭走去,折磨着雲悠的神志,她甚至感受不到因步行離開雲中闕的勞累感,只想尋到那股味道,好好地大快朵頤!
想吃,想把這氣味的源頭拆吃入腹!
朦胧的月色籠罩在山腳曠原上,月朗星稀,雲悠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在清輝月色下,一座規模極小,大約只有幾十戶的小村落出現在她面前。
雲中闕內沒有季節之分,仙氣缭繞,乃世外之地,而法陣外,正值人間的夏末時節,晚風微涼,村落裏升騰着晚飯的炊煙和香氣。
随着接近村落,那股極具誘惑力的氣味越發蓬勃,雲悠加快了腳步朝着村子走去。
透過一戶人家的窗戶,雲悠終于看到了氣味的源頭。
一個人類男子!
被饑餓感折磨殆盡的理智瞬間回籠。
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覺得這個男人…很好吃的樣子?
不對,不是這個男人很好吃,而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精氣!
被人的精氣吸引,想要将對方吃下去,這個欲望,就像靠吸人精氣修煉的魔物一般。
雲悠想轉身離開,但卻一步也挪不動。
饑餓感陣陣侵襲着她的理智,迫使她遵從本能的欲望。
想要,想要對方的精氣,好餓,想填滿這股饑餓感!
這是一戶還未娶親的獨居年輕男子,常年勞作練就了一身腱子肉,此時他看着從門口幽幽走進來的絕美女子呆愣住了。
這是他生平見過最好看的姑娘,他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像今晚的月亮,冷冷清清地,卻有股說不出的暧昧姿态。
“姑娘?你找誰?”
年輕男子小心地開口詢問。
這麽貌美的女子怎會孤身一人出現在自家門口,難道有什麽隐情?對方莫不是糟了難?
雲悠歪着身子倚在門邊,腹中的欲望在絞殺她僅剩的一絲清明。
“我…我找你!”
理智消失,唯餘無窮無盡的饑餓欲望。
只見本來還安靜倚在門邊的絕美女子,猛然朝男子撲了過去。
年輕男子詫異地看着将自己撲倒在地的女子,女子特有的馨香氣傳來,令他瞬間漲紅了臉。
“姑姑姑…娘…你你你做什麽?”
“吃了你!”
雲悠張開嘴,神志不清地扯開對方的衣領,俯下身就要朝對方的脖子咬去。
就在嘴唇觸到對方肌膚的那一剎那,門口清絕白衣掠進來,一把将壓在男子身上的雲悠攔腰抱了起來。
身上的重量頓減,年輕男子從驚惶無措中回過神,擡首就看見一神仙似的白衫男子,極美的鳳目沉沉地看着被他攔腰抱着的女子。
正是被承钰告知小師祖人不見了的雲中師祖。
眼看到嘴邊的精氣沒了,雲悠整個人都暴躁起來,掙紮着朝年輕男子的方向撲騰。
“雲悠。”
雲中師祖喚了一聲,見對方毫無反應,只顧着朝凡人男子撲,暗自嘆了口氣,心知魅魔根骨發作了。
魅魔最愛凡人男子的精氣,因此魅魔每每化作美麗的女子,出入凡間煙花之地,那兒精氣旺盛,可徹夜與男子厮混。
也因此,即便在魔物裏,魅魔也被視作十分低賤的存在。
屋內的凡人男子呆愣愣地看着絕美女子不斷嘗試朝自己這邊撲,臉色更紅了。
難道這姑娘,對自己有意思?
又見那神仙人物伸手對着空氣揮了揮,自己眼前一晃,接着,他看見自己穿着正紅的喜服,正和自己的新娘子對拜…
見凡人男子陷入沉睡,師祖拇指輕壓,食指間冒出了一滴血。
這滴血一出現,就吸引了失去理智,全憑本能的雲悠。
雲悠停了掙紮,櫻唇輕啓,極快地銜住了師祖的食指,柔軟的小舌從下往上,帶着暧昧的潮意,将血珠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