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隕落的帝姬5

殿中燃着一爐新香,沁人心脾。

“染衣拜見雲中師祖!”

美人盈盈拜下,擡首看前方的神祗男子。

青華帝君也微微躬身,以作禮尚。

雲中師祖略一颔首,示意領了禮數。

“何事拜訪?”

鳳目掃過兩人,定在染衣身上,眉間一動,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尚且在上次青華帝君大鬧雲悠生辰的時候,容貌生的好,僅此而已。

這一次,對方身上朦胧的仙氣,卻帶着陣陣熟悉感。

見雲中師祖看過來,染衣秋水雙眸一亮,心底生出欣喜,露出欲說還羞的神情,垂了首,露出一小節白皙的纖細頸脖,靜靜讓對方打量。

她有自信,誘惑得了這位天地驕子。

畢竟,她如此無往不利。

然而對方只是看了一會,就移走了目光。

那目光無波無瀾,染衣之美,未能在他眼中激起半點漣漪。

全身心關注對方反應的染衣渾身一僵,心中驚訝,對這反應十分不解。

“外面傳遍了帝姬被魔物所害的傳聞,我觀師祖并未出面解釋,帝姬如今可還安好?”

青華帝君斂了心神,擺出關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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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目不動聲色地望過來,帶着一種曠遠的洞悉,仿佛這目光從雲天中透下來,看穿你心中所想所怯。

殿中出現了一小會的靜默。

只這一小會,青華帝君卻覺得無比漫長,對方的沉默帶着無形的壓迫感,令他心虛無比,手心傳來濕意,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染衣卻并未注意到青華的反應,只癡癡望着不言語的雲中師祖。

女子的目光如癡如怨,像沾染在衣物上的粘稠蜜糖,令雲中師祖感到一陣不快。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雲悠。

想到對方酡紅的臉龐,泛着水光的雙眸,那眸子和染衣仙子不同,像一只偶然間落到指尖的蝴蝶,輕輕撲扇了翅膀,被什麽短暫地吸引前來,轉瞬又離去了。

“你與雲悠已經退了婚事,就無需再管。”

靜默被打破,雲中師祖的話卻令青華帝君臉色一白。

看來因着生辰宴之事,自己已經得罪了雲中闕。

而且,六禦仙姬絕對還活着。

自己親手剔了對方的仙骨,對方現下如何?若是得救,又為何不帶雲中師祖前來報複?

這些問題盤桓在青華帝君腦中,令他心緒焦躁。

“本君只是...”

“雲中師祖!”

嬌美的女音打斷了青華的話。

“師祖可還記得,當日染衣無意間激發了感靈石?染衣如今,将将修得仙骨,法術尚淺,若是...”

說着,目光輕柔掃過青華帝君,示意對方不要再說。

“師祖垂憐,染衣想跟随師祖身邊修習。”

青華帝君一驚,沒料到心上女子說這話的意圖。

若是換作任何一個男子,一名嬌柔絕美,天資又極高的美人兒這般帶着撒嬌意味的祈求,莫說只是拜入門下,怕是要取門中人的性命也使得。

然而殿中又是一陣靜默。

雲中師祖走到殿中的香案前,拾了銀簽,伸入香爐中,輕輕撥弄。

那爐香突然變了個香調。

沁人心脾的香氣,混入了一縷沉沉的檀香。

“我已有親傳弟子,不收旁人。”

語氣極為自然,仿佛在說一個理所當然的結論。

染衣只覺得自己面上被打了一巴掌,心中懊惱,實在不懂自己為什麽沒能入對方的眼。

明明連青華帝君都着迷不已。

“師祖!可是染衣哪裏不夠好?”

青華帝君目露不解,看向追問雲中師祖的染衣,然而看見的就是對方小臉有些蒼白,一眨不眨盯着雲中師祖的樣子。

就像一個未能讨要到糖果的孩子,帶着委屈之意。

雲中師祖放下銀簽,側眼掃過兩人。

“若無其他事,就此拜別吧。”

說罷也不在意兩人作何感想,一揮手,兩人就發現自己正站在山門前。

竟然被趕出來了?

染衣懵了片刻,随後臉色漲的通紅,咬住自己的下唇,眼中泛着旁人看不懂的委屈和不甘心。

雲悠隐在高處的山石旁,靜靜看着讓自己陷入絕境中的兩人。

用自己的仙骨濯去妖氣的染衣仙子,果然容色更上一層樓。

再看青華帝君那堪稱副言聽計從的模樣,雲悠覺得十分有趣。

不管是原身還是自己,可以肯定的是,六禦仙姬從未對青華帝君生情,原身只是想不通,貴為天君,如何會屈從于一狐媚妖女。

“雲悠。”

身後傳來一聲清冷的呼喚,打斷了雲悠的思緒。

轉身,雲悠落入雲中師祖洞悉了一切的眼眸中。

“為師可以出手。”

染衣一出現,雲中師祖就察覺到了熟悉的靈氣,那靈氣曾經屬于自己被剔了仙骨的弟子,如今卻夾雜了一股媚氣。

“師尊,仙家最忌沾染因果,因果相報,我才是他們的報應!”

說這話的時候,雲悠露出一抹狠絕地笑容,縱然她此時修為盡失,孱弱至極。

再次看到弟子另一種面貌的雲中師祖不再言語,腦中卻又浮現對方貓兒一般抱着自己,舔上自己喉間的情景。

下意識撫上被舔過的地方,這思緒太過陌生,令他輕輕皺起了眉。

染衣仙子拜訪後又過了幾日,六禦仙姬被魔物害死的傳聞就如雲煙般散了。

是夜,一條通身雪白的小蛇蜿蜒着爬進窗臺。

窗臺前的書案上,一人正伏首在紙上作畫,墨筆有神,幾筆下去,一位翩仙女子躍然紙上,眸如秋水,盈盈帶笑。

小蛇來到畫邊,對着傳神的畫作吐了吐信子。

仿佛認得畫中人。

“你認出染衣來了?”

顧南宣托起小白蛇,點了點蛇身,一卷密信憑空顯現。

他取下信件,簪花小字帶着馨香拂來,令他心緒跳動起來。

自那日起,染衣仙子便會差這小蛇互通書信,信中無不委屈地訴說自己想拜入雲中師祖身邊,卻因六禦仙姬遭了拒絕,繼而詢問雲中闕的情形。

顧南宣憐她不得所想,一邊事無巨細地回信,一邊對占了位子的六禦仙姬感到一絲不滿。

染衣如此美好,應得最好的。

“你說什麽?”

川芎長老咆哮着問道。

承钰差點打翻了手上端着的空碗。

今日川芎長老前來為仙姬診查,哪料仙姬聽完自己沉疴将愈的消息,就說自己要出山。

“你出山?你嫌命長不如給我試藥!”

承钰小心肝又是一抖,讓仙姬當藥人試藥,川芎長老真敢說。

“養在雲中闕不能恢複我的修為,長老也說了,若是不尋機緣,百年之後,我就會如凡人般作古。”

雲悠冷靜地回道。

青華帝君和染衣絕對是不弄死自己不罷休的,染衣此人來歷奇詭,蠱惑男人實在厲害,她繼續躲在雲中闕,雲中師祖的背後,才是真的把路走窄了。

她要想辦法強大起來,哪怕入魔,也比現在這副鬼樣子要好。

“仙姬別搞錯了,你此間才養好了肉身傷勢,魔骨不除,你就得受一天魔氣內沖,金丹已損,你拿什麽去引靈氣入體?比之凡夫俗子,也不過是肉身強些罷了,出了山,一個小妖也能要了你的命!”

川芎長老吹胡子瞪眼,只想把對方的腦瓜子敲開,看看是不是也受了重傷。

“長老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

雲悠帶着一絲歉意回道。

她哪裏不知道對方的擔憂,現在,只有賭一把機緣了!

想到這裏,她又咬牙切齒起來,如果還能再見一次不滅,她一定要用板磚拍死它!

“我管不了你!我讓你師尊來管!”

川芎長老老臉一拉,甩了衣袖就朝外走。

承钰偷偷瞧了仙姬一眼,見對方神色不變,心中一嘆跟上了長老。

次日,雲悠收拾了一個小包就朝山門走去。

她現在沒有靈力,連修真者最常用的乾坤袋也打不開,只能卷些衣服丹藥,準備用丹藥去換些凡間的銀錢傍身。一名帶着半截銀白面具,只露出淡漠薄唇和精致下颌的男子站在山門前。

這男子穿了一身黛藍雲紋袍,腰間挂了一個繡着麒麟騰雲圖的錦囊,氣質空靈,又因這身裝扮帶了一絲凡塵貴氣。

待雲悠走近了,男子擡手揭下了面具。

竟然是雲中師祖!

雲悠吓了一跳,對一改白衣裝扮的師尊感到不解。

“師尊?”

“你身子未愈,為師同行。”

“......”

雲悠從話中品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兩人剛要離山,卻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

“兔崽子!有點眼見力沒有?跟着去!你難道讓你師祖親自幹照料人的活兒麽?”

是川芎長老,接着又是一陣哀嚎。

承钰被自家長老從小星河上扔了下來。

雲悠看着灰頭土臉的承钰和一派閑适的雲中師祖,心中生出一股暖暖的感動。

這個世界她實在倒黴到了頂點,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而被人保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麽想着,雲悠沖兩人露出一個略帶蜜意的燦笑。

雲中師祖心中一動,這個笑和染衣的甜美笑意不同,清落落如同荷葉上的露珠兒,明淨生輝。

有了兩人相護,雲悠自是不必再徒步離開雲中闕,步入傳送法陣,下一秒,三人出現在一處荒郊野外。

九重天宮,東極殿中,染衣看完手中的書信,白嫩的五指一攏,一把将信紙揉捏成屑,撒進面前的鎏金香爐中。

六禦仙姬離了雲中闕?

呵,倒是命大!

六禦不死,命定如何打破?

惑人的美目流轉,殺機頓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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